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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云破月端起茶杯轻吹去表面的浮叶,轻呷一口茶水,笑道,“我看热闹啊。”
第5章 半入江风半入云(三)
一日归鹭拖秋色,一日疏雨滴繁菊,一日月挂梧桐迟。
转眼间已是三日过去,苏肆夜没有送客,却也不曾接见他们,总听得碧烟说“岛主身体抱恙”、“岛主闭关练剑”或是“岛主念怀故人、心绪不佳,不适见客”。但毕竟这么一个小岛上可供消遣的事情不多,可供编的借口也有限。这一日早晨用早点,苏青瑶再问时,碧烟的借口没有编出新意来,正巧给了苏青瑶一个发作的机会。
“身体抱恙?怎么又是身体抱恙?”苏青瑶坐在桌边柳眉怒蹙,手边碧烟送来的血糯米粥还散着腾腾热气。
“这……”碧烟垂手站在门口,虽是恭敬,但人不失些气度,“这几日江风吹得猛,天也凉得急,一时寒气入侵也是有的。”
“放肆!”苏青瑶抬臂猛地一拍桌面站起身来,石榴色广袖随之飘动一番,“你若是要编借口,编不出可信的,起码也编个新鲜的!我二叔统领六军、身手不凡,怎么可能风吹一吹就又伤风不能见客了!”
“都是我们服侍不周,请公主见谅。等岛主身体康愈,必定立刻请公主与岛主叙谈。”碧烟整整对着苏青瑶的蛮横三天,却仍能保持礼节风度,倒是也不容易。
“等等等,总是要等,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苏青瑶脾性本就是个耐不住的,此刻一急,随手端起桌上仍是滚烫的米粥就往碧烟的方向扔了过去。
碧烟虽不是一般弱不禁风的寻常女子,但这是苏青瑶扔过来的,就不能随随便便使了功夫就挡开,可那碗粥是碧烟端过来的,她知道那有多烫,若是泼在身上,必定是几天都消不了红的。
一犹豫,碧烟就愣在当口,眼巴巴看着热碗朝自己飞来。
却没有砸到碧烟身上。
只听得啪一声响,粥碗在碧烟面前半尺的地方被一只茶盏击碎,半点热粥也没有溅到她身上。碧烟惊诧地抬目一望,茶盏正是从隔壁步逐风房间里飞过来的,也不曾听见声响,步逐风竟已从房里走出来,迈入了苏青瑶的房间。
“多谢步公子。”碧烟对着步逐风略略欠身表谢。
步逐风一挑眉,回了个略带笑意眼色,就转而走到苏青瑶面前数落:“我说你怎么说也是一朝公主,怎么就这么蛮横霸道,这么一碗热粥泼上去,也太狠了点了吧?”
苏青瑶原先只是一时气急才出手,脱手时感到触及粥碗的皮肤略有发烫,本来已经自觉有些过分。可是此时被步逐风这么一责问,刚刚平下去一些的气焰反倒又被激上来了。
“你既然知道我是公主,那我做什么都是对的!”
“那敢问公主,除了乱发脾气,公主还做了什么?”步逐风抱臂往柱子边上一靠,笑道,“当初是公主非要跟过来,说是有办法能说动苏肆夜出手帮忙,可现在我们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还没看到。”
“哼,就凭你们两个的话,恐怕现在连百花岛都上不来了,你现在就更不可能在我面前嚣张了。”苏青瑶以为自己得了优势,面色颇有些得意的样子,仿佛能在步逐风面前得些优势是一件挺有趣的事情。
“可是你到现在也没见到你二叔啊,你二叔人呢?怎么连堂堂公主都不见?”步逐风对着苏青瑶两手一摊,故意激将。
“我……”苏青瑶一叉腰,脸颊因为情绪激动起来的关系也开始泛红,衬在石榴色的衣裙上倒是可爱,“二叔要是不见我,我就开始在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一定就出来了!”
“啊?”步逐风有意做出夸张的表情气她,“你这几天以来的行为难道还算不上是哭闹?”
