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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颖握着谪阳的手,善解人意的安慰道:“清扬走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也别太难过,来日方长,你们肯定有见面的机会。以后一有时间我会常常来,你若闷得慌,也常去镇上玩玩,一个人在观里也无聊。”
谪阳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
望着陆颖向他开心地挥手离开的身影,谪阳心中五味翻杂:清扬,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不舍不得的女子!
此刻我竟不知道是为你悲好,还是为己喜好?
只是你到底没有机会看见这一幕。
甚幸。
那日风清扬主动求去,他面带惊讶看着那个傲立的红衣少年苍白着脸吐出这些话语。
“公子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清扬大好青春既然不能交付给心上人,便交付给山川湖海吧!”
“请公子记住了——非是清扬碍于主仆身份而畏退。清扬只恨、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认清自己的心意,优柔寡断,失了先机。若是清扬早一步下手,公子未必能够得逞。”
“这只荷包和里面的杏仁是、是我答应她的,就请公子亲手转交她的手上。”风清扬清眸如水,笑意中藏泪,“我侍奉公子八年,公子带我也不薄。清扬将来不能再继续侍奉公子,还请公子保重。”他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
谪阳明白风清扬对陆颖有情,是以他决不能留一个情敌在身边。为了将来谋算,他甚至不能将他留在平南郡王府。按谪阳心里的想法,让清扬父母将他领回家,再过几年,感情淡了,再帮他寻个好人家嫁了,作为主人他自然不会吝啬他的嫁妆。但此时清扬尚在情浓之时,伤人的话他还没有狠心出口,清扬反倒先做了决断。
这种狠厉,让他心惊,侧目。
比起这个世界的男子,清扬倒更像他前世的现代优秀男性:果断决绝,卓尔不群,便是屈居人下,也不堕其志,叫人轻看——然而,这到底与他前世的世界是不同的,男子脱离了母家、妻家的保护,会有多么艰难,他光是猜想也知道。真不知道这许多年在他身边的耳染目熏,算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然而,他忽而就觉得有些骄傲。
在这泱泱女尊之国,他一手培养出来一位世间罕有的潇洒儿郎。
谪阳默默想了很久,从自己的房间取了一方剑:“此剑名曰江南。你此去玩赏天地风光,孤身一人难免遇到不安全的事情,愿‘江南’能助你防身。”
风清扬目光在剑上停了一停,终是伸手接了剑:“谢公子赐剑。”
提起行囊和剑,转身离开。
谪阳站在原地,望着红衣少年的背景,嘴唇抖了抖,终是追了几步,大声喊道:“若是玩累了、病了、遇到难办的事……还是,记得回来!”
无人回应。
清扬,是他逼走的。
望着门外陆颖消失的背影,谪阳忽然自嘲的嘿嘿笑了两声:他既然做下了,自是不后悔,现在又来学什么小女人伤感?
转身,关门。
42
42、041 。。。
陆颖兴致勃勃的和大家分着玫瑰露杏仁,一边顺着山路爬回花山书院。
然而这股子兴奋劲一在进了书院后,就荡然无存了。
陆颖目瞪口呆地看着西院四处狼藉纷乱,衣物书本扔得满地,她走进一看,书页竟然还沾上了几滴颜色不及变深的鲜血。
书院出事了!
陆颖脑子里头一个反应就是这样。
山长——不,山长现在不在!不能指望她。陆颖马上断了自己的念想:现在先得弄清楚发生什么事情了。从书院外面进来时并没有看见外人硬闯的痕迹,看来不是被什么强盗土匪之类袭击了,这么一来怕是书院内部出了问题。
这个时候,前面的房间内突然传来一声爆响,传来哀嚎之声。陆颖心中一紧,向前跑去,许璞等人也都明白出事了,跟着跑了过去。
几个高大的学子从她们新生住的院落出来,身上衣衫明显是打斗过的凌乱,其中两个还有抓伤,但脸上却都带着傲然的得意之色。
“师姐,出什么事了?”
