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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加·波特曼的模样使蒂克纳想起了圣诞节电视节目中的胆小鬼:他里面穿着真丝睡衣,外面套着红色长袍,看上去心事重重脚上趿着天鹅绒拖鞋。另一方面,他的弟弟卡森则显得心烦意乱。睡衣歪歪斜斜地穿着,头发乱蓬蓬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波特曼兄弟俩都目不转睛地盯着CD上的照片。
“埃德加,”卡森说,“我们还是不要仓促下结论。”
“不要仓促……?”埃德加转向蒂克纳。“我把钱给他了”
“是啊,先生,”蒂克纳说。“一年半前。这个我们知道”
“不,”埃德加试图用恼火的口气使这个词戛然而止,但他没有这份气力。“我的意思是,最近。其实就是今天。”
蒂克纳大吃一惊。“多少?”
“200万美元。又受到了一次勒索。”
“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
“喚,当然不会。”埃德加的声音半是嘲讽,半是欢笑,“你们上次干得真是好极了。”
蒂克纳感到了他的敌意。“你是说你又给了你女婿200万美元?”
“我正是此意。”
卡森·波特曼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照片。埃德加扫了弟弟一眼,又回头看着蒂克纳。“马克·塞德曼杀害了我女儿吗?”
卡森站起身。“你更清楚。”
“我不是问你,卡森。”
现在两个人都看着蒂克纳,蒂克纳对此毫不知情。“你说你今天碰到过你女婿?”
即使埃德加因自己的提问受到冷落而感到沮丧,他也没有表露出来。“今天早晨,”他说。“在纪念碑公园。”
“照片上的那个女人。”蒂克纳指着它们。“她和他在一起吗?”
“不。”
“你们俩以前有谁见过她?”
卡森和埃德加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埃德加捡起一张照片。“这些照片是我女儿雇私人侦探拍的?”
“是的。”
“我不明白。她是谁?”
蒂克纳乂没有搭理他的问题。“要赎金的信儿到了你这儿,跟上次一样吗?”
“是的。”
“我不敢保证我了解情况。你们怎么知道这不是一场骗局?你们怎么知道你们正在同真正的绑匪打交道?”
卡森接过话题。“我们确实认为这是一场骗局,”他说。“我的意思是最初。”
“那是什么改变了你们的想法?”
“他们又送来了头发。”卡森三言两语地解释了有关化验以及塞德曼医生要求另外进行化验的情况。
“当时你们把所有头发都给他了?”
“当然我们给了,”卡森说。
埃德加似乎又沉浸在那堆照片中。“这个娘儿们,”他啐了一口。“塞德曼跟她勾搭上了吗?”
“对此我无可奉告。”
“还有其他什么原因会导致我女儿要求拍下这些照片呢?”手机响了。蒂克纳说了声稍等,把听筒凑近耳朵。
“嘿,嘿。”奥马利说。
“什么事?”
“我们无意中发现了塞德曼的快易通系统3五分钟前他通过了华盛顿大桥。”
机械的声音告诉我。“沿着小路向前走。”
前几步还能看得很清楚。我沿着小路走下去。四周笼罩在黑暗之中。我用脚探起路来,就像盲人用手杖探路一样。我不喜欢这样,一点都不喜欢。我再次为雷切尔担心。她在附近吗?我尽量顺着小路走。它蜿蜒曲折地拐向左边,我跌跌撞撞地行进在鹅卵石路面上。
“好了,”那个声音说。“停。”
我按他的话做了。前面什么也看不见。身后的街道发出一点微光。右面是一面陡峭的斜坡。空气中弥漫着城市里所特有的气息——清新与污浊的空气纷乱地搅和在一起。我竖起耳朵,想听到某种线索,但除了远处嗡嗡的汽车声,什么也没有。
“把钱放下。”
“不,”我说。“我想看到我的女儿。”
“把钱放下。”
“我们有约在先。你让我看到我女儿,我把钱给你。”
没有回音。我能感觉到自己血脉喷张。恐惧有害无益。不,我不喜欢这样。我这样太暴露了。我察看了一下身后的小路。我还能撒腿跑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尖叫。街坊四邻比曼哈顿多数地方的人要机警。有人会报警或设法帮助。
“塞德曼医生?”
“哦?”
这时,一束手电筒的光芒照在我脸上。我一边眨着眼,一边举起一只手遮住。我眯着眼,试图看清对方。有人放低了手电筒。我的眼睛马上就适应了,但没有必要了。因为光线被一个黑色轮廓遮断了。一点没错,我马上就看清了最显眼的东西。
这是个男人。可能我甚至看到了法兰绒,但我没有把握。我说过,这只是个黑色轮廓。我不能分辨出他的五官、色彩或服装式样。所以这可能只是我的想像而已。不过其余的部分,我清晰地看出了外形轮廓,我知道这是什么。
站在男人旁边的是一个小孩——搂住男人的腿,身高刚过他膝盖。
二十六
莉迪亚心想再多点亮光就好了,那她就可以看清塞德曼医生此时的脸色。这种渴望与即将发生的暴力无关。这是好奇心在作祟,就像要慢下来看车祸一样。想像一下,这个人的孩子被人夺走了。一年半来,他对她的命运茫然不知,度过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会有多少恐惧浮现在他黑暗的潜意识深渊里。
现在她看到他了。
不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才不正常。
时间一秒秒地过去。她要的就是这个。她要加剧紧张气氛,使之不能自控,要软化他,以便进行最后一击。
莉迪亚掏出西格绍尔手枪,握在手里放在身边。从灌木丛后向外望去,她估计自己和塞德曼医生之间相距30英尺,也许是40英尺。她把变音器和手机放回嘴边,对着它低声说着。低声说或者大声叫没什么区别,变音器会使二者听起来如出一辙。
“打开钱袋。”
从她的位置俯看下去,他恍恍惚惚地挪动着。按照她的要求做了——没有任何问题。这次是她打开了手电筒。先是照着他的脸,接着向下照着袋子。
钱。她能看到一沓沓的钱。她朝自己点点头。进行得很顺利。
“好的,”她说。“把钱放在地上。顺着小路慢慢向前走。塔拉在等你。”
她看着塞德曼医生放下袋子,眯起眼睛看着他认为的女儿在等他的地方。他的一举一动非常机械,不过这次他的视力可能受到了手电光的影响。这反而使事情更好办了。
莉迪亚想在近处开枪,让两颗呼啸而出的子弹直奔他脑袋以防他穿了防弹衣。她的枪法很好。也许从这儿就能打中他的脑袋。但她想万无一失。不能出差错,没有逃跑的机会。
塞德曼朝她挪过来。离她有20英尺远,15英尺远。当他离她只有10英尺时,莉迪亚举起手枪对准了他。
雷切尔知道,如果马克上了地铁,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跟踪他几乎是不可能的。
雷切尔匆匆奔向楼梯井。到了那里,向下一看,黑咕隆咚的。糟了,马克不见了。她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有一个向下通向A次地铁的电梯的标志。右面有一扇紧闭的铁门。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他肯定上了向下通往地铁的电梯。
现在怎么办?
