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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师傅训斥,急忙跑上前去,往地上一跪,赶忙请罪。师傅道:“今日乌良国一难,可是你引来的?”
“师傅呀,徒儿不想的……”
师傅估计拿我没辙,兰花指一戳我的头就道:“不能在这凶险之地磨蹭。先随为师来。”
我哆嗦了一声“是”,立马跟在师傅身后屁颠屁颠地进了禁地里面。这地方终于被我给染指了,我其实还挺兴奋的。
要说禁地里面有什么稀奇的景色倒也不是,唯有一片十分壮观的梅林。乌良国自移植来中原第一朵梅树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而且国主陛下甚爱梅花,却独独在禁地里栽植一片。每到腊月,梅花绽放,远远飘出梅香,令路经之人遐想连篇。
只是今时并非梅花盛开之际。我于梅林中一路而来,心中难免对这传说中的禁地有点失望。
师傅一边走一边道:“刚刚姚御医与为师说了些事。”
“姚御医可真是大忙人……”
“为师知道你从小调皮捣蛋,但勉强也算个好孩子,命数不应该如此之短才对。”
“师傅,所谓人各有命……”
我最怕师傅教训,如今连命数长短都成了训斥的理由,真是有点让人难以应对。犹豫着怎么讨个饶,师傅已领了我穿过一方小木桥,到了一口古旧的水井前,然后很清晰地对我说:“跳下去。”
“不是吧,师傅?虽然是人各有命,也用不着这么急吧?”
“那你跳是不跳?”
世上有一个人叫你跳井你就跳的,说明你一定是个傻瓜。我差不多就是这种傻瓜,师傅的话几乎从来都不违抗,于是跳井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闭着眼睛往井口一钻,滑腻的井壁并没有妨碍我施展轻功。小小一口枯井对我来说还是小意思。
没想到的是这枯井足有十丈来深,井底还是个冰窖,冷得人直发抖。我抬头一看井口,半天没见师傅下来。
“师傅究竟要徒儿在井底干什么?”
“徒儿,各安天命吧,为师只能做这么多了。”师傅说完竟立马封住了井口。天上最后一点光线就此隐去。
我哇哇大叫,想重新攀上去,奈何轻功再好,却也无凭借之力。师傅他老家人真够心狠的,我命也就这么点了,还要我在这井底冻着。
为了暖和,我使劲运功逼出寒气,可惜身体里全是毒素,不多时又吐出一口黑血。这下算是全完了,我小昧子命丧枯井仿佛已成定局。
那些跟小九许下的承诺一个都不能兑现,想来是我负了他。哀叹一声,我一摸自己的脸,竟摸到了几滴眼泪。
井底的寒气很快就让我连哭也哭不出来了。这里没有冰块也没有水,却犹如北国冰天雪地一般寒冷,体内的血液不多时怕也要冻成寒冰。
我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发觉这里此处回声很大,空间应是不小,几乎是把梅林地下镂空。前方黑暗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刚刚那股逼着眼睛复明的功力也在这个时候没了用处。因为没有光线,我只有摸着冰冷的井壁继续一点仅存的求生意念。
人之将死究竟该如何自处?我太过年轻,根本无从思考,只求在还能动的时候尽量不要坐以待毙。
不过我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能力。在还没走到尽头前,我已经支撑不住,摔倒了几次。五脏六腑估计这会儿都被侵蚀殆尽了,这肉身皮囊怕也没了用处。恍惚间,我似乎能感觉自己又能飘浮在空中,思绪清明,眼界开阔,不再有所苦痛。
我想我这要离魂了。不错,今世已矣,唯有期望来世。只望真有轮回一事,否则负心人这一罪名可要我担个生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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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阿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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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说我无论如何要在二十岁前嫁人,否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姑娘。我说行。