陆颖猛得驻了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这几位师姐问。
几位高届学子一出门就看见陆颖等人,也有些吃惊,停下脚步。其中一人眼睛一亮,欲挑衅,却被身边一人拦住,轻轻摇头,方才露出忍耐之色,用鼻孔对着陆颖等人哼了一声,转身大摇大摆离开。
陆颖尚弄不清楚原委,也不好强留,赶紧跑进屋子里,只见两个同届的学子倒在地上,满脸青紫,不住□。
“怎么回事?”陆颖赶忙扶起身边一个,让她慢慢坐起来,焦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新生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稍稍缓过劲了便骂:“太女党的人太可恶了,自己为非作歹,残害亲妹,竟然连说也不让人说。以为这样就可以蒙蔽天下人了吗,真是可笑,咳咳,可笑——”
陆颖想起白日侯盈提起的京城风潮,想不到这么快就波及到了花山书院,心中不禁涌起极端的痛恨,当下沉着脸打断了她的怒骂:“先别说了,给你治伤要紧。”
两名同届同窗在陆颖几人的扶持下,躺在匆忙整理好的床铺上。许璞给两人快速检查了一遍,皱着眉头道:“两个人都伤得不轻,这一个还断了两根肋骨。”
断了肋骨的学子闻言,怒笑道:“我也不过是多说了两句,她们自然就恼羞成怒了。”
陆颖思维快速的转动:“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其他房间也好像被人闯过了,被打的不止你们两人吗?”
断了肋骨的学子喘息着说:“不清楚,但我估计应该不止。我和霞晓平常虽然不忿太女行为,但是很少在公开场合发表什么言论。今天中午在食堂我俩也不过跟着附和几声,但饶得这样也被波及了——领头的几个,怕是更惨!”
陆颖大致猜到事情经过,中午是学子们在食堂聚集吃饭的时间,除了书院举行全院的活动,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在同一个地方聚集尽可能多的学子。喜欢趁吃饭时间高谈阔论的学子不在少数,今天恐怕就是一些情绪激昂学子在高谈阔论中得罪了那些太女党的支持者或者是来自支持者家族的学子。
“你们知道领头那几人叫什么,在哪吗?”陆颖问断了肋骨的同窗。
“那几个人中我只认识一个叫李君江的,皮肤有点黑,就住在我们左边过去两个院子里。”
“我知道。寒光,你留在这里照顾这两位同窗,别让她们伤势恶化。”陆颖起身,对许璞道。
许璞点点头。
陆颖几人到达那李君江的院子里,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跨进去才觉得触目惊心,院子里一片狼藉不说,几个学子一动不动躺到在地上,满脸污血,其中一个甚至昏迷不醒。
陆颖赶忙摇晃着一个尚能保持清醒的问:“李君江呢,你们谁是李君江?”
这个学子睁大眼睛一见是六杰来了,面上立刻露出“得救了”的喜色,一边□一边快速道:“君江、乐天她们被那姓肖的带走的,你们快去看看,晚了怕是要被她们打死了!”
“带去哪了你知道吗?”陆颖焦急地问,带走的竟然不只一人。
这学子苦笑道:“还能去哪?自然还是中午闹起来的食堂了。她们摆明是要立威!”
“立威?”陆颖冷笑:“在花山书院的地盘上立威?难道一直没有武师出来管吗?”
“没有。我们也觉得很奇怪,平常时不时总会看到武师在书院里巡视。几天闹出这样大风波,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这个学子忍着痛,迷惑不解的说。
书院的武师一方面是传授学子们的武艺,另一方面也负有保护花山的责任。在这种场合上竟然集体失踪,未免太奇怪了。
陆颖缓缓站起来:且不谈武师为什么没有出现。但难得武师一不在,书院就出事了,这未免也太凑巧了。世界哪有那么多凑巧的事情?倒像是有人事先安排好了一样。
而且,好巧不巧,山长正好在这个时候外出。万一一个处理不慎,从风潮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都已经见血了不是吗!?
