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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
我顿时泄了气,倒在床上,“您走好,我腿脚不便就不送您了!”
他点点头,突然问道:“旧旧是谁啊?”
“啥?”
“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在喊这个名字!”
我愣了愣,淡淡说道:“我喊的是酒…酒!你听错了!”
“想喝酒啊?”他眼中带着笑意:“等学会了骑马就让你喝!”
我挥挥手示意他走人,接着继续倒头大睡。
托断腿的“福气”,这次迁徙我全程窝在稽粥的专属马车里,吃喝都有人服侍,也不用看他眼色,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好好歹歹拖了三个月,等迁徙大部队到达居延海时,我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贪恋着舒服日子,就在稽粥面前装瘸。
当我数次不小心把酒洒在他身上,或者一瘸一拐走过他身边时,稽粥终于忍不住吼道:“你这腿怎么还没好?”
我幽幽叹一口气:“还不是拜你所赐!”
他怀疑的眼神在我身上来回打转。
我歪了歪身子,含着泡眼泪,楚楚可怜地抱着他腿:“我本来就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如今还瘸了条腿,这下半辈子该怎么办啊……呜呜呜!”
他嫌弃地撇撇腿,我抱得死紧,又擤了把鼻涕抹在他身上,继续嘤嘤哭道:“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弟,原本指望进宫贴补家用,现在被掳到匈奴还成了废人,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还不如死了干净!”
他被我吵得头疼,又不忍一脚踢开我,只得蹲下身哄道:“好啦好啦,以后我再也不说你不男不女了,以后也不把你当奴隶使唤了,你别哭了!”
“真的?”
“真的!”
我松开他腿,迈开步子,稳稳当当地走了出去。
“你敢骗本王?死阉人!你给我站住!”
作者有话要说:稽(激)粥( 欲):老上单于,挛鞮氏,名稽粥,匈奴首领,冒顿单于之子!
、只影游03
弱水流沙,意为居延。
九月的居延海黄沙漫漫,碧草汀汀。
碧波辽阔中,我斜躺在小舟上,翘着二郎腿,一手拨弄着湖水,忽然水面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一条鱼跳到船板上,随即一个湿哒哒的人一把翻到舟上。
“你小心些,别弄沉我的船!”
稽粥没好气撇了我一眼:“有鱼吃还不能堵住你的嘴?”
“烤着吃!”
“哟!你个……花样还挺多!”
我翻了个身,闭目晒太阳,“烤好了就叫醒我!”
“你!”
待我被一阵香气引得睡意全无,食欲大动时,小舟已经搁浅在岸边,稽粥坐在船头,将烤好的鱼撕开一半递给我。
芦花如柳絮乱飞,夕阳中他背对我的身影一时让我心生恍惚。
“如意?”我揉揉眼睛。
他愤愤然:“你又在乱叫谁?”
“哦!饿晕了而已!”
“你看你来匈奴也快两年了,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惦记了,大不了我以后多生几个儿子,送一个给你养老送终!”
“真是多谢王爷了!”,我叼着鱼,嘴里含糊道:“要是你送我回去就最好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这鱼烤得挺好吃的!”
他浓眉倒竖,面带不虞,正要说话,忽然有人过来传话:“王爷,单于叫您过去一趟!”
“什么事?”
“好像来了几个汉人,您快去吧!”
他瞥了瞥我,默不作声地翻身上马离去,我跟在他身后施施然走出小舟,从芦苇深处牵出一匹马,晃晃悠悠地朝营地走去。
第二日,我一觉睡得过了饭点,打着哈欠跑到稽粥帐前,正欲进去蹭点马奶酒喝,就被人给拦住了。
我指指自己,“不认识?”
“认识!”,守卫是个大块头的精壮汉子,他挠挠头,“可是王爷吩咐过谁都不让进!”
我隐约听到里面像是有中原话传来,也不便打扰,转身就要走,此时厚重的门帘恰好从里面掀开,堪堪对上一双桃花眼。
“张…孟瑛?”
