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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姬看向刘秀:是了,兄长已是皇帝了,对他而言,能不威胁到他的,可以用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可是她不一样啊,她的夫君,她的儿子。都是实实在在的南地之人啊!
刘秀被郭况看的心虚,他起身,走过去拍了拍郭况的肩:“你阿姐的事是许宫人一人做的。我已经查清楚了。因为许宫人也有了孕,她可能是希望先生下我的长子吧。”
刘伯姬听了这话心头终于松了气:终于,终于,兄长还是决定不放弃阴丽华了。
这一松气,她也有些倦了。
郭况岂能不知刘秀所言甚是虚假?只是他却还得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来:“原来如此。”
阴老夫人听不懂他们说的这些有何意义,她知道了一件事。那便是——竟没有一个人关心她死去的小儿子!
她再也忍不住大哭道:“陛下啊!求您为我的就儿做主!严惩凶手!丽华!你要为你弟弟报仇啊!”
☆、第56章
未央宫彻底成了唱大戏的台子。
秦氏被押上来,刘秀同刘伯姬同时在心头‘哦’了一声:原来这郭家婶子不是美貌妇人啊!那定不是为了什么容貌之故了。
郭况‘吓了一跳’;惊叫出声:“婶娘?您何至于憔悴至此?”
秦氏见到郭况;先是一愣,继而瑟缩了下身子:“我……我……”
郭香寒此时方从梦中醒来;见她阿母这不成器的样子;唯恐丢了自己的脸面:“你说话能不能利索点!人都敢杀;还不敢大声说话?”
秦氏看向女儿:“寒儿。”
郭香寒唬了一跳;倒退一步,护住自己:“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你不能乱来;我可不是好欺负的;你不能杀我!”
这等扭曲的母女关系,着实让人大开眼界了一番。
秦氏泪水滚落:“我……我……”
她怎么会去杀自己的女儿呢?她宁愿自己死;也不愿让他们受一点儿伤啊。可是她的女儿;为何要露出那般惊慌的表情来?为何要怕她?
秦氏在这一刻万念俱灰:“寒儿;别怕;阿母不会对你怎样。”
“呸!”郭香寒唾了一口,“骗鬼去吧!你都敢杀人了!”
“他,他害的你哥哥绝了嗣啊。”秦氏辩解道。
“郭江那是活该!谁让他老抢我东西!”郭香寒立刻道。
好了,这下子也不用问什么了。事情已然十分清楚明白。
只是,郭况却不愿放过了。废话!郭香寒同郭江如何不肖好歹也姓郭,如此传出去,他郭家的名声必背败的干净。
郭况起身义愤填膺:“姐夫!姐夫!我刚刚听说什么我堂哥被还得绝了嗣!郭江如何暂且不论,虽他的确与我阿母阿父惹了不少麻烦,可,他好歹也姓郭啊!宗嗣一事……这,这,我无法同我阿父英灵交代!”
邓氏闻言立刻膝行而出。到了这时候,她必须说话,阴丽华也提高了心,同管家一起看向阴老夫人,防她再说出什么话来。
只是,大庭广众之下,又无人堵着阴老夫人那张嘴,唉,唉,这要怎么才能防得住啊!
邓氏刚刚开口:“陛下明鉴,那郭江与小弟在倡家争一倡人时,误伤其子孙……”
“我呸!才不是这样!是那郭江同我就儿说,那刘家大郎就是郭况,我就儿为了给丽华出气方才将刘家大郎抓回来的!”阴老夫人听到邓氏之言,便急急吼道,“根本不怪我的就儿,都是阴识……”
阴丽华听闻此言,险些昏死过去。
邓氏闻言头更痛了,她咬了咬舌尖,趁那疼痛尚在慌忙抢道:“母亲,此时说的是郭江的子孙根。不是别的人啊!”
她又慌忙磕头:“陛下明鉴,陛下明鉴。母亲近日身子一直不好,老说胡话……”
“我呸!你同那孽子便是用着理由绑了我不让出去!”阴老夫人大喊道,“我好的很!好的很!不信叫太医令来查!贱人,你怎么不告诉陛下你夫郎因为抓错了人,又不想给人钱财,所以去宛城杀了人全家的事情?恩?阴识如此歹毒……”
“阿母!”阴丽华哭叫出声,“阿母!”
