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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其渊停下脚步,顿了一会儿才转身面对妻子,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是犹豫了一阵,才迟疑地说道:「昨晚……昨晚我梦见笑儿了……他说……咳,没什麽,就是梦见孩子了。」
季烟雅一脸恍然:「难怪今天你决定要把长笑接回来。」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不过,也是该把孩子接回来的时候了,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一离开就离开这麽久,还怪让人想念的。
就在郑其渊准备走出厅外叫人的时候,郑府的管家已经急匆匆地走进厅堂中,一见到两位主子,立刻俯首道:「老爷,夫人,姑爷来了。」
「青隐?!」
郑其渊与季烟雅不禁面面相觑。
「少爷是不是也跟著回来了?」郑其渊很快便对管家问道。没想到管家却摇头:「没有,老爷,仅姑爷一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一直在赶路。」
「哦。」
正说著,看起来格外疲惫的白青隐走进了厅堂中,看见站在堂里的郑其渊与季烟雅後,他却什麽都没说,默默站著。
「青隐,你怎麽突然赶到苏州来了?」
郑其渊奇怪,但仍是上前询问。
白青隐的视线在厅堂里转了一圈,像在找什麽,然後才反问郑其渊:「长笑没跟你说?」
「长笑?」郑其渊再次困惑地於妻子对视,然後才蹙眉问,「长笑说什麽,他不是还在京城里吗?」
郑其渊的话让白青隐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难不成是我赶得太快错过了?也许他们还在路上──」
低头呢喃一阵後,白青隐突然抬头,抱拳抱歉地说声失礼後,便又打算转身离开。
「青隐。」
郑其渊眼明手快的拦住他。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告诉我?」
白青隐侧过身直勾勾地看著郑其渊,其中的感情复杂得让人意外。
「郑老爷……」白青隐一开口时的冷漠令在场的所有人震惊,「长笑已经离开京城,估计此刻还在回苏州的路上。我为了追上他快马加鞭赶至苏州,没想到却错过,因而决定再原路返回去寻找。」
「青隐……」郑其渊微微睁大眼,错愕地盯住他,「你刚刚叫我什麽?」
他是他的女婿,之前他一直都叫岳父,此刻一声郑老爷,完全就像是在叫唤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叫他怎能不意外?
白青隐低下头,再直视郑其渊时,眼底闪过无奈与抱歉。
「郑老爷,我与凝霜已经不是夫妻了。」
他的一句话,让季烟雅倒抽一口气,令郑其渊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郑其渊极力让自己冷静,但他的声音却越说越严厉,「是不是霜儿做错了什麽?」
「不是。」白青隐诚恳地摇头,「错全在我,是我配不上凝霜。」
「那凝霜的意思是……」
虽然有点自私,但是这时候郑其渊唯一想到的就是女儿对这件事的看法,她是不是也同意这件事。如果两个人都同意,而且理由充分的话,他也许没什麽话好说,他们郑家又不是养不起人,顶多让女儿回来住。但若不是……
白青隐垂下眼帘,久久才沈重地道:「我已经把休书交给凝霜了,我想,她应该会在上面签字。」
「应该?」一直不说话的季烟雅走上来,对他质问,「也就是说凝霜并不赞同这件事?」
白青隐低头不语,但所有人都从他的态度里知道了一切。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青隐,你对我女儿到底有何不满?居然让你写下休书?!」季烟雅一想到女儿居然会被人休掉,想到以後她该如何面对众人的冷言冷语,她就对眼前的男子气恨不已。
「夫人……」
白青隐悲伤地看她,语气中充满自责:「凝霜无错,错的是我。凝霜太好,好到让我认为她不该为我这样的一个人辜负一生,所以我才会这麽做。」
「但是我女儿爱你啊!」季雅烟的眼眶红了,她记得清楚,当初凝霜回家时对白青隐的态度她一一看在眼底,深知女儿凝霜已经深爱上这名男子,她曾经还为她能获得如此良缘而欣慰,为何现在却发生这样的情况?