新郎官小我一岁,姓杨,中原人,长相不赖,而且背景牢靠——中原皇帝的长子,东宫里住的太子殿下。
要定婚期那一阵挺忙。我跟着未来夫婿迎送四方长辈宾客,送礼又收礼,像赶考的举子一样对着繁文缛节整日战战兢兢。没办法,皇族的八竿子亲戚就是多。朝廷里吏部的,礼部的,户部的大官像泥鳅似的在眼前串;还有吐蕃的、大理的、高丽的、扶桑的外国使节鸡同鸭讲地来凑热闹。
我的未来夫婿比我累,但显然乐此不疲。他是蜜罐子里养大的人儿,从来没多少烦恼事。
我跟着他高兴。我是个外国人,从乌良国来的,本来根本够不上当中原太子的老婆这等厉害头衔。但我的夫婿,杨启虞,作为大余皇朝启字辈的嫡亲大皇子,硬是排除万难把我给讨了回去。
跟我一起从乌良国来中原的小姐妹特别羡慕我。外国人在中原想混个常住的户籍不是件容易事。这里地大物丰钱多,小国家里来中原淘金的每年就像黄河细沙一样。
我何其幸运,能在这中原最繁华的京城里混出头来,说不定将来一国之后的头衔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可我心里有点不痛快。中原人拽了什么拽去?就为了那一个户籍,就为了一个头衔,我就卖给人了?
我的未来夫婿有一天看出我这点不痛快,说:“是不是礼官又烦你了,还是哪个嬷嬷凶你了?”
我说:“阿愚,你多想了。”
阿愚是他乳名,我不知怎么就叫得很顺口。他是个好男人。我要嫁给他做老婆,不知碎了多少京城待嫁少女的心。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觉得累,心里空得慌。唾手而得的幸福就在眼前,我居然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
阿愚搂着我说:“皇宫里娶媳妇是这样的。咱们忍一忍,成亲以后就马上去游山玩水。去杭州或是扬州,那些地方风景美,玩的东西也多。”
他特别知道怎么玩,在还没遇上我之前几乎快觉得人生已经了无生趣。说来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一年以前,师傅突然决定弃了养老的宅院,带着老本要来中原谋生。我便就这么跟着一起北上。
说来乌良国这些年跟中原的关系极好,通商贸易频繁,特别中原还有我们乌良国做皇太妃的长公主,引得乌良的女人们也蠢蠢欲动离了家乡。
师傅原本就是中原人,这次北上其实也是想落叶归根。他打算在京城里做布匹生意,因而不光带上了我,还带了几个会织布养蚕又肯吃苦的小姐妹。
初到京城的地头,师傅不费力气就租了间很便宜的四合院,又买了两架纺车和几斤麻。花了那些钱,师傅的积蓄就所剩无几了。那个时候还比较苦,没日没夜地纺出麻线,却卖不了多少钱。饭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师傅这没做过多少生意的脑子也想不出补救,老本都快耗光了。有几个姐妹那时候就悄悄逃了,从此没了消息。
我是这个时候遇上阿愚的,就在家挂着半旧招子的小酒馆门口。他跟一群世家少年郎闲得无聊,最喜在京城街头意气风发,无意间就看中了我,合计着上来跟我套辞。
师傅从来没夸过我长得好看,我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美人。但显然,我的长相在中原很吃得开,登徒浪子纷至沓来。
阿愚算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搭讪客,但显然不够油滑,也不够老道。想必是被女人宠出来的经验不足,他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从前见过不是?”
