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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了温墨情嗤之以鼻眼神。
“言姑娘要保护好自己才行,如今你的生死牵系大着呢。”楚辞说着意义不明的隐晦话语,随手又拿出百两银票塞到言离忧手中,“这是替殿下转交的,殿下担心言姑娘在安州吃苦受累,特地让我送些钱财过来,也幸好我过来了,不然再回帝都时言姑娘可能会瘦得没人认得出。”
楚辞言下之意是说温墨情苛待言离忧,而他出现正是为了替温墨疏给言离忧送钱。这种说辞言离忧或许会当真,温墨情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他只为送钱这么简单。
“钱已送到,楚公子可以回去复命了。”温墨情毫不客气撵人,手一伸,紧紧攥住言离忧手腕,“跟我回去。”
温墨情的强硬态度总是令人恼火,言离忧有些不情愿,垂着眉眼没个好脸色,楚辞见状微挑眉梢,出人意料地拉住言离忧另一只手将她拽到身前:“言姑娘若觉得在安州太辛苦,我可以立刻就带你回帝都。”
这样公然抢人行为恶劣,温墨情斜睨着楚辞,不动声色亦不放手,却把旁侧尹钧白急得不行:“少主,楚公子,你们别这样,会弄疼王爷的……”
言离忧摇了摇头。
那二人看着在争夺似的,可没人比她更清楚,温墨情和楚辞谁都没有真的用力,温墨情甚至放松了力道,她的手腕上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多谢楚公子好意,我也想早日回帝都去见墨……王爷,不过我答应过要帮忙追查一些事情,在完成约定前是不会回去的。”言离忧从楚辞手中轻轻抽回手腕,神色认真地朝楚辞欠了欠身,“还请楚公子转告王爷,约定之事,言离忧绝不会忘记。”
楚辞看着她沉吟少顷,而后点点头:“好吧,殿下是个重信义的人,想来也不愿看见言姑娘失信。”转身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温墨情,楚辞又道:“折腾到现在言姑娘应该饿了,不如一起吃顿饭如何——我只请言姑娘,其他人要去的话必须自己付钱。”
言离忧脸色一滞,悄悄望向温墨情。
悭吝小气是温墨情不容忽视的特色之一,楚辞又是大手大脚惯了的,让他自己掏钱跟楚辞去吃山珍海味,温墨情定然不会做出这么自毁腰包的事;可是他也不会轻易答应让楚辞带她离开视线吧?若是拒绝,不仅驳了楚辞的面子,对他吝啬的评价也会彻底坐实,而且言离忧自己也会有种不痛快的感觉——去哪里本该是她的自由,如果温墨情所谓的保护变成了束缚限制,她实在难以接受。
言离忧还在复杂地思忖着,温墨情已心平气和地给出回应:“想去就去,我在客栈等你,记得早些回来。”
这般回答不只是言离忧,连尹钧白都跟着惊讶了——温墨情是这么好脾气又温柔的人吗?!
不等言离忧提出质疑,温墨情靠近楚辞扬手掸落他身上一丝灰尘,目光却带着不算友好的意味:“尽早把她送回来。倘若被我发现你带她出城,我会让那几匹马骑着你回帝都。”
“真是令人生畏的结果。”楚辞浅笑,毫不在意温墨情的威胁,风度翩翩地伸出一只手臂让言离忧搀扶,在尹钧白忐忑目光注视下扬长离去。
“少主,没关系吗?”
