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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肆夜不喜店小二这般啰嗦,又见云菀的确有些兴致,便截口问道:“今日是什么节目?
店小二还故意卖关子,机灵地笑道:“今儿个的节目啊,客官大人您一看便知!”
朝大堂高台望去,大大小小的酒器已然尽数排齐,一个掌柜摸样的人提着铜锣从旁边的台阶走上高台,伸手示意大家安静些,接着笑呵呵地说道:“今儿个是十五月圆夜,又是我们酒楼一月一度的招牌节目之夜。”
“别啰嗦了,快说今儿个什么节目啊!”
掌柜的话还没有将往,依稀已经听到台下的人着急地起哄了。掌柜的笑出了皱纹,道:“众位客官一看台上琳琅满目的酒器,就知道今儿个的节目与喝酒有关。”
掌柜的说着,一扬手,台下走上一个捧着锦盒、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来,立时引得台下一群寂寞无聊男人的欢呼。
掌柜的打开那女子手上所捧的锦盒,那女子便将锦盒中的东西绕着高台一周上上下下展示了一番。
只听得掌柜的亮着嗓子喊道:“这一把短剑,便是是在下前几日刚得的宝贝。虽说这剑刃只是一般精钢,可这剑柄却是由赤铜就着本身的颜色铸成云菀赤梅的纹理,还镶上了朱色宝石,可谓精巧无比相得益彰啊!”
非凡雅致的造型加上不菲价值,引来台下一阵惊叹,武人雅士无不垂涎。
“而且啊,因为它罕见的颜色,这柄短剑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深谙挑人胃口之道的掌柜说道此处故意停顿了一番,才道,“这柄短剑,名叫朱砂。”
拿着酒壶正要斟酒的手臂倏地停在半空中,由不得,苏肆夜放下酒壶,将目光投至楼下。
掌柜的刚想要再夸夸那柄朱砂短剑,台下又起了哄。见大家等不得了,掌柜的便宣布道:“今晚的节目是一个比赛,赛喝酒。谁能喝下最多的酒而不醉倒,便能将这柄名贵的朱砂短剑纳入囊中!”
“哇——”
一阵哗然之后便是议论纷纷,甚至有人已经脱了外衫跨上了高台去的。那剑以及上面所镶的宝石都是好货色,若赢了下来,既得了面子又得了金子,好差事何乐不为?
“朱砂剑……云菀赤梅……”
云菀在心中默念着这几个敏感的词,一转眼,果然见到苏肆夜深邃中略显飘渺的眼神。这种眼神她很熟悉,在百花岛朱砂旧屋里遇到他的时候,他经常带着那样的眼神。
那是一刻沉沦在过往之中的眼神。
云菀赤梅是朱砂最爱的花,偏巧那支剑柄雕的就是这个纹理,更偏巧,那柄剑就叫朱砂。
他又想起她了吧。
“你是不是……”云菀想要开口问,却不止怎么问下去。
苏肆夜也不知听到云菀说话了没有,眼神依然散漫而深远:“若她尚在,会喜欢的。”
云菀看不清,他嘴角的弧度是不是她从未见过的微笑,只知道他那寂寥的眼神苍凉孤单,寂静了周遭的喧哗。
她于心不忍。
似是毫无预兆地,她云菀站起身来,转身就要往楼梯的方向走过去。
苏肆夜反应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去哪里?”
云菀站住脚,回头笑道:“你说她会喜欢,我去把它赢下来。”
“不用。”他反应冷淡。
“可是……你也喜欢,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
她能看出来。
“我想去,我想去把它赢下来。”
还是第一次,她这样直接地望着他的眼睛,而且在笑,笑得坚定自信。
恍惚间,他松开了手。
当云菀出现在酒楼大堂的圆台之上时,无疑又掀起一阵惊呼,比刚才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和掌柜的展示朱砂短剑这两次加起来的惊呼声还要响。
惊呼声中,自然不乏无趣之人:“呦,这位姑娘,你是打哪儿来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上次在承州的时候,云菀曾听到步逐风被一个肥姑娘问到同样的话,苏青瑶说,这叫调戏,无需予以理睬。
台上一众上来比酒量的男人中,有个粗膀子大汉朝着云菀吆喝了一声: “哎,小妹妹,你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了啊,卖胭脂珠钗的铺子可不在这里啊!”
