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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对着天空大喊“莫小北,我喜欢你”的地方,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直至暮色深重。有时,莫小北什么也不做,只是蜷缩地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话,一看一整天。然而,日子静的像水般悄无声息地流淌,带不来穆叶拓的一丝气息,带不走莫小北的一缕忧伤……
Z大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这是莫小北最喜欢的一所大学,没有浮躁的铺天盖地的宣传广告,只是安静地散发着高雅学府气息的一所老校,沉淀着历史的厚重感,屹立在北方的那座繁华老城,静谧致远。
临行前,莫小北也没再见穆叶拓,她留了一份长信,送给了监狱的狱警,并一再嘱托一定请帮忙送到。本来狱警是不会管这些闲事的,可是这六、七年来,他们始终看着穆叶拓从一个初中生长成一个高中生,再到高中毕业,每个月探亲的日子都会过来,从未间断。于是也就答应了莫小北的请求。
转眼北上的日子就到了。等了一整个假期的莫小北,始终没等来穆叶拓。
莫小北默默地收拾着行李箱,穆叶拓的鸭舌帽,“背影”,“莫小北”,还有他曾为自己誊抄的笔记本。全都被精心地安置在了包里,没有了穆叶拓,那么至少还有这些画和属于穆叶拓的东西可以陪伴自己。
莫小北把整个家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坐上那辆她曾和穆叶拓幸福“逃亡”时无意间坐过的大巴,找到他们曾经共同坐过的最后一排座位,一个人孤寂地望着窗外这座即将远去的城市,再回来,不知会是何年何月。
终点站。莫小北提着行李箱站在她曾和穆叶拓并肩而立的地方。而今,只剩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莫小北最后向身后张望了一眼,陌生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车站,每个人都神色匆匆的忙着自己的到达或者离去。小北叹了一声,拖起行李包,转身走上了月台。
十五号。穆叶拓照例去监狱看妈妈。
“你是穆叶拓吧。”果然,监狱的工作人员早就认识他了。那人递给穆叶拓一封信,上面娟秀的写着“穆叶拓,亲启”的字样。穆叶拓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的笔迹。没想到找不到自己的小北会想到这个地方。穆叶拓接过信,心疼地想象着莫小北是如何一个人穿过大半个城市,坐车来到这里。那封信在穆叶拓的手里,似有千斤重,承受不起,拆不动。
那封信静静地躺在穆叶拓的床边,每个夜晚,穆叶拓都会盯着那封信看,像看着莫小北那清丽可爱的脸。穆叶拓一直没敢拆开信,他怕自己思想会动摇,会意志不坚定。大学开学的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了,穆叶拓越发的辗转反侧,夜里难眠。莫小北会去哪里呢?她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吗?她到底会在信里写些什么呢?
一个个的疑问铺天盖地,在穆叶拓的脑海里翻腾雀跃,挥之不去。终于,被自己意志打败的穆叶拓决定拆开信,他需要一个答案。轻轻撕开信封,取出那张叠得十分整齐的信纸。穆叶拓有些迟疑地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慢慢展开了那封信。
我不知道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此时此刻是何种心情?我甚至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辗转到你的手中,是否还有机会看到我的这些字句。如果有幸你看到了,那么便是天意要让我们不分开。穆叶拓,你是我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孩子,也是我永远都会爱下去的人。所以,我要告诉你,无论你在哪,在做什么,我都会等你。我说服不了你能丢下自尊跟我在一起,但是我也说服不了自己把心从你身上拿走。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会在另一座城市,专心致志地等你。穆叶拓,不要试图逃走,不要自以为是的认为你的离开会带给我幸福,我要告诉你,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我的幸福。如果你不在我的身边,就是违背誓言。我会去Z大。希望你能带着成熟和勇气,和我并肩而立,一起携手迎接人生。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的,莫小北。
信不长,但是字字句句透出莫小北的坚持与决心,力透纸背。穆叶拓这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多么傻的决定,白白浪费了自己和莫小北难得的相聚时光,用那可笑的自尊心和自以为是的为对方着想,使他们彼此折磨,彼此伤害。莫小北说的没错,他是不成熟的,他是没勇气的。对于同样心灵无所依的两个人来说,在一起,就是最大的依靠和幸福。
坐上火车的莫小北,焦急地期盼着,透过玻璃窗搜寻着穆叶拓的身影。终于,火车汽笛鸣响,缓缓开动的火车,震动着莫小北的心,颠簸了莫小北满心的企盼。窗外人影憧憧,道别的人们依依不舍,挥动着双手,寄托着别离和忧思。人影后退而去,火车站也最终消失在视线里。站台上的一粒沙,随风扬起隽永的别离,吹落了离人的眼泪……
莫小北趴在桌角哭得泣不成声,她那么深爱的男子,竟没有勇气为自己送行。那么,何日才会得以再见?穆叶拓,我会等你,一直等你!等到繁华落尽,等到沧海桑田,等到世事苍茫……莫小北努力擦拭着泪水,奈何相思不尽,泪不停。
有人坐在她身边,递过来一张洁白的纸巾。莫小北想到自己真的太失态了,低着头抱歉地接过纸巾轻声道谢。
“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我怎么放心把你一个人放逐到那么远的北方?”
