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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掌柜一听这话连连摆手,脸上露出敬畏之意:“这话也就王爷你这般尊贵的说得,咱们这些哪敢想着宫里的东西。”
顾清河下车的时候,就听见周掌柜一张嘴便是一口京片子,听的倒是怪喜庆的。
先头周掌柜只瞧见皇帝一人,如今又见马车里下来个女孩,原以为是伺候在身边的丫鬟,可是细一打量那样貌气质真真是没话说了,就说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当得的。
可是这谁家小姐会跟着个爷们来这地界,所以周掌柜一时倒不好叫,最后只得将两人往里头引,边带往包间边说:“前头我江南的老朋友给我送点茶,那真真是好东西,平日里我自个都舍不得喝,专等着贵客上面的时候拿出来。”
进了雅间之后,皇帝一撩袍子就坐了下来,而顾清河原本准备是站在一旁的,可谁知他瞥眼瞧了她:“怎么不坐下?”
“爷面前哪有奴婢的座位,就是出了府奴婢也会记得规矩好好当差的,”顾清河扬着笑顺顺溜溜地说了下来。
嘿,他就奇了怪了,她一主子自称起奴婢来,倒是一说一嘴顺啊。
周掌柜这时候算是听出来也瞧不出来了,这就是高门大宅里养出来的丫头,不过听着在主子面前倒是挺有脸面的。这会子周掌柜又在心里头惊叹道,这些宗室王府里头可真不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能想象的,光瞧瞧人家这丫头养的跟大家闺秀似得。
皇帝见她还扮上瘾了,索性也不管,只让她站在旁边伺候着。
倒是周掌柜赶紧恭维道:“都说我见多识广,如今才知竟是井底之蛙罢了,这府上便是丫鬟都这般样貌气质,真不愧是高门大宅。”
这时候进来个人倒水,顾清河看着他的模样像个书生倒是多过店小二,而皇帝也是瞧了一眼便说:“小先生,明年打算下场吗?”
“哎哟,真叫王爷惦记了,我们老周家祖上积德才来了文曲星,不过他老师说他年纪小也不急着下场,若是得了同进士倒是不美了。周掌柜的也没隐瞒倒是如实说了出来。
顾清河不由看了这个少年一眼,瞧着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模样,在科举考试里确实是不着急的。要知道有些人四五十岁才考上举人呢,这般小的年纪就中了举人倒也少见。
皇帝拿着茶杯盖吹了吹,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只听他说:“都说同进士如夫人,小先生这般小年纪倒是不急在一时。只是如今不读书怎的到这里端茶倒水?”
周掌柜赶忙解释道:“这不隔壁的荣兴坊新进了些笔墨纸砚,我本说给他买,可他非要过来自个买。况且王爷你过来,总不能让那些毛手毛脚的伺候你,给您端茶倒水也是他的福分。”
皇帝点了点头,谁知一转脸竟是考究起了周小先生的学问起来。就算顾清河听着之乎者也,那是一点都没听懂,但是瞧着这少年淡然自若的模样倒也明白,人家基本功扎实着。
不过顾清河真没想到,皇上竟有这般随和的一面。其实平日里皇帝也总是挂着笑,可是他这般的身份总会让旁人多敬畏三分。
她倒是羡慕对面弓手站着的人,他们不知道他的身份,虽然说话带着恭敬,可是和皇帝也算得上谈笑风生。再加上这位周掌柜是经营古玩店的,迎来送往自是见多识广,不时说出几句俏皮话或是客人的笑话倒是逗得皇上嘴角直弯。
“要说这吃食,那您必得去丰泽园,那小吃做的可是讲究的,不管是豌豆黄、焦圈、路打滚还是炸羊尾,那可是地道的老北京的味道。要说京城小吃,这丰泽园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说着周掌柜还竖起了大拇指。
顾清河没忍住开口问道:“这丰泽园是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没听过?”