温墨情转身,大步朝客栈方向走:“无妨,楚辞那只狡猾狐狸不会自作主张给主子找麻烦,言离忧也不傻,连累自己喜欢的人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喜、喜欢的人?!”尹钧白再次惊讶,仓皇间险些被自己绊倒,颇有些可怜模样。
先前他也觉察出言离忧与温墨疏走得近,只是言离忧一直未曾明明白白告诉,是而他也不愿往那方面去想,谁知道温墨情毫不避讳直接把那两个字说了出来,那一刹尹钧白便如心上被射了一箭,疼,却不敢说。
温墨情自顾走着,只是放缓了速度,待到脸色苍白的尹钧白追上来才恢复步履匆匆。
“王爷她以前都不会说喜欢谁,就连先帝也一样,真没想到……”尹钧白苦笑,有些凄凉。
“她不是你能企及的人,恐怕日后连温墨疏想要掌控她都很难。”不知为何,温墨情这次缺乏礼节地直接叫出了温墨疏的名字,眉间似乎流淌着一丝不悦,“钧白,或许我做的最错误一件事,就是当初把你派到青莲王身边。”
第080章 未闻歉意
毓华楼雅间,被老板当成座上宾的楚辞享用着美味,一双眼不时看看对面低头不语的言离忧,眼神似笑非笑。
“言姑娘又瘦削许多,可见吃了不少苦头。”
“习惯了,已经不在意。”言离忧握着筷子拨弄饭菜,半天也没吃下一口,微叹口气抬起头,“楚公子把我单独叫出来有什么话要说?我想早些回去休息,现在真的很累。”
经历劫掠与大火还能沉稳安坐,言离忧所表现出来的远胜过普通女子的镇定与适应力令楚辞颇为欣赏,眼中一道赞许闪过:“本该让言姑娘先歇息,只怕到时有定远王世子在其中阻拦,想见一面就不容易了,所以才冒昧此时叨扰言姑娘。实不相瞒,楚某这趟来安州是为了殿下,详细些说,是为了殿下和言姑娘之间的关系而来。”
言离忧微微愣了一下,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我与……呵,叫习惯了,以后要再改口叫殿下才对。不知道楚公子所言何意,我与殿下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楚辞回答得干脆却话锋陡转,“正因为没问题,所以才有找言姑娘谈谈的必要。”
温墨疏对自己和言离忧的关系并没有刻意隐瞒,包括那夜说的一番柔情蜜语以及帝都依依惜别,全然没有遮掩的意思,所以言离忧也不介意楚辞等人对她和温墨疏的关系说些什么,但她明白,楚辞应该不是那种喜欢对别人感情指手画脚的人,既然大老远从帝都跑来安州找她,那么一定是十分要紧的事。
收起一脸疲色摆出细心聆听的态度,言离忧安安静静端坐,楚辞也不拖延废话,开门见山直接说出心声。
“我希望言姑娘能离开殿下,为了他好,也为了你自己。”
言离忧眸色一滞,许久才道:“为什么?”
“刚才我说了,皇上已经撤掉殿下的王位恢复皇子身份,暂不提皇上目的是什么,将来殿下要娶谁、立谁为妃,这些都是难以自己做主的;而且历朝历代对皇子妃身份的要求比王妃高上许多,不仅仅要出身名门,还得有相应的品德名声,这两点,恐怕言姑娘任何一点都做不到。”
楚辞的话直截了当,听起来刺耳伤人,却句句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言离忧轻轻咬住下唇,眼中藏着一丝执拗:“未来的事谁也不能预料,或者皇上对皇子的婚事放任不管,又或者到时候我的身份与现在不同,谁知道呢。”
“从侥幸中寻得安慰,言姑娘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自欺欺人度过的?”楚辞一字一句仍然优雅淡然,只是比刚才更加露骨,“跟随定远王世子这么久,言姑娘应该很了解如今宫中局势才对,以皇上的性格谋算定然不会放任殿下自由,而言姑娘——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能言姑娘能摆脱青莲王这身份,到最后也不过是个籍籍无名的乡野村妇,有什么资格能登大雅之堂,一跃成为凤凰?当然,殿下有权选择为你放弃一切,可是殿下真那样做了,言姑娘能够坦然接受吗?失去权势的皇子下场如何,我不说言姑娘也该猜得到。”
