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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毕延叹了一口气,“那一年明风扬为避家族争斗,正流落到高昌。他本就练《无泪经》不得法,突遭巨变,逃过几番追杀,人便重重病倒了,依秀塔尔救了他。当时我正好潜进来同都美儿相会,便救了他。明风扬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人,而天女的善良和真诚感动了明风扬。请皇后放心,您的父亲同您的母亲是真心相爱的,可是明风扬摆脱不了一个‘明’字,他必须回去复仇。他走后,依秀塔尔才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所以老夫也怀疑,明风卿是否知道明氏还有遗留在外的骨血。”
我流泪道:“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林毕延看了我许久,“老夫这一生经历无数的人事,却从没有见过像踏雪公子对夫人这样忠贞的情事,也许他一开始是恶意,可事后所发生的一切已经表明他的悔意和真诚。人这一辈子不能选择两件事,一是自己的出身,二便是所爱上的人,一切烦恼不过情非得已。即便是圣上自己,在这四大家族中,也不过是一叶苦命的灵魂,而您也怀上了心爱之人的孩子。”林毕延轻拍我的手,慈和道:“如今悲剧已经太多了,是否可以改变这里扭曲的故事,停止一切悲剧,就全看您自己了。”
我渐渐平静下来,非白差人来探过我的口风,可是我还是不想见他,但听说我慢慢恢复了饮食,便准珍珠和瑶姬经常来看我。
每过几天,我就在墙上画一个正字,转眼已经有了四个正字。这二十天里,我竟然没有疯掉,感觉很神奇。
我不太明白非白为什么要把我囚禁在这里,楼上紫栖宫光冷宫就有几百间房间可以用,可是他偏选择这里,也许是为了惩罚,所以我见不到阳光。
这一日,瑶姬带着小彧前来看我,驳斥了我的观点,“非也。木槿,这是原氏的规矩,为了显示同暗宫的诚意,原氏家主最爱的妇人生产必然是在暗宫的子母堂。”
我冷笑,“想必是等着我生一对双生子,然后留一个在暗宫吧。”我摸着小彧温热的脸,黯淡道:“就像咱们小彧一样。”
瑶姬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起来,美丽的眼中深藏着一种母亲的悲恸,叹了一口气,取来上次送我的那一副贵重面具,“我来教你做面具吧。”她手把手地教我,一边安慰我,“圣上日日问起你的境况,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想必将来只要皇后愿意,圣上必会如你所愿。”
后来瑶姬夫人承认了我没有艺术细胞,所做的面具要么就是歪瓜裂枣,要么就是怒目圆睁,渐渐地作为完美主义者的她放弃了。
这一日,瑶姬和珍珠前来,后面雀儿端了一个玛瑙盘子,上面盛了一堆极新鲜的荔枝。
薇薇见了,不觉惊呼:“哇,这荔枝好新鲜,这得费多少功夫才能弄到长安来啊。”
瑶姬笑道:“有人听说皇后爱吃荔枝,巴巴地命人跑死了好几匹快马,专程从南国千金购得,木槿,还不快来尝尝。”
我慢吞吞地过来,“无功受禄,何以克当?”
众人皆一阵尴尬。
还是瑶姬涵养好,笑道:“圣上御膳,平素不过三菜一汤,平时又节衣缩食,后宫俸例减半,却不理言官直谏,把千金散尽只为佳人一笑,依本宫看千金倒是其次的,主要是心意难得啊。再过几个月,他就是孩子他爹了,还气他一辈子不成?”她见我默然不语,便拉我过来,亲自剥了一个,“好歹来尝一个,甜不。”
我一口咬下,微微点了头,然后自己动手剥了一个荔枝大嚼,众人大喜。
第二十二天,我要求了解君氏族业近况,我本意是要见齐放,不想非白着人送下一堆账,算是奖励我开始正常饮食以及接受他的心意,不过他还是没有出现。这样很好,我心里还没有原谅他。
然而,通过这些账册夹页,我看到了齐放的传信,一切虽如常,但黑梅内卫对君氏监视严密。
直到第二十三天,应该是四月二十六日了,我仍在华丽的情冢里抱着肚子来回走动,思考着出逃的方法,忽然有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然后我注意到洞穴的一角,有一只老鼠钻了出来,看到是我,飞快地蹿到我的肩上,轻触我的脸颊,竟染是倾城。它的手中抓着一把金如意。
对啊,倾城可以到任何想去的地方。倾城的皮毛和爪上皆是伤痕,身体也瘦了一大圈,想是没日没夜地挖地道,这才找到我。我心中感动,赶紧抱它到桌子上,喂它一些鸭信、牛肉。倾城一口气吃完了两大盆,然后我再给它用盐水轻轻消了消毒,倾城忍痛不发一言。
我正要让倾城带我出去,却听身后石洞哗的一声打开,我惊回头,却见非白穿了一身半旧藕荷色缎袍,面色阴晴不定地站在门口。
“多日不见皇后……可好些了?”他略垂着眸,没有看我的眼睛,慢慢走进来,状似无心道:“你今天胃口挺好的。”
我愣了一愣,回头看看空空的两个盆,精神高度紧张地抱着肚子后退一步,便胡乱回道:“不知怎么的,最近特别爱吃鸭信和牛肉。”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喜,似乎很高兴今天我能同他好好说话,便面露喜色,大大地向我前进一步,“那我让人给你多做些。”
我后退数步,“谢主隆恩,我不饿了。”话刚出口,我就害怕了,这样会不会反倒让他疑心?
