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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既是两位祖师爷所书,自是留与后代弟子参看研练的,何以恩师却立下这么一条严规?”有心欲一览后面究竟,可想到段子羽的严渝,不禁打个寒感,忙不迭将书合上,惟恐一不小心偷看到一字半句,有违师命,那只有引剑自裁了。
但此物毕竟是华山派祖师所留之物,风清扬亦不敢舍弃,将之收藏怀内,心道,此事只有回山请掌门师兄定夺了。
其时天已破晓,晨曦初上,风清扬返回客栈,稍事休息,便欲束装上路,忽有人登门造访,风清扬甚是诧异,来人竟是丐帮传功长老,暗自思惟,此老索来坐镇丐帮总坛,怎会忽然到这僻远边睡,莫非是丐帮在此有大的举措?
传功长老庄梦蝶年仅三十出头,却是罕见的武学奇才。弓帮至此已式微百年,不单人才凋零,许多博大精深的武学也失传殆尽。丐帮仅以人数之众雄踞帮会之首。到了庄梦蝶手中,短短十年里,丐帮有如异军突起,虽未能尽复旧观,却也令武林各派刮目相看,不敢等闲视之。
庄梦蝶一见风清扬,便哈哈笑道:“风公子,果然是你。我还以为传言有误呢,风公子侠驾何以逗留此处?”
风清扬微笑道:“庄长老贵人事忙,不会是专程寻我叙旧吧。”
庄梦蝶面色一红.打个哈哈道,“风公子真是快人快语。本座为点公事来此。不想与风公子相遇,真是他乡遇故知,来,你我兄弟先去喝上几杯。”
风清扬见他面色阴晴不定,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颇有难言之隐。大感匪夷所恩。况且自己虽佩服庄梦蝶的武功才干,却对他总有种莫名其妙的反感.平素极少往来,根本无交情可言。见他此际大套近乎.心中忽起警觉,道:“庄长老有事何妨直言。”
庄梦蝶脸色又变了几变,沉吟片刻。苦笑道:“这,这事委实不太好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直说吧。昨天夜里敝帮设在此处的一处分舵被人挑了。可有人看见风公子从分舵中出来……”
风清扬讶然道:“什么?那座宅子就是你们的分舵,可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庄梦蝶道:“那是被高手尽数杀了,本座原是赶往那里的,昨夜却被几名蒙面高手缠扰了一夜,清晨赶至此处才知凶耗。”
风情扬见他目光中隐含敌意,而且言语中亦颇示怀疑,心中忿然,强笑道:“庄长老不会是说风某挑了贵帮的分舵吧?”
庄梦蝶摊摊手,笑道:“按说断断无此可能,可风公子深夜为何闯入本帮分舵,又与敝帮兄弟遇害时辰相差不多,此事着实费解。风公子可否有个合事的解释?”
风清扬浑不在意,道:“华山、丐帮世代交好,我无缘无故,挑你一所分舵作甚?”
庄梦蝶笑容尽敛,语含机锋道:“这就叫欲令智昏。风公子当然是见宝起意,才下如是辣手。这宝物想必还在风公子身上,尊驾如必欲示人清白,可否让在下搜上一搜?”