她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雷切尔迅速用右手抹去脸上的油彩,希望使自己在人前起码能露出半边脸。用左手把夜视镜藏在身后。
两个男人一溜小跑下了台阶。一个看到了她,笑了笑。她又抹了把脸,回笑了一下。接着两个人跑下台阶,转向电梯间。
雷切尔的大脑急速运转着,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两个男人可以作为挡箭牌。她尾随在他们身后,溜下去,钻进同一部电梯,和他们一起下电梯,甚至也许和他们搭上话。那样谁还会怀疑她?希望马克的地铁还没有出发。如果已经出发……唉,想别的也没用了。
雷切尔正准备跟上两个男人,这时有个东西使她停住了。那扇铁门,就是她先前看到的右面那扇。它是关着的。门上贴着标志:仅限于周末和主要节日开放。
但是透过灌木丛,雷切尔看到了手电筒的光束。
她止住脚步。试图透过篱笆看清楚,但只能看到那束明亮的光芒。树丛太茂密了。她听到左面传来一声电梯的咣当声。门慢慢地开了,那两个男人进去了。这时拿出掌上定位仪察看全球定位系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电梯和手电筒的光束二者位置太近,很难将二者区分出来。
曾向她微笑过的那个男人用手顶住一侧,让电梯门开着。她感到进退两难。
手电筒的光束熄灭了。
“你过来吗?”那个男人问。
她等着手电筒束重新亮起,但没有。她摇摇头。“不了,谢谢。”
雷切尔火速奔回上面的台阶,努力想找到个黑暗的地方。夜视镜只有在暗处才能发挥作用。虽然它内部有一个强光照射传感系统,使它免受亮光的损害,不过雷切尔还是发现人造光越少越好。街道位置相当不错,站在这儿可以俯瞰整个公园。不过街上的光亮还是多了点。
她转移到那座内部是电梯的石头房子旁边。左面有一个地方——如果她紧靠着墙的话——可以提供足够的黑暗。好极了。虽然浓密的树丛和灌木遮挡了视野,但也只能这样了。
本来她的夜视镜分量不重,不过感觉还是笨重得很。她后悔没有买一架双筒式的,就是举起来凑到脸上的那种。大多数夜视镜都有这种式样的,但是这种类型的没有。它不能举起来凑到眼睛上,你得像面具一样把它套到头上。不过优点是显而易见的:既然像面具一样套在头上,两只手就腾出来了。
当她把夜视镜放到头上时。手电筒的光束又亮了起来。雷切尔试图跟着它,看看它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她觉得这次仿佛来自另外一个地方。就在右侧,比上次更近了。
这时,她还没来得及确定它的位置,光束就灭了。
她的眼睛锁定在她认为光束发出的地方。黑漆漆的一片。她眼睛一边盯着那里,一边调整着夜视镜。夜视镜不是变戏法,其实它们在黑暗中看不到任何东西。夜视光学器件是通过把微光、甚至是极少量的微光加以强化来起作用的。但是这个地方一丁点儿光亮也没有。以前这是个问题。不过现在,多数牌子的夜视镜都配备了红外线照明器。红外线照明器能发出人眼看不见的红外光。
但夜视镜却可以看见。
雷切尔摁下照明器的开关。夜色亮起来了,笼罩在一片绿光之中。她不是通过镜筒看的,而是通过一个磷光体屏幕,这种屏幕不同于人们看到的电视机屏幕。目镜把图像放大了——你看到的是图像,而不是实际地点——图像是绿色的,因为比起其他的磷光色彩,人眼能够把绿色区分出更多的色度。雷切尔目不转睛地盯着。
有个物体进入了视野。
虽然那个物体模糊不清,但是在雷切尔眼里,它像个小女人。那个女人似乎躲在一丛灌木背后。她把什么东西举到嘴边。也许是部手机。对这些夜视镜而言,全方位的视角基本是不存在的,尽管它们号称可以提供37度角。她只好把脑袋转向右边,在那里,放下塞满200万美元行李袋的止是马克。
马克动身朝那个女人走过去。他步子很小,也许是因为摸黑在鹅卵石路上行走的缘故。
雷切尔的脑袋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转向马克,又转向女人o马克正在不断靠近,越来越近了那个女人还是龟缩在灌木丛中。马克是不可能看到她的。雷切尔皱着眉头,不知道这究竟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