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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暖阁走到院外。
“楚辞,”见君无念紧随其后走出,温墨疏在楚辞离开前突然开口,“别太难为她,是我让她多留几天的。”
“殿下觉得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楚辞浅笑,仍是优雅得体却看不出感情。
温墨峥最不擅长揣测别人话中话,欢喜心情未过,不由也多嘴劝了楚辞两句,楚辞只点头应着也不驳他,温雅风范丝毫无损。
望着楚辞离去背影,温墨峥羡慕感叹:“楚公子当真是贵气天成,无论样貌头脑都超凡出众、卓尔不群,如果我也能像他那样就好了,无念也不至于总对我做的事无奈叹息。”
“楚辞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有他的想法,是别人比不了的。”温墨疏轻咳两声,嗓音面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说话也更有底气,“墨峥,你从小就喜欢妄自菲薄,总也看不到自己的优点。其实羡慕你的人也不在少数,至少你的处事能力鲜有人及,所以父皇在世时最愿意让你处理令人头痛的案子。现在你也算是大人了,许多事该学着自己看个明白清楚,无论是我还是君老板,我们都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所以……真是,罗里啰嗦这么多,竟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
温墨疏苦笑,又咳了一阵,温墨峥怕他心情不好影响身体连忙岔开话题,聊了些前朝后宫无关紧要的话题和少年时往事。而这时离开房间的三人也进入属于他们的话题,以十分奇怪的组合出现在珑心殿客室。
“言姑娘打算在帝都待到何时?”毫不客气端壶倒茶,楚辞似是把珑心殿当成了自己的地盘。
“和温墨情说好了,只要殿下情况稳定我就走。看现在状况,少则一两日,多则三五日,不会逗留太久。”
君无念淡淡瞥了眼楚辞:“楚公子好像不太希望言姑娘留下,可二皇子的期望正相反,这算是产生分歧么?”
“我与殿下的分歧何止这一点,如果君老板多加观察就会发现,其实我们大部分观点是完全相反的。”楚辞不以为然笑笑,又捻了一撮茶叶放到杯中。
“好茶不在味浓,没必要放这么多。”视茶如命的君无念倒吸口气,心疼地抢过茶罐收到柜子里,转身极其自然地换了话题,“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二皇子看起来对争权夺势没什么兴趣,而楚公子身为先帝心腹却主动转投二皇子门下,其中可有什么内情?”
楚辞是先帝心腹?言离忧捧着茶杯不动声色,心里则被惊讶与疑问充斥。
能做先帝心腹说明楚辞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人怎么会找上向往自由的温墨疏?莫非温墨疏不愿涉足政事却深陷其中与楚辞有关?
回想数次与楚辞见面,那双深邃眼眸里总是藏着许多令她看不懂的东西,言离忧越来越困惑于楚辞的目的,到底这个雍容优雅、足智多谋的男人在渊国前朝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对她来说,他是敌是友?
“言姑娘不必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目前为止,我还不打算与君子楼或是言姑娘为敌。非要让我说眼下是否有什么阻碍或者敌对的话,那么也就只有四皇子和君老板了。”楚辞仿佛能透过皮囊骨骼看见人心,半举茶杯浅笑,目光锐利如刀。
君无念亦是面不改色,笑吟吟举杯:“如此说来,我竟是有‘帝师之才’美誉的楚公子敌人,也不知该惶恐还是该感到荣兴。”
言离忧微微皱眉,似乎感觉到交谈变了味道,有了些许明争暗斗的感觉。
楚辞沉吟少顷,忽而放下茶杯敲了敲额角,目光散漫落在桌面上:“什么感觉以后再说吧,四皇子·宫中有老鼠,君老板是不是该清理清理呢?”
