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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定然是有人陷害。”刘青松道。
萧颂道,“那也要有证据才行。现在人证物证全无,而且事情发展的走向,又很不利于他。”
程怀亮叹气,“越发理不清了,九郎,从小你就聪明,你得想想办法啊。”
萧颂修长的手指抚着杯口,他现在能把自己清出来就很不错了,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放心吧,既然你们都相信德謇不会杀人,只要事实如此,我必能还他一个清白,但倘若他自己作孽……满朝文武这么多双眼睛死盯着这案子,我也没有通天的本领将他保住。”现在满大唐,上到天子,下到百姓,有哪个不关注这个案子?萧颂平时做事看似从不束手束脚,但那都是他量力而行,若非逼到绝处,他必不会去尝试挑战皇权。
片刻,便有侍婢请三人去用午膳。
午膳过后,萧颂又匆匆赶回官署。
之后的时日,萧颂都是天不亮就走,有时候中午连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有两个晚上还彻夜查案。三司的人也都如他这般,为了这一个案子忙的团团转。毕竟圣上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看起来很多,但一旦办起案子来,就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半个月。冉颜也心疼他如此劳累,每天便帮他整理案情资料,偶尔一起分析案情。
整件案子的脉络都渐渐的浮出水面。
事情的起源,是太子不满宫臣劝谏,渐渐开始虐打他们,而宫臣敢怒不敢言,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但时间一久,便有人开始受不住了。通过三司对受害人家属的了解,被害人死亡之前有过愤怒情绪,并且有明确言辞表明,欲写奏折揭发此事,弹劾太子无道行为。
起初死的三人,一名是司议郎,一名侍读,还有内侍一人。前两者都死于自己家中,内侍则被抛尸曲江。
第二次受害亦是四人,银青光禄大夫兼太子左庶手张玄素在曲江遭袭,身重数刀几乎毙命,与其在一起的另一名官员无辜惨死;太子中舍人刘品让在曲江被虐打致死,一名太子中庶子受虐产生血栓毙命于东宫,并且被移尸至偏殿。
这三人都是谏臣,有责任规范、监督太子言行。
以上六人,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能够直接接触太子。
李德謇之所以被卷入其中,是因为他在那个太子中庶子死前曾经邀他到锦楼吃饭,而后又去了曲江。
现已查明,第一次此死亡的三个人中,除了内侍之外,其他两个都是被杀手刺杀身亡。
第二次,张玄素也是遭到杀手刺杀。
这六起事件之中,有两起都是发生在曲江。
而在曲江发现浮尸的时候,李德謇正在那里游湖,他有船只,并且游湖事件是由他发起,他完全可能偷偷先到曲江之后,把尸体抛入水中,然后再坦然从家中与众人相会。也有可能就把尸体载到船上,趁人不注意抛尸。
从而得到人证。
更甚至,李德謇根本不需要亲自去抛尸。
而中舍人刘品让死亡时,李德謇仅仅有府里的侍婢小厮证明他在房中睡觉,这个力度显然不够。
看完这些,连冉颜都不相信李德謇与这件案子没有关系了。而且那个在阁楼上抛下刘品让的人,身份扑朔迷离,倘若那人是李德謇,也能够说得通。
“也觉得德謇难以撇清此事吧。”萧颂刚刚沐浴过,从身后抱住。“是啊。”冉颜叹道。
萧颂皱眉看着卷宗,半晌,才道,“其实那日我去船上沐浴之时,经过一间房的时候,闻见里面药香与檀香混合,十分浓烈,我从小与德謇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不爱浓香。”
冉颜诧异道,“你的意思是……”
第415章 轻松哥儿要婚了
不难猜想,要游湖的船不可能当天临时才放到曲江,他也许是头一天便用船载着尸体丢弃到曲江,但尸体毕竟有一定程度的腐烂,定然遗留了味道,临时换船容易暴露,因此只能用浓香遮掩。
“那阁楼上的人,是不是李德謇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他相对来说比较熟悉我。”冉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将那人的语言、语气、心态都剖析了一遍,“当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献梁夫人,你可真令人吃惊。很有可能他原本脑海里对我有一定的认识,而我的行为恰恰又超出了他的预计。”
冉颜紧接着道,“第二句话是:听说献梁夫人喜欢尸体,我今日特别准备一具上好的,作为见面礼。这话中明显带着一种戏谑的感觉,我觉得他知道我在急着找你,所以他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刺激我,带有一种玩弄人心寻求刺激的心态。”
萧颂点头认同,冉颜继续道,“他知道我会验尸,而且并无伤害我的举动,当时他在暗我在明,以他逃走时候的迅速程度来看,倘若他想杀我,也未必不能得手。所以我分析,这个人有一定程度的心里扭曲,他认为,这是一种有趣的游戏。”
“你说的很有道理。”萧颂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闭眼道,“现在最扭曲的当属太子了,记恨别人劝谏也就罢了,把人虐打成那副模样,已经不是扭曲两个字可以形容。”
根据冉颜在后世所知的史料记载,后期的李承乾,的确疯的不轻。
对于李承乾的印象,冉颜只停留在那次的匆匆一瞥,只觉得他看起来无论气度还是长相并不算十分出色。
“我想见见太子。”冉颜忽然道。
萧颂睁开眼睛,正要反对,冉颜打断他道,“我现在作为人证,不能轻易离开长安,已经被卷进此事,现在你又身在其中,不要试图一个人扛着,我想尽自己所能,与你并肩作战,只盼此事早些过去。我有预感,太子之位不长久了,他一定不会成为皇帝!”
“唉!”萧颂叹了口气,扬声道,“来人!”
