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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电视?我一个九品芝麻官,中央电视台不会轻易给我机会,连省台也不会……”
“上咱们市里的电视频道就行了!”
“可,目前电视频道那么多,天上的,地下的,节目丰富得很,能有多少农民收看咱们本市的电视频道呢?”
“咱们市的电视台有一个节目是《和农民兄弟拉家常》,主持人是位年轻姑娘,咱们本市人。本市农民都喜欢她。她的节目在中午,晚饭前重播一次。在咱们市的农民中,她比您的知名度高多了,人气也比您旺多了。咱们市的绝大多数农民每天必看她的节目,中午错过了,晚上一定补看。您上她的节目,让她就伪劣大米事件采访您,您不是就能通过和她的对话,把您想要表达给农民们听的话都表达了吗?”
“好,你把我彻底说服了。就这么决定了!”
二人又哈哈笑了。
在楼梯口,王书记握着李一泓的手,郑重嘱咐:“一泓同志,我支持你回村里去一次,也能为市委市政府的态度做做深入的思想工作。我会指示齐馆长,让文化馆的同志帮你把儿子家的门窗修好。公安方面的同志,也会预先做一些必要的部署,确保你和亲人们的安全。”
“放心,农民是不会加害于我李一泓的。”
“那你也不能太大意。对某些唯利是图的不法分子,还是心里有些提防的好。你李一泓委员如果受了伤害,我这位市委书记心里那将多么内疚?”
“谢谢王书记。我明白。”
卡车停在李志家院外,驾驶室里首先走下来了李一泓,接着下来了齐馆长。二人对视了一眼,李一泓率先走入院子。
李志家屋子的玻璃全碎了,地上有数块大小不一的砖头,一片狼藉。他用目光四处寻找,发现扫帚,走过去,操起扫帚,将玻璃碎片往一处扫。齐馆长捡起一块块半砖,扔向一个角落。
秀花和素素从车厢里跃下,接了小刘递给她们的包袱、袋子,拎着抱着走入院子。
小刘和文化馆的两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从车上往下卸玻璃。
齐馆长走到屋门前,朝里看了看,生气地说:“是太不像话了!李志的家这一下损失惨重。老李,我看,你真得替他们向有关方面讨要损失!”
李一泓摇头:“李志他参与加工伪劣大米,坑害别人,这又该怎么说呢?”
“馆长,闪一下。”齐馆长闪开,馆里的两个小伙子搬着玻璃进入屋里。
李一泓对儿媳妇说:“秀花,别坐在门槛上生闷气了,啊?和小刘一块搞搞卫生吧,要不咱们今晚怎么住下?”
秀花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和小刘打扫卫生去了。
天黑的时候,李志家的窗子都镶上了明亮的新玻璃。
三个人吃着简单的晚饭。
李一泓放下碗和筷子,严肃地说:“秀花,我出生在这个村子,长大在这个村子,在这个村子里当过生产队长,我可从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村里人的事。你和李志做过吗?”
秀花摇摇头。
“就是了。我们李家在这个村子里是有良好的群众基础的,对这一点,我李一泓非常自信。你们也要有自信,明白吗?”见秀花和素素都点头,他接着说,“错了的绝对不是我李一泓,而是别人。我这次回来是有任务的,那就是——要使市里的领导干部们相信,做了错事的农民那是能够改正的。也要首先使咱们这个村的农民相信,对农村和农民的责任一推六二五,那不是我们党的政策。党不但心里有农民,而且,还会努力使农民们过上较好的生活!”
·10·
十一
也许太累了,李一泓在夜晚居然睡得很香,发出轻微的鼾声。素素忽然闯进来,用力推他,惊恐地喊:“爸,你醒醒,醒醒……”
李一泓醒了:“素素,你怎么还不睡?”
“爸,你听……”
扑通——什么重物沉入水塘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
一阵话语声传来:
“还没沉!”
