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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措说:“我听师傅说过,汉人有个成语,叫做白首如新,倾盖如故。说两个呆了一辈子还跟陌生人一样,可车子停在路边,车内的人打开车窗和路边的人说了一阵话,两人就跟上辈子见到的故人一样。这说明,时间长短不影响友谊的。”
“这就是基友。”我说道,“我累了,我要睡了。”我转身过去,把被子拉上,遮住我和世界的联系。
眼泪从眼眶缓缓流下,如春天雪水融化那时。
两天前。
火化狗爷的尸身时候,我正在一个梦魇之中,我没有去送别。我全身无力,梦魇之中痛苦不已,全身汗水湿透,屋里面的火盆烧着炭火,窗外的白雪皑皑。
梦中梦外,都是离别。
梦中,一个身子绰约的身影向我招手,我跑过去,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心脏,鲜血打湿了她的身子。她的眼中满悲伤,满是不甘心。然后是无穷的黑暗,躲不开也藏不住黑暗。我躲进柜子里面,柜子里面全部是黑暗。我躲进被窝里面,被窝里面全部是黑暗。
梦外,远处烧得旺旺的木材上面,不断地传来油爆的声音。我知道人体水分占据百分之六十五,在大火之中的狗爷,会渐渐从一百多斤变成几十斤的人,只剩下骨头。
大火上的白雪还没有落下来就化解了,又被火热量蒸发成水蒸汽。火堆边的戏子哭了起来。起初无声抽泣后来放声痛哭最后又无声抽泣。
等火熄灭后。戏子将狗爷的骨头收起来,找了雪山干净地方,挖开泥土埋上了。
找了木桩子,在上面刻上“沈家扬之墓”。
一抔黄土,盖住了沈家扬的一生。
“沈家扬啊,深家扬啊,你死得值吗?”戏子说道。背后的大雪山,皑皑白雪,和千里沃雪的长白山十分神似。
飞翔的雄鹰和海东青都是孤独的王者。
大雪山深处,埋着孤独的狗爷。
☆、第二十八章 起尸的古白衣
狗爷埋葬后的头七。戏子准备了些干肉和青稞酒,又弄了些纸钱,去祭拜狗爷。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戏子一起去。戏子选的地方是科迦寺山后一处极为险峻的山崖上。
视野开阔,可以看到遥远的东方,那里就是狗爷的故乡。山下则是安静的村子。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我给狗爷洒了一些青稞酒,心中想了许多。
其实狗爷和外公龙游水是一类人,可是如何定义他们,我却感到没有合适的词汇。
是游走红尘的孤独客?还是游戏风尘的玄门异人?
悬崖另一边,棕黄皮毛的藏狐狸远远地看着我。
我朝它喊了两声:“过来,过来。”藏狐狸跑得飞快,从山顶到了山腰,顺着雪地朝我跑来。
很快就到了我眼前,我伸手摸摸它的绒绒的毛发,问道:“你怎么一直跟着我!”
藏狐狸不会说人话,低声叫了两声。
戏子说:“狐狸是通人性的,它守着你一定有道理的。可能是要等你离开这里。”
我瞪大眼睛,去看藏狐狸的眼睛。藏狐狸眼珠子异常漂亮,狭长的眼尾网上绕。藏狐狸眼珠子深邃不可彻,我本想把它看穿,那知一瞬间,就感觉自己被看穿了一样。
急忙移开,不再多看。
…………………………………………
平措远远地走来,在五米外毕恭毕敬地站住了:“上师有请萧先生,说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我暗想,终究是来了。
我这几日生了重病,他们留给我时间休息,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大雪山石洞里面发生的一切,这其中有很多谜团。科迦寺的僧人是一定要弄清楚的。
我跟着平措一起,问他:“古白衣在寺里面的地位如何?”
