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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已经将茶盏送到嘴边,还未入口,便觉得清香扑鼻。他低头饮了一口,确实同寻常所喝的茶不同。
除了茶的清香,隐隐地还带着几分甘甜。
曹点点头,道:〃好茶,好水。〃
庄先生带着几分得意,道:〃是吧,到底是活水,吃着甘甜。现下看来,要是厌倦了京城繁华,往后在山里修个宅子住下,做个农夫也是人间乐事。〃
曹道:〃要是先生惦记,也非难事,只是妞妞最是喜欢热闹的,先生也不怕拘了她?〃
庄先生温言,使劲拍了拍脑门,道:〃是了,儿女是债,老朽一时心热,倒忘记了这个小祖宗。这两日还一个劲地磨人呢,叫人带她出去看四姑娘与五姑娘两个去。〃
曹吃尽杯中茶,撂下茶盏,道:〃先生,口外暴雪成灾,明儿我要带人过去一趟,怕是要月把的时间方能回来。小和尚这边,就先托先生了。〃说到这里,很是抱歉地对智然道:〃小和尚,原还说多陪你拜几家寺庙,这下却是要等到下月了。〃
智然合十道:〃曹施主且忙,勿以小僧为念。年前曹施主不是领小僧往十三皇子府上讲经么,前些日子那边送来帖子,请小僧得空过去说禅。这位皇子心性天然,倒是有几分佛像。小僧这几日,正好往那边走走。〃
庄先生摸着胡子,沉吟了半晌,神色慢慢转为郑重……大家猜猜,小曹在塞外会遇到啥,暗箭,美女,还是
第十卷 游龙舞 第五百零六章 难关(一)
次日,曹醒来时,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摸出怀表,看看时辰,将到寅正(凌晨五点),曹伸了个懒腰,从炕上起来。
初瑜已经起身,在外间查点曹所带之物。大物件昨晚便收拾好,使人送前面去了,如今这边都是小随身所带的荷包、匕首等物
听到里屋的声音,初瑜进来服侍曹更衣。
收拾完毕,喜云、喜彩已经带着人布好饭桌。
虽说早起没有食欲,但是待会要骑马,也是个体力活,曹便吃了两个金银馒头,半块肉饼,又喝了一碗粥,吃了个十分饱。
到东屋看看在摇篮中睡得正香的天慧,看着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要不是怕惊醒了,曹真想要好好亲上一口。
他在心里估摸了下时日,这次往口外,少说也要二十多天,多说就要一个半月、两月了。
天慧如今已经会爬了,到时候说不定都开始蹒跚学步。
出了梧桐苑,曹与初瑜两个一道往兰院请安,喜云、喜彩两个拎着琉璃盏在前面照亮。
夫妻两个该说的,该嘱咐的,都尽说了,现下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初瑜见风大霜重,还是有些不放心,止了脚步,打发喜云回梧桐苑再包两件毛衣裳送到前院。
曹见她如此。道:〃不是都包了两件么,够了,就这几天冷罢了。〃
初瑜道:〃额驸,我早先听说,蒙古那边冷,要到了四、五月间才雪化。额驸又是要赶路。要是冻着了,可不是遭罪。〃
曹紧了紧领口,冲妻子点点头,没有再说别地。
到了兰院,上房已经掌灯。
听到院子里动静。就见一个丫鬟挑了门帘出来,笑着说道:〃大爷,大奶奶到了,老爷太太等了好一会子了。〃
曹与初瑜两个进了屋子,曹寅坐在炕上。李氏迎到门