莫小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抬头寻找着递来纸巾的人和那干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出现在了视野里。穆叶拓棱角分明的脸清瘦了许多,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细密的胡茬,那个风华年少,青春骄傲的穆叶拓,竟憔悴了许多。
穆叶拓看着莫小北苍白的脸色,忍不住要哭出声来,“对不起,害你等了那么久。”
“不久,一点也不。因为我和你,还有更漫长的人生,要一起走。”
☆、垃圾箱里,捡回的家
轰隆的火车载着两个人的梦想和希望一路北行。莫小北紧紧拉着穆叶拓的手,睡得好安稳。穆叶拓轻轻把莫小北的头靠近自己的怀里,心疼的看着莫小北瘦削的脸,想象着她一定很久很久,没睡过一次好觉了吧。
终于到了Z大所在的城市,空气里没有了潮湿憋闷的热气,天空蓝的澄明,空气里是丝丝野草的清冽和黑土地散发的泥土香气。穆叶拓一路拿着莫小北的行李,辗转来到了Z大。Z大和莫小北想象中的一样,沉淀着浓浓的厚重感。每一座教学楼都是古典的设计和颜色,矗立在似花园般的校园里。有树,有湖,有花,有鸟,鸟儿可以放心的停在人们的脚边,流连忘返。整个学校一派的安详肃穆。
莫小北欣喜地拉着穆叶拓的手说:“你知道吗,现在的我有多幸福?梦想中的大学,我喜欢的人,全部在我身边,围绕着我,我真像做梦一样,充满了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感。
穆叶拓看见小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那一脸快乐的样子,让他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他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行李,一把拦腰抱起了莫小北,原地一圈圈的转着,脚不沾地的莫小北吓得又叫又笑的。
“害怕了?害怕就是真的,不是做梦。莫小北,你的幸福是真的,不是梦!”穆叶拓紧紧牵着莫小北的手,兴奋地向这个女孩儿宣告她的幸福已经到来。
新生报到的日子,整座校园都沸腾欢闹着。好大的一所学校,像一个独立的小城。莫小北快乐极了。围绕着穆叶拓的身边转来转去。穆叶拓看到这么美的地方无法属于自己,心里是有一丝落寞的。可是看到快乐的小北,失落感就会一扫而空,他觉得,有莫小北在身边,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穆叶拓和莫小北在校园附近好不容易租到一个便宜的房子,打开窗,会有阳光透过来的那种。只是,不像其他有家具的房子,这是一个空荡荡的屋子。
“小北,算了吧,要不我们还是租那个带家具的吧。”穆叶拓看着家徒四壁的空屋子有些打鼓。
莫小北执拗地说:“不要,那些都是半地下室的,房租又很高。当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房子里会有阳光,就像预示着我们今后的生活也会充满阳光一样,就这了,好不好?”莫小北坚持着,看着穆叶拓,希望他能够认同。
“预示着我们今后的生活也会充满阳光一样”,多么美的一句话,就为这句话,穆叶拓宠溺的答应了。
两个人在附近的旧货市场淘了很多二手的必备电器。又去回收站捡了很多大的纸箱子和泡沫箱子回来。一路上,穆叶拓都不解地问小北,这些箱子是干什么用的。莫小北笑而不语,只顾着把选出来的箱子一个个的摞在穆叶拓的怀里,穆叶拓像个苦工,可怜兮兮的跟在莫小北的身后。
莫小北用这些箱子搭拼了各种各样的家具。沙发,茶几,餐桌全都有了。只买了一些漂亮的布,在莫小北精巧的裁剪拼缝下整齐地覆盖在不怎么美观的箱子上,整个家顿时焕然一新,温馨舒适。
穆叶拓惊奇地望着莫小北;“天啊,你是田螺姑娘吗?怎么会那么的蕙质兰心?!”莫小北被夸的晕晕乎乎的,假装骄傲地望着穆叶拓:“你才知道吗?我其实是田螺成仙得道了,化作人形来到人间的,否则怎么会如此的美丽贤惠?哈哈哈……”
穆叶拓被自夸自得的莫小北逗乐了,他就喜欢莫小北毫不做作,真实可爱的样子。
等穆叶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莫小北默默地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月亮,清幽的月光一泻千里,笼罩氤氲着莫小北素净的容颜,青丝如涓。莫小北听到浴室门打开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看着穆叶拓。
穆叶拓有些尴尬,毕竟这是第一次和莫小北同室而眠。他轻轻走到莫小北身边,把被子拉上,盖住了莫小北露在被外的肩膀。柔声道:“怎么还不睡?盖好被子,当心夜晚着凉。”
莫小北的面容在月色的笼罩下越发的面如皎月,玲珑剔透。莫小北的眼睛散发着清幽的光芒,直视着穆叶拓。穆叶拓有些慌张地起身,抱起自己的行李,在离莫小北远远地地板上打地铺。莫小北看着穆叶拓,依旧没有说话。
穆叶拓躺下来调整好了呼吸,转过头,看见莫小北侧着身躺在床上,目光如水的望着自己。两个人借着凄美的月色,隔着一个远远的距离,深情地互望着。
“莫小北,我想许给你一个承诺。”穆叶拓盯着莫小北的眼睛说。“等有一天我有了自己的成就和立足之地,等我为你买一幢有你喜欢的阳光,有你喜欢的花园,有你喜欢的秋千的房子的时候,等我有足够的资本能够娶你的时候,我就要你。不是现在,不是在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的时候,不是在这个租来的房子里。”穆叶拓眼中的小北像是一个圣洁的女神,他不敢轻易亵渎了那份挚爱,也不忍小北跟着自己受苦。
莫小北看着穆叶拓充满希望而深情的眼睛,哭了。躲在被子里重重的点头,“我知道,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她很感激上苍,让她遇到了一个有责任感,有真心的好男孩。两个人一夜睡得好安稳,空气里漂浮着属于彼此的味道,终于可以,形影不离,相依相守了。
清晨。穆叶拓早早地起来,看到依旧熟睡的莫小北嘴角边还挂着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