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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瞻拱拱手,转身要走,天元夫人道:“稍等,信业走的时候,交给我几样东西,是地贞先生近来制作的一些小玩意,我险些忘了,你拿上也许有用。”
说着领田子瞻到一处房间,叫田子瞻背过身去,在门上摸索一阵,轻轻一按,也不知按在哪里,那门便慢慢向上升去。
田子瞻转身道:“何必这样小气,如果以后你不在,偏偏我又有事要做,要来这里取东西,那怎么办?”
天元夫人不理他,带他时了房间。
这房间有半个议事厅大小,四周立着五六排长架,上面都是些奇怪的物事。
田子瞻随手拿起一个扁平的木板,入手后觉得不像是木质,稍一用力,那木板突然从中裂开一半,反过来将田子瞻手腕扣住,冰凉刺骨,竟是铁质的。
田子瞻笑道:“这东西扣住我一只手腕有什么用?”
天元夫人赶过来,在这物事两端用力压了压,啪的一声,这东西裂成两半,跌落在地。
天元夫人怒道:“这东西过会儿,就会越缩越紧,直到将你手腕勒断。幸好我识得此物,要不然你的手还要吗?”
田子瞻吐吐舌头,道:“内力深厚的人一扳即断,还等他变紧吗。好笑,地贞老头造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天元夫人道:“这东西在精铁里加了不同的金属,柔韧坚劲,扳是扳不断的,内力再深的人,能奈何得了它?你这一弄,二百两银子便没了。”
田子瞻耸肩,道:“下不为例。不过做这么贵的东西,只能用一次,二百两银子就没了,实是浪费。”
天元夫人瞪视田子瞻一眼,转身到了一个小柜面前。
田子瞻见那小柜不过二尺见方,呈铁灰色。天元夫人将小柜左右两个小齿轮转了一转,转到某处,一声轻响,柜门打开。
田子瞻满以为里面会是什么霸道的武器,仔细看去,却都看似平常。
天元夫人拿出一张薄纸来,道:“你看这是什么?”
田子瞻道:“难道是圣旨,可是圣旨是用绫绢做的,不是用纸。”
天元夫人不接他话头,道:“这纸样的东西,看似柔软,却可以承受千钧,信业交给我时,曾用力撕了两撕,却纹丝未动。”
田子瞻信手接过这张纸,入手颇轻,不留意,竟似无物,两指捏了捏,柔软非常,不像是结实的模样。
田子瞻将纸揉成一团,再一松手,那纸竟慢慢的回复原状,毫无皱折。
田子瞻奇道:“这玩意是什么做的?”
天元夫人道:“地贞先生从北庭都护府拿来的,说是天外飞仙中藏有此物,原来是一大片,为了详细推格,便只取了这胸口大的一块。”
田子瞻两手用力一拉扯,这纸虽变形,却不裂口,田子瞻咦了一声,又加了两分力,仍没有动静。
天元夫人微笑不语,田子瞻看了她一眼,用了十成力,纸张受力处发出彭彭的沉闷之声,却仍裂口。
田子瞻一松手,纸张又慢慢的变回原形,无一丝一毫的裂纹。
田子瞻道:“这纸张既然这样厉害,地贞那老头儿是怎么从一大张上裁下来的?”