瞧瞧这老掉牙的借口。我根本没理会他,自顾跟酒馆的掌柜买了壶最便宜的黄酒,心里计量着把今日打到的鸽子炖出个什么火候。
阿愚还想追上来跟我说句话。我却见不惯这一身锦袍的公子哥,和他身旁跟着一群起哄的纨绔子弟,没给他一点机会。
回去的时候,有个姐妹说师傅病了,我听得心急,连忙放下买来的黄酒就去探视。北屋里,师傅躺在床上,脸上全是疲态。他老家人都已经六十多了,头发白得发亮,两眼的眼袋像两只沙袋子。
他把我叫到跟前,开始絮絮叨叨地跟我讲话。他说他年少时候就跟着兄弟一起进宫净了身,刚巧认了个大太监当干爹,从此前途一帆风顺。后宫里给他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上到四夫人下到小宫女,全要跟他打点。他自己在宫里的那一点月钱不过是个零头。
想他从中原漂泊去了乌良,又从乌良回到了中原,几十年风雨,如今也没混个什么名头,着实有点闷气。
他说:“为师想过了,自己委实没做生意的才智,不如去干回本行,多少还能派上点用场。你明日替为师去一趟朱雀门,将这封信函呈给太后娘娘的人。太后娘娘念在一片旧情,许是可以赏口饭吃。”
我愣了片刻,然后说好,第二天就真大着胆子去了朱雀门。那些守门的御林军看起来不太好惹,我没敢多靠近,就那么傻傻地盯着宫门里出出入入的人流一整天。
到了夕阳西下,我才挪动腿回去,心里想着劝慰师傅的话。然后,昨天那个听起来有点笨拙的声音就又传到了耳边:“姑娘怎么称呼?”
我回头看到一匹雪白的骏马,看到马上骑的人,忽而想起昨日那搭讪的公子哥,就继续走。但我又停了步。
谁能在朱雀门前这样趾高气扬地骑马?身后的人绝对是皇宫里的人。我于是回他道:“我姓杨,叫杨昧。”
“咦,居然是本家?”
杨这个姓是他们中原皇族的姓氏。但我原本并不姓杨。师傅要给我起个中原名字,就选了杨姓。
光这个姓似乎已经把阿愚的兴趣调了起来。他翻身下马说:“你来朱雀门是不是有什么事?”
“帮我师傅捎封信函。可我谁也不认识。”
“原来是来捎信的,差点以为你来选秀女。”他说得半真半假,“我帮你这个忙。跟我说说是要给谁捎去?”
他跟我也不过说过几句话,我还真不敢就这么劳烦上他。万一他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师傅的希望岂不石沉大海?
我犹豫全写在脸上。阿愚笑笑说:“你是不是不信我啊?我可不是轻易替人办事的。”
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点奸诈又有点憨。我那时候鬼使神差就信了他,托他务必帮我把信函交给太后娘娘。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太子。这是师傅在几天之内就被召去觐见太后,然后得了个尚宫局内监的职位,回来跟我说的。
师傅有了宫里的活,我们租的那四合院的日子就好起来了,可以买得起织布机也可以养蚕了。师傅旬假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我们,带了好些宫里吃的用的。日子就渐渐好了。
阿愚常来四合院找我,带我出去吃饭看戏骑马。在旁人来看我们这也算是成了一对。他这人看起来有点花心,但交往以后才知道意外的单纯。我挺喜欢跟他在一起。
不过人家毕竟是太子。我没以为关系可以长久。哪里想到日后竟真要嫁给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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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桑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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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开始越来越有钱,已经可以在西市的繁华地段盘一间铺子卖我们织的布。他还请了几个老道的裁缝来,意思是想顺带做成衣出来卖,或是接单子给人订做衣裳。
我们几个都是女儿家,真要做起生意来其实很不方便。进货卖货什么的要抛头露面,不是行家断是要吃亏。阿愚比较心疼我,连带把店里的掌柜伙计全请了,出的钱全当他自己入股,以后分红的时候还就行。
这样一来,我住的四合院里的人几乎全是靠阿愚养着。我并不太喜欢他这样帮着我,但我的骨气总要向现实低头。
我自己有一双手,办不来那些太大的事却还是知道怎么踏踏实实地干活。养蚕就必须采桑。桑叶我们起先向城郊的农户买。但后来进价越来越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