“用杆子捅!”
“你慌什么,我来!”
素素担心地拉住李一泓:“爸,别出去,我怕。”
李一泓摸摸她的头,一笑:“别怕,没什么可怕的。我听出来了,有冯二愣的声音嘛。”
“爸,冯二愣那小子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个混起来玩命的人。”秀花一听有冯二愣吃了一惊。
“没事儿,我听他这会儿的声音一点儿都不混。”
“爸,要不你带上这个!”秀花将顶门杠递给李一泓。
李一泓接过,双手轮换着掂掂,又立在门旁了:“我带顶门杠干什么!”
“要不你把手电带上!”素素将拿在手中的手电朝爸爸一递。
“这行。”李一泓接过手电,迈出家门,大步向院外走去。
李家房后的大水塘那儿,有人已经下水了,岸上还有人在用竿子往水底捅什么。
李一泓走过去,用手电照在冯二愣脸上,塘中的冯二愣水没腰际,光着上身,一颗秃头,样子刁蛮。
露出水面的铁斗,忽然一沉,冯二愣的身子随之一歪,没入水中,只有脸仰在水面,大叫:“哎哟哎哟,我脚被压住了,疼死我啦!”
村长慌了:“那是谁,还拿竿子乱捅,快下去把他拖上来呀!”
一个男人往后缩:“我也不会水呀……”
人们你推我退之际,李一泓早已穿着鞋就下了塘,趟到了冯二愣身边,蹲下身一用力,铁斗又露出了水面:“还不快上去!”
李一泓上岸,关心地问:“二愣,要紧不,用不用上医院?”
村长将手电还给他,说:“上什么医院,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儿,只压破点儿皮,回家洗干净,上点药就行了。王栓,把他背回家去。”
叫王拴的人背起冯二愣走了。
李一泓手电光一一照在农民们脸上,又扫到加工器上:“是够丢人现眼的,不光丢你们自己的人,还丢你们老婆孩子的人和咱们这个村的人,再往大了说,你们的所作所为,还给‘农民’两个字丢人。”
村长尴尬万分,无地自容地说:“一泓,这事儿,你看,它原本是这样的……当初他们那样了,我明知不对,那也不敢反对,不敢报告呀。我要是和你一样,还不有人照样砸我家窗呀!现在他们要焚尸灭迹……”
有人抗议道:“我们没杀人,什么焚尸灭迹的!”
“说错了说错了,一泓你看我都急得胡说八道了。现在他们怕了……他们都要这么做,那我也还是拦不住啊,全村就剩我一个党员了,他们人多势众,我势单力薄呀!”村长一个劲儿为自己辩解。
李一泓又用手电照住了手推车上的加工器,左看右看:“好歹也算是一台机器,沉到塘里,发动装置一报废,那不变成废铁,太可惜了吗?韩宝,车上的‘铁证’,是谁家的,给谁家送回去。就说我李一泓说的,我保证挨家挨户上门去义务改修一番,都能变成农户人家用得上的东西。”说罢,倒背双手,走了。
清晨,李一泓在小院里打太极拳,素素在屋里擦窗子。村长走进来,李一泓背对他,村长没敢贸然上前,蹲在院门旁吸烟,一副心烦意乱压力很大的样子。素素撇撇嘴,不屑理睬,继续擦窗,装没看见。
其实李一泓也从窗子的映象中发现了村长,他也装没看见,若无其事地打他的太极拳。
李一泓终于收住套路,村长凑上前来,搭讪道:“一泓兄弟,拳是越打越好了啊!”
“别兄弟不兄弟的,关系扯得太亲了,不是就都不好意思协商了吗?”