皇子天家,薄情寡义,为争权夺势六亲不认乃至杀害亲人从不是什么新闻,又何况皇帝温敬元对温墨疏处处防备,已经开始着手拔除他的羽翼。
有些事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去想,那样做太痛苦。
见言离忧不说话,楚辞也不逼她,喝过茶后让店小二将纹丝未动的几样菜打包,驱车送言离忧回到悦君客栈,一直将她送到楼上房门口才离开。言离忧站在房门前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犹豫许久才半抬手臂想要敲门,却被临间开门声打断。
“你自己的房间,敲什么门?”温墨情半身在房内半身在房外,手臂交抱靠在门框上,“她走了,不会再来烦你,碧箫他们折腾一整晚,我让他们也回客栈休息了。”
言离忧没有侧头去看温墨情,表情麻木地推开们走进房间,温墨情毫不意外地尾随而至。言离忧只当看不见他,放好牛皮纸包倒了杯茶,缩到床榻边默默喝着,意料之外,茶竟是热的,味道清新甘冽。
“特地让小二准备的风春雪芽,暖身最有效果。”
言离忧只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走到铜盆支架前想要洗洗手,手指没入水中,居然也是温热的。
“冷了就倒掉,已经换了十几遍。”
言离忧静静站了片刻,犹豫再三,不脱衣不脱鞋,直接坐到床榻上扯开被子,结果又发现床榻上放着一个大大的水囊,摸一摸,滚热烫手。
又是早准备好等她回来用么?言离忧心里半笑半叹,终于肯转身看温墨情一眼,语气淡漠疏离:“劳烦世子大人用心良苦,我不冷,用不着这些东西。”
“嘴不冷,心冷。”温墨情自然听得出敬称下藏着的不满,关上门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抵触她,否则也不会那般逼你。”
“停,说这些没用,我只想问你什么时候能办完正事送我回去,至于你有什么过往又有什么打算,与我没有半点关系。”第一次用这种口吻对温墨情说话,言离忧面上不露形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岂一个爽字了得?只可惜温墨情没什么吃瘪恼火的表现,不然她会更开心。
他让她心里难受,活该遭报应。
温墨情点头:“好了,不谈茗湮的事。刚才楚辞把你单独叫走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看我日子过得太清苦于心不忍,花钱请我吃顿好饭而已。”
很显然,比起刚才的软钉子,言离忧这句话对温墨情造成的伤害更大,至少让他脸色僵了一下。尴尬是短暂的,温墨情很快平定神色,仍是那种令言离忧不爽快的平静态度:“今天就在房中休息,明早要去见一个人,从他那里大概能打听出有关青莲王的一些线索——这些东西让小二热了再吃,不然容易坏肚子。”
眼看温墨情“不经意”拿走桌上打包回来的饭菜,言离忧气得不行却强装镇定,冷冷斜了他一眼,踢掉靴子蒙头钻进被子里:“出去,关门,我要睡觉。”
“你睡你的,我又不会做什么。”
有近乎完美的前任在那里等着,他能对她做些什么?言离忧根本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就算有个天仙似的女子在温墨情眼前搔首弄姿,他也只是闭上眼屈指弹走。
赫连茗湮那样绝美高雅的女人,反正她是比不上半分,也没必要去争风吃醋,温墨情于她而言不过是个保护者,不对么?那是属于他们的爱情故事,红颜知己也好,昔日恋人也罢,除了温墨疏外,这世上再没有哪个男人值得她着急心伤。
言离忧就是这样反复开解催促自己入睡的,温墨情什么时候离开、之后是否又发生过其他事,她一概不知,自然也不知道温墨情坐在房中默默看着她足有三个时辰,临走时一声“对不起”轻得难以入梦。
第二日,言离忧果然没有再见到赫连茗湮的身影,倒是碧箫姐妹和尹钧白一早就来到客栈。碧箫心疼地问东问西,不时带着幽怨目光冲着温墨情摇头,仿佛温墨情是导致这场无妄之灾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