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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娉婷噙泪挂断电话,将手心揉的皱巴巴的一角钱从窗口里递给杂货铺的老太太,掂着包转身离开。只走出去几步,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她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桑永恒了,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清清纯纯的她了。
杂货铺的老太太吓了一跳,急忙小步跑过去,低声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娉婷胡乱抹去脸上的眼泪,站起来摇摇晃晃向远处走去。
桑永恒再见到江娉婷是将近十个月后,他的一位合作伙伴出车祸进了医院,他提了水果和补品去探望,路过划价处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江娉婷。
那一刻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娉婷原本一头乌黑的长发已经剪成了齐耳短发,那有些婴儿肥的脸颊竟然凹了进去,突出颧骨,除了高高隆起的腹部,哪里都还是细细瘦瘦的。
高高隆起的腹部?
桑永恒心中一阵刺痛,嘴角颤抖了两下,声音苦涩地叫她的名字:“娉婷。”
江娉婷整个人僵在原地,目光依旧看着手里的药单,可那只捏着药单的手却在暗暗用力,生生将单子抠出两个洞来。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桑永恒问:“你结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
江娉婷答:“我们没有举办婚礼。”
“好久不见了,我们坐下聊吧,你这么站着也怪累的。”桑永恒习惯性地去拉她的手,脸色顿时沉下来,“怎么这么烫?他是怎么照顾你的?怀着孩子竟然烧到这么高的温度!”
“他对我很好的。”江娉婷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是他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在家,才弄成现在的样子。我要回家了,等给孩子做酒时在请你过来,我们好好聊聊。”她一时慌张,竟然忘了去划价取药,只想着快些逃离。
“走,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出门打车就成的。”
“那好,路上小心吧。”
擦肩而过,江娉婷已经是泪流满面。
桑永恒怎么说也在商场上莫打滚爬了几年,虽然不敢自称高手,但一眼看穿江娉婷谎言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来医院的真正目的,连住院部的楼都没上,就直接返回公司,给秘书说:“帮我查清楚,最迟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秘书从未见过老板如此严肃的神情,直到在规定期限内把资料交到老板手中,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桑永恒翻着手里的A4打印纸,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看着,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漏下,他的脸色越来越沉,突然一扬手,一打子纸张如同片片雪花飘落,分撒在办公室的地上。
天色渐暗,窗外华灯初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迷离了整个上海城。办公室里却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小红点忽隐忽现。
Chapter6 决绝
桑永恒将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白瓷烟灰缸里,又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叼在嘴里,用手把烟盒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他在办公桌上摸到火柴,抽出一根,划着,点烟。
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他每新点一支烟,电话铃就会响一次,这是第四十六次。
他知道那是谁打来的,可他不想接,他现在满心只有江娉婷,空不出其他的心思去想别的事。
只抽了一口,他就将烟狠狠按进烟灰缸,抓起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夏季的天气是多变的,方才还是晴空万里,漫天的星斗,可只是一转脸的功夫,不知道哪里来的乌云已经遮住了夜幕,雷鸣携着闪电从天边翻滚而来,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落下来,愈来愈紧,愈来愈密,最后连成珠子,成了帘幕。
桑永恒心中着急,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在暴雨中疾驰,溅起两道水帘。
一阵紧急刹车声,黑色轿车一个摆尾斜在弄堂口,他开门下车,狂奔进了弄堂。
闪电发出恐怖的“咔嚓”声,白色眩光在空中划出天堑,将黑色夜幕从中间分开。
弄堂尽头的一间一居室,门外,桑永恒用力拍打着门,发了疯似的大喊:“娉婷,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娉婷……”
可是无论他怎么样喊叫,里面都没有人响应。
他掳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往后退了两步,助跑,一脚跺在因年数已久而有些松动的门上,“哐当”一声,生了锈的门锁掉落在地上,门缓缓打开。
躺在屋里木板床上的江娉婷嘴里咬着一条毛巾,睁大惊恐的双眼看着门口的男人。
“咔嚓”,又一道闪电划过,白色炫光将整间屋子照得亮极了。
江娉婷痛苦地拱起腰,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白色床单,死死咬住毛巾的嘴里还是溢出一声闷哼,汗水浸湿了每一根发丝。
桑永恒冲过去,抱住她就要往外走。
她艰难的抽掉嘴里的毛巾,“不、不能去医院……快放、放下我……啊……”没有了毛巾的阻挡,她惨叫出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划破这雨夜的夜空,“永恒,你、你来……帮、帮我……”
八十年代初,并不如现在这样开放,没有结婚的产妇,医院是断不会接收的①。
桑永恒这才想起国内并不比美国,只能又把她放回到床上。
也许是上天的怜悯,生产的过程十分顺利,而他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
他沾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着将浑身都是血污的婴儿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捧到她面前,“娉婷,是个女孩。”
江娉婷侧头亲吻了孩子的面颊,笑着的眼睛里滑出泪水:“真好……”
桑永恒把孩子用干净的被单包裹好,放到床的内侧,自己在外侧坐下,他把江娉婷抱进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
他问:“你怎么会这样?”
