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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里,然后收拾了桌上一堆东西,匆匆走出了休息室。
经理当时就走在她身后,两人出门的时候前脚贴着后脚,纪宁听到经理在她后面轻轻地问了一句:“小纪啊,这表真的是你的吗?”
纪宁脚步一滞,回过头来装耳背:“什么,经理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有没有……”经理满面笑容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出了休息室。
☆、报恩
郑楚滨站在五十八层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慢慢地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从这个角度看香港的夜色很漂亮,满世界霓虹闪烁,还有数不清的车灯忽明忽暗,就像一条会发光的巨龙蜿蜒前行。
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的办公室里却是灯火通明。他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衬衫却并不觉得冷,反倒是屋子里的另一个男人西装笔挺,脖子里一条深色的丝巾系得一丝不苟,看着倒有几分燥热。
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从镜片后面探了出来,还没开口嘴角就带了几分戏谑:“一只破手表,没了就没了,还费什么劲儿。你特意将我找来难道只为看你的背影?”
他说着举起手里的红酒,晃动着那琥珀般的颜色:“你这酒喝还是不喝,喝便痛快地喝。不喝我可走了。”
郑楚滨没回头,只淡淡回了他一句:“对你来说,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值得费劲儿的。你活得比谁都潇洒,可惜我没你这个命,做不到像你一样了无牵挂。”
那男人扬眉一笑,整个人美得亮眼。他悠悠开口道:“真没想到,还有人羡慕我自小没爹没妈的生活。”
郑楚滨终于回过头来:“你不也活得很好,没见你缺胳膊少腿的。”
男人灿然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我早跟你说过了,人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牵绊太多注定成不了大事儿。得像我一样,失去到没什么可失去的,现在便是要什么有什么了。”
郑楚滨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红酒,给那男人杯子里倒满了大半:“那就再喝一杯吧,像你说的,醉到不能再醉了,也就清醒过来了。”
男人对郑楚滨的举一反三很是受用,满饮了他倒的那杯酒,又忍不住嘲讽他:“明明挺说得通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钻牛角尖呢?我说你该不会真要娶个戏子回家吧。”
香港人有时候比其他省市的人更来得传统,豪门大院公子哥儿娶个女戏子回来,在很多人看来很不值当。
“娶了又怎么样?五十步笑一百步,与其操心我的事儿,不如先想想怎么处理自己家里那个吧。”
一说到这个,男人一张妖艳绝色的脸孔立马变了颜色。他有些烦燥地捏了捏眉心,长叹一声道:“真是冤孽,这大概是我上辈子欠的债,这辈子追着来向我讨了。”
郑楚滨颇为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很是有些感叹:“兄弟,这年头谁都不容易。”
妖艳男子立马笑得花枝乱颤,原本就漂亮飞扬的五官更是显得放肆洒脱:“你可真够不容易的。几十年前的一块破表也当个宝贝,居然戴了这么些年。怎么着,想起来被谁拿了去?”
“应该是她吧。”郑楚滨说这话的时候,眼前出现了纪宁的脸孔。昨天他确实有急事要赶来香港一趟,游泳的时候接了电话就换衣服走了。走到半道儿上想起手表落在泳池边儿上。要不是因为这样,他也不会顺便救纪宁一回。
如果他昨天不回去的话,那女人估计已经死了吧。她的命大概真的很硬,三年前狙击枪没射死她,三年后游泳池依旧淹不死她。只是她命犯太岁,太多人想要杀她。他昨天要不是为了下水救人,说不定可以追到那个行凶者。
那个人当时跑得很快,自己进后院的时候他已经跑到了后门边上。可惜那里是个灯光的死角,没照清那人的长相。郑楚滨只依稀记得那人不是特别高大,中等个儿的男人,满世界一抓一大把,他再有本事也没办法凭这么一点线索就把人给揪出来。
娇艳男人有些玩味儿地眯起了眼睛:“这个她应该和那个戏子不是同一人吧?”
“不是,说起来你大概认识她。三年前丽晶的谋杀案,她是检方的证人。”
“是她!”男人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就是那个差点让人一枪爆头的女人?当年要不是你救她,她的骨头都好打鼓了。她拿你一块破手表做什么,该不会到现在她还认定你是杀人凶手吧?”