「但是我却不能够爱她,青隐的心,已经给了别人。」
「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娶她!」
郑其渊立於他面前,指著白青隐声色俱厉地责问他。
白青隐望著眼前的两位长辈,无尽哀伤地道:「我要娶的是苏州首富郑其渊的女儿,但她不是凝霜。」
「我们家就只有凝霜一个女儿啊,不是她还有谁?」眼眶发红的季烟雅一脸不解。
白青隐不知如何作答地用力睁上双眼。
「你倒是说呀!当初在郑府住时,你们俩不都还是好好的麽?怎麽一回到京城一切就变了呢?」
郑其渊不语,听到妻子的话後,目光凛冽地盯住白青隐,要他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白青隐慢慢张开眼,沈痛道:「那都是假的,是我与凝霜装出来欺瞒两位的。其实,我从未与凝霜同床共枕过,凝霜还是处子之身……」
季烟雅闻言,难以置信地後退好几步,最後倒坐在椅子上。
「啪!」
郑其渊一掌拍在桌子上,尔後指著白青隐厉声道:「白青隐,今天你把一切给我说个明白!」
白青隐看著他,无言良久後,最终还是开口悲恸地说道:「我原本要娶的人,是男扮女装,让我以为是女子然後不由自主爱上的长笑。」
他的话宛如平地一声雷,任是冷静的郑其渊也惊得後退好几步,瞪大眼睛看著不远处一脸痛苦的男子。
「天啊……」
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季烟雅捂住唇,一边落泪,一边惊呼。
「天啊……」
「真的很对不起,郑老爷郑夫人,我想请两位派人把凝霜接回苏州,我日後再登门道歉,现在,我要先去追长笑。」
白青隐说完,深感抱歉地对二人各自作揖後,转身快步离去。
留在厅堂上的季烟雅见他离开後,不知所措地来到丈夫身边,连连问道:「相公,相公,他去追长笑做什麽啊?长笑在京城都发生了什麽事?难道长笑是偷偷离开京城的所以他不知道?」
妻子的让郑其渊想到什麽,顿时让他拍案大喝。
「不好!」
郑其渊顾不上回答妻子,马上叫来之前离开的管家,快速对他吩咐道:「你速派人沿路去找少爷,他估计就在回府的路上,快,派越多人越好!对了,还有,另外派一些人到京城去,立刻把凝霜小姐给接回府上,你立刻去做,不得有误!」
管家得令,即刻去办事,郑其渊则立於厅外,背影看起来那麽的凄凉。季烟雅上前,哭泣著伏在他身边。
「相公……」
「夫人,先不必太难过,等孩子们都回来後,我们再好好询问原由。」
「嗯。」
季烟雅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又问道:「相公,白青隐做甚要追长笑?」
郑其渊扶住妻子的腰,用力叹一口气後,方答道:「为夫猜得不错的话,长笑与白青隐之间在京城里必有一段纠葛。因为凝霜回到京城,长笑知道对不起姐姐才会突然决定回苏州,不知情的白青隐便立刻追来。」
「你的意思是……」
季烟雅震惊地睁大眼看著丈夫。
郑其渊再次叹息。
「夫人,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季烟雅听到,伏在丈夫肩膀上,忍不住放声哭泣。
27
三生三世,原来只是梦境一场,何谓是真实,何谓是虚幻?
当他再次来到黄泉路上,奈何桥下,忘川河边,看一眼三生石,三生三世的种种历历在目,尤如过眼云烟。
真的经历过吗?
再次站在望乡台上,看著眼前亘古不变在卖孟婆茶的老妇人,一时间竟无语。
「你来了。」
老妇人没有情调平板却悠悠的声音响起,她像招呼熟人一般招呼他。
老妇人不等他回答,舀起一碗无色的孟婆茶,用布满皱纹苍老的双手捧向他而来,她如深幽的忘川河般的暗沈双眼洞悉一切望向他。
「这次,你会喝下这碗孟婆茶了吧。」
明了一切的话语,让他本要接过茶碗的手停下──
果然,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底。
「为什麽……」他颤著声,迷惑地问,「当初您还让没喝下茶水的我转世?」
「这是你的劫。」老妇人无光的眼睛直直望向他,「给你三生三世的神明说,你终究会选择这麽做。还记得你七岁那年去你家的那名巫医吗?那个人,就是老妇。」
他静静看著她,泪水也静静地落下。
「您为什麽要这麽做?」
「是因为,若你继续被前世的记忆所困,会影响到郑氏夫妇的人生,为了不让他们的宿命偏离原先的轨道,老妇才会扮成巫医,给他们解决之道。」
「原来是这麽回事……」他低下头,泪水落在地上,却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卤莽与自私差点酿成大错,尽管得到及时的补救,但仍然让他愧疚万分。
接过老妇人手中的茶碗,他看向清澈见底的茶水,忽然忆起茶的味道──不,应该说,是完全无味,喝进嘴里时也是没有任何感觉,像是喝进空气一般。
这便是孟婆茶,形如流水,却无色无味。
「我已经没有下一世了……」他对茶水喃喃自语,「喝下之後,我会忘了一切……包括对那个人的情感……」
老妇人定定看他,在他抬手准备饮下茶水时,却拦住下。
「不急。」老妇人缓缓道,「喝茶之前,你要不要知道这一世的你死後,你家人的处境?」
他睁大眼,既意外又震惊。
「可以吗?」他不确定地问。
老妇人点点头,并微微一笑:「其实你此生的寿命足足有六十载,本命不该绝,之所以把你的魂魄拉进来,也是神明的安排。他见你陷入苦境,念你也曾诚心修炼,特再给你一次还魂的机会。」
「真的?」他难以置信地看著老妇人,捧住茶碗的双手抖得厉害。
「千真万确。」老妇人缓慢慎重地点点头。
他一阵激动,但没过多少,渐渐恢复平静,然後露出悲伤的表情。
「但若是我还活著,又该如何面对所有人?凝霜对青隐痴情,郑其渊已经有了季烟雅,我,不过是个多余的人……」
「你此言差矣,每个人都有存在於世间的理由,一生还一世,事事相扣。来,你先来看看这一些场面,再来决定是不是要还魂回阳。」
老妇人话一尽,手在煮茶的石锅上一挥,水面顿时出现一幕幕场景,不一会儿,他便看到了他熟悉的地方还有熟悉的人们。
他看到,一个郑府的仆役策马狂奔直郑府的大门前,一下马便冲进府中,很快,此人来到了郑其渊与季烟雅面前,他说了一段话之後,季烟雅双目一闭,倒在地上,郑其渊失魂落魄地坐倒在椅子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便是你死去的消息传到郑府时,你这一生的父母的反应。你的死让你娘亲郁郁寡欢,最终在两年後病死,而你父亲一夜白头,从此无心掌管家业导致家道中落,他的下辈子终日酗酒,贫困潦倒,最後在古稀年间於一个冬夜酒醉後冻死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