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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该知道我在哪里!我在伦敦,五点时我还和吉特·
法莱尔在电话里说过话!”
“不错。不过你真的是从伦敦打来的电话吗?”
“那还用说!”
“啊哈,”HM摊开一张纸,这是昨晚吉特·法莱尔从一
个记者那里拿到的,记录了星期四晚上到星期天晚上七点之
间,所有打进和打出塞文大宅的长途电话。如果你是从伦教
打的电话,为什么这张单子上没有记载一个当时打进来的长
途电话呢?”
他将纸甩在桌上。
“呼!”H。M。似是从心底里对这种丑态厌烦不已,“你真
该向那女孩学两手,她可聪明得多。表面上看塞文伯爵从他
自己的书房里人间蒸发了—只留下那辆本特利轿车以及
外套、帽子—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所谓你从伦敦打来
的那个电话有问题 。用不了多久就不难想到,电话局本来在每通长途电话
前都会说,‘您是格洛斯特000号吗?来自伦教的电话找
您’,诸如此类。而当时电话局什么也没说。话筒里最先蹦出
来的就是你的声音。”
“骗局在另一方面也露出了破绽,塞文伯爵‘失踪’后,当
吉特·法莱尔和我在书房里等候时—马斯特司去找仆人们
问话了——来了位不速之客。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小姐冒雨
前来,带着个纸包……”
HM放慢了语速,不难听出他正有意敦促曼斯非尔德
小姐接过话头。
但她只是使劲儿摆了摆手,整个人瘫在椅子里,扭过脸去。
“那包襄里装着的,”H。M说“正是匕首与香水瓶。我不
敢百分之百确定,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她当时很是害怕,再
也不敢把赃物留在身边,遂决定偷偷把它们放到塞文伯爵的
书房里—你们想到没,那就是几年前她首次遇见桑迪·罗
伯森的地方。”
“ 突然,我们这位四处晃荡的朋友波蒙特,有如一只悄无
声息走路的猫咪,在雨中从天而降出现在她面前。她手里的
包裹掉了下去,他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衣袋。匕首和香水
瓶?没错,孩子们!顺手牵羊!”
“乔治·安德鲁·罗伯森先生,”曼斯菲尔德小姐这才开口
道,“给我写了封信,说波蒙特先生会来取这两件东西。他说
不会出事的”
然后,她终于情绪失控,不停捶打着藤椅的扶手。
“我不是骗子,”她哭喊着,“上帝呀,我才不是骗子!”
“冷静点小姐”H。M说,“我说过了问题会解决的。”
他又对马斯特司说:“最具启发意义的,莫过于波蒙特站
在书房窗外时我和他的那段对话。还记得么,波蒙特四点半
时已经到了铁门那里,他肯定看见了塞文伯爵开着红色本特利
进来。他甚至还让看门人把写着口信的名片递到大宅里来了。
然而。当我向他提起那张名片时,他说的第一句话却
是‘那就是说塞文伯爵“刚才”在家了?’呼吸急促而且吃了
一惊,似乎他递名片进来只是随手碰碰运气似的。而且对于
我接下来直截了当提出的问题,他更为惊慌,只得顾左右而
言他。”
“他为什么这么吃惊呢,马斯特司?”
“我那时说,塞文伯爵像是被地狱之火卷走一般消失了,
只留下外衣而已。我们开了灯,波蒙特看见了地上的衣服和
青铜神灯。他喜不自胜—像一只硕大的猫一样伏在窗台
上,喜形于色。”
“于是我接下来就直入正题:‘你着见塞文伯爵了,对不
对?’然而马斯特司,他非常诡异地笑了笑一一看,就是他现
在这种笑容!然后说,没错。”
“他之所以这么说,当然是因为这样一来就出现了第二
起超自然的失踪事件,青铜神灯的名头必然再次水涨船高,
阴森可怖的外衣又增一层,岂不正合他的心意?波蒙特与阿
里姆·贝大同小异,都是欺世盗名之辈罢了……”
波蒙特微微一震,那副神态竟真有些猫的感觉,仿佛一
对前爪已蓄势待发。
“只不过,波蒙特更狡猾那么一些,”H。M说,“因为
他所看到的那个开本特利穿过铁门的人,根本不是塞文伯
爵。”
“不是……我父亲?”海伦惊问,“那他是谁?”
