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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含泪凝视她,最後悲恸地略一点头,让凝霜差点倒回床上。
「我不明白,既然已经转世为男子,相貌还是一样?」受惊的凝霜忽而想到什麽,向著急地向他问道。
「不一样,每个人转生相貌都完全不同。」
「那麽……」
「是胎记。是他长在肩膀上的那个蝴蝶形状的胎记。长笑偶然一次机会看见,才幡然醒悟。」
凝霜茫然地摇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一滴一滴落下。
「那麽,爹呢?你不是说你一眼就认出他了麽?」
长笑再次阖上双眼,手心捂住胸口,他一句一句如泣低诉:「是心,是一眼就会爱上他的刻骨铭心!」
不用去确认长相,不论他是丑是美,只要遇见,目光就再也移不开,心就会从此落在他的身上。
凝霜无力看他,最後捂住双耳,不停摇头。
「我不信,这麽荒唐,这麽匪夷所思……我不信……」
长笑睁开眼,他跪著向前,来到床下拉住她的衣裳,向她说道:「霜姐,可还曾记得不管到哪长笑都喜欢跟著父亲,可还曾记得长笑说过终生不娶守在爹爹身边,可还曾记得长笑七岁之前的那场病……那不是病,那是长笑悲痛欲绝,难以言语啊……」
长笑每说一句,凝霜的动作就慢上一分,到最後,只能呆呆地望著某处,但泪却从眼角流得更快。
长笑哭泣著望向她,她却木然地看向某处,他们再无言语,只是沈默。漆黑的晚上,烛火摇曳,偶尔传来一声低鸣,那不是哭泣声,是风吹过来发出的沈重叹息。
那一夜後,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般,座落於京城之中的白府今日也是如此的平静。
凝霜住在白府的其他屋苑里,平日就在屋里绣花、弹琴、吟诗什麽的,看不出来她与平时有什麽不同。长笑仍然住在畅心园中,仍然是被关著,白青隐仍然是有事没事就净往畅心园跑。
但是,白青隐不再绑著长笑,他知道长时间这麽做的话,长笑的身体会受影响,但他加派了人手守在畅心园外,若没有他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入。
那一日,白青隐兴冲冲赶至畅心园,找著坐在亭子里阅书的长笑後,便即刻走过去坐於他身旁。
长笑抬头看他一眼,目光便落在他放在石桌上的酒壶上。
「这是桂花酿。」见他看著酒壶,白青隐便笑著向他解释,「是我叫人特地从杭州送过来的。虽然称为酿,但却是一种酒,只不过没有白酒那麽烈。你一直说想要喝几口小酒解闷,我怕你喝多了不好,便特地为你找来了这种不烈却格外香甜的花酒。」
白青隐说著,拉开酒壶上的小塞子,顿时,清甜的香味在空中弥漫开来。长笑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手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小酒壶。
「等等,我去拿杯子来。」
知道他想喝,白青隐立刻起身去找杯子。
长笑看他走远,拿起酒壶把壶口对准嘴,就这麽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的确不烈,但却润口,喝再多恐怕也不会醉吧。
喝了好几口,长笑才放下酒壶,随意地用衣袖拭了拭嘴巴,颇像一个豪迈的男儿。
其实上一世的长笑是个酒鬼,几乎到了没有酒就没法活下去的地步,一开始喝酒只是为了纾解心中难以道出口的情感,喝到後来就再也离不开酒了。
等到白青隐回来後,长笑已经喝尽壶中的酒。
白青隐看著滴酒不剩的酒壶,再看看长笑,深邃的双眼透露著几乎复杂。
知道他在想什麽,长笑淡道:「酒好喝但是不烈,不会醉。多拿几壶过来,这麽一点实在不够。」
「长笑……」白青隐坐到他旁边,一脸担忧,他握住长笑放在桌上的手,但长笑却迅速把手抽走。
「什麽?」
被拒绝已经是常事,刺心的痛只是一刹,白青隐佯装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如果你闷,我会天天陪你,哪儿都不去。」
「不用。」长笑轻轻摇头,「就是想喝酒。对了,你成天呆在这,生意不管了?」
没想到长笑会这麽问,白青隐想了想才答道:「生意上的事你不用担心……」
「怎麽能不担心?」
「你是在担心我吗?」白青隐急切地看著长笑,似乎在期待什麽回答。
长笑看了看他,抿了个似有若无的笑:「我可不想因为我而耽误了一个大好青年的前程。记得爹说过你是个百得难得一见的经商人材,如果不断发奋努力,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白青隐蹙起眉:「你是因为你爹,才关心我的吗?」
「不。我是为我姐姐,别忘了,你是她的丈夫,我希望她的丈夫是有能力可以依靠的人。」
「长笑,你明知道……」
「我只知道你们拜过堂成过亲已经是夫妻了。」
「长笑……」
「求你,好好待我姐姐,如果你真的有空,就多去陪陪她,跟她说说话,或许你们更深入了解後会对彼此产生好感。」
「那是不可能的!」见他如此罔顾自己的心意,白青隐愤然从石凳上站起来。
长笑痴痴地看著他,双眼透露悲伤。
「为了我们三人,你试著去做好吗?」
白青隐盯住他看,想说什麽却什麽也没说,最後,他悻然地拂袖离开。
长笑就这麽坐著,满含哀思的双眼一直望著他离开的身影。
22
