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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去备课了。”田欣将那一笔对学生来说颇为不菲的工资收好,她知道,这里面也有林威私人的钱。“后天,我们一起吃大餐,把所有人都叫上。”
“好,所有人,吃穷了你。”
“带上小胖,让他嚼叶子去——”田欣开着玩笑,“不放盐。”
小胖对不放盐的叶子显然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吹风。最后一堂课,他早早就来了,人却不在私陪间,经人指点,田欣在寒风凛冽的天台,找到了爬楼已经气喘吁吁的小胖。
这里视野大好,周遭繁华尽收眼底,入了夜的都市别有一番滋味,淡淡的月光扫在天台上,有些如梦似幻。
小胖背对着她,但似乎知道是她来了,那圆圆的黑影一团,缩在那里,似乎是在调整呼吸。
“哟,这么自觉,来爬楼梯热身么?怎么,跑步机还不够你折腾的?”田欣走上前去,一如既往的勾肩搭背,小胖脸色煞白,甩开她的手。
“别——别碰我。”
“你这就是缺乏锻炼。”田欣可不想让这最后一堂课就这么过去,虽然月光大好,风景也好,可是她还有那么多想对小胖说的,那么多想叫他做的,那么多想给他打气的,多想把他的脑袋扒开,全部塞进去。
可他今天显然不在状态。
“喂——你——”
“我有话对你说。”小胖突然开口,“教练。”
这一声教练让她心花怒放,顿时喜形于色,“乖,说吧。”
“你二十六?”
田欣点着头,“终于肯承认了,小屁孩!”
“……你嫁的出去么?”
靠,我二八芳龄你就咒我嫁不出去?田欣挥舞着拳头,小胖突然有些狡黠的说,“如果你十年后还是二十六,还没嫁出去,我一定回来娶你。”
“……”
十年后,我可不就是二十六么?
田欣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玩笑而已,还是另有图谋,总觉得这看上去和猪一样的男孩,实际比狼还凶狠。
“所以,你要一直都是二十六哦,教练。”小胖也不等田欣反驳,又说:“还有,你一定要改改你的开场白。”
“什么开场白?”
“那句——我们一起做运动吧。”小胖的脸有些黑红,在淡淡的月光下,看不出个究竟。一脸懵懂的田欣发呆了半天,小胖有些恼怒的说:
“呆子,你换一句说。”
“那该说——很高兴为你服务?”
“……”
小胖眯起了眼,本就不大的眼,几乎成了一条线,有点凶恶的说:“你敢?”
“为啥不敢?”
“你要气死我是吧。”
“看你这上气不接下气的,哎,何苦呢,也不用这么婆婆妈妈的,我都不在这儿干了,也不用什么开场白了——”
田欣说的越是波澜不惊,小胖也心里难受。
“还有,我还想告诉你,能在这里认识你,真好。”
这么一句,好似火力最猛的火箭炮,轰的田欣七窍生烟。
“你这孩子病的不轻——我看我还是带着你去医院吧!”
“你得答应我,你要一直坚守在这里,让那些和我一样的人……找到希望。”
“我这就打120,你等着!”
小胖拉住了田欣的胳膊,突然说:“我给你吹个曲子吧。”
“哈?”
于是2001年一个冬天的夜晚,在健身中心所在的大楼天台,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坐在那里,上气不接下去,还坚持吹着口琴。口琴中飘出来的音符断断续续,田欣听得很入迷,几乎要睡着了。
她后来一直不知道,自己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希望自己睡着了。
总之,她醒过来的时候,小胖已经睡着了。
她说过,那笔钱,她要请所有人吃大餐。可是三天后,却进了墓地管理局。
小胖走了,田欣一直坚信,那呼啸而来的救护车会救活他的,可是后来传来消息,他还是走了。
消息是林威告诉她的,那一天正是十二月十二日,小胖在医院抢救无效去世。
小十六不知道这和后来健身老板撤资、健身中心倒闭究竟有多大的关系。
事实上,小胖的家人并没有出现,也没有律师出面要求索赔。这个连姓名都不肯留下的男孩也许真的隐瞒了病情,所以家中并没有追究。
也许。
再多解释都无用了。小胖走了,连葬礼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的。
田欣根本没有资格去,也没有勇气去。
他留给她的,只有一把口琴,陪伴着她十年了。
十年了,又是一场雪,迎来了2011年的寒冬。
她二十六了。
她还坚守在这里,只是没有等来她的小胖。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今天的三更到这里结束了,嗷嗷,乃们爱我咩?