“我没走错,”云菀言语肯定无比,“我是来比赛喝酒的,我要将这块朱砂短剑赢回去。”
整个大堂里的男男女女一时哄然而笑。台下正有个肥头大耳面相油滑的公子哥儿趁势朝云菀色迷迷地喊道:“姑娘不用担心,大不了喝醉了,本公子带你回家好好歇息!哈哈哈……”
此言一出,免不了又是一阵哄笑。苏肆夜拿起桌上的酒杯,正准备运力击过去给那个口无遮拦的人一点教训,却听得那油滑公子笑声猛然间噎住,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苏肆夜抬目一望,见那油滑公子的嘴里已被人塞进一整个大馒头,撑得满嘴鼓胀、憋得满脸通红,直掐着自己的喉咙喘不过气来,直到身边的跟班小厮足足敲了十几下背脊,才吐了出来。
“嘴长着,可不是用来乱说话的。”
带三分笑意似的嗓音极富有穿透力地贯穿了整个大堂,正是从苏肆夜对面的另一座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发出的。
“你……你……”那油滑公子已是狼狈得说不出半句话来,不敢再多逗留以免更丢颜面,赶紧由两个小厮扶着仓皇而逃。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那人着一身黯紫色,衣襟领口绣着的都是外族标志,一头微卷的头发懒散地束了一半在脑后,五官精致,一双眉眼与倒是云菀有七八分相似,眼神却慵懒不羁,相差甚远。
云菀一下子便记起,当日在承州见到的异族轿马队,他也在其中。
忽视所有人或是惊讶或是惊艳的目光,那人走至圆台上,朝云菀颔首一笑后,便向掌柜的报名:“喝酒比赛,算我一个。”
这番,已不再有人敢招惹云菀,掌柜的令统共五个竞赛者各自预备,哐地敲响了铜锣,竞酒就开始了。
一杯,二碗,三壶,四盅。
三大坛酒空的时候,已有两个人被店小二从台上抬了下去。原本呼声最高的那个粗膀子大汉整个脖子都被从下巴漏下来的酒给浸湿了,脸颊也开始飞起了红霞。而另外剩下的两个斯斯文文喝着酒的,一个是紫衣公子,另一个却是谁也未曾料到会坚持到现在的云菀。
油滑公子被教训了一通灰头土脸地逃了,有个好相貌的公子英雄救美,有个天仙般的女子喝下了七八盅酒却全然未醉。这些稍往街上一传,进酒楼来凑热闹的、台下围观的人难免越来越多。
将空酒盅朝地上一砸,粗膀子大汉甩了甩迷糊的脑袋朝那两个参赛选手望去,他们依旧十分清醒的样子,而他自己已经越发听不清台下越来越响的吆喝声了。
紫衣公子放下第十三盅酒的时候,头也晕胀起来,皱起眉来对着还在喝第十二盅酒的云菀挑唇一笑:“看不出,姑娘好酒量。”
云菀没有答话,只是回以微笑。
自从失去朱砂之后,苏肆夜在酒中自我放纵了十几年。云菀从记事起就开始陪着他借酒消愁,从十二三岁以后就再也没有醉过。这一些,着实算不上什么。
转眼望向楼上,苏肆夜坐在栏杆边上,远远地看着她,隐约看到他眉头微皱。
为何皱眉?是在担心吗?可是云菀的酒量如何,他是最清楚的,不是吗?
嘭地一声响,云菀回头一望,粗膀子大汉已经笔笔直趴到了地上,迷迷糊糊打起了呼噜来。台下一阵阵惊呼叫骂,想来那些围观的早已将这场竞酒作成赌局,看来,猜中的胜者寥寥。
看着台上最后第三个人被抬走,云菀放下空酒盅,刚要端起第十六盅酒的时候,却被紫衣公子伸手按住了酒盅。
“你不必喝了。”紫衣公子指了指自己桌上的酒盅,贴了十五号标记红纸的酒盅还没有开封,“你已经赢了。”
“可是你还没有醉啊。”云菀看着他虽然脸色微红,但是眼神清楚,并未喝醉。
“但是你比我更清醒。”紫衣公子抱臂,朝云菀一笑,“既然明知结果如何,何必非得喝到我烂醉如泥才认输?”