看到曹,李氏伸手摸了摸儿子身上的衣服,带着几分心疼道:〃这大冷的天,不是折腾人么?〃
〃母亲,您就放心吧,儿子都这大了,会照看好自己个儿的。〃曹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母亲进了屋子。同初瑜一道给曹寅请安。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话说得不假。
就算曹已经二十二,但是在李氏心中,仍是带着惦记,少不得又不胜其烦地问了初瑜几句。
曹寅坐在炕边,上下打量了儿子几眼,最后落到他的双膝处,道:〃冬天骑马,伤的就是腿。记得多裹层皮子。〃
〃是。儿子晓得了,已经再里面绑了护膝!〃曹应着。
这并不是他头一遭冬天出门子。康熙四十九年曹寅病重时,曹就是从京城疾驰江宁地。
前院,魏黑、赵同、任季勇他们带着一干侍卫长随,站在大门里,已经收拾好马匹行李,就等着曹出来。
小满使劲地脚,抬起手来呵了呵气,抬头对魏黑道:〃魏大爷,咱们上次打张家口回来,用了好几天。这回去,就算急着赶路,也得三、四天吧?〃
魏黑道:〃京城到张家口四百来里地,就算快马,也得两天的功夫。看这两天下不下雪,要是不下雪,可劲儿赶两天路,后天就能到张家口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大门响,门外传来曹颂的声音:〃魏大哥与小满么?哥哥在?开门。〃
小满与魏黑听了,忙上前将左门的门闩开了,进了的正是一身侍卫服侍地曹颂。
曹颂进了院子,打量一遭,没见曹,神色讪讪的,看着魏黑道:〃哥哥呢?起这么早,哥哥是往园子朝会去么?我刚好今儿过去当值,正好一路过去。〃
说完,他晓得自己想左了。
如说现下还早,但是往畅春园朝会的话,通常都要在丑正(凌晨二点)打西直门出城,才能赶得上。
〃公子往口外出差,今儿起身。〃魏黑回道。
〃口外,蒙古?〃曹颂听了,看着地上尚未消融的积雪,不由地皱眉:〃大哥是主官,这怪冷的,咋不交代别人去?〃
话音刚落,正好曹过来,打量了曹颂一眼,道:〃这是当值去,巳初(早九点)那班地?〃
〃嗯。〃曹颂应着,神情带着几分扭捏。
虽说隔府住着,但是曹已听人说了,曹颂昨儿白天出去一天,傍晚十分才醉酒而归。
他拍了拍曹颂的肩膀,道:〃再过两天,是你生日,哥哥赶不上了。已经给你预备了礼物,在你嫂子那边收着……〃说着,顿了顿,从随身所带的荷包里抽出几张银票来,塞到曹颂手中:〃请同僚也好,还是同他们吃酒也罢,只是有些节制,到底是大了,别叫你媳妇儿跟着悬
曹颂手里拿着那银票,犹豫了一回,还是送回曹面前,面色复杂道:〃哥,已经分家了,这……〃
曹摆摆手,道:〃哥哥给你过生日的钱,磨叽什么?〃说着,看看天色微明,道:〃走吧,一道出城。.〃
兄弟结伴,先到了西单牌楼,同太仆寺的两个属官汇合,随后一道出城。
出城后,曹颂往畅春园去,曹则是往西北方向,顺着官道,望着一众人等往沙河方向去。虽说穿着厚厚的皮裘,腿上也绑了羊皮,但是快马奔起来。曹仍是觉得寒气往身上钻。
不过这冷风之下,但是激得人脑子清明了不少。
因天色才蒙蒙亮,官道上静寂无人,只有曹等一行地马蹄声响。
众人快马加鞭地,速度倒是比平素快得多,到了中午饭食时。已经是过了沙河,到了南
还没到南口驿站,就见前边十来个官差,在围着一队货物翻看。
曹瞧了,不由得纳罕。这也不是关口,怎么会在路上检看货物?
