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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小事,都比不上陆文韬和她之间的强烈反差所带来的羞愤感觉。凭什么?她扪心自问,虽然出生在平凡人家,可是她很努力,很上进。她脑子灵活,热情好助,她不信凭自己的实力不能创出一番天地。在学校里,她是学霸,是佼佼者,大家都仰视她。进入社会以后,怎么一切都变了呢?证书多有什么用?工作能力强有什么用?拼命加班也不如会拍马屁,能力再强也拼不过后台过硬。一心扑在工作上,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有机会。一觉醒来,二十八岁,年纪已经不小,房子,车子,男人,没有达到一个目标。孤独的时候,连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都没有。不由得悲从心起。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愤然辞职,偏偏又遇上经济危机,碰壁无数。好不容易即将入选一个满意的公司,竟然遇上了比自己还小两岁,根本不肯用功,做起题来像弱智,恶作剧起来又像天才的家教学生。这个人又正好是她的顶头上司!
这个世界肿么了?不是付出就有回报,爱拼一定会赢吗?凭什么穿着名牌西服,坐着独立办公室,上班喝咖啡下班打高尔夫的人是他不是我?
因为这是一个拼爹的年代。
她捡起高跟鞋的断跟,连另一只脚也脱掉,在地铁的便利商店里买了一双塑料拖鞋。身着黑色职业套裙,脚蹬翠绿色夹脚拖鞋,一手夹包,一手提高跟鞋,在纵目睽睽之下,坦然等待地铁。
在这样一个年代,脸面有何关系,贫穷才是耻辱。
两天之后,季青和接到“熠辉”集团人事部打来的电话,告知她通过了面试,请于近日来公司签取劳动合同。
“什么?”她听到人事给她开的薪资,以为听错了。
对方又说了一遍,”请问你对这个薪酬满意吗?”
“哦,哦,还可以。好的,我考虑考虑,再给你答复。”挂断电话,季青和恨不得对着空气大喊一声:“Give me five!”
对方开的价格几乎是前一份工作的一倍。考虑什么!不用考虑!突然想到陆文韬,心中忐忑。自己那样教训他,竟然不计较?当老板还是挺有肚量的嘛。不过——不管怎么说,骂老板是“臭小子”,还弹他的额头,在职场生活中总是一个污点。而且他——又是那么喜欢恶作剧的人,给她穿小鞋怎么办?咳!要早知道这样,就硬着头皮奉承他两句好了。不如去给他道个歉,求他宽宏大量?不管他怎么奚落,真金白银还是按时支付的。为了生活,就不要脸了。
小红楼里,Ellen迎接了她。Ellen大约四十年纪,身着昂贵而低调的职业套裙,妆容精致,挥手间散发出Channel No。 5 的淡淡香气。她亲切自然,行事干练,有原则又懂得变通,举手投足间无不令人如沐春风。她就是季青和梦想中的成功人士,未来奋斗的目标。
Ellen笑道,“非常抱歉,有件事我们需要征询你的同意,人事在电话里应该没有提到——”
季青和心中一惊,“什么事?”
“是这样的,你的职位会有一个小小变动。你原来申请的职位是市场总监助理,也就是我的助手。可是总裁办公室正好缺一个人,所以我们想把你放在那里,也就是总裁助理。不过职位级别是一样的,薪资也没有改变——”
“你是说——我会成为总裁助理?”
Ellen笑道,“是的。不过,我们这里助理和秘书的职责界限没有划分太细,你可能要承担部分秘书的工作。”
“没有关系。”季青和犹豫道,她有点发懵。这里只有一个总裁吗?总裁助理,就是陆文韬的助理。
“就我个人的看法,这是一件好事。虽然职位是平行的,工作可能更琐碎,但是无需多讲,这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是的。”Ellen当然不了解她的难言之隐。我的直属上司将不是Ellen,而是陆文韬。
“那么——请问你接受吗?”
“我接受。”
Ellen一笑,“欢迎你加入‘熠辉’,成为我们新的一员。现在我带你去人事部,他们会帮你办理入职手续。之后——你还是来我的office。你看,在三楼那个角落。”
她一边讲话,脚步不停,“总裁办公室在四楼,你去过的。但你暂时还是坐在我这边,第一熟悉公司业务,第二也帮我干几天活。”她笑了,“坦率讲这是我一点私心。你的外文很好,我司就缺少这样的优秀人才,所以他们见一个挖一个,简直没办法,谁都知道市场部的陈总好说话。”
入职伊始,一切都很顺利。同事很好相处,工作也顺利,做会议记录,替Ellen跟进一个广告策划案,另外帮她整理一大摞英文资料。一周过去,季青和以为坏运气已经厌倦了她,自觉离去。每天早晨,从挤成压缩饼干的地铁车厢里出来,走在充满阳光的巨大草坪上,光鲜笔挺,打扮时髦的职场精英们握着纸杯咖啡从她身边匆匆经过,简直连自己也陡然变得洋气起来了。这里既然是商贸精英的聚集地,那么——一定会有许多个还没结婚的单身帅哥,哈哈!我一定要把握机会,好好努力,不仅工作上,生活上也要尽快解决另一半!