☆、CEO驾到
一夜都在做梦。
有时候梦到的是当年的光景,小胖正笑嘻嘻的说,小十六,如果你十年后还是二十六岁,我就会回来娶你。然后她突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是二十六了,一回身,小胖却不见了。她跑啊跑,追啊追,天台已经没有了,他们曾一起去过的地方也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偌大的城市,湍急的人流,有些人来了,有些人走了,只是再也找不到小胖。
这样的梦注定是没有终点的,于是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仿佛突然从一个世界抽离出来,猛地冲进了另一个世界去。
于是,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中,江恒出现了,他裸着上身,依旧张扬着那一片红土大地的宏伟,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而来,引来无数的尖叫。她站在街中央,仿佛觉得他一直在朝她走来,他的眼是直愣愣的看着她的,她几乎笃定他会开口和她说话。
可是他只是和她擦肩而过,连体温都感觉不到。她一回头,突然又看见当年那个有夜风吹过的天台,那个早就被拆掉的建筑物的顶层,不可思议毫无理由的出现了,面对着那茫茫的都市,有人在吹奏着口琴,那似乎是小胖,又似乎是江恒,田欣走过去,一探手——
她从床上翻了下来,闹钟铃声大做,同居室友小莫正一根根吹着头发,指甲是血红血红晶亮晶亮的。
“早……”
“喂喂喂,今天晨会,新的CEO来了。听说秘书处派了孟琳做记录,我看左安安要气死了。”
“都和咱没关系。”田欣打着哈欠努力想要清醒,可却总是迷迷糊糊的,每天早上起床都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
但是对很多人来说,真正的战场是在公司那钢铁丛林里,那一个个隔间将原本有血有肉的人,生硬的分成一个个堡垒。
她也好,小莫也好,不过是这水泥怪物脚上的一块小泥巴。就算是左安安那样八面玲珑的角色,也不过是这变形金刚脸上的一颗美人痣罢了。
风尘仆仆上了路,云里雾里进了办公室,格子里面规规矩矩的蜷缩好,等待着那硕大的电视屏幕开启。像她和小莫这样最底层的文员,根本没有机会见到CEO本人,只能通过电视远观一下。虽说如此,却依旧有那么一大票女人擦脂抹粉,从格子里探出头来翘首企盼着,仿佛那个新来的钻石王老五能透过电视屏幕看到她们一样——
电视屏幕的雪花白突然切换到了顶层那豪华的会议室,一个个衣冠楚楚的高层们正襟危坐,秘书处的孟琳穿的是一身低调的黑白,将在场的中年妇女们衬托得有姿有色。这就是左安安一直吃瘪的原因吧,她总是一身光亮的色彩,把女上司们都给比了下去,还想出来混?
这又不是相亲。
“喂,田欣,你说CEO会是什么样子的?好神秘哦——一直在保密。”小莫凑过来,田欣笑着摇了摇头,“还记得那句至理名言么?爱护生命,远离CEO。”
“嘘——”她们的上司许头儿一爪子一个,把她们丢进格子间去。
随着电视屏幕上的大门开启,无数的脑袋瓜子都探了出来,万千瞩目都在那一块电视屏幕上:先是迈出来的那双浅褐色的高档皮鞋,然后是剪裁得体的深咖色裤子,自然旧的皮带颜色搭配得正好,雪白的衬衫袖口,英伦贵族才能撑起门面的三件式西装,那紧身的马甲如此嚣张,夺人眼球。
“哇——这身材——”
“天啊——好像模特——”
“听说他是混血——”
他的侧脸大特写出现在屏幕上时,上百人的开放办公室彻底沉寂了,无数人屏住呼吸,只有田欣在这个肃穆时分,十分不合群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那侧脸的线条如此熟悉,就像雕塑一样。那西服下的紧致的肌肉仿佛就在她眼前晃动,连带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难道非要我把你抱起来你才肯起来?
——我的私事,就是送你回家。
——呆子。
他箭步如飞的走进来,走向镜头,他微微一侧脸,他笑了。
他那么遥远那么陌生,却又近在咫尺如此熟悉。
昨天晚上,他们还一起做了健身、一起吃饭、一起回家。
江恒……就是新任CEO?
这个才二十五岁的海归?
田欣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嘭嘭嘭的紧张的跳起来,仿佛要给她配音似的,左安安发狂的尖叫起来,生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她身上来。
“左安安,你不在秘书处,跑来我们这里干什么?”许头儿没好气的责问着,左安安却好像没听见似的,“左安安,你没听到我说什么?”
“许姐,一会儿江先生要来这一层看看。”左安安笑的花枝乱颤,“我们秘书处需要跟一个人在这儿。”
“不是有孟琳么?”
左安安的笑意凝固在唇边,向外侧了侧身,最后一眼流连在那大屏幕上,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已经目瞪口呆的田欣,轻声说:
“看今天谁的运气更好些。”
田欣沉浸在江恒的电视演讲之中不能自拔,全然没有注意到左安安那挑战的目光。她只觉得江恒脱胎换骨了似的——
他在这里称王,挥斥方遒。
他的霸气无人能敌,尽管只是个三十岁都不到的愣头青。他的眼一直直视着摄像机,仿佛在和全楼的员工面对面的交流着,真挚又老道。在他面前,没人敢揣测他是什么星座,喜欢什么食物,在哪里健身——
仿佛有两个大字就刻在他脸上:公事。
那些脱下衣服之后的私事,那些关上门之后的私事,那些抖擞着六块腹肌的私事,似乎只存在于她一个人的面前。
不知为何,田欣突然就爽了。
“大家都看到了,我们新任CEO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一会儿他来视察工作,大家都收拾好表情,别给我掉链子!”许头儿是个能够把无事变成有事,把小事变成大事的紧张兮兮的女人,在她的声嘶力竭之后,女人们不约而同开始补妆,一片哗啦啦掏出小镜子的声响。田欣装模作样也拉开包,却是连个唇膏都不知放到了哪里去。
索性还是掏出健身中心的记录本看起来,今天晚上还有一个新学员做体测,另外——
她心猛地慢了一拍,今晚还有江恒的私陪课。
小样,人前你作威作福的,人后你还不是要在我面前脱光光?!
田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