有个商贾打扮地人,冲着那为首的小校,点头哈腰地,不晓得在说些什么。
虽说纳罕。但是曹也没心思去寻根究底,带着一行人往南口驿站来了。
驿丞得了消息,已经迎了出来。
曹虽说出城早,但是并不是第一拨到这边的官差。听这驿丞的意思,兵部那边派出地司官纳兰大人比他们还早一步到抵。
〃纳兰大人?〃这个姓氏倒是耳熟,不晓得同纳兰府那边有没有瓜葛,曹随意想着。
曹他们要检点的是太仆寺两翼牧场的损失。兵部那边则有八旗牧场。
中午打尖。只是吃饭换马,略作小憩罢了。
过了午时,休憩完毕,曹唤人牵马,准备继续赶路。
还未出驿站,就见有个披着大氅的男子带着长随侍卫打另外一侧过来。
两下一打量,却是个熟人。
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留着小胡子,身子微微有些发福。许是长期皱眉地缘故。眉心刀刻一般。嘴角有些向下,看着带着几分狠厉之色。
看到曹地那刻。那人的神情凝固,盯着曹,好像是化成石像般。
曹也有些怔住了,真没想到事隔多年,会在这里遇到此人。
他,就是纳兰富森地族弟,曹初入侍卫处时的同僚纳兰承平。
当年遭遇贵山地那场变故,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
曹因祸得福,从外班侍卫调到内班,进而有机会遇到十六阿哥,成为皇子伴读;纳兰承平却是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被除了侍卫缺。
听说,纳兰承平后来求了纳兰府那边,谋了外缺出京去了。
这一晃儿,已经是六、七年的光景。
看来,那位兵部派出巡检牧场的司官,就是纳兰承平了。
纳兰承平的嘴角动了动,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甚是古怪。
他看着曹好半晌,才执了个下官礼,道:〃兵部车驾清吏司主事纳兰承平见过曹大人。〃
兵部车驾清吏司,掌全国马政及驿传等事。兵部员主事,正六品官。
六年前,曹初进京,见到纳兰承平时,他就已经是正五品地三等侍卫。
当年同他差不多地侍卫,要不升了二等侍卫,要不就放出去做官,前程都是不可限量。
纳兰承平因为是从侍卫处除名出来的,仕途艰难。虽说厚着颜面,巴结族叔揆叙,但是熬了这些年,熬回京里,也不过是个六部主事。
平素大朝会时,纳兰承平也跟着排班,但是却填居末位。所以说他调回京城几个月,曹并未曾同他打过照面。
对于纳兰承平这个人,曹已经是忘得差不多。
但是对于纳兰承平来说,他如何能忘记曹?
转内班,为伴读;调六部,就司官;赴地方,任道台;回京城,升堂官。
什么叫青云之路,在京城中,短短六年功夫,从正五品侍卫升到从三品堂官,这个速度有几人?
更不要说,抬旗,娶郡主,成了皇亲国戚,处处得风光得意。
想到这里,纳兰承平使劲地咬咬牙,直咬得牙根疼。
曹见他见礼,还礼见过,却不晓得应付什么好。这算不算冤家路窄?说起来,当初那笔帐,他还没有同纳兰承平算过。
如今,瞧着纳兰承平难掩阴郁神色,曹心里也是犯嘀咕。
到底是谁算计谁,瞧着纳兰承平的架势。倒是将自己当成是受害人一般,这岂不是颠倒黑白?
曹才不会有那个心思去开解纳兰承平,〃话不投机半句多〃,招呼过后,曹与纳兰承平带着随从侍卫各自散去。
魏黑是晓得当年缘故的,回头看了看纳兰承平的背影,对曹低声道:〃公子,那小子神色不对,咱们也得防备些,等出了张家口,人就少了。〃
曹听了,心不禁往下沉。
虽说身上都背着官职,算是朝廷命官,但是谁会晓得纳兰承平怨愤之下会有什么举动?
他点了点头,道:〃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绕道,跑到他们前边去,先出张家口……〃房。
〃青花山高水长图大盘,珊瑚红地留白梅花纹盘,粉彩福寿纹盘,粉彩双凤纹盘……〃绿菊捧着账册,挨个的念着。
兆佳氏则是一样样地过目,瞧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