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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家嫂子心疼的要哭出声。
屋子里闹腾一片,常亦浙口唇的青紫依旧未除,常家嫂子大哭,“都按她说的做,绑也绑了,有什么用处?”
春和听到这声音气得发抖,却看到小姐似是没听到一般,静心凝气地不知在算什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杨茉才吩咐婆子,“将绳子解开,绑另一只胳膊。”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常亦浙渐渐安静下来。
“要用引枕垫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能平躺,按时用宣肺利水的方子”
常家嫂子松口气,却想到之前郎中施针一节,便看向常大太太,“是不是张先生的针法起了作用。”
屋外也有议论的声音。
董夫人眉头微皱,常家嫂子刚才还满面焦急,现在儿子病情好转就又起了歹意,转头去看杨茉兰,只见女孩子脸色没有波动,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仿佛早有了准备。
“瞧瞧这胳膊,怎么就绑成这个模样,早知道如此,就不必这样大费周章。”常家嫂子心疼地揉着常亦浙的胳膊。
屋子里气氛轻缓下来,常老夫人咳嗽一声,“无论如何总算是好了,回去之后好好将养。”
常家嫂子痛快地应了,吩咐身边的妈妈,“快将车马银子给几位先生。”
一下子将杨茉甩在一旁不加理睬。
杨茉觉得可笑,在现代行医多年,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形,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光用宣肺利水的方子,不能救三爷的性命。”
舒缓下来的气氛,一下子又如同蹦起的琴弦,常家嫂子顿时厉眼看过来。
肺水肿多是因为感染引起,就算不是感染也和劳累过度有关,她问常三爷得病前有没有别的症状,常家嫂子遮遮掩掩,似是有什么不能向外人道的难言之隐。
“三爷的病本已经好了不少,为何这两日加重,是否做了什么劳累事?”
常家嫂子立即憋红了脸,不去看杨茉,只是向常老夫人道:“老祖宗您听听这是什么话,她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竟来盘问。”
心虚的人才会如此,杨茉道:“三爷身上可有疹症?”
常家嫂子皱起眉头,“自然没有。”
杨茉不再去看常家嫂子,而是径直看向常老夫人,“姨祖母,您看看三爷双手手腕上都有疹豆。”
听到疹豆两个字,屋子里的人无不下意识地闪躲。
杨茉道:“这种疹子,我不方便看,还是请郎中进屋辨症,”说到这里杨茉想起常亦宛对付秋桐的法子,“疹症非同小可,若是弄不好传出去…要殃及他人,弄清楚也好早些防范…请来痘神娘娘”
常家嫂子见杨茉没有停下的意思,急忙打断,“乱说,浙儿的疹病早已经好了。”
屋子里众人各有惊异。
常家嫂子已经承认,她就不用再继续追问,屋子里其他人会比她更关切,她是已经出过天花的人,还有什么可怕。
“到底是什么病。”常老夫人忍不住先问道。
常家嫂子去遮掩常亦浙的手腕。
“还是让郎中进来查查才好。”
常家嫂子忙拒绝,“已经好了…已经好了”一声比一声急切,说到后面嗓子都有些沙哑。
到底好不好,要由郎中来说,杨茉先向常老夫人行礼,“郎中诊症多有不便,孙女先退下。”
从诊症到引出常亦浙的难言之隐,不骄不躁顺序进行,完全将屋子里所有人压制住。常亦宁微微一笑,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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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杨梅疮(下)
“是什么病?”杨茉低声问。
西院子里的辨证还没结束,已经有一些消息传出来,秋桐低声道:“说是杨梅疮。”
杨梅疮,她虽然怀疑,但是并没有确定,常家嫂子遮遮掩掩就知道不是好病。
秋桐说起来有些臊,“听说三爷几年前就在花船上挥金,后来被族中长辈骂了一通才会收敛,这几日又偷偷地去那种不干净的地方”
常家嫂子本来是替族里来常家看热闹的,没想到却将自家的丑事揭了出来。照常亦浙的症状,几年前应该就染了病,不过被药物压制住,现在说不得是二次感染,病症来势汹汹,即便今天不在常家发病,也断然遮掩不了几日,等到疹子长在脸上,口鼻溃烂,一样会闹得人尽皆知。
“族里来人了,说是要请更好的郎中来。”
常家的名声重要,常家的长辈还抱着一线希望。
“是哪位郎中诊出的病症?”谁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
秋桐道:“是之前给我看诊的郎中。”
又是他,也就怪不得了,年纪小没有那些老郎中事故,关键时刻被推出来利用,只怕是日后没有人敢让他上门诊病。
时辰已经不早,也没有了她的事,杨茉道:“让人打水来,我们早些歇了吧!”
这一日最清闲的就数她。
…
董夫人天将黑才回到文正公府,董夫人换了衣服去董昭屋里,遣走了身边的下人,母子两个低声说话。
“屋子里那么多郎中,硬是她将常三救了回来,”想到常家嫂子恬不知耻的模样,董夫人微微皱眉头,眼看着杨茉兰被欺负,她顾及两家关系不知道如何解围,情况却急转直下,董夫人长话短说,“郎中诊治了,是杨梅疮无疑,京里的世家子弟败德至此,竟还有脸面搬出礼仪来为难一个孤女,看他们现在要如何说。”
董夫人想想就觉得痛快。
董昭神色低沉,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这么说常家就不会再为难一个女子。”
董夫人想到杨茉兰在常老夫人面前说要离府的话,叹口气,“那孩子,想要离开常家。”
董昭眉毛微微蹙起,“常、杨两家不是早有婚约?”
