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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龙辇,闻欣带着大队人马开始徒步奔袭,“跋山涉水”艰难到达了目的地。
闻欣一脸感动的看着洛川殿的牌子,心想,终于到了,再不到,朕的龙腿都要断在路上了有木有!长时间不运动,稍微走长一点,他的身体就要开始抗议。
进入洛川殿的前门,早早的就已经有宫人通知了苏贵妃,贵妃盛装打扮,在门口恭迎。
闻欣上前扶起病弱西子的苏贵妃,美人盈盈一笑,六宫粉黛无颜色,声音也是柔柔弱弱,缠绵如江南水乡的吴女:“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
苏贵妃闺名苏姬,是闻欣的师傅,先太傅苏斐然唯一的女儿,还是老来得女,名动天下的美女。就是没什么城府,没什么到连闻欣都看得出来的地步。
咳,先说苏太傅。三年前,诸皇子之乱,苏太傅与闻欣一并被二皇子抓住囚禁了起来。待司徒律前来搭救时,却只能带走一人,二选一,是太傅用生命为闻欣二人拖延了逃跑的时间,也是他设计藏起了传国玉玺。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闻欣随司徒律离去前,却只说了一句:“只求殿下能够多加照拂我儿。”
后闻欣登基,感激苏太傅,力排众议的封了苏姬为贵妃,唯一的贵妃。现今,苏姬病了,他初听时竟不想着要来探看,反而怕过了病气而裹足不前,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闻欣突然有些愧疚。
反倒是苏贵妃对闻欣说:“皇上怎么来了?臣妾如今病着,您委实是不该来的,仔细被过了病气。”
闻欣因此更愧疚了。苏贵妃一向是不会这样说话的,她有一个和她纤细敏感的外表极不相符的大咧性格,属于万事不操心,比闻欣还闻欣的类型。大概真的是被冷落了有段时日,逼得一向很真性情的她也不得不伪装了起来。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再未踏足洛川殿呢?闻欣开始想,少说也有一个月了吧?
算了,不想了,现在多多补偿也就是了。“你病了,朕自然是要来看看的,药吃了吗?太医怎么说的?……是朕的不是,你病了就应该在里面躺着,还连累你这样劳师动众的在门口迎接,如果加重了病情可该如何是好?”闻欣发誓,真不是他故意不体贴,而是他这才反应过来。
苏贵妃的回答竟然是很体贴的笑着说:“只要皇上来了啊,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虽然心里被稍微惊悚了一把,但闻欣还是很高兴的。还真不能怪他喜欢美人不是?被美人这么一说,哪怕你觉得有可能是假的,那也是能够酥到骨子里了。
二人相携,各种甜蜜肉麻的步入内殿。
一个说,你再躺着歇歇吧,一个说,皇上在,臣妾怎么可能愿意只是躺着呢?
于是,闻欣就舒舒服服的和她家美人一起乱没有形象的歪躺在了榻上,塌几上放着四色水果和四样点心,合法的丈夫和小妾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个口的继续各种腻歪着。美人在怀,温香软玉,自然没过一会儿就滚作了一团。
宫人很有眼色的悄声退下,留给主子们恩恩爱爱培养感情的空间。
“皇上,”苏贵妃剪水双瞳,齿若编贝,“臣妾有一事不明,您可愿意教教臣妾?”
闻欣虽然在听,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闺房之乐,他一向和苏贵妃玩的很开(因为二的脑电波太相似了吗? ),笑问:“好啊,爱妃哪里不明,朕可以和你深入讨论一下。”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苏贵妃倾身,在闻欣耳边低语,声音缠绵深情:“皇上,为何不去死呢?”
