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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的冯执有些无力的翻了一个身,天花板上的镜子里,那个陌生的女人和她做着无声的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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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章家旧宅是冯执和章尺麟两人都觉得很累的事情。过去每个月都要过来请一次安,好在是在一个城市,于是从来没有过夜的道理。这一次是章老太太80岁的寿辰,因为是重要日子,很早之前便大操大办地准备开了。
章尺麟做为章家的独子独孙,自然太受老太太待见了。整个宴席里,这个宝贝孙子总不免要处处讨老太太欢心。他是极精明的人,过去商场上那套子应酬的法子在老太太这儿特别受用。这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被乖孙子逗得直乐呵。宴席间和乐融融的氛围更是暖到人心窝子里去。
冯执就坐在老太太身边,一边替她剥着蟹,一边被章尺麟逗得直乐呵。老太太是爱屋及乌,对着这个孙媳妇,虽然最初因为她的来历不明颇有微词,但好在章家还算开明的人家,小辈们你情我愿,长辈们也不好插手。这几年,老太太多多少少明白冯执的委屈,她是喜欢这姑娘的,章尺麟在外边玩得再过分,也不曾闹过。她欣赏这种识大体,明事理的孩子。对于冯执的喜爱也越发的坦直不讳。
“冯丫头,快别替我这老太婆剥蟹了。尺麟,呐,喂他点。”老太太拍了拍冯执的手肘,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章尺麟,他却厚着脸皮凑过来,冯执无法,只能剥了一只蟹脚送到他嘴里。
“哎,这就对了。”老太太似乎特别愿意看到两人亲近的样子,乐呵得像个闹事得逞的小孩子。她一把拉过冯执的手,跟章尺麟地扣在一起,说的语重心长,“祖母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哪天人就不在了。你看,你们都结婚四年了,什么时候能让章家四世同堂啊?”她一脸慈祥地看着两个年轻人。
章尺麟到还算反应快,“祖母胡说什么,别说四世同堂,五世六世都看得到。”
老太太被她逗得乐呵,“那不成老王八了,这小祖宗就爱胡扯。”她笑着又看了看冯执,说道:“平日你们来去匆匆,都不能好好陪我,这次来了,就住一阵子。家里也热闹。”
两个人不好忤逆老人家,于是只得答应下来。
章尺麟他们在老宅的房间其实就是当年的婚房,冯执其实很抵触那间房间,因为有一些不太体面甚至狰狞的回忆一直固存在心底最暗处。她不愿拿出来,却总有人想要剖出来看个明白。老宅子里的人作息时间都随了老太太的规律,早早便各自回了房间。冯执在老宅的衣服并不多,睡衣还是结婚时那间酒红色的丝绸睡袍。那时的那件被章尺麟撕得烂碎,后来他便又托人去定制了一件。
冯执有些别扭地裹着睡衣,她只留了一盏壁灯,自己蜷缩在空调被里,紧贴着床沿。双人床很大,留出很大的空间。
章尺麟和父亲章豫在书房里下棋,两人一个入神,不知不觉便夜深了。待到洗完了澡回到房间里,冯执裹着被子,似乎已经睡着了。他就这么定定地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依然是那件酒红色的睡衣,依然特别别扭地缩在一隅。这种场景熟悉得把他整个人都拉回到四年前那个称得上狼狈又难堪的新婚之夜。他忽然便觉得有些丧气,有些不耐地从兜里掏出烟盒,在露台上慢悠悠地抽了很久。
夜有一些深,浓重的深胡色天里,月明星稀,露台的风很大,烟气从嘴里吐出,一下子便被风吹得洋洋洒洒。他背靠着围栏,烟就这么叼在嘴里,一呼一吸间,积了很长一条烟灰。时间凝固了很久,他终于一把摁灭烟头,进到屋里来。
章尺麟钻进被窝里的时候,有浓重的烟气裹着冷气从四周包裹而来。他穿的也是丝绸睡袍,似乎没有丝毫犹豫,一下子便从背后把冯执拖入怀里。他力道有些大,带着点霸道和野蛮的味道。冯执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醒。她有些厌恶地想把他从身后推开,“我要睡了。”她冷淡地敷衍,可章尺麟抱得有一点紧,怎么推也推不开。