我张了张嘴,半响才挤出一句:“好久不见!楚大哥!”
他微微皱眉,向前迈了一步,正欲开口,忽然有人插话。
“你们…认识?”
我冲稽粥笑笑:“以前在长安见过几面!”
“你叫张孟瑛?怎么一直没听你提过?”
“你也从来没问过!”
他哼道:“以前叫什么不重要,反正现在是我的阿奴!”
去你的阿奴!
我心中不住腹诽,抱着鸣响的肚子问道:“饿死了,有吃的吗?”
“我就知道!”他冲帐子里努努嘴,“昨天单于送来一只烤鹿,给你留着呢!”
我嘻嘻一笑,又冲楚凡做了个晚上去找你的口型,一头扎了进去。
才到傍晚,我就看见一个高挑的身影在我帐外杵着不动,心中暗自好笑,便出去迎他,“怎么找到这的?”
“左贤王身边的大红人,有谁不认识?”口气不善。
我讪讪一笑,拱拱手:“你太抬举我了!”
他上下打量着我,身子绷得笔直,“你怎么在这?还做这副打扮?你大哥呢?”
“这么多问题,你要我先答哪个?”
他头一偏进了帐,掀开袍子大喇喇坐在我床上,双手环胸,“你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我摸摸鼻子,“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坐在我床上似乎不太好吧!”
“你都是个阉人了,还有男女之分吗?”
我咳嗽数声,赶紧缓和气氛,“你如今可好?”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这人几年不见,性格到是越发古怪了。
我叹了口气,“我是两年前不小心得罪了左贤王,被他抓来的,他一直以为我是个内侍,我也懒得戳穿就将错就错!至于我大哥,他应该也在找我吧!”
他沉默不语,我从罐子里倒出点酥油茶递给他,“这茶凉了,我不便生火,你将就着喝吧!”
他接过微微一抿,就搁到一旁。
“对了,你怎么来这了?”
他半边身子隐在黑暗中,脸上神情不辨,“我们商队经过这,来谈笔交易。”
我一时忘形,“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是做生意的料!”
话说出口,才自觉失言,我正想说些什么弥补,他却于寂静中轻笑一声,“本来我也是打算做完这笔生意去长安找你的,哪知在这撞见,你要不要随我回汉?”
我大喜,又踌躇道:“稽粥可能不会放我走。”
“我要带走你,不需要他同意!”
其实稽粥对我还算不错,不缺我吃喝也不短我钱帛,只是身为汉人我不可能一辈子耗在匈奴,与戈壁西风为伴,而我心中亦有牵挂,始终不能真正做到洒脱自在。
对于稽粥,我无法不辞而别,只能寻个时机去探探他口风。
“王爷”,我清清喉咙,还未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每次叫我王爷都没好事!”
“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还没成亲?虽然你做好了接收你后母的准备,但是总还是要有个王妃吧!”
“与你何干?”,他带着戏谑的眼神斜视我:“你都没了那玩意,说给你听你也不懂!”
我脸红得几乎都快冒烟了,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吼道:“我有什么不懂的?我以前在家乡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我要回去找她!”
“表妹?是不是叫如意的那个?”他嗤笑一声:“你确定她还在等你?”
我梗住了,半天才回道:“你就说放不放我走吧!”
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放!”
“凭什么?”
他拍案而起,“看来本王是对你太好了,你别忘了,这万里边疆都是我们匈奴的地界,我不放人,看你能跑哪去?”
我一时语塞。
“自从那个叫楚凡的来了,你就没消停过,你等着,本王这就哄人!”
“喂喂!他不是你客人吗?”
“那又怎样?事情谈妥他可以滚了!”
“你不要这么野蛮好不好?”
“谁像你们汉人一样娘声娘气!”