风清扬摹然醒悟,才知自己稀里糊涂地成了替罪羊。捉贼捉赃。现今赃物在自己身上,纵然满身是口也难以剖白清楚,索性死赖不认,看他能奈已何。当下断然道:
“我说没伤贵帮的人,也没拿过贵帮的东西,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要想搜风某的身,除非先断风某的头。”
庄梦蝶笑笑道:“这倒不敢。”候然一进身,当真如兔之脱,迅捷无论,探爪向风清扬怀中抓去。
风清扬怒喝:“大胆。”倒也末料他说打便打,连句场面话都没有,殊不符一派宗匠之风范。
其实庄梦蝶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华山派十几中来实力大增,声望已臻顶峰,几乎大有凌越少林、武当之势,庄梦蝶若非迫不得己,委实不愿树此强敌,是以只求偷袭得手,掣宝远引,日后再寻找机会化解这段梁子。华山派虽然势大,究是名门正派,不会恃强凌弱,置武林道义于不顾。
手指堪堪探到风清扬胸部,风清扬急切里不及拔剑,猛吸一口气,胸口陡然凹进寸许,庄梦蝶这一手志在必得,是以出手前方位、力道计算奇准,没想到风清扬内功精湛到如此境界,一念不及,精心策划好的一手便走空了。
风清扬借此毫发之机,拼指作剑,刺向庄梦蝶眉间“祖窍”穴,庄梦蝶心中叫苦不迭,知道惟一不大动干戈的机会失去了。他熟知风清扬“独孤九剑”的威力,自己如退守一招,二十招之内不会有反攻的机会,一旦风清扬拔出无坚不摧,利可断发的倚天宝剑、自己难操胜券。况且风清扬轻功绝佳,若被他先行一步逸出,再想捉他可就难于上青天了。是以不守反攻,一式降龙十八掌中最具威力的“亢龙有悔”发出,走的是两败俱伤的路子。
风清扬剑指攻至中途,已感到庄梦蝶掌力袭体,他可不想毫无来由地与人拼命,身子一侧,避开掌力正面,剑指攻向庄梦蝶腕上“外关”穴。
两人掌剑相攻,窒时间交换了十余招,谁也无法使全一招。风清扬倒不觉什么,独孤九剑原本无招式可言,其精诣要旨便是攻敌所必救,风清扬这十几剑是见招化招,使得酣畅淋漓,太快胸臆。庄梦蝶却是愈打愈心惊,一年前,他曾见过风清扬与人过招,虽然奇妙,但自付自己十招之内足可夺下他手中之剑,哪知十几掌过后,风清扬愈战愈勇,剑法增进了一个境界;大感匪夷所思。
其实风清扬的剑法较一年前并无两样,只因独孤九剑的特点是,遇敌愈强,剑法能发挥出的威力愈大,若对手平庸,反倒看不出这套剑法的精奥秘蕴,正如大水漂物,抗力愈强.冲力愈大,但这一点连风清扬自己也不尽知,更不足为外人道了。
可是二十几招过后,虽然谁也未占上风,一个意外的场面出现了.降龙十八掌乃至刚至猛的武学,庄梦蝶虽未能将之尽善尽美地使将出来,但每一掌发出,内力均汹涌而出。风清扬避其锋芒,脚下连连错步换位,不知不觉间已被逼出一丈开外;风清扬醉心于化解庄梦蝶的掌法,死自无知无觉,仍以指代剑,频攻不已。剑法虽然精绝。却忘了还未练到师父那般凌虚出指的功夫,徒然摆样子而已.毫无克敌制胜之力。
庄梦蝶乃是聪明绝伦之人,这等情形哪里看不出。但风清扬的师父段子羽乃大理一阳指的唯一传人,以指力称雄一世,是以庄梦蝶以为风清扬是故示怯弱,好于自己无备中突下杀手,也不敢过于猛攻。待十招过后,才断定风清扬指力尚弱,不禁心中狂喜,吐气开声,左掌一园,右掌穿出,直踏洪门而进,攻出威猛无穷的“亢龙有侮”。
风清扬剑指刺出,正是“亢龙有侮”的薄弱处,这一招如持剑在手,自能破穿掌风,将庄梦蝶串在剑上。可剑指刺出,犹如刺在一块铁板上,这才恍然醒悟。性命交关,浸淫十几年的“九阴真经”心法派上了用场。身子滴溜溜一转,于间不容发之际横移了三尺,宛如先前使站在那里一般。这一式“移形换位”当真神鬼难测,其奇妙深奥,变化无方无言可喻。
庄梦蝶偷袭,猛攻均未奏效,已然动了真火,“飞龙在田”、“神龙回首”,连环发出,每一掌均贯注全力,必放置风清扬于死地,只要夺得宝典,其他利害成败便也无暇顾及了。