“清理自然要的。”君无念叹了口气,忽然站起向言离忧欠了欠身,“若有惊扰言姑娘之处,请多包涵。”
话音尚未落地,君无念身形陡然跃起,还不等言离忧看清他动作便已闪身到屋外院落之中,一声低喝伴着簌簌落下的枯叶震响树梢。
君无念出手的瞬间,言离忧的视线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黑色身影,那身影如鬼魅般敏捷迅速,纵是君无念身形如电也未能将其擒住,居然在电光火石间诡异地向后高高跃起,而后猛然下落,消失在朱红色宫墙之外。
言离忧倒吸口气,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楚辞,后者仍执着茶杯轻摇,目光根本没有关注院中交战,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言离忧,唇角笑意浅淡莫测。
“看来皇宫之中也不安全呢。言姑娘还是早日离开帝都吧,比起殿下,定远王世子才是更能保护好你的人。”
第097章 有人失踪
“皇宫里有影卫?什么人这么大胆?”
难以置信的声音发自渊国二皇子温墨疏口中,桌对面,楚辞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折扇,言离忧则一脸凝重:“起初我以为是刺客,楚公子和君老板却说那人并没有伤人的意思,更像是谁的密探或者影卫。不过那人看起来功夫很强,套路也很诡异,那样的身法我从没有见过。”
“言姑娘见过的武林高手有几个?这样对比实在有些不妥。”楚辞无聊中插上一句便把言离忧堵得哑口无言。
折扇轻轻一击掌心发出啪地一声响,目睹整个交战过程的楚辞一点儿都不紧张,反倒显现出意外兴致:“那偷听的人轻功不俗,就连君老板也没能将他擒住,若要在宫中排个序,大概可与君老板一较高下,争个第一第二。”
在珑心殿,言离忧眼看偷听的人身法诡异地逃走,对其古怪功夫颇为好奇,但听到楚辞说君无念或许可以和对方比较时,那份好奇便转了目标:“君老板的功夫很好吗?怎么从没听人说过?看他样子斯文儒雅,更像是个柔弱书生。”
“错,错,错。即便君老板不显山露出明摆着告诉人自己是高手,那也不该猜他是什么书生,首先要想到奸商才对。”楚辞似乎很乐于言语犀利地讽刺别人,却也不会置言离忧的问题于不顾,挑着眉梢挪动视线,把解答问题的任务交给了温墨疏。
“又要我来说么……”温墨疏苦笑,呷了口茶,和声细语道,“言姑娘与君老板结交时间尚短,对中州江湖上的事也不太熟悉,不明真相在情理之中。君老板除了擅于经商外还有一身好功夫,据说在君子楼中仅次于定远王世子和另一位侠士之后,便是在江湖上也排得上名次,且是排名靠前的高手,可谓文武双全。今天与君老板交手的那人若是如你们所说,能在接下君老板一击之后从容遁逃,想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后在宫中行走要小心了。”
原来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君无念竟是武林高手……言离忧动了动嘴角,忽然感觉又有某些常识被颠覆了。
“皇宫中有禁军营和侍卫严加看守,按理说不该有影卫出现,就算那些习惯处处防范的皇子大臣们也不会傻到把影卫带入宫中,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意图逆乱的大罪。不过与君老板交手那人功夫如此之好,只怕寻常侍卫根本不能发现其影踪,就好像一个潜藏在暗处随时可能出现的杀手,着实叫人心里难安。”
“影卫的事我会让春秋暗中调查,殿下只需调养身体便可。”无聊地打开折扇又合好,楚辞拼拼看了言离忧几眼,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要说什么直接开口,楚公子多看我一眼我便觉得心慌,晚上睡觉都要想是不是被人算计着。”言离忧半是玩笑地瞪了眼楚辞。
楚辞对言离忧的揶揄一笑置之,只把目光瞟向门外,嘴角弧度勾得有些奇妙:“言姑娘不觉着少了些什么东西么?”
言离忧愣了愣,在自己身上打量一番,微带茫然抬头:“什么东西?”