天元夫人道:“这东西水火不浸,巨力不损,地贞先生曾在纸上拴好绳索,再用五十匹马分别从两侧撕拉,方能将纸张撕成两半。
可见这纸张的坚牢,但天下一物降一物,这纸张不怕水火巨力,却只怕一样东西,尿液。”
田子瞻面显俏皮之色,天元夫人道:“地贞先生用了几十种东西去试验这纸张的相克之物,发现在酒水中浸泡两个时辰可以将纸化为无有。
若是用腐秽浊之物浸泡,不消一盏的时间便可。在诸般事物中,唯以尿液最为明显,只要尿液一触碰此物,只眨眼间便可消解。
尤以狗的尿液最为显著,但人的尿液也相差无几。于是地贞先生用尿液作刀,在纸上裁割,这才取了这么一块。”
田子瞻笑道:“这老头儿用的是谁的尿液,该不会是他自己的吧?这我可不要。”
天元夫人斜眼看着他,田子瞻忙转头,却忍不住偷笑。
天元夫人道:“你再来看。”
说完取来一盆水,将纸放入水中,纸却不沉,又在纸上加了重物,纸张位置并未有什么变化,又加了重物,仍是不沉。
那纸载着重物,在水上漂漂荡荡,竟似毫不受力一般。
田子瞻将重物搬去,在纸上用力一按,手下只感觉像是按在大地上一般,按在地上尚可以有沉陷,可按在纸上却连个小坑也没有。
这纸张原本柔软,这一入了水,却像是铁板一样平整坚挺,毫不凹陷。
田子瞻童心大起,单手支撑,身子忽的倒立而起,全身加在纸上。手下感觉纸张似乎向下沉了少许,便再也不动了。
田子瞻在腿上缚了重物,再次腾身而起,身子倒转,对准纸张中心,伸出一只食指,身子下落时,正落在纸张正中心。
这一下力道不弱,只是重量怕不有一百五十斤,只见那纸张微微的一凹,沉下约有不到半指沉,便支撑着田子瞻的身子。
第十三章 临行2
田子瞻身子左右摇荡,道:“夫人,这玩意邪门儿的很,我这就撒泡尿在水里,看看能不能化了它。就是不知道尿被水稀释了以后,作用是不是大大减弱了。”
天元夫人道:“快下来,胡闹什么,这东西只有这一张,我想必定有用到它的时候。”
田子瞻从纸上下来,侧头仔细观察纸下,似乎微微能够听到嗡嗡声,像是蜜蜂在耳边飞舞,声音却又极细微。
纸张下面并没有气泡冒出,再仔细看,似乎盆里的水正在流动。
田子瞻从别处撕下几片碎纸扔在水里,纸片到了水里慢慢被卷到了水底,从四周向纸张下面流去,到了纸张下面便缓缓上冲顶住了纸底。
看速度并不急甚,却息息不止。
田子瞻伸手入水,也无甚异状,又摸到纸底,只觉得水流缓缓移动,再无其它特殊之处。
田子瞻一只手上顶纸底,另一只手在纸面上下压,仍是压不下去。将纸面微微抬出水面,却又变回了柔软异常,可凹可陷。
田子瞻将纸张拿出,纸上丝毫不沾水滴,摸上去微有凉意,却仍同从前。
天元夫人道:“看来世上尽有我等凡人不可理解之事,这东西也许只是仙人平常所用,对我等来说,却是宝物一般。”
田子瞻道:“真是仙人,就会掉到地上了,难道这些仙人心恋凡尘,便身子重浊,不能腾云,一个筋斗跌落红尘?真是好笑。”
田子瞻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信服,又燃起了火折子,将纸在上面烧灼。火焰遇到纸张近前,便不再接近,在纸的两侧分离有数分,纸张颜色毫无变化。
烧了一会儿,田子瞻将火熄了,再摸那纸,只略有温热之感。
田子瞻道:“奇了,奇了。”便将纸张放入怀中。
天元夫人道:“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说着从柜中拿一个小小瓷瓶,摇了一摇,里面发出清脆响声,听声音有若干丸药颗粒。
天元夫人从瓶中倒出一小粒黑色小丸,约有小米粒大小,掷在水盆之中,待那小丸慢慢化开后,盆里的水忽的像是烧开了一样,沸腾起来。
天元夫人道:“这东西只需一小粒,便可令小水池里的水全部烧沸。”
盆里的水冒出大量的蒸气,屋子里顿时雾气腾腾。
田子瞻挥散水雾,再看时,盆中早已不见水渍。
田子瞻道:“这东西要是放在李承宗的饭里,管叫他烧个肠穿肚烂。”