男人的身上有很浓重的烟气,还有浅淡的槐花香,夹杂在一起,把她拢在如何也挣脱不开的怀抱里。章尺麟的吻从她的耳根一路蜿蜒而下,路过脖颈探过睡袍的衣领钻进她的胸怀里。他的手适时举动,轻巧地解开睡衣带子,从胸口一路蜿蜒直下。他技术高明,那样的蓄意挑拨似乎也在无形间点燃着冯执身体里那份若有若无的燥热。
章尺麟见冯执不再反抗,便越发放肆大胆,干脆倾身而上。然而,不做丝毫反抗的冯执却冷漠地望着他。那种眼神带着让人浑身发寒的凌冽,像一把惨烈的匕首,刺进他心里。
冯执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冷笑起来,“怎么停下了?你把我娶进门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她从床上支起身子,丝绸睡袍滑落到地上,露出大面光白的肌肤,她凑近他耳畔,。她的身体就贴在他的胸膛上,带着炽热的温度和诱人的体香。
“原来,这么多年你想跟冯粤做的也不过就是这个。”她看着他冷然的脸,忽然笑意越发深刻,“既然这样,那我怎么好不成全你呢?”她嬉笑着竟然猝不及防地吻在章尺麟的嘴唇上。
男人的迷茫和犹豫只有一秒,他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虚空,领受女人的投怀送抱。片刻之后,章尺麟终于厌恶地一把把女人推得远远的。她成功了,冯执这个女人永远有办法让他败了兴致又倒了胃口。
“睡觉!”他似乎生气了,回身躺倒在床上,背对着她自顾自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本君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到绍兴啦~黄金周出门看人去!各位多留言撒花啊~
☆、叁
章尺麟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到冯执的场景。那种整颗心脏都要支离破碎的痛感从身体最深处无尽的四散蔓延,连屏息凝视都带着无法克制的震颤。
那时候他刚回国没多久便被派到日本做事情,早在一个月前岳麟堂的人便已经在神奈川一带做了各种布控,而他这次过去不过是完成一个收尾的工作。对于章尺麟来说,事情并不棘手,并且都是按计划妥帖进行。目标人是有名的黑帮二代,按章豫的话说是除以后患,计划排布得很大,日本是对方的地盘,所以一旦失败,岳麟堂整个抄底的可能性都有,于是一切都往细里来办,从商议到实施花费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而章尺麟这次过去,就是起到一个画龙点睛的效果。
是在中华街附近把人跟丢的,那时候已经夜深,他跟着目标人进了中华街之后,便再也没找到那人的身影。他有些迷茫地在已经打烊的店铺外溜达了很久,就在他决定放弃这次计划,无功而返的当口,巷子的暗处忽然有人伸手死命拉住了他的衣袖。章尺麟此刻身上的戾气很重,他有些凶狠地回过头来,看到的却是一张女孩惊魂未定的脸。
这就是他跟冯执最初的相遇。
周围很安静,能听到自己因为剧烈奔跑而粗喘的呼吸,还有撞击耳膜般掷地有声的心跳。那张惊为天人的脸近在咫尺,就这么死死拽着他的袖子,死死拽住他的心。章尺麟盯着冯执的脸,看了很长时间,方才敛了心神。他听不懂日语,一路两个人都未做交谈。冯执把他引到巷子深处,终于他在尽头处看到了那个浑身血淋,面容模糊的男人。一动都不动地趴在地上,气若游丝。
冯执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帮忙救人。而章尺麟立在原地犹疑了好久,她的眼神在暗淡的月色里有着如水般的透亮泛着让人心折的柔光,像一涌泉水,浇透到他干涸的心里。这个女孩的身上,有着太多似曾相识,那种熟悉的痛感挠破了他的心窝惨然滴着淋漓的血,逼迫着泛起无可奈何的回忆的涟漪。章尺麟多幸运,上天给了他一个可以重头再来的机会,他把这个人端送到他面前,让他在惨淡的回忆里添上璀璨的一笔。于是自作主张地推翻之前所有的计划,他要重头开始。