皇帝将手上的茶盏放在桌子上,回头瞧了她一眼,顾清河被他这么一看立即没骨气的蹲下道:“奴婢该死,抢在爷前头说话。”
“知道就好,你在这没规矩可是要让周掌柜看笑话了,”皇帝不痛不痒地教训道,顾清河瞧着他这模样,觉得他也入戏挺深的嘛。所以他现在是在演绎一个宠爱自己丫鬟的纨绔大爷?
闲话自然聊过了,自然也得说说这正事。皇帝今个过来就是想看看兴宝斋的压箱宝贝,等周掌柜将那两幅字画拿了过来,清河赶紧上前接过。
待皇帝打开字画时,顾清河从旁边瞄了一眼,看完便是虎躯一震,这瞧着好像是富春山居图的一部分。
要说清河怎么识得此图的,那还是个遥远又漫长的故事,所以这里也就不说了。
“这画确实是名画,可我听说皇上的九龙阁里头也有一副富春山居图,你这幅是?”
周掌柜当然知道这位是皇亲国戚,所以是一点都不敢怠慢,立即说道:“想必王爷也知道,我这兴宝斋从前朝开始就做买卖。前头那日子苦的您是不知道,若不是我家有几百亩的地,只怕这店铺也熬不过去。那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这字画就更不值钱了,所以我家老祖宗就瞧准了这时机,可是收了好一批字画,这幅就是在那时候收回来的。”
“万岁爷那画自然是真的,可我这画却也是假的,若王爷您见过九龙阁的那画,就自然明白那幅画可是缺了一半的。”
富春山居图乃是皇帝喜欢的字画之一,藏在九龙阁的那副他没少仔细看过,如今见着这幅不过几眼就明白,这就是失落地另一份。
等周掌柜规规矩矩地打千将他们送到门口的时候,顾清河将装字画的盒子死死地抱在怀里头,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八万两,就这么一副画,这都够把京城外头的山头买下来了。可是转念顾清河又委屈上了,皇上宁愿花八万两买这么一幅画,都不愿意花八两带她去吃个爆肚,可见她要成为皇帝的真爱那真是山遥路远啊。
皇帝先上车,将装画的盒子放在车后头之后,便伸出手去拉了清河一把。
清河瞧着他眉开眼笑心情大好的模样,想着要不要趁机再求求他,谁知皇帝朗声冲着外头说:“知道丰泽园怎么走吧,先去丰泽园。”
这话真真是让清河欣喜若狂,当即便毫不犹豫地恭维道:“爷可真真是体恤奴婢的好爷。”
“我若是现在直接回宫是不是就不是体恤你的好爷了?”皇帝睨视了她一眼后淡淡问。
顾清河这时候为了吃的那是吹了没边去了,:“怎么会呢,谁都知道皇上可是一言九鼎金口玉言,自然不会骗我这个小女子了。况且宫里头谁不知道皇上你最是宽宏大度。”
“朕是怕若是不带你去,你就一直给朕甩脸子瞧。”
她这下觉得冤得慌了,她之前不过是稍微流露了些失望之情而已,于是她真挚地解释道:“皇上能带嫔妾出来,那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嫔妾哪敢那么忘恩负义,便是现在立即回宫嫔妾心头里那也是一丝怨言没有的。”
顾清河一说完心里头发虚,害怕皇帝真的让驾辕的太监回头,于是立即接上:“皇上瞧了这么久的画,是不是累了,要不嫔妾给皇上捏捏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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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清河坐在丰泽园的雅间里,瞧着满桌的吃食时,差点热泪盈眶起来。这么一桌子菜才对得起她放在在车上的卖力啊。
今天皇帝出来连苏全海都没带,身边就只有一个近侍伺候着。那太监瞧着这满桌的菜,苦着脸想劝,可是他一看顾婕妤那兴致勃勃的模样,心里头就焉了。
菜是上齐了,可皇帝还没拿筷子,于是顾清河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淑女模样,可是眼睛早就滴溜溜地盯着满桌的菜瞧着了。
“要不奴婢先伺候爷吃?”最后顾清河有些忍不住地问了句。
倒是皇帝眼一瞟她:“刚才不是还说会记着规矩,好生伺候爷的。这不试菜爷如何吃?”