阴老夫人一愣,看这哭泣不止的女儿:“你哭甚?谁敢欺你?定是那郭氏女对否?陛下当日是求了你十多次我才勉强应了,那郭氏……”
“阿母!”阴丽华仓皇起身,险些将面前小几撞翻。她快行几步,冲到阴老夫人跟前,捂了她的嘴,一把将她扯地上跪好。自己拼命磕头:“陛下,陛下,我阿母失心疯了,我阿母失心疯了啊啊!”
这场面乱的!
刘伯姬只恨不得自己今日从未出现在这未央宫中!
郭况横眉冷眼:“呵呵呵,呵呵呵,我竟是不知道,阴家三郎原来想要我的命!姐夫,我很不舒服!今日先回家了!”
刘秀此时也头痛之极,见郭况一脸愤怒仿佛立刻要摔东西骂人,便道:“回家吧。替我问声郭主安好。有空常来看看疆儿。”
郭况胡乱点头:“不瞒姐夫,我不能带下去了,再待一刻,我只怕要犯大错,如今只要一想到有人想害死我,害死我阿姐。我便……我便……”
刘秀岂能不动?他此时也很想杀人啊!
“况儿先回去,来人,将我在临淄城得的那件千金裘给忠义候送去。”
刘伯姬万分羡慕郭况可以先行一步:“忠义候,这既是你堂姐婶娘,你……”
“公主!”郭况行了一礼,“我郭家已将大部分家财都作为嫁妆给了阿姐,如今所余恐是不能让堂姐过的安逸了。公主贤良淑德且温文知礼。如今堂姐有福,在此遇到公主,公主莫若让堂姐跟随公主学习一二?且,我与堂姐……”
郭况冷笑了声:“并不是十分相亲。且,这雒阳城之行,也是与我郭家无关。我看公主对堂姐更为关心,想必是堂姐造化大,正好合了公主眼缘。”
刘伯姬自然不愿郭香寒住进公主府去,她还要说什么,却听刘秀道:“况儿说的甚是有理,我看此女须得好好调教。这便交给伯姬了。”
刘伯姬知道,这是刘秀对她的小惩,她今日行事的确有些过头了。
“既然兄长说了,自然听兄长的。”纵然心中百般不愿,刘伯姬依旧笑得十分真诚。
————
郭况出了未央宫,讽刺地笑了一声:“好一处漏洞百出的戏!”
刘秀将他当傻子哄呢,不过——
“谁才是演戏之人,犹未可知!”
郭况是很轻松的走了,刘秀这头却还不能松泛。
郭江被废子孙根,没了子嗣,人也找不回来了,多半是凶多吉少。而阴就这边却是实打实的死了。而一个是皇后的亲戚,就算关系不好,也得给皇后面子才行。另一个却是阴贵人的亲弟弟……
北地和南地的氏族之争,在这里,便又一次提到了台面上。
刘秀知道,这看似简单的问题若是处理的不够妥当,不够让南北两地满意,那么接下来,这问题便不会在是如今这么简单。
其实……有一个法子最好为他所用,那便是,将阴家当做废子弃掉。
但如今,在这种时候若是弃掉,只会让南地氏族更加得寸进尺。伸长手问他索要补偿,这却是刘秀不愿看到的。
他看向了阴丽华,希望她能退一步。
阴丽华自然是看懂了他的意思,说实话,阴就虽不算是个好人,却的确是个极好的弟弟。阴家三子中,阴识乃异母兄弟,她始终无法与阴识交心。而阴兴太过识大体,又很听阴识的话。唯有阴就,他虽然任性,却对她极好极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想着她这个姐姐……
阴丽华鼻头一酸,她强耐住悲伤道:“此时责任是在就儿身上,还望陛下开恩,莫惩罚就儿。”
阴老夫人闻言便要挣扎,却被阴丽华死命捂了嘴不放,她情急之下咬了阴丽华一口,趁阴丽华痛而松手时质问:“我儿已死,还有什么……”
阴丽华心头一慌,顾不得呼痛,再次严严实实捂紧了阴老夫人的嘴。她拼命摇头,明知不该流泪,却仍是泪如泉涌。
阴老夫人正在挣扎,忽然看到泪水冲刷下,阴丽华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她猛然一怔,不再挣扎,只看着她,不敢置信,继而也流出了浑浊的老泪……
刘秀满意阴丽华的识趣,心情终于轻松了些:“就儿行事的确太过歹毒,但念其年幼,且以身死,便不再追究了。”
听了这一句,阴丽华终于松了气,就连邓氏等人也忍不住松泛了些:说来好笑,他们本是苦主,如今却成了祸首。
接下来便是对郭家的处罚了。
汉律:杀人者死。
如今秦氏是必须死的。只是这死却也有个讲究。
死刑不外乎:枭首、腰斩、弃市三类,而这秦氏,却是任何一类都不得碰。她须得是自愿死才行。
“阴家此番真是……”刘秀叹息一声,“阴家是想赎罪,故才请二位来雒阳城的?”
