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夜深,众人散去。燕缡也累得躺在床上歇息,时而微微喘息。
听得有人掀帘而入,她缓缓睁眼,慕子隽微笑着走过来握住她的手,“阿缡,好好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洞房花烛,你要去哪?”她微嗔。
“乖,别等我。”他亲吻她额头,神色凝重。
“是不是……战事又起?”
慕子隽拍了拍她手背,叹道:“希望今夜能结束一切。”
燕缡心下担忧,但不愿成了他的负担,挤出一个笑容道:“你欠我洞房花烛,要还的。”
“好。”他低笑,轻轻握了握她手,“睡吧。”
看她闭上眼,慕子隽转身离去。
燕缡却又缓缓睁眼,盯着闪烁的烛火,暗暗祈祷。
这一场战役,她未曾亲见,尽管身在营帐,他从未让她参与其中,她在他的羽翼之下,日日消磨,这最后的一段时光。
她未料会与他在这个山洞里,完成人生大事,也未料在新婚之夜,他便要赶赴战场。只愿上天见怜,纵然她一生命途多舛,也终究能得一个美满的归宿,能在他怀中,就算是死,她也不怕了。
但愿明日,朝阳升起的那刻,便是他们崭新的人生开端。
第十三章生死相随(大结局)
一连三天,慕子隽都不见人影,只留了一名小兵卒来给燕缡送饭。
自从腿脚麻痹之后,燕缡的痛症再没发作过,她心知已进入了最后的一个阶段,她的生命也即将走向尽头。不过,她最后的心愿已了,人生再无遗憾,只盼着能撑到战争结束,与他安安稳稳地度过余下的时光。
第三天夜里,慕子隽身披战甲,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洞口的那刻,燕缡笑得灿烂,仿佛看见了漫天星辰,在对她眨眼。他缓缓走来,跪在床前,轻笑:“阿缡,我回来了。”
“赢了?”
他解下盔甲,扶住她愈发娇弱的身子,轻吻她唇瓣,“我答应你的,几时做不到了,是你不信我。”嗓音里透着浓浓的沧桑。
“对不起。”
他手抚上她额头,“这几天听说你发烧了?”
“嗯,现在没事了。”
慕子隽让她躺回床榻,扯了棉被,与她同衾而卧,“睡吧,天还没亮呢。”
“累了吧?”她将手抚上他胸膛,感受着他的心跳,这个男人,是她倾心相爱的人,他刚从战场回来,回到了她的身边,她希望他们从此便不再分开。
“累,阿缡,我很累。”他紧紧拥住她,闭了眼,吸取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我从修罗场上活着回来,因为我要还你一个洞房花烛。”
“呵,可是现在不行呢。”她声音慵懒,“睡吧,子隽,那些杀戮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安全了。”
他意识很快朦胧起来,好几日没合眼,他真的是累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心却很平静,只要她还在,他就永远不会倒下,永远不会输。
“阿缡,我做到了,为什么你从前不信……来不及了呵……”他呢喃着,仿佛是在梦呓,一滴泪从眼角渗出,在黑夜里闪闪发光。
燕缡侧身轻拍他背脊,轻柔拭去他眼角的泪滴,他只有在意识不清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柔软脆弱的一面,“没事了,睡吧……”她轻声哄着,在她眼中,饶是平时再坚毅的男人,此时也只是一个需要关怀和安慰的人。
翌日,大军开拔回京,慕子隽却决定留在这边关小城,因为燕缡再经不起旅途劳顿。
尽管燕缡不同意,慕子隽却执意如此,如今战事结束,是时候他该与她一道过属于他们两人的生活了。
他搬离了驿馆,在城郊置了一座别苑,这里的建筑风格像极了享誉天下的苏州园林,院内一池碧波,百花馥郁飘香,时不时还有清脆鸟鸣,他遣走了所有人,安心与她在此静养。
尽管已届深秋,这些花却没有衰败之势,让燕缡很是欣喜,说不负花都之名。
这日,燕缡正于园中浇花,慕子隽在一旁挥毫,他的一手狂草让燕缡欣羡不已,曾缠着他学了好几日,无奈始终不得精要。
“阿缡,你看,我写好了。”
“唔。”她正低头研究枯萎的花朵,心里有一丝慌乱。
见她脸色不佳,慕子隽放下手里纸张,蹲下身子,从背后拥住她,笑道:“花儿开了这么久,凋谢亦是常理,你不必伤春悲秋。”
她轻笑:“你怎知我想什么。”
“你定在想,花儿开得再美也有凋谢的一天,正如人的生命,绽放过后便是枯竭,是也不是?”他轻点她鼻尖,“万物皆有命数,繁荣与枯萎,都是必经的过程,只要曾经拥有过,就够了。”
燕缡转身吻上他的唇,主动将舌尖与他缠绕,满是眷恋,气息渐渐不稳,慕子隽低叹一声,笑道:“怎么,我的娘子还念念不忘那个洞房花烛?”
