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徳兹双眉紧锁,憾然摇了摇头。
刚刚来到的喜悦瞬间蒙了一层灰。
菲梦莎换了轻柔语气,叹道:“虽然还没有找到她的办法,但是,希望毕竟是有了,主王既然安排了此事,萨伊兰必受到了保护。可如今事态不容乐观,拖个几年绝不可能,必须迅速找到长公主才可尽心传授魔法,解燃眉之急。现在,消息是一点也没有,又不能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去搜寻。这样必会使黑帝国起疑心。”
布华琳接道:“如此一来,我们只能暗中派人搜索,并且,绝不能询问不知情的百姓。”
徳兹看着众人,叹气道:“这事心急不得,各位先回吧。待思考周全,隔日一齐探讨。”
七位星部主纷纷起身,施了一礼,鱼贯而出。
徳兹却久久坐在殿内,眉头锁出一道深痕。
第十七章 归使
沉重的黑暗包裹下,黑衣的病人静静地躺在石榻上。如果没有黑暗的环绕,如果没有森然的白骨寒光,如果没有殿外人的惧意,又有谁会认为,这样安静的、苍白的、微闭双目的男子,会是整个洪宇闻之色变的黑君主?
他躺在空空的大殿中,悄无声息,却并没有入睡。
“使节部部主柯尔,副部主莱琪儿,副部主奴塔乌,觐见!”
殿门外,两男一女,齐齐稽首、跪拜在宽大的黑曜石台阶上。
许久,便听殿内轻轻地传出一声:“进来。”这声音如此轻柔,如此明澈,如此动人,就像是一个宽袍缓带的翩翩公子,在对门外的侍女答话一样。
这样的声音!这样的声音怎么会是那个人!
怎么会是那个阴沉毒辣、如恶魔般杀人不眨眼的黑君主!
莱琪儿心中,不禁这样想到。
她起身,微微抬头,与一旁的奴塔乌,跟着领头的柯尔,轻轻地走进那扇黑色的门。门静静地关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三人缓缓地向前走着,莱琪儿努力了很久,才渐渐适应了殿内的黑暗。
三人躬身行礼。
“免礼了。”那声音依旧轻缓,小溪流水一般掠过,“柯尔,说说吧,八个星部主是个什么态度?”
他苍白纤瘦的右手无力地垂下来,有意无意地从中缝露出幕帐。然而除了这只手,他的整个身体都被幕帐遮掩着。半侧卧的身体使得他的脸也仅转过来一点点,又隔着幕帐,更是朦胧不清。
“他们全体都不友好,尤其是那个第六星部主,古板得很,看起来很难笼络;其他的人大约也都冷眼相向。那个第一星部主虽然反应没那么激烈,但是他成熟老练,估计是和六星部主一样难办了。不过……”
两个男使者仍像出使时那般面带微笑——职业式的微笑,但是,莱琪儿却眼见他们目光始终落在地上,身躯在不自然地使力,紧张得要命地使力。然而,即使之前从所有人口中都听到“黑君主是个邪魔”,莱琪儿却莫名地放松了。对比着柯尔和奴塔乌,她却有些轻松,甚至莫名地,坦然地正视着石榻上的黑君主。
我的目光里,现在是什么呢?平静?尊敬?或者还有什么?
“不过什么?”
“莱琪儿后来说了些话,那些人明显不一样了。”
“莱琪儿?莱琪儿……你说什么了?”
莱琪儿正有些发怔,忽然听到这一句,有些措手不及。她迅速定了定神,道:“我陈述了当前时局,双方利弊,轻重缓急,并未多说其他。”
“哦……其实很不错。嗯,想必这下他们不动摇也要好好考虑分析了。柯尔,你说是吧?”
