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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一口气说完,听得赵云下巴砸在了桌子上。
“其、其实这种事你完全可以……对方是太守之子,可令尊……”
“那不成!如果让我爹知道会被他打死的。”看见对面赵云神色有变,曹丕顿觉失言,连忙改口,“啊不,我的意思是做好事向来流行不留姓名,你说这事要是最后被搁到官场上,那多掉味?”
赵云简直被他搅得脑袋发晕,还没来得及缓过气,就听见楼梯口那响起了一片杂乱的脚步声。徐州太守的公子陶商锦衣玉带,领着一众家丁直奔二楼而来,酒楼老板吓得不轻,跟在他后面抖得怪可怜。
陶商满面怒容,上来冲着曹丕劈头就道:“臭小子,居然敢跟我抢女人?”
“……此言差矣,是香姬自愿跟我走的,怎么能说抢?”
“胡说!我真金白银买下了她,钱都给了酒楼老板,说好了第二天就来领人。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就把我的人拐走?!”
曹丕居然还面不改色:“哦,那我帮她把钱还给你好了。”
“我要钱做什么?”陶商气得直跳脚,“我要你把人给我交出来!”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曹丕真的很冷静,一溜烟窜到赵云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所以呢,我今天让我们老大来跟你谈!”
陶商一众人等这才发现赵云的存在,视线齐刷刷地扫过去。赵云脑门上则整齐地滑下一排黑线。
“子桓兄……”
“你放心,但凡打碎的砸烂的都算我头上。”
“不是这个问题……”
财大气粗的曹二公子好像置若罔闻,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扯着喉咙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嗓子:“打架了——”
转眼呼啦啦地一片,二楼宾客顿作鸟兽散走得干干净净。曹丕最后递给赵云一个鼓励的眼神,动作熟练地弯腰钻进了桌子底下。
“子桓兄!”
——
“子桓兄?子桓?”
浑身一个激灵后,曹丕才如大梦初醒般把类似痴呆的眼神缓缓转过来。已经吃力撑坐起来的赵云不解地看着他,过了一会他可能觉得后脑那块特别疼,用手摸去,复而愕然地看着满掌心的血污。
“这个?我这是……”
曹丕捞本似的盯着地上的赵云猛瞧,过了好半天才神色古怪声音嘶哑地开口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疼得莫名其妙的赵云现在更是满脸问号:“子桓你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哪?还有我怎么……喂?”
曹丕一手摸自己的额头一手去摸赵云的额头,喉咙里嘀嘀咕咕的。过会他大概觉得彼此都没烧坏脑壳,干脆一手揪起赵云的脸颊往外拉,嘴里还不住地问他:“疼不?疼不?”
赵云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然后又是一阵钻心的痛从后脑传来,他皱着眉抱住了额头。
曹丕到底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华佗说老头子的头疼病是因为脑袋里有两只蛐蛐在打架,既然连那种猎奇的病症都有,那么眼前的赵云失个忆算得了多大的事儿?
何况看起来还只是部分性失忆。也就是说赵云的记忆暂时穿越回去了……
曹丕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恢复了冷静,在针对赵云提出的“自己是怎么受伤”以及“我们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等问题给予了简洁明了的回答。既然够简洁明了,那就说明曹丕的回答有很多都是谎言。并不是曹丕有意撒谎,只是他一估算从赵云还在落草的那会儿到现在的汉中之争,这中间有多少历史典故啊?要他一件件地都给赵云说清楚了,那得说上多久啊?曹丕估摸着光赤壁那一场就得分出个上中下集……
为了不让赵云过于焦虑影响伤势,曹丕只能暂作隐瞒。何况他真的无法想象这种状态下的赵云怎么能回去刘备那儿。
何况祸是自己闯下的,这个“责任“总得负吧?