平措告诉我:“师父是苦行的僧人,佛法高深。受寺里的众人敬重。”
我暗想,古白衣的确是瘦弱得很,可不能说他是苦行僧,他很有可能是因为蜈蚣的毒害得他骨瘦如柴。
我又问道:“两只水怪去哪里了?”
平措看了我一眼,说:“这事我不能告诉你。它们不是常人,现在被关在起来,可能要把他们送回出生地。”
我吓了一跳,心想,从山洞出来后,病倒卧床十天。
我觉得在寺庙里,喇嘛不会害人,加上浑浑噩噩的时间里,世界好像放空一样,现在猛然想起,也不由地吓出了一身冷汗。两只水怪和鬼婴用平措的话说,他们都不是人的。水怪要送回出生地,那就是长江源头,那么鬼婴会怎么处理!
我又问道:“还有鬼婴呢?”想起了金美秀,我急着追问:“那韩国姑娘去哪里了?”
平措说:“那个金美秀在发疯撒娇一般,最后没有办法,把她给放走了。至于鬼婴,你问我也没有用。我只是个小喇嘛,作不了决定。你别再问我了,我会被惩罚的。”
我暗暗惋惜,事情都耽误了,金美秀这女人,可是个厉害的主。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平措都保持着沉默,害怕我再问,他忍不住说出隐秘的事情违反寺规定。
下到半山腰,眼前的科迦寺各色风马迎风飘扬,煞是美丽。
已经有些信徒和游人来到这里了,背着单反的妹子们,时不时朝平措微笑。平措脸红得跟苹果一样:“萧棋,你不要乱看。”
我忍俊不禁,到底是谁不要乱看。
平措带着我进了赭色石头砌成的屋子,房门很矮,属于那种上了年成的房子,要进去必须弯身才能进,这种暗门的设计,是为提防起尸的,因为死者在进行天葬之前会防止七天,判断是不是完全死了,而这七天的时间里面,时常会有起尸发生(很多人死在野外,不能进行天葬,时间一久也会起尸),变成僵尸。但当地人相信,起尸是不能弯腰的。所以在建造房屋的时候,多用矮门。
平措领我进来后,然后自己弯腰退出去后,直接就把门关上,守在外面。
房间的光线很暗,一张帘子挂了中间,最里面坐着一个人。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上师说道。
我应道:“我为修行而来。”
上师问道:“我师弟被你所迫害,你作何解释?”
我答道:“古十三是汉人,这你应该知道。那个祭坛的洞穴原本是用来祭祀九头巨鳖的。你师弟发现后,收集大量尸体然后在尸体的身上养着各种各样的虫子,其中最多的是蜈蚣。他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不……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蜈蚣……他的死是他自找的,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必要害他。”
上师并没有生气:“你们若不来。我师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根本不可能养什么虫子。”
我说:“你可能不清楚,不是我们自己来的。我和我朋友到了普兰县城。当晚就有一群喇嘛把我带来的。”
上师沉默了一阵:“是这样的吗?”
“大师你难道不在寺里吗?”我问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去问平措的。”
上师又是沉默:“我昨日才回来的,惊闻师弟之死,倍感痛心。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师弟是个养蜈蚣的虫师?”
我说道:“我相信,几天前进入山洞的人都见过地上面的死蜈蚣,我还带出了一只白色的玉蜈蚣。”
一阵风吹来,灯苗摇曳了几下。
上师似乎相信了我,问道:“我问你,那个毁掉的黄金罗盘可是你的?”
我点点头:“是我的。只是被巨鳖撞坏,再也用不了。”
上师声音激动:“你过帘子来说话!”
这个举动,事实上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
我掀起了帘子,走了过去。本以为可以看到上师的面目,哪知这人竟背对着我,只给我一个背影。
我见面前有一个蒲团,就盘腿坐上了上去:“上师,你可曾知道这个黄金罗盘?”
上师道:“我见过它。只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当时带着黄金罗盘的少年,在布达拉宫面前痛哭流涕,悔恨终生。”
“为何哭泣?”
