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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星期五以后,牧师太太再也不来看奶奶了。她这个人开不起玩笑。可玛琳呢,她又有趣又快活!尽管如此,她有时候也会发脾气,这倒不假。有一回奶奶用餐叉碰了她的耳朵,她气了整整一天。”
皮皮把大家看了一圈,友好地大笑。
“不错,玛琳就是那么个人。”她说着交叉捻她的两个大拇指。
太太们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继续谈她们的女仆。
“要是我的罗莎干活还干净,”贝尔格伦太太说,“我也许可以请她帮下去。可她就是不干净。”
“那你就该看看玛琳,”皮皮又插嘴,“玛琳脏透了,看了都可怕。奶奶说,她原想玛琳是个黑人姑娘,因为她的皮肤很黑,其实全都是脏,一洗就不黑了。不幸又苦恼,碰到邋塌姑娘受不了!”皮皮高兴地说。
塞特格伦太太狠狠看了她一眼。
“你想得出来吗,”格兰贝格太太说,“有一天晚上我的布里塔要出去,一句话没跟我说,把我的蓝色绸裙借走了,太过分了吧?”
“唉哟,”皮皮说道,“我说她跟玛琳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奶奶有一件粉红色背心,她最喜欢了。麻烦的是玛琳也喜欢它。每天早晨奶奶和玛琳两个都要争一通,这件背心这天该谁穿。最后她们一致同意一人穿一天,这样就公平了。可即使这样玛琳还是惹麻烦!有时候在根本不是她穿的日子,她也会跑来说:‘我不穿那件粉红色毛背心,今天就不做萝卜泥!’唉呀,奶奶怎么办呢?她最爱吃萝卜泥了。于是玛琳穿到了背心!她一穿上背心就不知有多甜,到厨房就动手做萝卜泥,拌得可起劲了,弄得连墙上也是。”
安静了一会儿。接着亚力山大松太太说:
“虽然我说不准,可有些东西不见了,我怀疑是我的许尔达拿走的。”
“玛琳……”皮皮又开口了,可塞特格伦太太连忙板起了脸说:
“孩子们马上上楼!”
“好的……不过我正要说玛琳也拿走东西,”皮皮说,“像只拿走人家东西的喜鹊!又多又快!她常常半夜起来,拿走一两样东西,她说她不拿就睡不着。有一回她拿走了奶奶的大钢琴,塞在她那个五斗柜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奶奶说她的手真灵巧。”
这时候,汤米和安妮卡抓住皮皮的手,拉她上楼。太太们继续喝茶,塞特格伦太太说:
“对我的爱拉,我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不过她打破好些盆子。”
楼梯顶上,那个红头发脑袋又伸出来了。
“至于我的那个玛琳,”皮皮说,“你们也许想知道她是不是打破盆子吧,嗯?我告诉你们,她打破盆子什么的!她一个礼拜定了一天打破它们。那是星期二,奶奶说的。星期二早晨五点钟左右,你就能听见那个姑娘在厨房里打破东西。她从茶杯玻璃杯这些轻的东西打起,然后打破深盘子,接着打破浅盘子,最后打破大盘子。整个早晨厨房里就是劈哩啪啦,乒令乓郎,奶奶常说这是天老爷祝福。玛琳下午要是闲着没事,就拿个小槌子,走进客厅敲墙上挂的东印第安古盘子。星期二打破。奶奶星期三就买来新的。”皮皮说着,像金子小人玩具,打开盒盖小人蹦出来,如今关上盒盖小人就不见了。
这时候,塞特格伦太太实在忍无可忍。她跑上楼,走进孩子们的房间,来到正开始教汤米倒竖蜻蜓的皮皮面前。
“你这么失礼,再也别来了。”塞特格伦太太说。
皮皮惊奇地看着她,眼眶里慢慢地充满泪水。
“一点不错。我早该知道我会失礼的!”她说。“想改也改不掉。我就是学不会怎么才不失礼。我该留在海上。”
接着她向塞特格伦太太屈膝行了礼,向汤米和安妮卡说了再见,慢慢地下楼。
这时候太太们也告辞了。皮皮坐在门厅插雨伞的架子旁边,看着她们戴上帽子,穿上大衣。
“你们不喜欢你们的女仆,太可惜了,”她说。“你们就该有个像玛琳那样的人!奶奶一直说,比她更好的姑娘再也找不到啦。只要想想吧,有一回过圣诞节,玛琳烤全猪,你们想得出她怎么办吗?她在食谱里读到,圣诞节的烤猪端出来时嘴里要塞点绉纸和一个苹果。可怜的玛琳不明白,是猪的嘴里塞苹果。你们真该看看圣诞节前夜她进来时的样子,她穿一条浆硬的白围裙,嘴里叼一个红苹果。奶奶说她:‘玛琳,你真是个傻瓜!’当然,玛琳一句话也没法回答。她只是扭动耳朵,嘴里的纸沙沙响。她想说话,可发出的是卜卜卜卜卜卜的声音。当然,她也再不能照老规矩咬人的腿了,可这天晚上来的陌生人又特别多!那个圣诞节前夜,唉,可怜的小玛琳一点乐趣也没有得到。”皮皮难过地说。
太太们已经穿好她们出门的衣服,最后一次跟塞特格伦太太告别。皮皮一直跑到她面前,轻轻地说:
“我很抱歉我失礼了!再见!”