“强暴。”她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谁干的?”
感到他的双臂突然收紧,她将头埋进他的胸口,感觉着他胸腔内的心脏在强劲有力地跳动着。
她想这样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把自己所遭受的委屈都说与他听,可是此刻眼睛却干涸没有一丝液体的痕迹,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干巴巴的:“我不知道。”
江娉婷告诉桑永恒:“那些人蒙住了我的眼睛,堵住了我的嘴,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叫不出来,后来,后来我是实在没有力气动弹了,他们以为我死了,大概是为首的人,他说了一句:‘别是死了吧?木木可没让你们把她弄死啊!’,第二天我去报了警,可是只知道木木这个名字,线索实在太少,根本找不到罪犯,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去医院想把孩子拿掉,可是医生告诉我要出示结婚证,我没有,就做不成②。”
木木。
这两个字像是巨石一般砸在桑永恒头顶,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全乱了套,他只能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会是她、不会是她……
他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微地颤抖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可以回美国去……”
“我是这么的肮脏,你让我怎么去见你!后来我也想通了,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我后半辈子就算不结婚,也有她陪着我。我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再见你,却还是在医院狭路相逢,当时你没有追问我,我就知道你心中起了疑,我知道你迟早会找过来,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我……”
“你还没来得及逃跑,对不对?”桑永恒将她的脸扳正,低头吻下去,“娉婷,以后该怎么办?”
江娉婷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涌上脑门,整个人如同着了魔一般。
旁边的孩子突然“哇哇”大哭起来,惊醒了正在拥吻的两人,她惊慌地推开他的头,撑起身子去抱孩子,“永恒,你给起个名字吧。”
他想了想,才道:“就叫琬吧,美玉的琬。”
“琬琬……阿琬……”她望着怀里的孩子笑,满面都是母爱的光辉,“真好听。”
桑永恒陪了江娉婷整整一夜,清晨起来又安顿好她们母女还离开弄堂回家去。
他开门进家,连拖鞋还没拿出来,就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从客厅飞奔出来,穿过玄关扑进他怀里轻声抽泣起来:“你这一整晚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夜你知不知道?担心死我了……”
“我临时有点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先去处理了。”桑永恒拍着向晴的背,温声安慰道:“都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我道歉,木木。”
桑永恒感觉到怀里的人身子突然一僵,一阵凉意顺着他的脊椎骨直蹿头顶……
木木可没让你们把她弄死啊……
怎么可能会是她……
向晴有种不祥的预感,“木木”是她的乳名,因为算命先生说她命里却“木”,所以家人给她取了这么一个乳名,但是长大后就甚少用了,桑永恒虽然知道,但他从没这么叫过她,一直都是唤她“晴子”。
她从桑永恒的怀抱中退出来,抬手抹去眼中的泪水,不动声色地说:“饿不饿?我去把早饭热热,你先做着等会儿啊!”
桑永恒却一把抓住她,“我现在有几句话想要对你说,跟我来。”
向晴被桑永恒一路拉到了二楼的主卧。
“娉婷的事,是你干的吗?”他直截了当,问的直白。
他的话像是这世上最最锋利的箭,直接攒进她心脏的最深处,疼痛到麻木,她却笑起来,好看的如同清晨金色阳光下盛开的娇艳花朵,她说:“是我。”
桑永恒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撞向卧室的木门,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为什么要承认?”他咆哮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用劲摇晃着她,“你为什么要承认?!说不是你,快说不是你!快说啊!说啊!”
“我否认过了,刚刚在楼下,你叫我‘木木’的时候我就否认过了,可是你并不相信我,你把我叫进卧室,又问了一遍,如果我再次否认。”向晴淡淡地问:“你会相信我吗?”
他的嘴角动了动,却没能说出一个字。
“你是不会相信我的。”向晴推开他,“所以我承认了,是我找人强暴了她。”
他突然双手卡住她的脖子,脸色是从来未曾有过的狰狞,他咬牙切齿道:“禽兽不如!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我真恨不得掐死你,掐死你……”
她下意识的挣扎,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手却卡得越来越紧,她徘徊在窒息的边缘,停止挣扎,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体两侧,她想,死就死吧,死了也许就不再痛苦了。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她双手抚着颈部,张嘴大口大口喘息着,然后剧烈的咳嗽。
他发了疯似的在卧室里扫荡,红木格子里的瓷器古董一个都未能幸免,她则是蜷缩在地上听着一连串“咣当咣当”瓷器摔在地上裂成碎片的声音。
“啊……”他砸光了所有的东西,最后跌坐在地上,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天啊!这都是怎么了?都是怎么了……”注:我只知道中国六七十年代时,关于生育方面是抓的很紧的,但是八十年代初是什么样我并不清楚,①、②所写若不正确,请各位看官大人多多包含
Chapter7 生死
风暴过后一室平静,向晴乌发散落,整个人就那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桑永恒而是靠在床边,眼神迷离。那天桑永恒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