曹丕一边掂量怀里为数不多的良心一边如此作想。
——
“我们得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曹丕说话的时候好像有点不大敢看赵云的眼睛。因为他虽然经常说谎,但一次性说这么多谎还是会有点腿软的,“你的伤得包扎一下。然后,呃,还是得请个大夫来瞧瞧。”
“我脑袋里好像乱哄哄的……”赵云一边揉眉心一边说,“你刚才说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你也别太心急,过两天,过两天说不定就会好了!”曹丕做贼心虚地连声说道。
赵云只好去牵马,还把“直接凶手”玄武顺道牵给了曹丕。然而曹丕却手里攥着缰绳在那儿傻立着。
“怎么了,走啊?”
“吓?”
“你带路啊,我现在昏头转向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曹丕只好哆哆嗦嗦地拉了马头向前走,赵云跟了上来。曹丕走了两步,却总不免胆战心惊,又停了下来。
“你……你真的要跟我走啊?”
这次赵云忍住了去摸他额头的冲动。
“不是你说要去找落脚的地方和大夫么?”
曹丕连连点头,勒着马开始慢慢向前走,方向是和刘备大军的扎营驻地背道而驰的。他走了几步总会忍不住回头望望,而赵云却真的一直跟在后面。
他仔细想想这事儿其实有那么点惊悚,又有点难以言喻的刺激。赵云居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切,诸葛亮他谁谁啊?
在曹丕的视线不知道第几次瞄过来时,赵云也终于忍不住回望过去。
“子桓,你真的没事吧?”
赵云满脸如假包换的关怀之色让曹丕感动得一塌糊涂!
“没,没事!”他的声音都略微发抖,估计是高兴的,“我们慢慢走,别骑马,对你的伤不好。”
“不好意思,看起来是我连累了你,本来你那么有兴致出游踏春的。”
“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曹丕这次是真的快被感动得哭了。
“可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又会去骑玄武。”
“这个,因为是你的想法,我也不大明白……”
那时天已蒙蒙亮,群星逐渐褪去,初升的旭日将天边云霞沁成微紫的红洇。桑树和河柳的叶色纯粹,苗松与樟树高耸入云,碧桃木槿集结为林。树叶随风翻动,散发着清香。
暮鼓晨钟青山尽解,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如影相随,这世界彷彿如梦似幻。
而必须要有一种实物,在幻觉之外单纯地存在,让聚与散竟都如此寻常。
龙泉
卷六
开卷不谈长坂坡,八尽赵云也枉然。
曹丕觉得,赵云这种生物,以一敌百长胜不败是其基本属性,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可是他很爱看他的父亲大惊小怪——那种心理和现在的男人听到别人说“你女朋友真漂亮啊”时一样暗爽!
很多年以后,曹丕也能清楚记起当时天空的颜色:没有黄沙没有尘土,更没什么血肉横飞。因为赵云真的只有一个人,除非会妖术,不然的确掀不起什么血雨腥风的大场面。生死之间他安静决然,可谓全神贯注;那不是视死如归孤注一掷,那是绝对会活着回去的坚定信念,对自己的未来,竟没有分毫质疑!
曹丕觉得这样的赵云真是帅呆了。
曹操身后千余名弓弩手搭弦待命时,曹丕愣了下,他迅速从马鞍后方摸到了自己的弓。曹丕这个人最大的特色,就是绝对不做白日梦,绝对不争争不到的东西,只对有把握的机会全力以赴不择手段。当时的他,在曹操面前说不上半句话,对于赵云的死生命数,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因此,他连感伤的桥段都直接跳过了,他当时唯一的希翼,就是平时半吊子的箭术能准些,让赵云死在自己的手上。
对于杀死赵云,当时曹丕可能太过年轻,有着那个青春期独有的狼心狗肺。因此虽然没什么执着,然而奇特的是也没有太大的心理障碍。只是想到日后再也见不着了,多少有些惋惜而已。
“丞相有令,不得放冷箭,要活捉!”