“好好好,不扯兄弟关系。我知道党和政协之间,不兴拉关系。我问你,就是那大米的事儿……”
李一泓纠正他:“制造伪劣大米,坑人害人的事件。”
“啊,啊,就是那事儿……上边会不会派人来,把我的党籍给开了呀?”村长紧盯着李一泓,支棱着耳朵,生怕漏过他的话。
“我……我求你,帮我向上边反映反映我的实际情况。我不是不想代表党的那个先进性。但是,我在村里很孤单,连党费都要跑到别的有支部的村里去交!人一孤单,不是就胆小怕事,先进不起来了嘛。”
李一泓将一只手放在村长肩上:“村长啊,那你愿不愿意有悔过的表现呢?也好将功折罪啊。”
“愿意,愿意,我太愿意了!”村长头点得像小鸡吃米。
“你听好,亲爱的村长同志,你通知全村,今天中午,家家户户都要看《和农民兄弟聊家常》,市委王书记要在那套节目里和农民兄弟说说心里话……”
“行,行,你放心,这事儿包我身上了!今天谁家要是敢不看,我断他电!”村长正拍着胸脯打保票,忽然想起一件事,机密地说:“噢,对了,还有个重要的情况我得向你汇报。”俯在李一泓耳朵上小声说,“是冯二愣那坏小子砸你家窗的。他趁你家没人,偷了你家东西,凡是我知道的,都记在小本上了。”
李一泓走入院子,见院中已摆着两台“加工器”了。正在喂鸡的秀花满脸不高兴:“爸,你看你,这不是多事嘛……”
李一泓发窘地说:“秀花呀,别埋怨爸啊。要说多事儿呢,确实是多事儿。要说不多事儿呢,那也不能完全算是多事儿。”
素素走进屋,接过袋子,也责怪地说:“我嫂子说得对——爸你就是多事儿!别狡辩了!”
李一泓走到水龙头那儿洗手,素素跟到身旁,又说:“爸,老孙家的人,把咱家电视给送回来了!”
“唔,我正愁中午到谁家去看电视呢。”
“他家人说,见咱家没人了,怕被别人偷去,好心替咱家保管着。”
“那你没谢谢人家?”
秀花插言:“谢个屁。”
素素也说:“就是,说得怪好听。谁信?”
“你看你们,这么想就不对了,你们又怎么能断定,人家就不是一番好意呢?”
“又怎么能断定?就他家人,路过别人家菜地,瞅没人还扯两把呢!”秀花说着直撇嘴。
“反正,人家又把电视给咱们送回来了,这就是一种和谐的愿望表示,你们说句谢谢,于咱们和他们双方面,和谐那就多了一份。你们要是认为和谐是好的,那多一分不是就比少一分强吗?”
“和谐好,跟他们和谐不好。我这心里边还恨着呢!”秀花言罢,悻悻地进屋去了。
“素素啊,你嫂子她因为流产的事还耿耿于怀,你要多替爸劝劝她。人生在世,有的事摊上了,那该宽恕还得宽恕。记仇对别人,对自己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你这么会劝,你自己劝!”素素也扭头悻悻地进屋去了。
中午,李一泓和秀花、素素都在摆电视那屋看电视。电视中,女主持人在对王书记进行采访:
“王书记,您刚才谈到对农民的教育问题。据我了解,不但农民,目前大多数老百姓,一听到‘教育’两个字,心里特烦。您怎么看这种现象呢?”女主持人的嗓音像黄鹂一样清脆。
王书记说:“我觉得‘教育’是一个很好的词,我们中国人千万不要烦它。广大人民群众,尤其是农民,为什么又特烦它呢?那是因为,长期以来,在我们中国,教育者和被教育者,关系往往被固定化了,仿佛谁是领导干部,谁就是合法的教育者。仿佛是老百姓的人,就永远只能是被教育者。我要是一个老百姓,我当然也烦。烦,意味着逆反啊!逆反意味着心里边在发问——凭什么?但我们也应该看到,以上情况,在中国几乎天天都在改变着。给领导干部提意见的群众越来越多了,这就是群众教育领导干部的一种体现,人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