白青隐准备出府时遇上了凝霜。自那一夜後的这十天里,凝霜与他便再无交谈,此刻偶遇实在是不知该说什麽,因而两人都略显尴尬。
最後,还是凝霜先开口:「相公,是去哪儿?」
「有一批货运到了,我要去验收。」见凝霜的语气跟以前没什麽不同,白青隐的心也放松了些。
「听说,相公最近都不怎麽管理生意上的事了。凝霜是妻,理应劝劝相公几句,不管相公想做什麽,别忘了白府上下百余人还有白家各个商号都需要相公的主持支撑,若是相公就这麽荒废生意导致入不敷出,到时可让他们上哪儿去啊。」
白青隐直视凝霜,看到她真切的目光时,心头涌上一丝酸涩。
她的确是个好妻子,不娇不奢,懂得为人著想,她才进入白府不久就赢了府中所有人的欢心。
如若不是阴差阳错,嫁到别人家的她一定会过得非常幸福。
而现在,他却误了这麽好的一个姑娘的一生。
沈默片刻,白青隐不禁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便好。」凝霜对他淡淡一笑。
「你……这是上哪?」她手上提了一个篮子,跟在她身边的丫环同样提了一个篮子,真像是去集市采购。
凝霜提了提手中的小篮子,含笑道:「凝霜要去庙里上香。」
「祈福吗?」
「嗯。」
「要我送你吗?」
「不了,相公去忙吧。凝霜会坐马车去的。」凝霜声音顿了一下,遂而轻声问道,「相公,长笑最近好麽?」
白青隐看著她点点头:「嗯。」
凝霜一副想说什麽的模样,但是却什麽也没说出口。
她欲言又止,白青隐却忍不住问了一直闷在他心里的话:「凝霜,那夜,你与长笑都谈了什麽?」
那一夜,在他等得快要忍不住推门进屋的时候,长笑才走了出来,虽然脸上无泪,眼睛却是痛哭过了的红肿著。
他心疼,想问他怎麽了,但是长笑一副不想说什麽且很累的模样,当他扶住他站不稳的身体後,长笑很快便在他怀中睡去。
知道长笑不想他问,白青隐便一直忍住不问,今天见到凝霜,他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欲知道长笑都与凝霜说了什麽,让凝霜像没发生过什麽一样,平静著。
见他问起,凝霜眼中闪过一缕凄伤,慢慢垂下头望向地面。白青隐一见,以为自己勾起她的伤心回忆,便忙著说道:「若你不想说那便算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
「没有别的。」凝霜幽幽地抬头,脸上的表情平静,但声音却透著心酸,「长笑那天跟我说,会发展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是不是上天的安排呢?相公,你说,人为什麽会无缘无故爱上别人呢?」
白青隐渐渐沈默:「是啊,为什麽呢……」
「他们说是姻缘。」凝霜的视线移到别处,几分迷茫几分哀伤,「前世结下的因造就今生的缘。若真是这样,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欠了谁的情必须今生来还。」
「凝霜?」白青隐不解地看她,困惑她怎麽突然说这些。
凝霜回过神,冲白青隐笑笑,并道:「相公,时辰不早了,凝霜要去庙里上香祈福,先暂且别过。」
「好。」
凝霜欠了欠身离开,白青隐看她走远,才若有所思地走出府外。
凝霜上完香後抽了一支签,拿去给庙祝解签时,庙祝捋须长久不语。
「大师,这签怎麽了?」见状,凝霜不安地问道。
庙祝看她一眼,才道:「这位女施主,你求的是什麽?」
凝霜小心地答:「姻缘。」
庙祝不语,望著手中签摇头叹息。
凝霜的一颗心沈至谷底。
「大师……」
「女施主,你听老夫一言。」庙祝沈声打断凝霜的话。
「是。」
「这世间,有姻才有缘,万事不得强求。你的签是下签,出凶相,注定此生无缘,且难逃厄难,更甚者,会家毁人亡。」
凝霜闻言,身体晃了晃,好在身旁有丫环扶住,才没有倒在地上。
「大师,恳请问有何解决之道。」凝霜缓过神来後,焦急地向庙祝询问道。
庙祝看了看手中的签,一再叹息。
「施主,如老夫之前所言,万事不能强求。你切记宽己待人多做善事,切莫让贪念生心,方能保平安。」
凝霜坐於凳上,望向一处,久久不语。
23
三日後的深夜,本该沈静的白府不知何故突然间喧嚣起来,被吵醒的凝霜披衣开门唤来丫环去问发生了何时,丫环回来後告之,她的弟弟长笑患了急病。
凝霜顿时再无睡意,穿上衣裳匆匆赶至畅心园,许是长笑生病丫环下人们必须进进去去准备东西的原因,畅心园此刻没有人阻拦,她才得以顺利进入。
待她走至屋外时,正巧大夫也走了出来,她连忙拦住大夫询问长笑的病情。
「夫人不必忧心,时下天气乍暖还寒,稍不注意就会生病,小少爷生长在南方加上身体本就虚弱,适应不了京城的气候才会感染风寒。老夫已经开了药,只要让小少爷喝下就会有所好转。」
凝霜谢过大夫并叫人送他出府後,才走进屋中。
等她走进里间时,看到了一脸憔悴的白青隐正痴痴地守在床边,而长笑则面色发红,呼吸不畅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凝霜走到白青隐身边,看到他只著一件单薄的长衫便找来厚一点的外衣轻轻披到他身上。
一直到此刻,目光专注於床上的人的白青隐才注意到凝霜的到来。看到她时,白青隐眼中闪过懊恼,他自责地说道:「都怪我回来太晚,才会任长笑睡在屋外,让他著凉生病。」
听到他这麽说,凝霜轻轻坐到床边,摸了摸弟弟发烫的脸後,才安慰他道:「相公不用自责,长笑就是这性子,不喜欢待在屋里总喜欢在外头吹风,在南方时气候暖他都还会因长久吹风生病。为这事,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