郑楚滨有些不确定地说道:“她可能是想起了什么。昨天的情况有些混乱,我也没来得及细问她。我连手表这茬儿都给忘了,到今天才想起来。所以给客户部经理打了个电话,省得他到时候满世界为难别人。”
与其说他不希望别人被为难,倒不如说他不希望纪宁被为难。这里面的分别很微妙,微秒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其实一开始,他根本没把事情往纪宁身上想,只是发现手表不见了,让人去琴园替他找一找。手下的人找了一圈报告说没找到,他这才找了客房部的熊经理,让他好好问问客房部的员工。一直到刚才他跟好朋友徐天颂喝了半杯红酒,脑子才一下子凛醒了过来。
那只表十有□是让纪宁给拿了。这个女人心很细,昨天是她被派去收拾游泳池,她应该会发现那只表。只是不知道她见到这只表是不是会想起些什么。三年前的事情,她一定有什么地方想漏了。
郑楚滨突然很想回北京,亲自找纪宁来问一问。他扭过头去问徐天颂:“你说有那个人的消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跟丢了。”徐天颂两手一摊,丝毫不以为耻,“手底下蠢货太多,跟到旺角把人给弄丢了。害你白跑一趟,回头我打断他们一条腿给你赔不是。”
郑楚滨知道他在信可开河,根本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徐天颂确实是靠黑道起家,他早年的时候行事非常狠辣,连自己这个在部队里摸爬滚打过的人都有些吃不消。他亲眼见他杀过一只羊,就穿着跟现在身上差不多的一套装束,腰里围块白围裙,手里拿两把手术刀,连口罩都没戴一只,带着一脸迷人的笑容把那只羊剔骨去肉一气呵成。
看他杀羊的样子郑楚滨心里就有种感觉,这个人杀起人来,只怕也是这么云淡风清。
但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这几天徐天颂早就改头换面,挂羊头卖狗肉了。他虽然还坐着香港黑道的头把交椅,但手底下的兄弟们已经被他慢慢地引上了正途。他将那些黑色生意悉数停掉,拿早些年赚的钱做起了正当生意。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混得人模狗样,他还跻身于香港上流富豪圈,年纪轻轻已经是一个标准的成功商人。
那种把人腿打断的事情他早就不干了,但郑楚滨知道他说这话的意思。这表明了他对自己那件事情很上心,不只是为了面子情,而是真真正正在为他办事儿。
兄弟做到这个份上,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郑楚滨不在意地摆摆手:“慢慢找,这么些年都等下来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只要你徐爷出马,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情。”
徐天颂笑得很满意:“得你郑二公子一句夸奖,可比那些破商业杂志颁十个最杰出企业家给我更有面子。回头我去北京看伯父去,替你和你哥好好孝敬孝敬他。你说你们两兄弟整天忙什么,亲爹也不知道多关照关照。”
一提到这茬儿,郑楚滨眼前立刻出现了父亲连连摆手的表情。年轻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到老了竟然被徐天颂这个妖精吓成这样。郑楚滨有些好奇:“你上次见我爸到底做了什么?他一提起你就直摇头,你该不会当着他的面对那些女护士动手动脚了吧。”
“你这是对我人格的污蔑!”徐天颂不满地抗议道,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那些货色哪里入得了我的眼,我的品味有这么差吗?怎么看都是伯父更可亲一些。”
郑楚滨一口红酒呛在喉咙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你说,你对我爸到底做了什么?”
徐天颂凤眼挑了挑,满不在乎道:“也没什么,就是医生刚好拿药进来。我见他老人家不太愿意吃的样子,就好心喂他吃了。”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吧。你是怎么喂的?”
徐天颂指了指自己的嘴:“这么喂的。嘴对嘴最方便,他大概没想到我会来这么一招,当时就愣住了,乖乖把药吃了。医生很满意地走了。”
医生应该不是满意地走了,而是被吓跑了吧。这个徐天颂,居然当着医生的面用嘴喂自己老爹吃药,真是把他一辈子的脸皮全给丢尽了。难怪老爹提起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还直呼吃不消。父亲一辈子正直古板,被个男人这么调戏真是破天荒头一遭了。
问题是这男人还长了张这么妖媚的脸。
郑楚滨瞬间无语,完全不想再跟这个家伙再扯些什么了。徐天颂却还在那里纠结他跟俞芳菲订婚的事情:“仪式就摆在唐宁吧?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地方,居然拿来给这种人办订婚典礼。”
“什么叫这种人,你别忘了,跟这种人订婚的人是我。”
“所以我说你脑子被驴踢了。你是古代来的吧,还讲什么一报还一报之类的鬼话。没错,三年前她爸救了伯父一命,但她爸是医生,救死扶伤是他的天职。他老婆本就病得不行了,就算他真赶了去,也不过是多看一眼罢了。就为了这一眼,你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送给那个女人?她家祖坟上的青烟都烧上天了吧。”
论耍嘴皮子功夫,郑楚滨自认绝不是徐天颂的对手。他不在意地拍了拍手,像是上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似的。然后他站起身来,重新走到了落地玻璃窗前。
“我爸跟她爸多年的交情,他希望我娶她,那我就娶吧。也算是报答他老人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荷尔蒙
郑楚滨回到北京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纪宁找了过去。
熊经理把这个消息传达给了纪宁之后,就眯着眼睛看着她直乐。纪宁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赶紧收拾好了东西跟人交了班,然后带上那块手帕和那只手表,匆匆去了郑楚滨位于顶楼的办公室。
这还是她第一次去那种地方。像她这种级别的底层员工,从来都只能到三十二层。那里是最高一层的客房部,再往上就是酒店各个高层领导的私人空间,越往上代表级别越高。
顶层据说一整个楼面只属于郑楚滨一个人,里面就像一家小型商场,从健身房游泳池电影院,到桑拿咖啡馆酒吧,凡是想得到的休闲设施那里都有。平时他会在那儿招待朋友,只有关系最亲近的人才有机会进入这一层。
纪宁搭电梯一路向上的时候脑子里就在勾勒顶楼的风光,想像着那里是不是正在办泳衣派对。最近有钱人都喜欢这么搞,招一堆男男女女的小明星来,大家穿得越少越好。玩疯了倒地就可以办事儿。当然想开房也可以,唐宁别的没有,房间多得是。
有钱人钱多时间也多,不这么玩那些钱要花到何年何月?纪宁在酒店里待得时间久了,那些精英人士表面正经内里下流的一面看得太多了,简直都快要麻木了。
所以当电梯打开后,偌大的顶楼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情景着实让她吃了一惊。这里的装修并不奢靡,端庄、稳重,清一色的冷色系,看着有点冷冰冰。大厅里没有人,她原本以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