天元夫人道:“地贞先生试过多次,这些丸药只能烧沸河水,井水,如若其中夹杂了较多的杂物,效果便大大降低,甚至不能烧沸。人的汗液,唾液均不能令其催动。因此拿在手中,含在口中都是无碍。”
田子瞻接过瓶子放入怀中,道:“那我也不试。”
瓶子放入怀中,却又跃跃欲试,便又拿出来,看了看,约有五六颗黄豆大的,其余的都是小米粒般大小。
田子瞻取出一颗小的,丢在地上,静等了片刻,毫无变化,吐了口唾液,仍无变化。用手将丸粒压碎,里面是带有孔洞的沙眼,再压碎就和普通的尘没什么两样了。
田子瞻又取来一盆水,倒在地上,这丸粒碎后,遇水即溶,地上立即蒸气腾腾,地上转眼即干,只因地面不甚平整,而留下些许在它处凹陷的水渍。
天元夫人拿出最后一样东西,道:“这个物件,信业也没说清楚,地贞先生试过,但没发现有什么用处,你看这上面的刻纹。”
田子瞻接过物事,仔细观看。这东西上面是一个略呈球形的部件,有一个鞍形的底托,大小曲度正可以扣在臂上。一经扣上,似有吸力,竟不易掉落。
田子瞻握在手中,转了几转,也没发现有任何可供按掣处,轻轻拍打了几下,毫无动静,摇了摇,里面好像有套层,在慢慢转动,拿在手中有轻微的沙沙声。
田子瞻将物件翻了过来,见底上刻着一些刻纹,看样子,笔划繁多,不像是图示,倒像是文字。
田子瞻看了看,道:“这些字有些像梵文,但个别体部又不太像。从没见过。”
天元夫人道:“你按梵文读来听听。”
田子瞻道:“这读起来很吃力,有一个词像是趋避,或者是退让,另一个词像是邪秽,如果这个直变做钩的话,又可以译成吼叫。但若按梵文读来,修辞法令,拼写规则又不恰当。总之是很难读懂。”
再看看侧面,也有几个散落的刻纹,圆圆曲曲的,与底部刻纹很不相称,有些会意的意思,这几个应该是图示了,却不是文字。
其中一个只是个圆点,周围有些线条,却又不像是太阳。另一个是麻麻点点的碎片。第三个像是一个面团,侧有两翼。最后一个却很明显,是一只猛兽,顶上带角。
田子瞻道:“看来,这个是仙人乘坐的坐骑,不是虎就是豹了。第三个也有些像鸟,只是没有头。
这些东西谁又能知道了。仙人也是的,不画些竹子,梅花什么的,偏要画这些东西。”
天元夫人点点头,道:“东西就这么多,时候不早了,你得出发了。”
田子瞻道:“就这些?还有没有更好的,再给我多带些,一路上也用得着。”
天元夫人道:“洞远司的器械,药毒,机关,每年都要花掉税收的半成。你每次出行任务,都要损坏一大批,交给你的东西从来没有拿回来过。
咱们哪来那么多银子添补这个空洞,听朝中有人说,明年朝廷又要削减洞远司的费用。你还是给我省着些用吧。”
田子瞻道:“物尽其用嘛,一两银子有一两银子的用途,我在外面拼死拼活的,用些个小玩意就这么心疼了。
至少我又没用司里的钱去乱花吧。我的账目哪一笔不是清清楚楚的。”
天元夫人慢悠悠的反问道:“是吗?”
田子瞻脸一红,道:“是不是你心里自然清楚。天色不早了,我这就出发。”
天元夫人道:“一路小心。”
田子瞻点点头,忽然笑道:“夫人,我听人家说,你也是皇亲,自打我来咱们洞远司,就总听那些亲王、郡王说你是皇室宗亲。
不过咱们只知道你的职务,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他们又不肯说。我这一走,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岭南是蛮夷之地,我九死一生,想以一人之力查办,阻拦李承宗一个帮会,哪那么容易。
我走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也好叫我死也能死个明白。”
天元夫人道:“好啊,我现在就告诉你,然后就得立刻杀了你。”
田子瞻故做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