“哪有。”她小声咕哝。慕子隽蓦地揽住她,声音微颤,“这辈子,我都欠你的,下一世再还吧。”
“子隽……”她眼神微黯,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歉疚和不舍,终究是无言以对。
“好了,别难过,我答应你,再也不说这些,今晚,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清蒸鲈鱼。”
“你会做?”她显然不信。
“不会便学,为了我的娘子,就算是再难都能学会。”他轻轻笑,将她抱起,回了房。
安置她睡下之后,慕子隽在院子里站了许久,这几日,她的麻痹已经传至手臂,连浇花都十分吃力,这花谢了也好,要不然到时候不能亲手浇花,她定然会伤心。
慕子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好了一条清蒸鱼,笑嘻嘻地端去了房间,每一天,他们都是在房里用膳的,省得将她抱来抱去,反而疲累。
燕缡正睡着,往日里,她午睡不过一个时辰,这几日却睡得久了,慕子隽不敢细想这意味着什么,只安慰自己,能吃能睡就是好的。
“阿缡?”他轻唤,“鱼做好了。”
她没回答,只是睁了眸子,呆呆地望着他。
“怎么了?”他心里一慌,忙抚上她额头,触手冰凉,并没有发热。
她未语泪先流,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枕际,慕子隽将她手握住,问:“阿缡,哪里不舒服吗?”
不料,她的手却仿佛棉絮般,没有丝毫力气,软软地被他握着。
“你的手……”他声音微颤。
她闭了眼,似乎不想说话。
“没关系的,阿缡,我喂你吃饭,好不好?”他强忍住泪意,笑着将她抱起,坐在他腿上,一手夹了一箸鱼,喂进她口中。
他一口一口的喂,她便一口一口地吃,两人再无话语,然而彼此心中的痛却无边无际地蔓延开去,直至成伤。
饭后,她很早便睡下了,慕子隽只得熄了灯,也上床将她搂住。
“阿缡,别怕,我在呢。”他紧紧拥着她的身子,感觉到些微的颤抖。
“子隽,我要死了。”她嗓音苍凉而凄楚,似乎是全身的麻痹才真正击垮了她,神色不再镇定,满眼都是慌乱,满心都是悲凉。
“不会的,别胡思乱想。”
“你知道的,我活不了几日了,也许就是这几天……”
“别说了!”他蓦地吼道。
她睁开眸子,定定地望向他,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阿缡,我知道你很怕,可我也怕啊,所以请你不要说出那个字,好不好?”
她终于点了点头,任汹涌的泪水滴落在他胸膛,两人就这样紧紧依偎,却是一夜无眠。他们都舍不得睡,舍不得错过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我记得你喜欢看星星,我抱你出去吧?”