尽管一切顺利,心中时时飘荡着一片阴霾。她没有见到陆文韬,可总是听到他的名字。从第一天上班与同事一起午餐,季青和就发现在这家公司,女员工对老板的兴趣大于以前所有公司的总和。不论是单身的,还是刚结婚的,还是小孩上中学的,她们对老板私生活的兴趣远大于对工作的兴趣。于是三天之内,季青和对陆文韬已经有了全翻了解。
他穿Armani西服,戴积家腕表,用Hermes限量版公文包。开一辆白色Bentley,还有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但不常开。他喜欢运动,冬季去长白山滑雪,夏季去冲绳群岛冲浪,心血来潮去世界各地登山。平时的运动是游泳,家中有私人游泳池,所以他的身材才能是魁梧又迷人的倒三角型;为了应酬也练习高尔夫。对工作极度认真,苛刻起来把女下属骂哭。但工作结束后人又很和气,会主动请客代替赔礼道歉。有一名准女友叫绍雅琪,小两岁,肤白貌美,是国内小有名气的新锐设计师,有自己的服装品牌。“准”字是因为他从不承认。两家是世交,两人又都在美国留学,父母也默认两人是一对。无论外表还是家世,都称得上极其般配的一对璧人。
“他记仇吗?会给人穿小鞋吗?“季青和问。
Chris叉起鸡蛋碎,“那倒不至于,记性是好得很,在他面前不能有一点闪失。不过——也没人敢得罪他啊,谁敢得罪他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是吧?”
季青和干笑两声,“就是。”
入职以来还未见过老板,因为他出差了,据说此时正在位于南太平洋的一座叫做“玛玛努卡”的小岛上。老板就是与常人不同,连出差地点都这样别具一格,充满了原生态气息。
季青和已经下好决心,她自认为已经端正心态。嫉妒老板,讽刺老板是不对的,老板就是衣食父母,老板的话就是圣旨!她再也不会顶撞他了。等他回来,在他开口之前,她就主动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他不肯,那该怎么办呢?脑中突然出现一幅后宫争宠的画面,“皇上!求求你!求求你原谅奴婢吧!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把我赶出宫去!”
作者有话要说: 拜托大家写评论吧,忠言逆耳利于行——谢谢大家!
☆、第一次见老板
地铁故障,地面交通堵成一锅粥。季青和急得额头冒汗。已经九点十分了,看现在的情形,十点也到不了公司。她急忙给Chris打电话。
“你在哪里!”Chris的声音比她还焦急。
“对不起对不起!地铁出故障了,公交的士都没有,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跟Ellen说一声!”
Chris压低声音,“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赶紧来公司!陆总他在找你!”
“什么!他回来了?”
“对,他今天一早就来了,在整栋楼巡视了一遍。除去两个请假的,就只有你没在。什么也别说了,快来吧!他今天心情不好,Ellen都被训了一顿。”
她的心脏“突突”地跳动,感到一种空气短缺的心慌。第一次见老板就迟到,真是有口难言。看来衰神根本没走,唉!
她满头大汗地冲进办公室。Chris低声催促,“快!快!快去四楼!刚才陆总又打了一个电话问你!”
她顾不得冒火的喉咙,冲向电梯间。电梯门开了,前台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抓起听筒。
“你可以进去了,陆总在等你。”
黄油色的厚地毯一直铺满整条走廊,玻璃墙上的橘色顶灯照着让人一头雾水的抽象画。冷气打得很足,出汗的毛孔开始收敛,使劲揉鼻子,还是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里面隔间里悄声讨论的同事惊讶地转过头来。
她在门上敲了几下,无人回应。轻声呼喊,还是没有反应。她推门而入。
办公室里没有人。
她发现屋子的侧面还有一扇玻璃门,推门而出,是天台。天台也是一座小花园,有绿树藤萝,假山流水。透过桂花树的叶子,见遮阳伞下一个男人的背影。
她提着一口气,轻轻走去,“陆总,实在对不起,今天地铁故障,打不到车——”
“别说话。”
“啊?“
陆文韬抬起头来,“看我打完这杆。”原来他在练习高尔夫球,手握球杆在人造草坪上挥杆。他变黑了。
“漂亮吧?”
“打得真好!“她虚伪地鼓起掌。
他眯起眼睛,“其实你根本看不懂吧?”
“呃——这个,进洞就是厉害嘛!”
他干笑一声,摘下鸭舌帽。季青和随他回到办公室。
陆文韬转头看她。
她心虚道,“怎么”
“作为总裁助理一杯水也不倒吗?”
“哦,好的!”她正准备倒水,就见他迭声喊道,“No!No!”
“怎么?”
“作为一个有生活品质的人,我只喝圣培露矿泉水。”他抬起他那细长的食指,“在冰箱里——”
哼!那摆在门口的饮水机是给谁喝的 哎!太装了吧!你以为贵族是这样的吗?不要以为有两个钱就可以得瑟!不对——你忘记了?老板的话就是圣旨,老板喝的水自然是与众不同的。操那份心干嘛,就算他喜欢拿金子煲汤拿人参茶泡脚也不关她的事。
她将象征着生活品质的水倒入他的Hermes杯子里。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嗯?”
手一抖,水差点洒在桌上,“对不起陆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地铁出了故障,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你能保证地铁再不会故障吗?台风呢?洪水呢?地震呢?也能保证不迟到?”
“我——“
“不能保证的事就不要乱说。”他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他没有生气?
“陆总,上次的事,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顶撞你,我很愧疚——”
“哦——”他舔舔嘴唇,“的确是这样。你怎么能那样顶撞我呢?”
“你想怎样骂我就骂吧。”
“就像你原来骂我一样?”他微微一笑。他怎么又提原来的事对,她是骂过他,也不是总骂啊,三五天一次吧。没办法,他实在不上心,不骂不长进啊。
“我不会像你骂我那样骂你的,我没你那么小心眼。我是一个重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