闻欣愣愣的看着被捅入自己腹部的冰冷匕首,那还是当年他登基时,司徒律送与他的防身之物,藏于袖中,既方便携带,又很方便从袖中抽出进行攻击。苏姬嫁给闻欣的当日,见到这柄匕首很是喜欢,便硬讨了去。
现如今,她用他送与他的宝器,杀了他。刀尖已经绞入脾脏,再无生还的可能,鲜血蜿蜒而下,腥味扑面而来。
闻欣开始大口的喘息,艰难的发问:“为……为,什么,朕,朕……待你……不好吗?”
苏贵妃依旧是那么美丽,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佳人难得。只是她在此时的闻欣看来,却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魔,恶魔在他的身边温柔低语,满目深情:“儿时,我父悉心教你,犹如亲子,后又舍身救你,匡扶社稷。可你又如何回报?你却亲手杀了他的传人,他唯一的……儿子,他为你在朝中早早布置好的棋子,助你成就大业的人!”
闻欣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他想说,他没有,他根本不知道太傅的儿子是谁。
苏姬俯下身来,抚摸着闻欣白皙的面颊,笑问:“你说,你该不该死?告诉我啊,明明是长了一副菩萨心肠的脸,如何能够做下这等心狠手辣、畜生不如之事?!”
闻欣猛烈的摇头,口中因为脾脏的压力而喷出鲜血,眼神可怜至极。
苏姬最后说:“是啊,我怎么忘了,在你心中,只有你的家人最重要,任何人都休想逾越。即便忠心如大将军者,你也可以不顾他的以死相逼,力保下你狼子野心的亲兄长;即便爱你如皇后者,你亦可以装作全然不知她与太后之间的苦苦忍让。我真傻啊,不过是一个太傅的私生子,我的……哥哥,怎么会妄想着你会为了他,去得罪你那个骄奢淫逸的亲姑姑!”
原来是陆基……
太傅口中的我儿,不是苏姬这个女儿,而是陆基是这个没有名分的儿子。闻欣在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想,真跟朕没啥关系,朕不是故意的,谁知道他啊。
最后一眼恍惚的景象里,是苏姬慌乱的起身,以及门外出现了好像是大将军的剪影。
4、第三周目(一)
子不语怪力乱神,闻小欣同志决定再逃避一次。
【皇六子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不是嫡出,更不是宠妃所出;既不是神童,也无天生神力;甚至他都不是皇子中长相最出众者……如果一定要说,皇六子最特别的地方大概就在于,在这个众皇子都不普通的大背景下,他是最普通的那个,仅此而已。
在六岁之前,皇六子的世界里就只有洛川殿四角的天空,和唯一真心喜欢他的母妃,还有偶尔会带来好吃的的大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大皇子。
十一岁的大皇子已经是半个小大人了,他一脸严肃的说:“早晚有天,我不会再让我们母子三人受人白眼,遭人怠慢,随意让人轻贱。我会给与母妃最高的荣耀,我会给予弟弟最舒服的生活!”
六岁的六皇子低头沉思良久,很认真的问:“那能每天都吃到好吃的糖果和糕点吗?”】
……我是长大之后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的分割线……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当闻欣从竹嫔床上醒来的时候,他觉得他彻底懵了。他又活了?又或者是说,他梦见自己因为梦见自己被敌国舞姬所杀而选择去探望苏贵妃,结果却反而又死在了苏贵妃的袖中剑下?啊!痛痛痛,太绕口咬到舌头了!
不过还别说,杀而后快什么的还真是苏姬那个性子敢干出来的事情。
她在大咧的性子方面和闻欣很像,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她比闻欣更狠、更任性,近乎于孩子般不计后果的残忍,以及自我中心。
闻欣真想躺回去继续到梦中与苏贵妃争辩,重视家人有错吗?
悌亲王是参与了当年的夺位之战,并且输了,但那又怎样?他是我的亲哥哥,如果弑兄才是明君所为,那么他情愿当一辈子昏君!
全心全意关心着自己太后,和用尽一切爱着自己的皇后,哪个重要?就好像在问如果你妈和你老婆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一样的神逻辑。是他想她们之间不睦的吗?他也想她们好,但他没那个能力,除了不管不问,不让两个人因他的偏帮更伤心,他又能如何?
