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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侧两方的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沈斯南的脑袋猛地撞上。痛之后失了意识,却觉被顾墨握过了手。
我尚在。
池先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在重症监护室里。
“家属?”
“不是,朋友。”
“沈斯南的家属在哪里?”
陈之拉住要往里冲的池先,听着这句顿住,不可置信回头重问了一遍:“他家里人还没来?”
后面的张祯已经冲上来,和两个大夫一块把池先堵在门口,池先泄气似的一把把人推开,回头答了陈之:“他有什么混账家人?这么多年他他妈的只有我!”
“池先你这说的什么混蛋话。”张祯一把把他拽到一边窗户前,“而且这是医院你小点声。”这才发现池先眼眶都是红的。
池先一拳砸了窗户,发出咣的响声,那边陈之被唬了一跳,张祯冲他摆摆手。
“池先,你在这儿急屁点用没有。而且,你现在急是个什么意思?”
我以为……我是被命运推着走的。
但我不能走离那条由他的路。
“张祯……我离不开他。”
我不能接受生离,更不能接受死别。
不能没有他。
第九十章
池家办公楼建成双子楼,中间相连一条玻璃长廊。
周扬找池先的时候,他恰从B座往A座走。清晨的阳光穿透薄雾,经玻璃窗映刻成了色彩斑斓的模样,安静地映在走廊地板上。他穿着白色衬衫,小臂上搭着外套,轻松愉悦,眉目温和。周扬远远看着他走进,那个身影穿过了破碎的时间,和更早以前的他隐隐约约的重叠在一起。
池先看到他,笑着冲他挥了挥手:“周扬,医院来电话说阿南醒了。我正要去看他。”
“池先……”周扬张口有点哑,伸手想要抓过他又止在半空中。
“嗯?”池先挑挑眉毛,依旧开心雀跃的模样,“你怎么了这是,阿南醒了!”池先拖长语调强调一遍。望着周扬,不解他怎么情绪不对。
阳光投在他眼中,光影散开,像是两颗漂亮的琉璃珠子。周扬咧了咧嘴像是想笑一下,只是太过尴尬,十分难看。
“池先……你醒醒。”
“我醒什么?”池先也笑了一声。“周扬,你说什么呢?”
“池先,沈斯南他……已经死了。”
池先盯着他:“周扬,这个谎话很糟糕。”他的目光渐渐沉静下来,凌厉的像是能杀人。
周扬后来一直记得那时的池先,颓然跪倒在落地窗前,抵住冰凉的玻璃,像一头重伤的雄狮一样,隐忍地哀嚎。
那时距离沈斯南去世已经七年,池先沉浸在幻觉中不可自拔。
未有那些犹豫不决,未有那些猜忌怀疑,他们都是真挚勇敢的人,确定彼此心意后即在一起。
不曾隐忍。
喜爱一个人,如何舍得让他受世人诟病,如何忍得将真实心意隐藏。沈斯南同家人宣布出柜。大吵,断绝关系。
彼时面临毕业,两人之间亦发生争执。沈斯南回老家探望祖母,回来时池先开车接他,路上争吵,发生车祸。
沈斯南当场身亡。
死时犹握着池先的手。
池先不曾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重新构造了那些年,他想象出了那个叫林曦音的姑娘,想象出了那个叫顾墨的男人,他在自己虚构出的世界中独自生活了七年。在那个世界里,有沈斯南。
他以为他们从未在一起过,他们各有所爱,各有陪伴,他以此作为开脱,但他从没有原谅自己。
“哥哥已经去世了七年了啊……”沈斯安声音很柔,池先抬眼看她,甚至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与沈斯南五分相像,侧脸的弧度近乎一致的温柔。
见池先悲伤神色,沈斯安想了想,小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塞给他。“呐,哥哥的照片……家里哥哥的照片都被爸爸扔掉了,这张,哥哥夹在书里的……我把照片藏起来,想哥哥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那是他和沈斯南的合照。池先记着,是在大二的时候,沈斯南帮忙组织毕业典礼,大热天正忙得昏头昏脑,被池先一把拽过去扣上一顶学士帽,搂着肩膀照了相。池先呲牙乐着,沈斯南带着一点讶然的笑意。
他们后来并没有机会照自己的毕业照。
照片被摩挲过太多遍,都已经泛白,池先摸着照片里那张温柔笑着的脸,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啊。翻过照片,发现背面还写了两行字,是沈斯南的小楷。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那是《诗经·国风·唐风·绸缪》中的两句。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呀?让我看见如此好的人呀。你啊你啊,你这样的好,让我该怎么办啊?
沈斯南,你这样好,没有了你,让我该怎么办啊。
“池先,”乔浅一直安静坐在一边,忽然开口,“今天是师哥祭日,你去看看他吧。”
沈斯南的墓在郊外,六月腐草为萤,绿色齐腰高的野草铺陈开去,风吹如浪,银白色墓碑在其中隐约显现。池先走到第七行,找到了沈斯南的墓。
十七岁的少年,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他,带着一点羞怯笑意。池先坐在碑边靠着,四下只有风声如潮。
“这么多年没来看你……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怪我。”
“不想再让你一个人了。”
“这段时间我都过的很迷糊,总觉得你还在。”
“我想着你也长大了,身高拔了一截,比上学时还好看,但我还是喜欢上学时候。”
“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但我都隔绝在了外面,跟不上他们。”
“以为还有漫长一生,早知如此,该省着点儿过的。”
“我好想你……”
日落时守墓人过来检查,看着这儿还坐了个人吓了一跳:“这还有人啊。”
池先揉了揉眼睛站起来,“嗯。”
“呦,这个人,可不怎么经常有人来看他。”守墓老头觑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您是他的什么人啊?”
池先想着,可不是么,沈斯南家里人自然是不会来看他的,朋友也不过这么几个,不年不节谁会惦记着他呢。
“我是他的……未亡人。”
池先后来一直留在Z市,买了个独门独户的院子,独辟了个屋子,放的全是沈斯南喜欢的书,通过各个途径收集沈斯南的照片,打印了两个集子,放在屋子的书桌上。好歹自己不用……想看看他的照片都得省着来,池先自己安慰着自己,觉得很心酸。
沈斯安偶尔会来他这儿坐着,池先会给她讲讲自己当年和沈斯南的故事。
“昨晚上起来,看着客厅的灯还亮着,我悄悄走过去了,看着我爸拿着一张哥哥的黑白照片在那儿哭。”
池先听着沉默了一会儿,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什么用呢。然后他摆了摆手:“阿南不介意的。”
他替着沈斯南,将沈斯安当妹妹对待,沈斯安谈了恋爱也同他讲,他会笑着给点建议。
“他们说,我同哥哥长的有几分像?”沈斯安微微偏着头望着他,池先站在那边桌前低头收拾着照片:“但是只有一个沈斯南。”
沈斯安了然笑了笑。她婚礼的时候,池先穿了正装非常英俊的出席。沈斯安和丈夫给他敬酒时,他说:“我替你哥哥来。”沈斯安饮尽杯中酒,莞尔:“我知道。”
池先当然不会自杀,他知沈斯南绝不喜欢。
只是一直抽烟抽的厉害,后来生病,上医院检查是肺癌。扔了检验单,也没跟人说,回来继续一个人过两个人的日子。
周扬一次去找他,见着他吐血,才知道怎么回事。要拽他去医院,池先执意不去,两个人争执了几句,周扬捂着眼哭了出来。
“你哭什么?”池先是笑了一声,声音有点哑,却是真释然。“我终于可以去找阿南了啊……”
同年十二月,Z市第一场雪,池先合了眼。
他同沈斯南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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