“你!”苏青瑶又被步逐风气得对不出话来,气呼呼憋了半晌,又道,“倘若我用我的法子让我二叔出来见我们了,你又怎样?”
“见了就见了,那又要怎样?”步逐风就是不落苏青瑶下的套。
“如果我做到了,你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苏青瑶不依不饶,非要步逐风落下来不可。
“如果你做得到,我就答应。”此刻再不答应就显不出君子风度来了,步逐风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激将法成功了。
不消半刻,步逐风就从苏青瑶的房间里逃了出来。原本只当苏青瑶真的有什么法子可以令苏肆夜出来见面,没想到她的法子就是又哭又闹又寻死,只不过阵势闹得比前两日大一些罢了。
听着苏青瑶砸了几坛子陈年花雕,拿着烛台在房里大声嚷着要烧屋子,步逐风走到隔壁云破月的厢房门口,也不敲门,直直就推开进去,云破月正在桌边悠闲饮茶。
“走吧,留在这里不被烧死也被吵死。”
同步逐风出了厢房小院,云破月打着扇子悠步走在铺着落叶的小道上,踏上落叶时轻发出步步脆响。
“你说动那位苏青瑶公主了?”
“说动她有什么难的,”步逐风随意伸出两根手指夹住一片正好飘下来的落叶,似乎是在端详品种,表情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带些失望,“只是她那个小丫头片子自己也没什么好办法,可不,现在居然还威胁着要烧房子,真是幼稚。”
云破月笑着摇摇头,暂停下了脚步,打扇子的方向略有些改变,似乎是在引什么味道要闻:“我看她并不是威胁。”
“啊?”步逐风也立住,表情诧异。
“我已闻到陈年花雕混着紫檀木烧着的味道。”收起折扇,云破月略一转身,不偏不倚正巧指向厢房小院。
回头细细望去,树掩的厢房屋顶上冒着袅袅乌烟,还未见到火苗。
步逐风手中夹住的落叶霎时被捏碎:“她怎么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不考虑考虑后果?这屋子树木都是相连的,着起火来别把整个百花岛都给烧了!”
“说不定她就是想放火烧了小岛,好让苏肆夜无处藏身,只好出来见我们呢?”云破月倒是难得开个玩笑,顿了顿,又道,“她的屋子近水,且碧烟她们又都是利落麻利的人,此刻恐怕火势已经平下去了,不必着急。”
“你倒是什么都不着急。”步逐风拍拍手掌中的碎叶,举步就要往回走,“我要回去看看,你去不去?”
“我还是躲个清闲。”
步逐风离去时明明加快了脚步,可是脚踩在碎叶上时却没了声响,想必已经运了轻功。云破月暗叹他性子急躁的毛病总也改不掉,带着浅笑打开折扇,轻摇间转身继续悠悠散步。
山转苍翠,秋水潺湲,绿芜道边秋花盛。同是一派好风景,眼睛看得见却不会欣赏的人,有时倒不如一个懂得听、懂得闻、懂得感受的瞎子。
在岛上小路上走了许久,感觉伶伶秋风中渐渐夹杂了些许暖意,算算时辰该是要到晌午了。
想着也该回去了,云破月收了脚步正欲往回走,却听得不远处的大池塘里传来划船声。船桨击水时声音杂乱没有规律,应当是一个毛毛躁躁的新手。
又是一阵扯网声,伴着鱼身离开水面时拍打网面的声音,一丝不落地收入云破月耳中。
这人的动作听上去并不熟练,却为什么在这里捕鱼?