陆基的事情最神逻辑了,是你们全家不跟我说,难道还指望着我去主动发现吗?!一个不认识的人,和姑姑唯一的儿子,更应该偏袒谁,一目了然的,不是吗?陆基在狱中关了快有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你苏姬都是死的吗?觉得你哥哥委屈,你可以来和我说啊!为什么却一句话没有说,等最后陆基死了,就莫名其妙的全部算到我的头上?即便在这件事情上我有错,你苏姬也难辞其咎!
如果还在梦中,如果苏姬没有想要直接捅死闻欣了事,只是寻常争吵,那么,闻欣估计,这会儿他也该又和苏姬动上手了吧?
没有错,你没看错,确实是“动手”,确实是“又”。
闻欣和苏姬的相处一直有别于闻欣和别的妃子,简单来说,他们不像是帝国的皇上和贵妃,大概是二的波段比较像,他们两个神奇的演绎了一个寻常人家小两口的生活模式。就是口角有之,动手有之,吵完打完再和好的奇怪类型。鉴于彼此都属于攻击力负五的渣(咳,不包括这次苏姬装备了武器),闻欣会生苏姬的气,但也不会气很久……
很难理解?换一种说法就是,整个皇宫里,只有苏姬敢陪着闻欣二,她是唯一符合闻欣玩伴要求的人,即便偶尔这个玩伴会语出伤人,但剩下的时候她都会带给闻欣快乐。
苏姬,是整个皇宫里跟闻欣说过最多真话的人,闻欣并不想失去这份真实。
“陛……下?”身边小家碧玉的竹嫔跟着闻欣起身,小声的开口询问道。竹嫔是个地方知府的女儿,出身庶族,与闻欣相处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哪里露怯出丑。但反而因此更加不如皇后等世族出身的女儿从容大方,略显小家子气了些。
闻欣最不喜的就是竹嫔这点,却又不好开口,怕她更加多心,事实上除了这点以外,闻欣还是很喜欢竹嫔的。
如果竹嫔知道闻欣所想,她一定会哭诉表示,真不是她不想大气,而是……没有条件啊!宫中一后一贵妃,贤良淑德四大妃,都比她品级大,后台硬,她又怎么敢大气起来,等着被整死吗?!最重要的是,她们还比她更加名真言顺。梅兰竹菊的称号在先帝时期是给四君的,也就是传说中的男宠。因为闻欣不喜男风,这才会由四君变成了四嫔,待在这个位置上,总让人有那么一点不尴不尬的感觉,如何从容的起来?
闻欣发完脾气也就算了,他想,有些可以先放到后面再想,现在的关键是——今天是哪天?
“今天是哪天来着?”闻欣直接开口问道,他一向是个马虎的,时不时的就会问问近身的人时间和日期,这点倒不会引起别人的疑虑。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闻欣突然有些不怎么敢去追究,子不语怪力乱神,如是而已。
“回陛下的话,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竹嫔轻声回答。
三月二十九日,闻欣算了算,他梦中死亡的日子都是在四月一日,三月二十九日就是三日前,也就是说……陆基要在今天死!不行,他必须要派人去看看陆基死了没,老天保佑他这次可千万别这么早就死了!省得真把他给拖累了。
看着闻欣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对,竹嫔声音略到焦急的问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不舒服吗?用不用传御医?”其实她更想问,是我哪里回答错了吗?嘤嘤嘤。
闻欣看了一眼竹嫔,却没有言语。
一提起陆基,闻欣心里就难免会有些意难平。虽然他一贯奉行的是“如果遇到困难了,就想,一能解决吗?能,那你还担心个毛线!二不能?那你觉得担心还有意义吗?”的“我的世界没有烦恼”攻略,但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问题,而是……心里爽不爽的问题。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介于不说憋屈,说了又莫名其妙之间。闻欣想,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