董夫人抿着嘴唇,“杨家败落了,谁又说得清。”
董昭的目光凌厉,仿佛有丝寒意从中一闪而过,“常家也是大族,拿得出脸面毁约?”
董夫人道:“不过是口头婚约,就算订了亲尚有反悔,更何况一个孤女,就算毁约谁又能为她做主。”常家嫂子那般责难,也不见常家人全力护着她。
董昭想起那日睁开眼睛看到的情景,十几岁的小姑娘,却有着那般清澈、坚定的目光,若不是这样的心志,断不能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既然常家有那般心思,出府自立也没什么不好。”
在他心中但凡女子都是柔柔弱弱,杨大小姐却让他觉得不一样起来。
董夫人惊讶地看一眼儿子,平日里沉默寡言,没想到也能讲出这样一番话,董夫人想要仔细问清楚,却没想董昭已经换了话题。
“闫阁老想要参奏冯党,其中一条就是狎妓宿娼,奏本已经递了上去。”
董夫人仔细思量,“你是说。”
董昭挪动一下仍旧软麻的腿,“这两年京中的仔细查下去,说不得是个好时机。”
董夫人不通政事,“今日可觉得好些?太医院的药若是不好,我再让人出京去寻郎中来给你治病。”昭儿醒过来了却不能活动自如,只要想到这个她就免不了担忧,可惜今天没机会问杨大小姐,昭儿这病要怎么治才好。
母子两个说完话,董夫人亲眼看着幕僚进了儿子的屋子,这才放心离开。
这一晚京中许多府邸亮如白昼,谁也没想到一个杨梅疮竟然在京中引起了偌大的风波。
…
“连郎中都已经请不到了,治杨梅疮的土茯苓也售卖一空。”
短短几日,京里乱成一团,明里暗里求医问药的显贵不在少数,杨梅疮的药方少之又少,只记载土茯苓一味,杨茉将生母拿来的药方看过一遍,上面也没有关于杨梅疮的单方。
在现代治疗梅毒,要用大量的抗生素,身处古代除了辩症,她也没有别的法子。
“大小姐。”常大太太身边余妈妈笑着撩开帘子进门。
杨茉放下手里的医书站起身来。
余妈妈十分恭敬地道:“太太请您去一趟呢。”
自从她说要出府之后,常家长辈还没有主动将她叫去问话。
杨茉换好了衣服一路跟着余妈妈到了常大太太房里,刚一走进内室,杨茉便感觉到几道视线一下子落在她身上。
常大太太正陪着一位穿着藕色妆花褙子的夫人说话。
那夫人面容和蔼,透着亲切的神情,“这位就是杨大小姐吧?”
杨茉上前行了礼,常大太太道:“正是,”说着向杨茉介绍那位夫人,“这位是闫阁老的夫人。”
就是被人称为贤相的那位闫阁老,她小时候只见过闫老夫人,并不认得这个闫夫人。
这位闫夫人怎么会想起来见她。
闫夫人将杨茉让在身边坐下,“我也不瞒你,我家老夫人一直都用杨家的方子,这些日子忽然不好起来,从前的单方用了也不见效,就想着请小姐过去看一眼,是否断错了脉象。”
闫夫人眼中满是恳切,仿佛十分着急。
“老夫人何时病重的?”
“就这两日。”
杨茉心中不禁生疑,莫说她在董家治病的事尚有争议,就算果然有董夫人引荐,闫家也不该会贸然来请她,更何况闫老夫人果然是旧疾又有杨家的单方,最多是寻几位先生会诊,径直找她的几率少之又少。
常大太太温声问杨茉,“能不能过去瞧瞧?”
父亲和母亲说话时提起过闫家,父亲被冯党弹劾,幸有闫阁老的弟子做周旋,闫老夫人生病,父亲还亲自去过闫府…
想到这个,杨茉颌首答应下来。
闫夫人脸上立即露出笑容。
…
去闫家一路上,闫夫人不过和杨茉话些家常,直到进了闫老夫人房中,闫老夫人亲手扶起上前请安的杨茉,“这次是我老东西出的主意,将你诳来。”
杨茉不明就里。
闫老夫人道:“上次在杨家见你,你还躲在你祖母身后,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你就长大了。”说着话,闫老夫人将杨茉领去内室里,身边没有旁人在,闫老夫人才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我听说原在保合堂坐诊的白老先生会一套辨疹的方法,我特意让人去请白老先生,这一会儿老先生也该到了。有了你们帮衬,说不得我闫家也就有救了。”
白老先生辨疹的方法?那是她为了救秋桐胡乱说的。*****************************************祝福参加高考的所有同学取得好成绩。
第三十章 陷害
白老先生果然被请过来,那她的谎言会立即被拆穿,白老先生说不得会当众斥责她。不知道怎么的,想起白老先生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杨茉有一种要在监考官面前考试的感觉。
比起这个她奇怪的是闫家怎么会突然要看疹症,“家中有谁染了病?”
闫老夫人眉头蹙起,闫夫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闫老夫人深深地看了闫夫人一眼,“是我那不孝孙子,关键时刻着了别人的道,被说成得了杨梅疮。”
杨茉惊讶地抬起眼睛。
闫阁老速来治家严,怎么可能会让家中后辈流连烟花之地。自从常亦浙出事之后,京中子弟皆惧染病,常亦浙挥金的名花楼,平日里不显山露水,这次娼妓查出患症,一下子牵连出一大串人,许多官宦人家顾不得遮掩都先找方子保命,闫阁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