“桑迪·罗伯森。”
过了片刻,桑迪望去已是方寸大乱,H;M。接着说:
“昨天中午过后,塞文伯爵的确开那辆车从伦敦出发。但
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和罗伯森一起。他们首先开往—至少
塞文伯爵认为他们首先是开往——格洛斯特的那家古玩店,
去取回那匕首和香水瓶。
罗伯森做好了谋杀的准备。但他究竟要怎么进行?唯一
的方法……
嗬!灵光乍现!假如塞文伯爵也‘人间蒸发,岂不妙哉?
步他女儿的后尘!”
“注意,罗伯森对那女孩真正的去向一无所知,在那种情
况下塞文伯爵不可能对他透露分毫内情,实际上也是如此。
其实罗伯森根本也不关心她到底出了什么事,只不过,如果
海伦真的以许多人想象中的那种方式死去,他那通过结婚谋
取富贵的大计就难免受挫了。
我估计这计划他琢磨了好几天,昨天下午终于付诸实行。”
“天色昏暗,大雨倾盆。他疾速驶向格洛斯特,塞文伯爵
就坐在身边。他开到河边那条路,在我们西面将车停在路上最
僻静之地,意欲扼死这个可能将他送到埃及方面前的老人。
但其实还用不到扼死的力道,只是略一用力,骤然的窒
息便诱发了老人的心脏病。他用车上的工具将尸体沉入河
里,即便日后发现,也是一堆难以辨识的遗骸罢了。随后他
又选择了塞文庄园后侧围墙的一个地方把车停下,事实上也
就是那扇小后门的位置附近。就算你们原本不知道这扇门的
所在,应该也听马斯特司提过吧。
他事先已经留下了塞文伯爵的帽子、外套,还有钥匙。
但一开始并没派上用场。
他先步行进来探察情况,没被人发现。几天前雇来的园
丁已经都辞退回去了,因为没有必要再留下他们。而警方又
只有晚间才会来巡视。
于是罗伯森发现庄园内的情况与他所料大致不差:铁
门敞开,正如塞文伯爵通常安排的那样,门房里的看门人他
从来没见过。他所要做的,就是切断门房与大宅之间的通讯
联系——把仆役长餐具室外的电话线路剪断即可。”
“上上下下步行花了不少时间。不过他还是安然回到车
里。他驾车绕到前面,以五十英里的时速长驱直入穿过铁门。
昏暗的雨幕中,柏特·莱昂纳德只能看见一张‘看上去很老,
的脸一闪而过—如果忽略步伐和头发、还有身体气质的
话,单就面容而言他看起来的确像有五十岁,不是么?——
而且这张脸还隐蔽在下拉的帽檐与竖起的衣领之间。
还记得么,此后就没人去辨认驾车穿过铁门的那人究
竟是谁了。而柏特·莱昂纳德更是不可能将此人与后来那个
显然年轻许多,身穿流行款式的运动夹克与法兰绒上衣的人
联系到一起。
其他就没什么可说了,但随后这次极其大胆的表演不
能不提。他一直把车开到书房外面,打开侧门,把帽子和外套
放到地上。所有的报纸都报道过一件事—吉特。法莱尔遵
从海伦小姐的愿望,已将青铜神灯放到她闺房的壁炉之
上——所以他知道青铜神灯的所在。于是他从书房旁边的墙
内旋梯上楼,从海伦房里拿走青铜神灯—当时吉特与奥黛
丽已下楼去了餐具室—放到书房地板上,然后在雨中离开
大宅。青铜神灯的又一次诅咒就是如此这般被炮制出炉的。”
“五点时。他从格洛斯特一个街头公用电话亭打来那通
电话。后来当来自伦敦的晚间列车到站时,他便装模作样地
重新现身。我还有一个问题,波蒙特先生!”