楚辞轻笑,表情语气让人难以捉摸:“爱慕者,言姑娘最忠实的爱慕者。”
“这种东西有没有——”
言离忧本以为楚辞是在开她的玩笑,然而话说一半立刻反应过来,原来楚辞是认真的,她身后,的确少了一个最忠实的人。
温墨疏看言离忧颜色突变,很快也明白过来楚辞言下之意,不由倒吸口气:“送言姑娘前来的侍卫呢?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了。”
“钧白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温墨情派他来时特地嘱咐让他寸步不离跟着我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言离忧不安起身,站在门口张望一番,仍是不见尹钧白身影。迟疑少顷,言离忧突然转身面向温墨疏,沉声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温墨情手下,一直以来尽心竭力保护我,我得对他负责任。实在没办法,又要麻烦殿下帮忙了。”
温墨疏点头:“言姑娘的事我自然要帮——楚辞,可以拜托春秋查一查吗?我再去请云将军帮忙打听打听。”
“殿下都开口了,我能不出手么?”楚辞折扇慢摇,仍是那般从容不迫,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身材魁梧的大汉春秋便出现在门口,目光不善地横扫了一眼言离忧。
不等谁开口询问,春秋已经读账本似的将尹钧白行踪滔滔不绝道来:“昨天早上他偷偷跟踪二皇子和言姑娘,在花园门外偷看,中途走了,回到房中再没出来;今早天不亮他就出了门,一个人到花园湖边站着一动不动,等我吃饭早饭回来他就不见了。”
得知尹钧白最后出现时间地点本该是件好事,可言离忧没有露出丝毫感激之色,反而沉下脸,语气陡然冰冷:“是楚公子让春秋去跟踪钧白的么?”
如果不是刻意跟踪,春秋不可能对尹钧白行踪如此了解加,而尹钧白是温墨情属下,亦是被派来保护言离忧的人,对他的跟踪便等于对言离忧的质疑,这点让言离忧十分不满。
“我要负责殿下的安全,对陌生人不多加留心怎么行?”楚辞对言离忧的指责并不否认,一派坦然,“尹钧白是青莲王心腹,暗中竟然还与君子楼有关,连他都不防,那在下该防着谁?言姑娘么?”
眼见二人大有对峙之意,温墨疏连忙拉过言离忧朝楚辞使了个眼色,岔开话题把言离忧带走。
春秋扭着头看言离忧离开背影,不解回头:“爷,当着二皇子的面,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殿下不会介意的。要防备什么殿下很清楚,也明白为什么我会反对他和言姑娘的事。再说了,也得做做样子给外人看才行啊,毕竟对方是青莲王。”颜色微浅的眸子闪过一丝光泽,楚辞浅笑,指尖习惯性划过腰间长笛,挑起的淡薄笑容里,坐观好戏的意味越来越浓。
※※※
失去主人的青莲宫没了往日光彩,华柱蒙尘,假山倾颓,就连一幅幅活色生香的壁画也丢了颜色,变得乌涂黯淡。
温墨情走在青莲宫宽敞甬道上,脚步的空旷回音孤落清冷,愈发显得阴森可怖。碧笙平时叽叽喳喳像是胆子极大,这种时候却也一副小女子模样缩在温墨情身后,紧紧揪着他衣袖浑身发冷,脚步亦有些慌乱无章。
“怕什么?”温墨情试图抽回手臂,无奈碧笙抱得太紧,根本没可能摆脱。
“怕鬼啊,这里死过人……”碧笙咽了口口水,目光惊惶地不停打量四周,生怕有什么妖魔鬼怪突然蹦出来似的。走过大半个宫殿后,碧笙仍没有少许缓解,一张粉嫩俏脸无色苍白:“师兄,到底来这里要查什么?言离忧都走了,这里已经是废宅了吧?”
温墨情脚步不停,手中长剑每隔片刻便在墙上敲打一下,全神贯注间对碧笙的畏惧满不在意:“按照图纸标记确定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