可是非白却苦笑道:“你又在挖苦我。我知道你在这里闷。”他慢慢在我位子上坐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少时也曾被关在这里治病。当时就想我再待上一时半刻,不死即疯。”
我无语地看着他。
他却略带手足无措,又站了起来,“瞧你站那么远,快坐下,别累着。”
我淡淡一笑,“孕妇平时多走些,生产可以顺利些。”
他高兴地向前一大步,对我展颜笑道:“等孩子生下来,我就带你上去,好吗?”
“等孩子生下来?”我不由恐惧道,“听说谢夫人也是在这座子母堂里生下了陛下和阿遽,那我生下孩子后,陛下也要我们母子分离吗?”
“原来你最近老睡不好,就为这个吗?”非白着急地上前一步,说道:“若真是双生子,只是留一个在地下。你且放心,你可随时来看他的,我陪你来,你不要担心。”
他对我尽量柔声道:“你曾经提过的,想要小彧到上面去生活,这下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我的泪水慢慢流出。难道真要我其中一个孩子在这里生活吗?
非白却慌了神,轻轻抚上我的脸,吻去我的泪,悲伤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我没你想的那般恶心。”他黯然道,“我留着那枚金锭,不过是想找合适的机会同你坦白……不想……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的确一切都太晚了,我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可是我却什么也问不出,想到他阴狠的诡计,便感到恶心。
我终于伤心地哭泣道:“我害怕,我不要在这里。”
非白紧紧地抱住了我,细细哄道:“不怕,我以后天天都下来陪你,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身子很热,就像一团火。我心中莫名地害怕起来,想退开,可是他却打横抱起了我。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凤目满是欲望之火。他轻轻把我放到床上,反身压了上来……
我微微推拒着,“小心孩子。”
“我一定小心些。”他的吻密密地覆上我的脸颊,慢慢落到脖颈,轻轻地啃咬着,酥酥麻麻的感觉袭来……
他的手忽然飞快地撕开我的襦裙,火热的手和吻开始快速地游移……我终于轻喘出声,他的额头落下汗滴。随后,他快速地除去了两人之间的衣衫……
我的泪水流下,轻叫出声。他有些后悔地停了下来,在我耳边沉重地呼吸,“我尽量轻一些。你不知道,这二十几日,我想你快想疯了。”
他颤抖着手继续挑逗我的感官,轻轻地律动起来。他的回忆像花朵在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绽放,痛苦的、甜蜜的,最后是痛彻心扉的……我只觉身上的人既熟悉又陌生,既疯狂又甜腻,既兴奋又悲切。我睁开泪眼,正对上他狂野的目光。他熟悉我身上的每一个兴奋点,知道如何让我在他身下呻吟哀求。他俯下身来深深地吻住我,一手固定着我的双手,一手粗暴地抚弄着,我的身体好像热得要融化了……
“不要,轻一些。”我低低地哀求着,手指深深掐入他健壮的肩头,声音腻得连我自己都觉得诱人。
他的眼神愈加幽深,低吟道:“一会儿就好。”而后仍旧霸道地占有着我每一分身体,每一寸灵魂……
我微微推拒着,“不要了,对孩子不好的。”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了下来,极轻柔地抚着我的小腹,痴痴道:“你不用担心的,也许会是一男一女,那样我们便不用留在暗宫了。”
我默默地点头,望着床帐处正在冒着青烟的镂雕白虎银熏,然后轻轻伏在他的肩头。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你不在的时候,我总睡不好,只好天天批奏折。”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以后我就天天下来,你且放宽心,我断不会让你和孩子分离。”
说完,他便陷入香甜的睡梦中。
林毕延配的舒宁香果然很好使啊,这是碧莹刚去世那阵,因我长期失眠,林毕延替我配的安眠熏香。我被囚在子母堂后,非白只管把平时我用的物件传递下来,包括这盒熏香。我在此地担惊受怕,睡眠更少,林毕延便嘱薇薇每隔一天给我用上一些。可时间一久,这香对我根本不起作用,不想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我快速地披衣起床。倾城从角落里钻出来,我披上衣物,他跃上我的肩头,然后爬上烛台,触动机关。石门应声而开。不想小荷正端着茶站在我面前,好像正要进来奉茶。
她偷眼一瞧里面,脸色就变了,慢慢后退想去叫人,早就有人出来给她一记手刀,一手快速地抄起险些要坠落的托盘。我抬头,是齐放和姽婳。
过了一会儿,薇薇也抖着身子过来了。
齐放把酬情交到我手上,激动地道:“主子。”
我也高兴地拉着齐放,然后转向姽婳,“谢谢你,姽婳,跟我们一起走吧。”
姽婳流泪道:“请娘娘原谅,我不能跟你们一起走,我毕竟是暗宫的人。”她向东一指,“往此地走,齐大人应该能带你出去,只是这一路会途经铜修罗,然后便可从当年轩辕氏的行宫入口出去。只是娘娘切记,千万不要误进紫陵宫。”
我们假装打晕了姽婳,三人便向东而去。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那个巨大的铜修罗处,一边便是白玉雕门。我们正要取道时,忽然薇薇眼中带着无尽的迷惑,望着那个铜修罗,“咦,我怎么觉得以前见过这铜修罗?”
我们拉着她快走时,她忽地脚一扭,跌在地上,痛叫道:“娘娘先走吧,奴婢走不了了。”
齐放正要上前背她,她忽然出手如电抢了我怀中的酬情,向后退了一步,冷冷道:“对不起,花西夫人,你今天走不了,至少从紫陵宫出来以前,你走不了。”
齐放冷冷道:“你是谁家的武士?”
薇薇眼中短暂迷惑,傲然道:“我是先德宗陛下第一暗人,我的代号叫荧火。轩辕家历代便是收集情报的高手,除了神兽,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