我见势不妙,偷偷猛掐自己大腿,眼中含泪道:“谁让我命苦被送到宫里做了内侍,回去了好歹家中还有弟妹可以照顾一二,在这我举目无亲,一个人孤苦伶仃,一辈子无儿无女,你就忍心看着我孤独终老?”
他阴沉着脸,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是说了送个儿子给你吗?”
“又不是我亲生的!我干嘛要你的儿子?”
“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
他点点头:“好!”
我大喜过望,却见左右两旁的侍卫架起我一路拖回毡房,守在门口再不许外出一步。
“你做什么?”我隔着帘子狂吼。
“我不想跟你废话,你给我好好呆着!”
“我死都要回去!你关不住我的!”
“等你死了再说!”
“……”
作者有话要说:
、只影游04
我双手抱膝坐在榻上,对房间里来回踱步的人视若无睹。
“那帮汉人已经被我赶回去了,你死心吧!”
“好!”我点点头。
他似乎受了惊吓,有些防备地看着我。
“关了几日,我想清楚了,我死心了!”
“真的?”
“真的!”
“你不走了?”
“不走了!”
他又来回走了几步,似乎是下定决心,咬牙说道:“行!我把这些守卫撤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真的把你打瘸!”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说你怎么跟看狗似的看着我?你就那么舍不得我?”
“我是你的主人,你的一言一行自然要受我管理!”
“要多少钱才能赎回我的自由身?”
“想都别想!”
“算了,反正我也死心了!”,我跐溜一声滚下床,就要往外跑。
他大步跟在后面:“去哪?”
“找吃的!绝食几天饿死我了!”
“活该!”
虽然稽粥嘴上说撤守卫,可我每日走到哪屁股后面总有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我也不以为意,照样吃吃喝喝睡睡。
这日我特地起了个早,去约稽粥钓鱼,结果他正赶上单于叫他去狩猎,他实在无暇抽身,我笑笑:“那我一个人去了?”
他点点头,“我给你猎个狐狸回来做件裘衣!”
到了居延海,我径直上了泊在岸边的小舟,取过船舱里的斗笠和蓑衣披上,放开绳索,悠悠荡荡向深处划去。
划了许久直到手有点酸,我停好船拿出鱼竿,冲着身后苇丛里喊着:“你们离我远点,小心吓跑我的鱼!”
只听那苇丛里悉悉索索传来些许动静,就再也没了声响。
我看看日头,又等了会,放下鱼竿,进到船舱里,脱下斗笠和蓑衣,再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向东边拼命游去。
今日是匈奴的狩猎日,等到侍卫发觉我不见再去报告稽粥时,我已经逃出数里远了。况且还有楚凡在接应我,那时再想追回我更是难上加难。
好在日正当午,水温还算适宜,若是等到日落,水温一降,非冻成冰不可。想到这,我心里又振奋许多,加快了速度。
说来也是讽刺,这游泳还是稽粥教会我的,那时他把我抛下水,待我肚子灌饱了才把我捞上来,吐干净了又将我扔下水,如此几次,生生将我训练成一个高手。现在我这徒弟出师了,不知道他可会后悔?
其实我没有想过要和他闹得这样不可挽回,只怪他逼人太甚,我不是他养的阿猫阿狗,高兴就给个枣子,不高兴就加以惩戒,若是这次没有成功逃跑被他捉回,他绝对下得了手打断我的腿。
不知游了多久,水渐渐变得冰冷,一轮红日正斜挂在前方天空,鲜艳似血,居延海也染着层层橘光,我实在是累极,很想就此停住划动的四肢,偏偏彻骨的寒冷又激得我一阵哆嗦,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冲。
依稀看到有人影在岸边徘徊,我一鼓作气游过去,刚爬上岸就被人罩进一件温暖厚实的大氅里,我浑身一激灵连忙裹紧又被带到马上,身后有人贴过来。
“放心!”是楚凡低沉的声音。
我心头一松,低喃道:“靠你了!”,便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如此奔波数日,累倒三匹马,终于抵达雁门关外,而距我离开匈奴不过才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