听到这道军令后曹丕觉得他老爸真是太有才了。曹丕是最后一个慢吞吞放下弓箭的人,说真的,他宁愿亲手杀了赵云,也不愿他被曹操活捉。
曹丕就是这种人。对于超出自己能力以外的事,从来不白费功夫去苦思解决之道,他只会对当前的情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为此可以六亲不认!
至于赵云败夏侯恩的全程曹丕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当时他离曹操本人也不过数丈。曹操的两把天兵神器——倚天剑与青釭剑,都长三尺六寸半,比一般的剑长出六寸半,因此丞相认为这两把长剑如果都挂在自己腰里,那形象实在是太搞笑了!于是他把青釭剑给侄儿兼近侍夏侯恩佩戴,夏侯恩为显尊崇,特地将剑用丝带结在背后,因而那目标也格外显眼了。
夏侯恩看赵云越来越近,连忙抡着家伙迎上去想在曹操面前图表现,赵云一侧身就闪过了他的攻击,下一秒两人擦肩而过。夏侯恩背上的剑柄正处在赵云的左面,赵云伸手把剑柄推向右面,由于是用丝带所结,比较活络,剑一出匣,剑头正好顺势在夏侯恩颈项之上划过。
虽然剑光到,头落地听起来有些夸张,不过好的武器如果一下将头砍下,血要回一回心,然后再蹿出来,所以的确是可称杀人不见血。夏侯恩胯下的马蹿出去两三丈路,再过几秒钟,华丽的血涌人倒。
说真的,当时曹丕看傻眼了。
赵云一连斩落曹操近旁四名大将,顿时面前一马平川,和曹操父子仅有一箭之遥。曹丕清楚地看到了赵云的脸,他相信赵云也看到了自己。于是曹丕当时已经在考虑如果他冲上来自己要不要挡在老爹面前,他敢肯定赵云杀自己的场面会和取夏侯恩首级的情景一样精彩。
不过赵云终究没有热血地冲上来,勒过马首就朝东边奔去了。曹丕远远地看着沙地上身首异处的夏侯恩,他背上还系着青釭剑的剑匣。
日后每每想起这一刻,曹丕都很明白那种体验就是恐惧。更奇怪的是,越是恐惧,越是想见到赵云。这种“相思”毫无缠绵悱恻的风情,简直就是钻心蚀骨的煎熬!
——
曹丕望着手里的青釭剑发呆,这是他刚从赵云马上搜出来的,显然赵云本人还没有发现它。
长坂坡一役后,曹操基本没有时间缅怀他素日最为疼爱的侄儿夏侯恩,只是日复一日地对着青釭剑的剑匣长叹短吁。他不是心疼宝剑被夺,而是惋惜剑与剑匣不能合二为一。正如同虽有无双国士,却不能为己所用。他的打算是擒住赵云待赵云投诚后再以剑匣一并相赠,正可谓名器英雄两相辉映!
对于父亲勾画的美好蓝图,曹丕只好暗暗发笑。赵云再厉害,也不可能为曹氏所用。因为这里面基本就是个“属性”问题了,水和油还算好的,水和火基本就没戏了。追根结底,会认同曹家的赵云,根本就不值得曹丕如此又爱又怕,想得死去活来了。
“子桓!”
赵云的声音从前屋传来,曹丕这才如梦方醒,手里的剑像烫手山芋不知道往哪搁。赵云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看见马槽里新堆的饲料,急中生智地把剑埋到了干草堆的最下面。
头上裹着绷带的赵云冲到曹丕面前。
“子桓!我早上起来后发现,这屋里的男女主人双双不见了!”
“哦?”曹丕连忙也装出大吃一惊的样子,“是不是人家临时有急事出门去了?”
“可是都不说一声就……而且还有我们两人借宿,这?”
“也许人家是真的有急事,说不定下午也就回来了。何况我昨天给的钱都够买下这几间茅屋了,他们自然不担心我们是贼了。”
“唔……”
曹丕见赵云还在纳闷,连忙指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