扛着受伤的男人回到冯执租住的公寓,男人身上有好几处枪伤,还夹杂着刀伤。冯执很快端来热水毛巾,把男人身上的血污一点点细致地擦净。章尺麟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太过专注的眼神,有好几次不经意地和她对视。
“还是我来吧。”章尺麟耐性不好,他自说自话地夺过冯执手里的毛巾,决定速战速决。
“原来你会中文?”冯执的声音里全是掩藏不住的惊喜,章尺麟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冯执这个人年轻的时候性格还算开朗活泼。即便是对着章尺麟这样素未蒙面的陌生人,都能热络地说上几句。从短暂的交谈里,章尺麟知道了冯执刚来日本没有多,和阿姨一起生活。靠在中餐馆打工赚取生活费。总体上是生活艰辛的留学生。
章尺麟话不多,他是学医的,处理起病患来熟门熟路,颇有一套。把男人身上三颗子弹全部取出外边的天已经隐隐亮起来。冯执陪着章尺麟一夜未合眼,她抱着靠垫趴坐在榻榻米上,其实已经睡的实沉了。
受伤的男人年纪还很轻,血污擦干净了,尚且还算秀气,眉宇间残存着几分戾气让人隐隐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点危险的气息。章尺麟看着他毫无生气的脸孔,那股腾起的杀意渐渐浓郁。如今,血止住了,伤口也做了简易处理。章尺麟的枪就在大衣内袋里,只要此刻他逃出来对着这个男人脑门来上一枪,一切就都结束了。可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他竟然做不好。因为那点要命的私心,他竟然甘于冒那么大的风险放走一条命。
章尺麟犹豫了很久,最终做了这样不得好死的决定。
“我还有事,这人多半是黑道仇杀,不好送医院。总之现在没有危险,你要愿意就照顾一阵。”被说话声惊醒的冯执看着章尺麟把一个牛皮信封袋子放到矮桌上,接着他又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罐药瓶,“这个是止痛剂,一顿三粒,一日三顿。一颗都不能少,不然他会死的。”他把药品交到冯执手里。接着,便转身欲离开。
“哎?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冯执犹豫了很久终于问出口。
章尺麟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笑起来,“别担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的笑容很温柔,有那么一瞬,冯执甚至相信他们以后真的会再见的。只是,再见之后发生的事情,那时的她连死都不会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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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本回国之后,岳麟堂就全权交给章尺麟打理。其实岳麟堂最早是做中药材生意,后来因为老牌中药店的市场垄断,岳麟堂一时陷入困境,所以从祖辈开始便有涉黑交易,从最开始的地下毒品加工场,到如今在国外有千亩罂粟地的毒枭巨头。岳麟堂在短短两代人的操持下渐渐在闽粤市站稳脚跟,并且触须繁复而庞杂。而章尺麟并不愿意涉黑,祖辈和父辈的牺牲,已经让他们在闽粤市有了梦想拥有的一切,金钱,名誉,权利,地位。可独独缺少的却是一种正气。他试图把这个跌入染缸的家族企业从那种乌糟糟的状态里拉出来。于是,就算得罪了很多人,还是要铿锵而坚定不移地脱离那个圈子。
刚刚拒绝了常舜那边的一单生意,章尺麟靠着皮椅脑袋都觉得大,要和过去的老搭档翻脸,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很多时候得到的回馈除了嘲讽就是威胁。他总是有力不从心的感觉,而身心疲累地一闭上眼,看见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