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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统统都不满意!某某领导那句话——‘女排是我们文娱工作的重中之重,一定要大力气抓,投入双倍甚至四倍的心血来执行!’这句话怎么竟然没有出现?即使是字幕也要出现啊,多振聋发聩啊!”
“要不这个宣传片您来做?”李时珍真想撂挑子了。
“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
“王小姐,我们做广告策划也不是说客户要什么样我们就做什么样,我们每个设计都有自己的灵魂在,倘若叫我随便按照你说的样子给你画个片子出来,这种低水准的事儿微型摩登做不了。”
“小小年纪,态度可不小!我就是觉得你水平不够,设计不出我想要的东西,你倒好,含沙射影说我的要求水准低!你是不想干了吧?!”
“不然这样吧,”李时珍舒缓情绪、平心静气地说,“这工作我胜任不了,您再换个人吧,换个服服帖帖的。”
王艳两眼一横,两片薄薄的嘴唇气得抽搐,她当即打了个电话,李时珍估摸着她换人之前得跟领导商量一下,她很快挂了电话,挪了挪腚,说:“成,你给我推荐个人选吧。”
“王小姐,这恐怕还得您亲自挑选,不然改天我把公司的花名册给您带来,您看看哪个长得服服帖帖您就选哪个,如何?”尽管嘴上讽刺颇多,然而,这段话却是拿腔拿调说得一本正经,王艳尽管怒不可遏,倒也没抓住李时珍些微把柄,她只好说:“那李小姐,咱们的合作就到此为止。”
“感谢您这一段时间的包容,感谢您选择微型摩登。”李时珍站起来,礼貌客气地跟王艳握了握手,然后目送那女人扭着臀离开。
李时珍回到公司,先是到苏姐办公室请罪,苏姐一转手将她打发给了徐超人,于是,她憋了半天,只好敲响了徐超人的玻璃门。
“徐总监。”她的声音低微。
“珍珍,坐吧。”徐超人放下手中的文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会客沙发上坐下,李时珍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在他对面落座。
“徐总监,恐怕女排的策划案要换个人了。”
“为什么?”徐超人眼睛笑笑的,不慌不急地说。
“客户对我的宣传方案极其不满意,我也难以达到他们的要求,所以就只好一拍两散了。”李时珍羞愧道。
没想到徐超人脸上表情丝毫未必,接着李时珍听到他好似事不关己地说道:“这没什么,再换个人就好了。”
“你不想听听原因吗?”
“你想说?”徐超人反问。
“我觉得我不能满足客户的肆意要求……”李时珍慷慨激昂,然而她很快住口,因为徐超人的脸上根本就是戏谑,她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是这个反应,那还不如不说,她拘谨地咽了咽口水,站起身,道:“总监,真的很抱歉。”
“没事。”徐超人脸上仍是那恼人的笑容。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好,”徐超人点点头,李时珍推门的那一刻,她听见他说:“晚上见。”她当真怀疑自己听错了,略微迟疑,最后还是关上了身后的门。
晚上下班之前,李时珍被叫到了御姐苏冲的办公室,她发现,不知何时起,苏姐对她的态度在慢慢地转变——不知是好事一桩还是……,她站在苏姐面前时,总能看到苏姐那一对冷艳又空洞的眼珠子,她习惯性地将脊背耸峙,再将两手端在腰间。
“留下区的案子是你负责的吧?”苏姐的声音清冷。
“是,”李时珍问,“出什么状况了?”
“你现在闲着呢吧?”
“是。”
“有一个新案子要交给你做,是Wonder Hotel的新一季宣传片,我们刚刚接手,就交给你做吧。”
“谢谢苏姐。”李时珍甜甜一笑。
“不必谢我,”苏姐倒不邀功,“B公司的案子已经把我们搞得手忙脚乱,现在就你一个人闲着,你也该有所承担。”
“总之,谢谢苏姐。”她正要推门而出,苏姐却喊住她,问:“还有一个原因。”
“呃?”
“把Wonder Hotel交给你还有一个原因。”
“是什么?”李时珍问。
“你认识李局长吧?”
“李局长?”李时珍锁眉想了想,摇摇头,“应该不认识吧。”
御姐苏冲忽然一哂,好似在说,别装了,你们的j□j我都知道,然而她却不露声色地说:“一个月前我路过C大的时候看见你们在一起吃饭呢。”
在C大……一起吃饭?李时珍想了想,恍然大悟,心想道:“难道菠菜水手是李局长?”