“啊……是是是……莱琪儿说了之后,除了第六和第一星部主,其他人明显震住了,而且我估计,其中至少有一个人,能为我们所用。”
“哦?嗯……很是不错。你们继续暗中探听他们的口风,最好多花点心思,务必把那个人稳住,有什么进展,即刻用传送法阵通知主城。”
“主王殿下……您不需要听那个人是谁吗?”柯尔带着僵硬的笑容,小心地问。
“啊,我大约知道是谁。你们退下吧,继续工作。”
三人齐齐行礼,转身向大门走去。
“啊……等一下。”声音依然轻柔,却让柯尔和奴塔乌全身一震,险些跌倒。
“莱琪儿是吧?你留下来。”
两个男使者转过头,用异样的眼光,盯着黑衣长发的莱琪儿。她头上的沧澜发箍闪动着流水一般的波光,映照着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容。柯尔皱了皱眉,目光似是在安慰,又似是在告诫什么。莱琪儿看着他们,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们离开。两人又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钟,终于转过头,迅速地走了出去。
大门一开一合,光明和黑暗迅速地交替。莱琪儿静静地站在空空的殿中央,静静地望着榻上的人。
似乎是休息,又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黑衣的君王过了些许时候,才对着静立的女子开口道:“你很特别。”
莱琪儿有一点点惊异,但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着。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是试探一般,那轻柔的声音缓缓响起:“你,不怕我?”
“你,不怕我。是吗?”
莱琪儿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怕榻上之人看不清,又轻声道:“不怕。”
“哦?为什么?为什么不怕我?”
她怔在那里,仍不知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识地回道:“就是……不怕。”
又是不知休息还是思考,过了许久许久,榻上的黑衣男子一直不做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
忽然,那只苍白的手,动了一动。然后,又动了一动。
莱琪儿看着那只手的变化,面无波澜,也并不恐惧,却是心中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你真的很特别……”榻上的人竟似如释重负一般说着,“他们见到我右手的动作时,我就能听见他们的冷汗滴在地上的声音……”
“可是你没有。你甚至……很平静呢。”
莱琪儿有些微的惊异,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当然,也许你没听说过罢了。那现在我告诉你,当我这手动一动的时候,很可能会死人的……而且,会死得出乎你意料地惨呢……”
他忽然语气里带了笑意。
莱琪儿静静地站着,意外地发现,自己竟仍然毫不恐惧,只是沉默着无法答话。
“你还是没有害怕……”他停了停,出乎意料地说,“真好。”
“您不是希望别人害怕吗?这样才能威慑啊。”莱琪儿不自觉地说出了口,立刻又后悔了。
黑君主许久没有说话,像是一直在思考。他忽然开口:“你希望别人害怕你吗?”
莱琪儿怔住了,喃喃道:“为什么……我当然不希望……”
“那你又为何认为我希望?”那声音沉着而冰冷,带了不可掩饰的寂寞和凄凉。
她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开口。
榻上朦胧的黑色身形,忽然微微地动了动,那只露出的右手也随着缓缓地抬了一点。
“啊……我好像……对你说太多了……你听的太多了啊……”
寂寞冰冷的声音,叹息一般说出,却不知为何,竟带了邪异的笑意。莱琪儿忽地有了警觉,却犹豫着,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不经意地,她看到,那只苍白纤瘦的手略略地抬起,修长的手指静静地、轻缓地弯曲了两下。
突然,一阵彻骨的寒意洪水猛兽一般扑了过来!莱琪儿努力抑制住了身体的后倾,只觉得,从脚下开始,寒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包围了周身,居然紧紧缠绕!滴水不漏!寒气不是实体,却紧紧地缠住,让人窒息!
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不恐惧?明明……我就要被杀死吧?
会吗?
她静静地问着自己的心,却仍然不害怕,竟有一种奇特的淡定和坦然在心中停留,使得她面容如水般平静,波澜不惊的目光,在这寒气中刺出一刹的温暖。
此时,她感到寒气突然受了召唤一般,合成一股强大的力,不容反抗地,将她向黑曜石榻猛拉了过去!