台下又是一阵惊呼。
在店小二的推搡提醒下,掌柜的才目瞪口呆地带着朱砂短剑上了台,同台下同样瞠目结舌的客官们宣布到:“既然这位公子已经主动认输了,那么赢走这柄朱砂短剑的人,就是这位姑娘。”
在所有人敬佩惊讶嫉妒垂涎以及难以理解的复杂目光下,云菀取了短剑便头也不回地直接顺着楼梯朝上跑。
“给你。”云菀笑着,双手将朱砂短剑递到苏肆夜的面前。
也不知是酒劲上来了还是奔跑所致,桃色红晕泛上了云菀的面颊,闪烁的眼光中充满期待,期待他赶紧将玉收下、期待他会喜欢、期待他能开心一些,起码,不再那么悲伤。
原来,她笑起来,很美。
第18章 甘为君笑堕轮回(三)
热闹看罢,不多时,大堂里闹哄哄的人群便纷纷散去了。
云菀用过了苏肆夜给她备的解酒汤,也正要回房歇息,一个黯紫色的身影穿过人来人往的回廊,伸出单臂拦在他二人面前,正是方才那位救了美、复又输给美人的英雄。
“干什么?”苏肆夜双眼冷冽无波,一步前跨将云菀护在身后。
“这位公子不必着急,在下并没有恶意。”紫衣公子放下手臂,微笑着退后了一步以示友好,“我只是来找这位姑娘商量一下,能不能把刚才的朱砂短剑让给在下。”
“可是刚才你不是已经认输了吗?”云菀不解。明明刚才是他自己主动先认输的,怎么现在倒要过来商量了。
“刚才在下认输是因为技不如人,但是在下的娘亲着实很喜欢这块玉。在下愿出黄金百两,求姑娘割爱。”紫衣公子说着,将一只手臂背到身后,略欠身,行的是外族礼仪。
感觉不到对方有任何恶意,云菀绕过苏肆夜向前挪了一步:“你的娘亲?”
“是。”紫衣公子点点头,越过折角回廊朝对面的一指,“那便是我的娘亲。”
云菀顺着目光看过去,对面那边的雅座上正端坐着一位身着重紫外衫的女人,面上蒙着同色的面纱,并看不出样貌来,只看到未遮住的双眼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看着,远看并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如冰霜一般透着丝丝的寒意。
紫衣公子继续补充道:“家母一向钟爱云菀赤梅,还望姑娘将心比心,成全在下一片孝心。”
“孝心……”云菀呢喃着,不由得又望了一眼远处的蒙面女人,神色似乎已然有些动容。
可她从未见过她的娘亲,更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如何将心比心?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起来,苏肆夜刚欲开口了结此事,云菀却定了定目光,带着歉疚地摇了摇头:“对不起公子。”
苏肆夜稍感惊异低头看向云菀,云菀也正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对紫衣公子抱歉道:“他也钟爱云菀赤梅,又难得有相中的,所以实在不能让给你,抱歉了。”
苏肆夜同云菀那一瞬的目光相对时,紫衣公子眼底闪过一丝未被察觉到的异样神色,戏笑着朝云菀打探:“在下冒昧,敢问二位的关系是……”
“既知冒昧,何必再问。”苏肆夜淡淡一句说罢,就要示意云菀一起离开。
却又被紫衣公子伸手拦住:“对不起,在下只是觉得和这位姑娘十分有缘,所以才来冒昧请姑娘割爱,烦扰了二位的话,真是对不住了。”
他倒是礼仪周全。
“有缘?”
“是啊。”紫衣公子朝着云菀踱了一步,身子略向前俯,靠近道,“不知姑娘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