“李局长是城建局局长,Wonder Hotel跟他关系不浅,你多了这一层关系,业务也比较容易开展。”苏姐说罢挥挥手,示意李时珍关好门。
李时珍关上门,默默走回办公桌前,她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毛线,被一只小猫搅成一团的白毛线,她很想找到毛线的头,然而,她找来找去,除了把毛线搅得更乱外,毫无建树。
当她从毛线团里伸出头打量世界时,发现外面已经一片漆黑,陆陆续续有人下班了,而徐超人玻璃办公室的那盏灯竟然不知何时也黑了。她记得他说“晚上见”,她揉揉滚烫的太阳穴,想,那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她又在办公室里磨叽了一会儿,终于等到六点半,她收拾手提包下楼。
独自搭乘电梯的感觉很好,背倚着冰凉的不锈钢铁板,她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不少,望着电梯门上呈现出的歪歪扭扭的自己,她不自觉一笑,打起精神来,她听见她对她说。
出了电梯,她犹不死心地在大楼门口徘徊片刻,她期盼的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她只好兴致缺失地踱步去不远处的公交车站牌,打算随心情选择一班车搭乘——倘若不能直达,还可以转车嘛。
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大街上尽是行色匆匆。已是深秋,李时珍把手揣进兜里,翘首望着车来的方向,她这一动作很快被埋没在黑乎乎的人群中,她毫不介意,世界上人千千万,不埋没在此地就是在彼处。李时珍对于平凡这个词完全不排斥,甚至有些隐藏在丛林中的快意。
一辆公交车摇摇晃晃驶来,车厢内塞满了人,有些人的脸甚至被逼紧紧贴在窗户上,他们的脸显得有些狰狞,表情却是麻木的,恐怕他们早已幻想灵魂出窍,所以才能忍受人群的蹂躏和在拥挤的人群中感到的憋闷甚至窒息。
她想起了陈可汗,对,是陈可汗,不是林蓬。林蓬带给她的,是一种窒息感,她深爱过林蓬,当他在她和岑溪之间选择她时,她仿佛看到天崩地裂——林蓬从天崩地裂而得的洞中驾着七彩祥云向她张开翅膀,此后,他便成了她最重要的宝贝,她对他百依百顺——现在想来,竟有些窒息,她跟林蓬,大概如同那辆公交车上的人,觉得窒息,所以允许自己灵魂出窍,从而不用认真考虑人生的问题。
而陈可汗呢?他带给她的,正是一种轻松与信任。她渐渐发觉自己竟依赖了一个陌生人,一个长她五岁的陌生男人,她记得第一次闯入他家的时候,他们刚刚见面不过一个星期。信赖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有的人,任凭他如何对你,你总不能给予;另有一些人,他只站在那里,什么动作没有,你却对他足够信赖。李时珍嘴角一扬,想,陈可汗,你还真是走运。
李时珍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掐指一算,整整九个白天,她已经九天没有见到陈可汗了。李时珍没有主动联系他,而他,也是音讯全无。她自然有许多疑惑,她想起陈可汗说,“三十岁的男人,有什么不敢的。”她想起他说这话时脸上的明媚笑容,她忽然觉得阵阵暖意。三十岁的男人,恐怕难以给她一场璀璨的烟花,却足以给她一个安心的怀抱。
一辆还算清净的公交车驶过来,李时珍从兜里摸出公交卡,跳了上去,滴地一声,她刷卡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到家的时候比平常晚了半小时,转车耽误了一些时间。她不愿意回家这么早,因为只要她回了家,一切便尘埃落定——一路上,她不断看着手机,一直怀疑自己漏接了电话,当然,这些幻想的场景并没发生,但她心里却无端期待——一直到摸出钥匙进了家门。她赤脚窝在沙发里,不时盯着手机,仍不肯死心。
等啊等。一直到睡觉前,手机一声也没响,即使是岑溪,也没有心有灵犀地打来电话。李时珍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赤着脚钻进浴室洗澡。
徐超人到底在说什么啊,晚上见,这都已经……李时珍一边擦头发一边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了啊,晚上?时间已然过了。
好几日没见到陈可汗了,他到底怎么回事?李时珍一边苦恼一边坐在床上吹头发,柔暖的风吹在脖颈上、鼻尖上、甚至眼睛里,带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接着是厚重的疲倦,没等她吹干头发,她已经躺倒并且入梦。
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李时珍眯着眼睛看了眼挂钟,竟然不过三点,她伸手抓住床头的方形闹钟,拽到被窝里,终于迷迷糊糊地摁住了那个钮。她埋头又睡,然而,她很快睁开倦怠的双眼——那声音并不是闹钟,而是她等待了许久的手机铃声。
她闭着眼睛接起电话,“喂?”
“喂。”一个低沉的嗓音传来,这把嗓音既深沉又绝望,又仿佛在瓢泼大雨中战栗了许久的小男孩喉咙里才能发出的声响。
她听出来了对方是谁,轻轻地问道:“还没睡觉吗?你最近还好吗?”
“你还好吗?”他不答反问。
“我……老样子吧,这么晚了怎么不睡?”李时珍绕来绕去也只找到了这么几句话,实在是干瘪地可以。
“我吃了药。”
“什么?”
“我吃了许多药。”
“你什么意思?”李时珍听到了自己干涩的嗓子里的颤抖,“吃了多少?”
“我吞了一瓶安眠药。”
李时珍陡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她只觉得头顶发黑、眼冒金星,“你……你先别动,我现在就报警,你住在哪儿?!”她举手无措地站在小屋中,在沙发与床之间逡巡,忽然她穿上拖鞋、披上外套就往外跑。
“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一说,你跟我有相同的经历,不是吗?”黎明笛问地很坚持,那坚持中又显露出一副死亦何所惧的气定神闲。
“黎明笛,你听我说,你现在马上告诉我你家的地址,关于我的经历,我想当面跟你说,face to face,懂吗?!”她这会儿已经跑出了小区,她像个迷途的婴孩,在空荡荡的深夜里,茫然四顾,逡巡徘徊。
“你一定懂得这种感觉,失去了一个人的同时,也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更失去相信、信任和信赖的能力,你是这样的吗,珍珍?”
“告诉我你的地址,黎明笛,”李时珍忙碌的双腿忽然停了下来,在她的正前方,她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车牌号是KH000,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在敲响玻璃之前,她恶狠狠地对着听筒说:“告诉我地址,不然我要挂电话了。”
黎明笛嗤笑了一声,说:“刚吃完药片的时候,我很害怕,过了一会儿的现在,反而坦然了;不过,我忘记告诉你……我已经报过警了。”
“你的地址。”李时珍执拗如牛。
黎明笛迅速报上了他公寓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