“都天亮了。”
“没关系,我们先看朝阳,然后等着日落,星星就出来了。”
“傻瓜。”她笑。
慕子隽下了床,小心翼翼将她抱起,感觉她身体微微发冷,更是将她搂得死紧。他出门后一跃上了屋顶,记得那一夜,他们也是在星空下,屋顶上,谈了整整一夜。就算是不说话,只要彼此相依,那也是美好的。
“朝阳真美。”燕缡凝视着天际的一丝光线,轻轻道:“我从小就生活在地下城堡,从没见过这么美的朝阳。”
“人都说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时刻,你的那十年,说不定都是为了这一刻的光明而准备。”
“呵,说得对,遇见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绚烂的时刻。”
“阿缡,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说过的话?”
“我们说了许多呢。”
“我说,下辈子,如果你是树,我便做你脚下的泥土,你是花,我便做你的阳光雨露,你是云,我便做环绕你的清风,永远也不分开。”
“嗯,我记得。”
慕子隽轻抚她面颊,眼神里无限依恋,“我答应你,下辈子一定会找到你的。”
“你还要答应我,好好活着。”
他神色恍惚,蓦地一笑,“你怕我寻死不成。”
她也笑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王妃,还有整个王府的人在等你,别忘了。”
“我没有忘记我的责任。”他神色一黯,“为什么,你非要提醒我呢,为什么不让我自私一些?”
“因为我爱你。”
他怔住,这三个字,她说过此生之说一次,第一次是在他性命垂危之时,而这次,难道……
“阿缡!”他蓦地紧紧抱住她,泪水再也忍不住决堤,“我不要你说这三个字,我不要!”
“你不喜欢听?”
“我……”他泣不成声。
“你看,太阳出来了呢。”她声音渐弱。
“是啊,阿缡,我们在一起的日子又多了一天。”他看向天际,万丈光芒洒满大地,然而怀中的人儿头一歪,那晶莹眸光溘然黯去,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无依无靠地跌下来,瞬即不见。她的脸颊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神圣而洁白,那美丽的眸子紧紧闭着,睫毛再也不会颤动,那失去血色的唇,再也不会念着他的名字。一切,都结束了。
“阿缡——”他狂吼出声,悲怆欲绝的呼喊惊起几只飞鸟,久久盘旋天际。
“不会……不会的……”他抱着阿缡的身子,温度逐渐退去,只余冰冷,他的泪水仿佛瀑布般洒落,“阿缡,我还没带你回府呢,你还没给我生下一儿半女,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每一次朝阳,每一次日落……为什么……”
慕子隽仿佛被掏空了,整个人几近崩溃,抱着一动不动的人儿,倏地昏死过去。
时近黄昏,他醒过来,蓦地抱紧了燕缡,生怕她被自己摔了下去。她的身体已经稍显僵硬,发髻松散,青丝散落脑后。
“阿缡,我给你梳头,好不好?”他仿佛自问自答。
取出她怀里的玉梳,想起不久前,他们的新婚之夜,他也像这样帮她梳理满头青丝。
“阿缡,你的头发真美。”
他缓缓梳着,一缕缕将发丝盘好,忽地割下自己一束头发,放进她怀中,“我不能去陪你,就让这一束发代替我,好不好?”
“你看,我梳得好不好?”
“星星出来了,你看呐,阿缡。”
夜深了,他还在低低絮语,然而她却已无法再回答。
“阿缡,我说过要与你去地府做一对鸳鸯鬼,我不想食言,可是你必定不喜欢,怎么办?”
慕子隽双臂牢牢圈着燕缡,将她的脸颊反复摩挲,将她冷冽的唇反复亲吻,终究是不舍。
他站起身,横抱着燕缡,喃喃道:“你会不会原谅我,阿缡,我舍不得你呵。”
一路狂奔,他带着阿缡来到山崖边,这里,是他曾浴血奋战的地方,然而此刻,他却要将最爱的人儿埋骨于此。
两日未曾合眼,慕子隽神色几近癫狂,徒手刨了一个深坑,他顾不得手上伤可见骨,竟仿佛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将燕缡轻轻放进去,辗转抚摸许久,才跟着躺了进去。
“阿缡,我们就这样待一辈子,你说好不好?我怎么忍心将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呢?荒郊野岭,你会害怕的。”
蓦地,一声闷响,惊雷划破天际,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