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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来是件好事,我如何不准。——你往后面换身衣服,这便去罢。”
师父的语气波澜不惊。
换了衣服回来时,只见师父的眼光落在我腰间的佩剑上:
“本想与你说莫要带着长兵刃去,你竟自家想到了。”
金霞在一旁笑道:“论礼数自该如此,何况师兄要见的是……”
我扭头瞪他。
“……前辈尊长。”
这人,也不见他哪里“言拙语迟”。
我与杨戬行礼告辞,师父又补上一句:“若把他领去你家里时,须得以礼相待,不可怠慢。”
我本想说“哪个要把他领回去”,却碍于在师父面前,只得含糊应了。
杨戬却恭恭敬敬道:“师叔放心,弟子在寒舍也是一般,如何能怠慢了他。”
出了洞门,只听师父在后面叹了一声,我勉力才听清他说的话:
“有朝一日要同去龙潭虎穴时候,但愿你们彼此也如这般罢。”
----------《城下》全文完----------
番外一、小五的自言自语节选
金鸡岭 四
谢天谢地,将军和雷震殿下回来了,只是黄公子……唉。
陈医官说,鞭痕和箭伤虽然厉害,以他俩的根基加上仙家灵药,倒也并不难办,要命的是将军强行解开禁制动用法术,损伤非小。当然陈医官不通法术,这个缘故是杨将军说的。
他似乎是咬牙切齿说的。看样子如果当时将军是清醒着的,他还有别的狠话跟上。
然而下一刻他左手按着将军肩上的一道鞭伤,右手将研开的丹药端起来,却似乎在端千斤重的什么东西,终于洒了一半在地上。
听他咬牙切齿时候一直没动声色的李大公子一把夺过药盏,把他拽到在一旁兑热水的我身边。
于是神通广大英明神武的杨将军给我打了半日的下手。
金鸡岭 五
我说将军,那碗闻起来就奇苦无比的汤药是陈医官逼着我让你喝的,他说跟你们的仙丹各管各的事,而且你喝了没喝他明天就看得出,你跟我软磨硬泡有啥用。
杨将军是早上辰时初走的。什么,你竟不知道?对,你要是连这个都知道,那碗药我就替你喝算了。
昨晚杨将军好不絮烦?没错,我也觉得是。
可是你若嫌烦,何必还……有一句回一句。
得了,我多嘴,我这就装哑巴去。
——本来还想告诉你,杨将军有句话是骗你的。
……
“我先说明白,你是软榻抬过来的,末将可不敢折辱先行大人的威风。”
汜水关 二
将军赴青龙关给武成王助阵回来。据说他率队劫营,大获全胜。然而晚间我见到他时,没看出半分打了胜仗的模样。
我明白,那个稚气未脱却勇武惊人的黄家四公子,再也不会跑过来拽着他喊“三哥”了。
从庆功宴上回来,将军的神色回复了些,话也多了起来。我跟他讲了半晌本营的事,不觉已是就寝的时候。出门巡查了一圈,回来却见他拿着一张短笺,正凑到烛火上去烧,见了我也并不藏匿。
岂料进门时外面一阵风吹进来,将灯烛熄了。他只一弹指,重新点亮,我却正看见案上那短笺,只有一行,字写得甚是好看:
四月初七,至今八十三日,不知还要我等到几时?
将军抬眼瞧了瞧我,笑得也很好看:
“追债的帐篇子。”
汜水关 四、五
唉,要是军务大事,你跟雷震殿下各抒己见僵持不下也罢了;给杨将军送药该由谁去,也值得这般争竞。
看你二位这互不相让的劲头,真不知昨天那歹毒的化血神刀砍的是谁。
到底是你赢了,志得意满地拿了丹药出门,雷震殿下也气忿忿地起身告辞。
“这点事也要死硬到底,算是占了什么便宜不成?”
自然不是。就算将军你占了什么便宜,也早被之前吃的那个大亏折过了。
按理说我应该告诉你,然而那时候我忧心惶急,审敌不详,便不好误报军情。
——那一瞥实在匆忙,我也不知他到底吻了你多久,只看到他抬起头,慌乱却轻柔地把落在你脸上的什么东西擦去。
渑池 六
过了黄河,大军和诸侯会合,连日来由元帅主持升帐议事。
元帅倒也会挑人,教将军和杨将军两个盔铠整齐,随侍左右。——真个好气派的一副仪仗,这世上只怕没几个人用得起。
只是“仪仗”自己没甚兴致。
第三日晚间,杨将军跟着他进帐,自顾自落座笑道:
“你竟日板着一张脸,我在旁边也没趣,不如寻个消遣罢。——这许多年你只逼着我要比武,只是如今人多地窄,我们动起手来惊动旁人,不如我自家演练一趟,定出全力,若省半分力气时,任由你罚。”
那日他亮出的一套拳法一套刀法,不好拙比,真如潜龙离渊一般。将军眼光不落旁处,口中连连喝彩——武技上他几时称赞过旁人。
然而二人重又进帐,之后的话我就听不懂了:
“好虽然好,也的确出了十分气力,只是太虚了些。”
“磨杀人了!这样还‘虚’,不昧着良心么?”
“你与人厮杀时候,一样的招数,可不是一样的应变使用。唯性命相搏时,才是你真实武艺。”
可作怪,自家人即使十二分认真比武,毕竟也不同性命相搏。你难道不也是一般?
莫非还能……
我什么也没说,我自家打嘴去。
城下 四
没想到朝歌的百姓刚刚甩脱了暴政,就有这般好兴致——上陈大王和元帅,说是要看讨伐昏君的各位“神将”尊容。我特地把出兵岐山,点四路先行官时候军政司做的那件大红战袍找出来,却只得了将军的一个白眼:
“要这个作甚,耍猴子么?”
我想说那时候四位先行官皆是簪花挂红,威风凛凛,惹得台下众兵将齐声喝彩,有什么不好了。
呃,只是……拈阄拈到了头哨,笑话拈到后哨的你时运不济的黄公子,已经不能和你并辔了。
嘴上最是刁钻的土行孙将军,也再不能像当日那般当着众人嚷嚷:“三姑娘,今番要出门子了,端的好一身喜服哩!”
……
好在杨将军还和以前那样,和你一起回来,然后——
在咱们营里喝上一个时辰的茶,依旧没提过给茶钱的事。
城下 五
将军,我跟了你六年零五个月,明天要分开了。
回想起来,我这亲兵当得实在轻松,且又大有面子,于是这六年多好像弹指间就过了。
近朱者赤,我的武技可比当年好了许多。
近墨者黑,辖下的几个弟兄都忿怨我性子越发急了些。
我们私下里议论起来,都说你将来大约是要当神仙的。若是那般,倒不知会有什么样的神仙来做你的属下,想来大约比我能干。
到时候你若还做刀兵从中的营生,切莫这般拼命了。
也不知那时你能摊上什么样的上司,只怕不及咱元帅这般慈善心肠。
好好好,谁说你还必然要教人家辖制了,你只管自己立山头去罢。
说起来,我们这一世快活百年就好,你可还有的年月慢慢熬着。这么想来,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难过的。
愿你千秋万岁,手中长枪锋锐如今日。
也祝你时来运转,莫要总吃杨将军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