“为孤独的命运。也为死去的爱人哭泣。”上师说道,“他就是这个罗盘的主人。”
为孤独的命运而哭泣,为死去的爱人而哭泣。为何他和我如此相似。
我急问:“他是谁?”
上师道:“你无需知道他是谁。咱们还是言归正传。”
我顿了一下,这黄金罗盘的主人,应该是个性情中人,不问也罢,可能是冥冥中的缘分,如果点破了就没有意思了。
我说:“上师你请我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想知道古白衣是怎么死的吗?还有,我的儿子白月明虽然是一只鬼婴,但已经可以吃饭了,不靠喝血为生。我的朋友大小水怪原本是高原上的生物,并没有害人之心,烦请上师手下留情。”
上师笑了两声:“无妨无妨。”
无妨无妨的意思是没问题,我也松了一口气。弯身磕了头,感谢上师的手下留情。上师忽然道:“我师弟脖子上的黑印是怎么回事?你说的九头巨鳖到底是真的吗?”
“难道……难道他没有……火化吗?”我反问了一句。
上师好奇:“为什么要火化?”
我说:“首先他是个死人;其次,他被九头巨鳖残余的黑液侵入身体里面,如果不采取火化,彻底烧死的话,九头巨鳖会活过来的。”
上师骂道:“岂有之理。我师弟期间坐起来过一回,并没有完全死,可能是入定之中。”
我心中大骂,要是那样子还没死,我就不信了。我猜测是平措隐瞒了巨鳖的黑液进入古白衣体内的真相,所以古白衣没有被火化。而是准备用天葬的法子,青藏高原上停尸七日再进行天葬,就是为了提防死人复活的鲜血。古白衣坐起来一回,肯定令僧人相信他或许没有完全死。
我连忙说道:“上师可愿意带我去看看。”
☆、第二十九章 上师的隐瞒
第二十九章
…………
上师微微颔首,道:“等天黑我带你去。你再跟我说说九头巨鳖。”
我把在地洞之中怎样遇见巨鳖,巨鳖是怎样出来,巨鳖拥有六个头,害怕火以及能够上死人的身子一一说来,足足花了我半个小时的时间,说得我口干舌燥,身子又开始发虚,只想睡觉。
上师说:“萧先生,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晚上我带你去看。”上师挥挥手送客,喊了平措进来,从一旁的柜子拉出个抽屉,拿出一朵干涸的藏雪莲,递给了平措,嘱咐给熬给我喝。
我再三感谢,和平措一起出了矮小的房门的僧房。我把平措推到一边:“你师父是个怪物。我说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平措瞪了我一眼,松开手,接着走路。我看着平措的背影,忍不住摇头。但我明白,科迦寺是高僧有不少,即便是古白衣体内长出巨鳖,也是可以对付的。平措一定是爱惜师父的名声,不愿意说出来。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了。
平措把我丢在路中,自己离去。我靠在院边休息,方才说了那么多话,又觉得疲惫。
我不知道为何,从大雪山下来后,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心态也变了。
却见两个游客走来,是两个干净漂亮的女人,只是皮肤微微有些变黑,应该是高原的白日光所赐,两件宽松的运动装盖住了苗条的身材,眼神微微撩起,朝我笑了几笑。
我身上穿的是科迦寺准备灰色的衣服,她们可能把我当成了在庙里面修行的都市人了。
“能不能帮忙拍张照片?”一女子尝试着问道。
我心中烦闷,不愿搭理。
同伴从包里面拿出了一把香烟,丢给我:“看你情绪不高。这是女士烟,不知你抽不抽得惯。”我推手拒绝了她。
女子恳求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希望可以合影留念。你就帮帮忙吧,我求你了。”
我实在熬不过,女子递给我一个相机。我接过相机,感觉上面沾了一些水,并不在意。两个女子靠在一起,做了一个呆萌的样子,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