风清扬死里逃生,连自己也不明白怎么施出这一式身法,得脱大厄,心中悸然,阂身冷汗。此际背对强敌,无暇拔剑还招。脚下错步换位,身躯如风中之苇,左折右摆,说不出的诡异丑怪,却堪堪避开了庄梦蝶这必杀的两掌,庄梦蝶探身而上,提掌续发,掌虽推出,胸口忽感一窒,真气居然不能运转自如,登时如一桶冰水灌顶。
这降龙十八掌虽然威猛无恃,但使将起来所耗真力甚巨,只因对付等闲之辈,一两掌内便可解决,是以鲜少有真力不继之患。庄梦蝶前十几掌被风清扬逼得换招不迭,已然影响气机流传,但他内功纯厚,一时未感其弊。后十几掌全力发出,真力所耗过半,他又无暇调息蓄气,实已近强努之末,是以这一掌眼看便可得手,真力却发不出来。适才他欺风清扬指上不能凌虚发力,不想自己也遭此厄.当真报应不爽,厘毫不差。
风清扬此时犹背对庄梦蝶,也不知发生何事,一感无掌力逼迫,不逞细想,呛然拔剑,反手僚出。庄梦蝶临敌经验丰富,一感有异,迅即后跃,真气一窒后便复周转自如,饶是他见机早,退得快.仍被风清扬一剑破腹而过,长衫中开、从腹至颈被划开半分许的口子。
风清扬这一剑亦是留尽全力,胸中气血翻涌,已无追敌之能,柱剑于地.吐纳调息。庄梦蝶自二十岁上以武功夺得传功长者后。所向披靡.等闲宵小之辈从未在他手下走过五招,便是与各大门派一流好手切磋技艺,也从未屈居下风.不想竟败在风清扬这稚子手中。即使他是段子羽的高徒。庄梦蝶也深感奇耻大辱.对于这可能破腹开膛之剑倒视之漠然了。试一凋息。真气只余二四成了。再望望风清扬手中的倚天宝剑。知道今日万难一雪耻辱了。心中愤怒至极,忿然道:“徒仗宝剑之利,算什么英雄?”
风清扬调息已毕.回敬道,“偷袭暗算,也算不得好汉。”心下却也倾佩庄梦蝶技艺之精纯,应变之迅捷,回思方才交战场景,暗叹侥幸。庄梦蝶取出金创药.撕下衣裳,将伤口包扎停当,这点皮肉之伤他自不会放在心上。欲舍风清扬而去,又实在心有不甘,想想道:
“风清扬,你若是有种,放下宝剑,咱们拳脚上分高低如何?”
风清扬哈哈笑道:“庄长老,在下素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既不受人逼迫,也不吃人激将,你干脆别费心思了。”
庄梦蝶见此计不售,一时间倒真没什么法宝了。正在挖空心思,搅尽脑汁地盘算着,忽听门外靴声囊囊,人声鼎沸,一人道:“庄长老,真的在这儿吗?”几个人抢着道:“就是这儿。”“帮主,没错,庄长老的记号还标在这儿呢。”庄梦蝶又惊又喜,暗付,帮主怎会亲自来了?可巧这儿正少人手。
霎时间门内涌进十几人来,当先一人虽然衣裳上打有几块补丁,却尽在不显眼之处,四十许人,中等身材,肥肥胖胖的伊然是位中年发福的小财主,周身上下全无一点武林高手的迹象,眼泡浮肿,眼神浑浊,倒似酒色过度,精力不足。
风清扬看得目膛口呆,绝不敢相信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丐帮帮主一一—神龙解风。
庄梦蝶躬身行礼道:“属下恭迎帮主大驾。”
解风摆手道:“免了,庄兄弟,你我兄弟何须客套,胰,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谁有这么大的道行让庄兄弟挂彩了?”
庄梦蝶道:“属下办事不力,奉职不称,正要向帮主请罪,咱们丐帮栽在华山派手里了。”
风清扬怒目道:“姓庄的,你我过招,与丐帮、华山无涉,你莫蓄意挑拔两派关系。”
解风看看风清扬,大惑不解道:“这个是谁?庄兄弟莫非是被他所伤?”
庄梦蝶道:“凛帮主,这便是华山一风……风清扬,段子羽段大侠的高徒。”
解风闻言一憎,上下打量了风清扬几眼,笑道:“原来是风兄弟,本座忙于帮中俗务,少在江湖走动,风兄弟的大名真是如雷贯耳,心慕久矣,今日幸会,当真见面胜闻名,咱哥俩亲近亲近。”伸出手来,便欲走近。
风清扬剑尖一挑,喝道:“别过来,风某无意高攀。”
解风心中温怒,以他的身份地位,主动与风清扬攀交,已是屈尊降贵,不意对方竟以兵刃相向。丐帮其余帮众也无不怒形于色,义愤填鹰,但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