晚绿匆匆跑进来,“郎君,夫人。”
“去通知暗卫,方圆十丈之内,不许有人接近。”萧颂道。
“是。”晚绿退了出去。
约莫隔了半刻之后,晚绿又进来道,“郎君,已经排查过,没有人。”
“嗯,下去吧。”萧颂道。
晚绿再次退出去之后,将门关好。
萧颂坐正,也打算将全部事情都与冉颜说清楚,他伸手倒了杯水,汩汩水声中,萧颂醇厚的声音道,“其实我早已与长孙氏达成共识,太子储位若稳固,我便持中立,倘若太子实在不行,便力保九皇子为储君。”
萧颂递了一杯水给冉颜,“长孙氏力保太子,无非是想家族得到庇护,不至于衰落。太子是长孙皇后所出的嫡长子,与母系氏族关系亲厚,且早前观他颇为仁孝,纵然有些失德,但他继位,无疑对长孙氏有莫大的好处,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要使劲浑身解数保住太子储位。但现在,这个案件不管结果如何,太子虐待宫臣,失德寡情已为事实。长孙氏是时候该放手了。”
“现在就推九皇子?会不会太早了?”冉颜记得还有段时日太子才会倒台啊,可现在看着状况,东宫已然摇摇欲坠,支持不了多久了。
萧颂微微笑道,“现在当然不是好时机,还是要看此案结果。目下,案情还是扑朔迷离,你知道,那批杀手是东阳夫人的手下,当初东阳夫人是与李泰合作,有没有可能东阳夫人死后,那批人还继续与李泰合作?做出为东阳夫人报仇的假象?”
冉颜点头,的确有这个可能。
萧颂进一步推测道,“你说在阁楼上的那个人似乎有意引你们去密道,是否就是想让你们听见那番对话,从而嫁祸给太子?”
“是有这个可能,但我之前也分析过那个人性格,这种人做事往往不安正常思路来……”冉颜心中依旧觉得疑惑,但仿佛紧紧靠这样的分析,她的猜测并不能站住脚,而是萧颂那样的推理更加可信。
萧颂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那你觉得,那个人有没有可能是苏子期?”
冉颜倏地抬起头,眸色深沉的盯着萧颂。
两个人一直以来都避免谈论关于苏伏的问题,但是冉颜很清楚萧颂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能够将自己的心态摆正,不会因此影响情绪,但也正因为他对她的感情深刻,所以在他内心深处不可避免的会介意此事。
冉颜看了半晌,确定他不是怀疑自己隐瞒,而是严肃的询问她的意见,才放松下来,“如果我感觉没有错,应该不是他。”
其实冉颜心里确定以及肯定,那个人不是苏伏,但在萧颂面前,她不会为了帮苏伏澄清,而表现出对别的男人很了解的样子,那样只会伤了萧颂的心,纵然萧颂也绝对会是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但为夫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她了解他。
萧颂面上浮起一抹柔和的笑,他也知道冉颜照顾着他的心情。他与苏伏,在冉颜心里孰轻孰重,这一句话便表现的清清楚楚。
直到这时,他才有些释怀。
“阿颜,你知不知道自己有个毛病。”萧颂忽然很无良的笑道,“你睡觉说梦话的时候,居然可以与人答话。”
潜藏在她心底的许多事情,只要在她说梦话的时候稍加引导,便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冉颜诧异的看着他,这件事情她是不自知的。
前世的时候冉颜都是一个人住,偶尔会和闺蜜秦云林住在一起,但都是各自住一间房。秦云林偶尔发现她这种状况,告诉她时,她也不过以为是偶尔的现象罢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冉颜脸色发黑。
萧颂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在聚水镇时,那时候你正在昏迷,我替你捂脚的时候,你便与我说话了,当时我还以为你醒了。”
还有一次是他深夜闯进她的房间,不过这个不说也罢……
婚后他们天天都睡在一起,自然次数更多了。
回想起聚水镇,冉颜记得很清楚,当时自己说的话像是小女孩般的任性幼稚,她以为是做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萧钺之,你,你经常趁我睡觉的时候搭话?”冉颜瞪着他。
萧颂想了想道,“唔,也不是经常。我只是偶尔睡不着的时候,便找你聊聊天。”
冉颜倏地起身,上榻去睡觉了,凉凉的丢下一句话,“以后你都去睡书房吧。”
萧颂连忙放下茶盏,跟着上榻去去哄求她原谅。
他不会说出,他第一次主动探问,是在刚刚成亲不久,因为她梦里唤了苏伏的名字。
所以即便得知冉颜因救桑辰而有过甚的接触,萧颂依旧介意苏伏更甚于桑辰。
而冉颜对于这个毛病着实很无奈,这不是她能控制住的,但又不能真的让萧颂天天去睡书房,所以她也只好本着一颗坦荡的心,由它去了。
正是炎炎夏日。
刘青松却选择在这个天气成婚。此时冉颜才明白,为何唐朝会那么费时费力的去做几乎透明的薄纱。
层层叠叠的婚服,用薄纱做起来,灵动飘逸中不失端庄,为夏季成婚的女子减轻了许多负担。
但即便这样,选择夏季成亲的人也极为罕见,因为唐朝很热,夏季更是热的如蒸笼一般。新娘总会有不小心弄花妆容,或者满身汗味的顾虑。
“你明日便成亲了,今天跑这儿来做什么。”水榭上,冉颜皱眉盯着刘青松,“难道是婚前恐惧症?”
“得了,我可没那种娇贵的病。”刘青松挥手道。顿了一下,转而道,“在大唐我没有被绑住的顾虑。”
冉颜端扶桑饮的动作顿了一下,“婚前就算了,婚后你倘若对不起阿韵,我剖了你。”
“咳。其实像我这种忠贞不二的男人,已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