此时她心里头才明白过来,赶紧边举了筷子,在每样里头都夹了一筷子,吃完之后:“爷,您现在可以吃了。”
而旁边的太监这时候才舒了一口气,按理说这试菜原该是他们奴才来的,可是给皇上试菜那也是尊荣。
不过一会不仅是小太监傻眼了,就连皇帝都傻了眼,旁边的顾清河看着吃的慢条斯理的,可是这桌上大半的菜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此时这完全是清河在现代时练出来的,她们做销售的请客吃饭那是常事,所以时间一长就练出了一套吃菜的绝活,看似没吃可吃的最多的就是她们了。
虽说这小太监是皇帝身边的人,可看见顾婕妤这么个吃法,也不过想提醒一句,这皇家吃饭特别是宴席上,一盘菜可是不会夹过三筷子的。
皇帝打小就在宫里头长大,在这吃食上自是金尊玉贵地伺候着。可再好吃的东西,一旦做成了定式你瞧着也会没胃口。
他极少与人同桌吃饭,小时候在母妃宫里吃饭,一顿下来觉得母妃的筷子都没抬起来超过十次。再往后娶了王妃,王妃也是这般,一餐饭下来他觉得自个都没见过她举筷子。
再后来当了皇帝,发现这满室的后妃好像都这样,久而久之他就觉得这些后妃是不是都不用吃饭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顾清河同桌吃饭,先前他虽然也在清研阁传过膳,可当时顾清河是伺候他吃完饭之后自己才去吃的。当时她回来的极快,所以皇帝也没多想,只当她也是不吃饭的女人之一。
可如今看来,她不仅吃了而且可没少吃。
“皇上,要不要尝尝这爆肚,虽说这材料比不上平时您吃的,可是味道真真是一绝。”
“还有这个烤羊排,外焦里嫩肥瘦相当,烤的都要滴油了,还有这孜然绝对是正宗的新疆出产,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小吃。”
古人讲究食不语,皇帝平日吃饭那叫一个安静,可今个顾清河在他耳边这般,他也没觉得烦。反而在不自不觉中,原本没打算吃的东西都夹了不少。
“皇上,这外头的东西不可多食啊,”最后还是旁边一直伺候着的小太监忍不住了,他是苏全海的徒弟,出宫前他师傅可是嘱咐过他一定要服侍好皇上。
谁知皇帝只是抬了抬眼皮边道:“你先回车上候着吧,这里有你顾主子伺候着就行。”
小太监还以为皇帝恼了自己,吓得出门的时候腿都哆嗦。他一走顾清河也不好再吃了,刚准备放下筷子谁知皇帝来了一句:“趁着如今有机会你可是要多吃点,说不定可就没这下回了。”
顾清河一想,对啊,这出宫的机会多难得啊。说不定下次皇帝身边就只有新人了,哪还有听见她这旧人的声音。
于是她倒也没在顾虑,况且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见外头说书的声音,那惊木一拍,便是娓娓道来。
两人后头倒是有一半的时间在听说书人的声音,最后还是顾清河提了一句:“皇上,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吧。”
皇帝微点了下头,边起身往外走。当两人到了门口的时候,顾清河才惊道:“我忘了拿画了。”
方才他们上来的时候,连驾车的奴才也跟了上来,所以顾清河死活要抱着那幅价值八万的画,这不吃完饭就把东西忘在一旁。
“爷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拿画,”说着她就奔着八仙桌过去,留着皇帝再后头一脸无奈的看着她。
可就在此时,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天地都在旋转一般。
就连会功夫的皇帝在猛然之间都往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