“嗯?亨利爵士?”
“昨天下午四点半,你看到有人开着本特利穿过铁门了
吗?”
“不错。”一直极少发表意见的波蒙特轻轻点头,微微一
笑,但笑容却有点可僧。
“你看见的那个人是谁?”
“是罗伯森先生,”波蒙特答道,然后伸出手,“若您不介
意的话,我现在可以拿走青铜神灯了吧?”
吉特·法莱尔周身笃然腾起一阵没来由的恐俱,倒不是
全然因为正一言不发、痛哭流涕的桑迪。
“亨利爵士,昨天晚上便揭开了真相,,”波蒙特解释道,“他
找到了海伦小姐,但却不得不承认,他相信她的父亲已经死
了。然后他到饭店来见我—千真万确!—提出如果我肯
把所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的话,便可免受起诉—而且我还
能得到脊铜神灯。”
“青铜神灯”海伦重复了一遍,她呼吸急促,俏脸上顿现
嫌恶之色,“你现在还想要这东西?”
“为什么不呢?”
“我已经证明了—告诉你,我已经证明了—我所
希望证明的一切,所谓的诅咒全是无稽之谈,而你还想要这
盏神灯?”
“亲爱的女士,”波蒙特笑道,“你所证明的恰恰相反。为
了挑战公众舆论的力量,为了设计这套愚蠢而又危险、将为
世人所笑的戏法,你已经将自已的父亲带到了死神面前。阿
里姆·贝刚才就对你说过了,我转过屋角时都听在耳中,青铜
神灯可以给我了么?”
“仁慈的真主啊!”阿里姆·贝尖叫着,双手不停拍击胸膛。
“拿去吧。”HM。说。
青铜神灯懒洋洋地躺在炽热的阳光下,波蒙特小心界翼
地将其捧起。
“此物沾染了鲜血”他说,“当那位涕泪交流的年轻人罗
伯森先生于不久后某个清晨八点被带上绞架时,它身上的血
腥又将更深一层。既然天谴已至,死亡终将降临,落到谁头上
又有何区别呢?我在记者面前就会如此声明,而且已经照办
了。”
桑迪·罗伯森整个人瘫倒在露台上,一拳又一拳死命捶击
着石板地,巨大的恐俱令他全身抽搐不已,既可笑,又可怖。
“别让他们抓住我,奥黛丽”他们听见他说,“看在上帝
分上,别让他们把我带走!”
波蒙特望着海伦:”这都是你的所作所为啊,亲爱的小
姐。”
“你在记者面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孩子?”H。M粗重的
嗓音缓缓问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对自己的身份保密呢。”
“到目前为止暂且是如此,”波蒙特温和地回答,“然则这
实在是个绝好商机,错过未免可惜。这是您昨晚离开饭店之
后,一个死人的声音告诉我的。”
“发生在我对你挑明一切之后。而且在你知道塞文伯爵
已死之后?”
“死者和我对话,是倚仗了您理解范围之外的力量,波
蒙特答道,“我想报纸上很快就能看到了。我知遒该如何利用
青铜神灯的力量,冥冥之中关系着塞文伯爵的许多千丝万缕
都对我敞开,而这些恐怕是您无力挑战的,”随后他的声音为
之一变,但嘴边和眼角的笑意岿然不动,“谢谢您将神灯相
赠,老蠢材。日安。”
“等一下,孩子。”HM。悠悠然轻唤道。
他的话音中有某种东西,令波蒙特不由得转过身来。阿
里姆·贝原本在他身后礼节性地致意,顿时也停住了动作
“班森!”
“有何吩咐,亨利爵士?”
“你还有件小事要办对吧?”
“非常正确,先生。”
一种没来由的热望吸引住了吉特,他注视着班森走向某
张椅子,一张空着的藤椅,就是那张班森一直暗暗往视着、之
前还不让曼斯菲尔德小姐坐上去的椅子。
班森将这张藤椅往后推开。
露台平滑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个缺口,一块约一尺见方
的石板向下倾斜约六到七英尺,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