一刹,突地定住,她保持着站立的姿势,被稳稳地推到了榻前。
幕帐轻柔地,如舞蹈般被寒气吹开,为她让出,而后轻轻地落在她身后。
那个穿着黑宽袍的人,就这样半卧着,静静地望着她。
一座轻轻的幕帐,竟像隔开了两个世界一般。现在的这个世界里,只有两个人。
瞬地,一滴,两滴,汇成溪流。莱琪儿脸上,两行清泪潸潸而下。
她不能自已地莫名地流泪,一瞬间无法控制胸中涌动的莫名的感觉。他这样半卧着,这样地安静,这样安静地望着自己,她心中竟莫名地泛起哀伤,这哀伤竟渐渐如海浪般澎湃!她由无声地流泪,变为微微的抽泣,终于轻轻地,不可控制地——颤声哭了起来。
而那个黑衣的男子,不发一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哭泣。
他是那么地清瘦,眼见去就是大病初愈一般;黑色的长发,柔柔地散落在石榻上,一缕额发挡住一点他的脸,映衬得那清瘦的脸愈发苍白;那两道目光,如水般澄澈,竟无半点杀意。
他是如此的一块白玉!一块似被无情磨砺了的白玉!
那么的柔和!那么的清澈!那么的安静!那么的寂寞!那么的……清秀!
他怎么会?他怎么会是黑君主?这样的人如何会是黑君主!
莱琪儿努力地捂住嘴,眉头紧蹙,一双泪眼望着榻上之人,朦胧了他的面容。
“别哭。”他终于开了口,左手缓缓抬起,隔空轻动,“为什么哭呢?”
他的手没有碰到,但莱琪儿却感觉,脸颊上的泪水,正在被轻柔地拭去。
“为什么哭呢?”他眨了眨眼,“难过吗?静下来……请安静……告诉我……”
这轻柔的一句似带了魔法一般,莱琪儿竟真的渐渐平静下来,然而她的回答很令人失望。她说:“我不知道。”
榻上的男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叹,竟有千百年沧桑之感,与他二十几岁的容颜毫不合宜。
他忽然转变了话题:“你知道吗?凡是见到我清晰面目的人,都死了。”他眯了眯眼睛,看着莱琪儿略显惊诧的表情,忽地笑道,“你还是不害怕。好奇怪,你竟仅是疑惑我为何杀他们,而不是——你为何没有死。”
莱琪儿不可抑止地张了张嘴。这是——读心术!他竟可以读人心!怪不得!怪不得没有一个臣子能骗过他的法眼!怪不得讨伐军首领会被赐死!
“黑……主王……殿下……臣不怕,是因为臣觉得殿下不会无端杀人。臣……臣没有做对不起殿下的事。”
“哦?”男子颇有兴趣地侧了侧头,“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无端杀人?那么,那些人怎么死的?你不听听整个帝国上下是如何评论的么?”
莱琪儿正色道:“殿下杀的人,必有他们死的理由。见了殿下面目的,想必是刺客或不善之人,杀,是正确的。如果殿下真的残暴无情,肆意夺人性命,帝国早就荒败腐朽,臣子早就群起攻之。而如今黑帝国气势如虹,殿下,必然不会昏庸。臣不悔跟随殿下。”
黑君主静静地听着,甚是认真,目光复杂多变。
然而听罢,他却似没有反应一般,悠然道:“什么臣、殿下的,叫我名字,莱琪儿。”他的面容,他的声音,那样清澈柔和,全然不是人们想象中,或听说过的邪魔君主。
莱琪儿怔了一怔:“名……名字?”她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喃喃,“古……古拉尔吗?”
眼前男子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她茫然的眼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然后,他自言自语似地淡淡道:“古拉尔吗……”
“难道……不是?”
他微微摇了摇头:“不是……莱琪儿,叫我涉吧,凌涉。”
“涉……”好奇怪,好奇怪的名字!她在脑海中搜索记忆里出现过的各种起名习俗,却想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