接着她扣上她那顶大帽子,跟着太太们出去。她们到了外面分道扬镖,皮皮向威勒库拉庄走,太太们朝相反的方向走。
太太们已经走了一段路,忽然听见后面有人呼拉呼拉直喘气。原来是皮皮跑来了。
“你们可以打赌,奶奶没有了玛琳以后一直想她。你们想想吧,有一个星期二早晨,玛琳还没打破一打茶杯,就管自己出海去了。因此那天奶奶只好自己去打破杯子盆子什么的。她不会打,可怜的奶奶,手都打出泡来了。她再也没见过玛琳。奶奶说,真可借,跟这样第一流的姑娘在一块儿可是多好啊?”
接着皮皮走了,太太们急急忙忙上路。可是走了百把码,她们又听见远远传来皮皮拚命大叫的声音:
“她——从来——不——打扫——床——底下,这个——玛——琳!”
皮皮成了英雄
一个礼拜天傍晚前,皮皮坐在那里正不知道干什么好。汤米和安妮卡跟着他们的爸爸妈妈上别人家里吃茶点去了,因此别想等他们来看她。
这一天本来充满了有趣的事情。她很早就起来,给纳尔逊先生在床上喝了水果汁,吃了小面包。它穿着它那件蓝色睡衣坐在那里,双手捧着玻璃杯,样子真可爱。接着她喂了马,给它梳了毛,还给它讲了自己航海的长篇故事。接着她到客厅,在墙上画了一幅大壁画。这幅画画一位胖太太,穿一件红衣服,戴一顶黑帽子,一只手拿朵黄花,一只手拿只死老鼠。皮皮觉得这幅画美极了,使整个房间都明亮起来。接着她坐在她那个柜子旁边,把她所有的鸟蛋和贝壳都看了一遍。接着她回想她和爸爸收集这些东西时到过的所有美丽地方,以及他们买东西时到过的世界各处的可爱小店。买的这些好玩东西,如今正在柜子抽屉里放着。接着她想教纳尔逊先生跳两拍子圆舞,只是它不肯学。过了一会儿,她想是不是教马跳,可是没教,却爬进木箱,盖上了盖,把自己关在里面,装作自己是罐头沙丁鱼。真可借汤米和安妮卡不在,要不他们也会成为沙丁鱼的。
可现在天开始黑下来。皮皮把她那个小土豆鼻子顶着窗玻璃,看着外面秋天的夕阳。这时候她忽然想起,已经有好几天没骑马了,于是决定这就去骑。这样结束一个快活的礼拜天,倒也不错。
她去戴上大草帽,带着正在墙角打玻璃弹子的纳尔逊先生,装好马鞍,把马从而廊捧下来。他们骑马走了,纳尔逊先生骑在皮皮身上,皮皮骑着马。
天太冷,路上都冻了冰,她们跑起来嗒嗒嗒嗒响。纳尔逊先生蹲在皮皮的肩膀上,想抓住路上碰到的树枝,可是皮皮骑得太快,它来不及抓,反而被呼呼掠过的树枝弄破了耳朵,连戴草帽也觉得痛。
皮皮骑马穿过全镇。当她飞驰而过的时候,路人吓得把身体尽量紧贴着墙。
瑞典乡下每个镇都有一个市场,这个镇里也有一个。在它附近有一座很小的镇公所,漆黄颜色,还有几座漂亮的单层房子。此外还有一座高得看去像摇摇欲坠的大房子。这座三层楼房是新造的,叫做“摩天楼”,因为它比镇上哪一座房子都高。
在这个礼拜天傍晚,小镇显得非常安静。可这安静忽然被一声大叫打破:
“摩天楼失火了!救火啊!救火啊!”