邓氏膝行几步叩首:“陛下明鉴,正是,正是!小弟无意中害了郭江,我郭家众人心存愧疚,遍寻郭江不着。记得郭家曾言有家,故特意去河北请了郭家家人来雒阳城,为的便是悉心照料,已赎幼弟前罪啊!”
在场的聪明人要的便是这个答案,至于不聪明的。便不让其说话不就行了?
刘秀喟叹一声:“只能说,这是因果报应吧。秦氏,你误杀了阴就,还有什么想说的?”
秦氏活到今日,才发现,原来皆是一场空。
丈夫欺她,儿女厌她……她嘴里不断念着刘秀那句‘因果报应’,忽然觉得有些明悟了:陛下是让她……
在场之人,除了郭香寒和阴老夫人之外,其余人都猜到了。
“如今,我只求陛下能饶过我的女儿,”秦氏磕头道,“我虽愚钝,却是知道‘杀人者死’这句话的。”
她起身,那么多年来第一次挺直了永远佝偻着的腰,她看向郭香寒,尽管郭香寒仍是满脸厌恶和不耐:“寒儿,以后不要太任性太胡闹了。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永远包容你。你……莫学你阿兄,也莫学你阿父。更不要学我。”
“你说什么啊?”郭香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氏,但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莫名其妙的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这就是我的报应。”秦氏笑了,她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亲手将郭决身边那怀有身孕的婢女推进了荷池……
“啊!”跪在邓氏身后的一个婢女突然大叫了一声,“她……!”
众人看去,只见‘嘭’地一声,秦氏摔倒在地,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唇边正缓缓流下血迹……
“陛下,此妇已咬舌自尽了。”一个小黄门检查后道。
刘秀松了口气:“散了吧,今日事已毕了。”
刘伯姬走上前,温和地看着郭香寒:“你要不要去替你阿母收敛……”
“不要,”郭香寒打断了她的话,“公主,我现在是住在你那里对吧?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经常进宫,陛下是不是很欢喜我?”
刘伯姬被她噎了一下,继而,她想到了:既然,她出面不方便针对郭圣通,那么她便给郭圣通找个同为北地氏族的‘盟友’入宫……
刘伯姬笑容真心了些:“当然。”
“那我们快走吧!我想换件衣服,恩,月芳的就挺好。公主你说我是穿什么款式好……”
众人渐渐散去,刘秀起身走到秦氏尸身边上。他看了那尸身一眼,叹了口气:“此事切莫要告诉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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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圣通一怔:“那秦氏死了?”
阿露道:“死了。听说是咬舌自尽。”
“你下去吧。”郭圣通挥退了婢女。
秦氏竟然死了,死的这般早。她明明记得,上一世,秦氏不仅活着,还活的很好。上一世,秦氏的儿子同阴就臭味相投狼狈为奸。郭香寒嫁给了阴就做了正室,从此阴就府上鸡飞狗跳,话题不断,不过那时候刘秀说起这些事是带着笑容的。看得出,他很满意。
他当然满意了,郭决一家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