这也许并不是一次普通的风潮。陆颖抿了抿嘴唇,眼睛里迸发出阴郁的光。
“玉秋,游川,你们两人轻功最好,麻烦你们分头去找代副山长,林副山长,内务堂的葛老,文事房的宋老,典藏馆的王老,另外再去下北院的修武场和谷底的跑马场,看看武师们是否在那里。见到她们立刻让她们来西院食堂。如果还有力气,将书院里还能动的其他学子都叫过来。”
陆颖久在花山熟悉院务,武师们集体离开花山不太可能,但她们偶尔会一起去修武场和跑马场切磋功夫或者整理兵器。这种情况并不定期,一个月也只有二三次而已。
“定芳,文逸你们两功夫不俗。一会到了食堂,万一遇到什么,只能指望你们抵挡一阵了。”陆颖苦笑。
沈菊什么也没说,上前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便快速离去。谢岚很认真的点了一个人,也跟着离开。
陆颖心里已经察觉整件事情的蹊跷,但是事情紧迫不容她停下来细细分析。离开西院学子宿舍,直奔学子食堂。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在高喊,有人在叫骂,也又人哀嚎,有人辩驳。
陆颖一脚踏进大门,对着正拉着一个全身是血的年少学子痛殴的几人爆喝:“住手!”
中间几人闻声回头,看见陆颖,微微一愣。其中立刻有一人出来:“陆颖,侯盈、窦自华,你们几人今天不在书院,发生的事情与你们无关,请不要多管闲事!”
这算是警告和威胁了?
陆颖脚步未停,走到众人中间,看着地上那名少女的脸还被对方一人用脚踩着,另半张脸已经被血覆盖,看不出面貌,已经神志不清。
“放开她。”陆颖说。
对方似乎有些不相信这个十二岁的大女孩竟然也敢在她们面前发号施令,不觉得又是惊讶又是轻蔑又是好笑。
“定芳。”
侯盈一刻上前,飞起一脚将那踩住地上少女的高届师姐踢开。
“你——”那师姐躲避不及,结结实实受了一脚,踉跄退后几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胸前衣服的脚印,顿时又惊又怒,脸扭曲起来,就要冲上前与侯盈交手,却被刚刚发话的人抬起一手拦住,方咬牙退后一步。
“肖河,你这样会让她们觉得我们怕了她们!”
“红凌,稍安勿躁。”称作肖河的师姐,轻轻一笑,“我们这几位师学妹都是懂道理的人。她们只是不清楚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不必跟她们一般计较。”
陆颖懒得听她们装模作样的废话,蹲□,检查地上少女的鼻息,还好,还活着。但是气息很微弱,伤口还在流血,不赶紧救治怕有生命危险。
再看看周围还有三四名学子,也都昏迷不醒。
除了打人的五人外,周围还站了三十多名学子,年幼年长的都有,都望着中间的打人者,有的战战兢兢,有的震惊无措,有的敢怒不敢言……看来西院里还能动的学子都是被肖河等人强行驱赶来看这一场群殴了。
不过陆颖却没有在这里看见一个夫子。
虽然是休沐日,但是若是跑到北院或者东院又或者典藏馆,文事房……未必不能找到一位夫子。
看来对方将情势控制的很好,只在西院范围内。
陆颖不敢轻易移动地上的同窗,她受许璞熏陶,知道重伤之人有时胡乱移动反而会导致伤势恶化。
她回头对窦自华道:“文逸,麻烦你去文事房通知宋老,请她尽快请几位大夫来。”
“等一下!”肖河微笑着上前,站到陆颖面前,全身的气势让人感觉到极度危险,“陆师妹,你是真的很嚣张,完全不把几位师姐放在眼里呢?”
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