人们张大眼睛从四面八方跑来。救火车可怕地当当当敲着钟在街道上开过。镇上的小孩子本来总是爱看救火车,这时却吓得哭起来,因为他们断定他们的房子也要着火。摩天楼前面的广场挤满了人。警察尽力叫他们让出道来,好让救火车通过。从摩天楼窗口冒出来的火焰乱窜,浓烟和火星包围着勇敢救火的消防队员。
火从楼下烧起,很快就蔓延到上面两层,挤在广场上的人忽然看见一个使他们吓得直喘气的可怕景象。原来房顶有一个顶楼,一只小孩子的手刚把顶楼的窗子打开,接着只见两个小男孩站在那窗口里大喊救命。
“我们下不来,有人在楼梯上生了火!”大的那个叫。
他只有五岁,他的弟弟还要小一岁。他们的妈妈有事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站在那里。下面广场上许多人哭起来,消防队长看来十分着急。救火车上当然有梯子,可是不够长,够不到那么高的地方。也没办法进屋上楼去救那两个孩子。广场上的人知道没法救出这两个孩子以后都感到绝望。那两个可怜小家伙只是站在那里哭叫。离火烧到顶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皮皮骑着马正在广场的人群当中。她很有兴趣地看着救火车,动脑筋是不是该给自己买一辆这样的汽车。她喜欢它因为它是红的,穿过街道时发出那么响的声音。接着她看毕毕剥剥的大火,有点火星落到她身上,她觉得好玩极了。
她这么东看西看,突然看到了顶楼上那两个小男孩。她很奇怪,这场大火这么好看,他们怎么看来一点也不欣赏?她实在不明白,最后只好问站在她周围的人:
“那两个孩子干吗哭叫啊?”
起先她得不到回答,只听到抽抽嗒嗒的哭声。后来一个大胖子说。
“嗨,你怎么想的?要是你自己在那上面下不来,你想你能不哭叫吗?”
“我从来不哭叫,”皮皮说,“不过他们实在下不来,为什么没人去帮他们呢?”
“就因为办不到。”那大胖子说。
皮皮想了一阵。
“哪位能给我一根长绳子吗?”她说。
“那有什么用?”大胖子说。“那两个孩子太小,还不会爬绳子下来。再说绳子有什么办法弄到上面他们那儿去呢?”
“噢,航海的人有办法。”皮皮轻松地说。“我需要根绳子。”
大家不相信皮皮拿到绳子能有什么用处,可还是给皮皮弄来了绳子。
摩天楼的山墙旁边有一棵高树。树梢差不多平着顶楼窗口,不过至少离开三米。树干又光又滑,没有一根树枝可以用来攀登。皮皮也爬不上去。
火在燃烧,顶楼上的孩子在哭叫,广场上的群众在哭泣。
皮皮跳下马,走到树下。接着她拿起绳子,把它挂在纳尔逊先生的尾巴上。
“现在你会乖乖听我皮皮的话,对吗?”她说着把纳尔逊先生放到树干上,轻轻一摊。它很明白叫它做什么,就听话地爬到树上去。小猴子爬树一点也不算什么。
广场上的人们屏住气,盯着纳尔逊先生看。它很快就到了树梢。它坐在一根树枝上低头看皮皮。她招手叫它重新下来,它照办了。可这回它从树枝的另一边下来,因此它到了地下面,绳子已经挂在树枝上,绳子两个头都在地上这儿。
“纳尔逊先生,你真聪明,要在古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