问题刚在心中问出,云破月已有了答案。
朝着池塘的方向抬步欲行,却猛然听到扑通一声,伴着划船人的惊讶与叹息声,想必是收网人在手忙脚乱间脱手将船桨掉进水里了。
半刻宁静后,又是扑通一声,是比方才更大的声响。
提起运功,顷刻间云破月已然来到池塘边上,此刻落水之人第一声救命还未喊出口。
落水的人想要呼救,可是水池颇深,一张口池水就呛了进去,根本发不出什么喊叫声,只有手臂在水面杂乱扑腾时的慌乱。
眼睛被湖水迷上,却仍可以隐约看到岸边一袭白影解下外衫跳入水中,不带丝毫犹豫。云破月运了轻功,只倏忽间就将落水之人提上岸边,湖水也只来得及沾湿他最表面一层衣衫罢了。
刚刚着岸,心情还没有平复过来,一上岸边双腿一软,正要直接瘫坐在地上,却被云破月一把揽住了腰际。又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待她呛在口中的水吐了出来,云破月问道:“云菀姑娘,你没事吧?”
云菀方才还被池水模糊的眼睛此时瞬间放出惊异的光芒:“公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见过我吗?”
“不是,”听云菀说话时连贯清楚,想必刚刚收到惊吓的心神已经恢复过来,云破月礼貌将手拿开,转而去取方才搁在一块岩石之上的外衫,披上了云菀的肩膀,“在下见不到任何人,我是个瞎子。”
云菀脸上惊愕之色更重,伸手在云破月的眼前晃了晃,细细看着,能在他眼中见到自己的影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你真的看不见?”
“是。”云破月点了点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他一点头,云菀就信了。其实不管是什么人对她说什么话,她都是信的。
“你真厉害,眼睛看不见,却还可以救我,谢谢你。”她话语中没有什么同情的色彩,她只是觉得虽然他看不见,却能有这么大本事,已然是令人钦佩,根本没有往同情那一方面考虑。
他却很感激她纯粹的感激。
“不用客气。”
正是微笑,云菀却猛地想起自己落下的东西:“哎呀,我的鱼!”
“我去帮你取。”云破月略一颔首,提步而去,点足船上,船身略略摇动,提起渔网后又飞身回来,月牙白的身影倒影在水面上分外优美。
云菀将置在不远处的一个装着水的水桶提过来,待云破月着岸后本想将鱼接过来放入水桶里,可云破月却巧力一抖渔网,一条银色鲈鱼一溜钻入水中。
云菀信他是个瞎子,却想象不出原来瞎子居然比自己要能干很多。或许有的时候被朱婆婆骂也是应该的,自己真的有些笨手笨脚。
“谢谢你。”云菀指了指在水桶中游动的鲈鱼笑道,“朱婆婆说现在是吃鲈鱼的好时节,所以才让我来捕。如果没有你的帮忙的话,我不仅捉不到鱼,怕是自己还得喂鱼了。”
方才还生死一线,这一刻却已经抛诸脑后。听云菀笑声清脆,完全不似方才差点要淹水的样子,云破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用钓竿?用渔网多少有些危险。”
“朱婆婆说她不喜欢用钓竿钓上来的鱼,说鱼嘴上的鱼钩痕她看着会不舒服。”云菀蹲下来有条有理地慢慢收叠渔网,好似并不觉得朱婆婆提出的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对于别人的苛求竟已习惯成自然,这才是最令人怜惜之处。
收了渔网,刚要端起水桶,却见云破月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袖子荡了下来,才发觉别人的衣服还披在自己身上。转而站起身来,取下衣服就要往云破月身上披。
“不必了,”云破月伸手挡住,笑道,“姑娘先披着,我送姑娘回房换了衣服,你再还给我不迟。”
“我现在不回房。”云菀又递上了外衫,云破月仍然未接,“这两天秋风盛,你现在不换衣服的话等湿气进去得了伤寒就不好了。”
云菀将手遮在眉骨上,抬眼望了望天色,又道:“近晌午了,再不回去,朱婆婆中午就喝不到鱼汤了。”
“可你……”
“你先穿上衣服吧,你也说了,这两天风寒,染了伤风就不好了。”云菀笑着绕到云破月身边,踮起脚给云破月披上外套,又仔细将云破月肩上的枫叶掸开,“你若见到别人,别说你救过我,我自己记下这份恩德就好了,要是让朱婆婆知道的话你会倒霉的。”
见云菀如此坚持,云破月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