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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项羽软禁了吕稚,却也没有限定她的自由,只不过是暗中监视而已,沈食其作为王妃的下属,两个人还是可以见面的。
沈食其拍拍身上的雪花,跺跺脚下的积雪,一撩帐帘,走了进来。他的眼睛,首先落在了大帐正中。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把小巧的弓箭,挂在大帐最显眼的位置,上面已经落满了尘埃,看得出,有些日子没有被动过了。
沈食其禁不住无奈的摇摇头,女人啊,真是世界上最善变的生物,前一阵,这个小小的女儿家,还信誓旦旦,一定要回汗营,还刻苦学弓箭,英勇的前去跟霸王摊牌,可如今,这场雪还没有停,汉王王妃吕稚,已经完完全全变了。
吕稚发现了沈食其的异样,眼神也落在那套小巧的弓箭上,禁不住脸一红,这些日子以来,什么练习弓箭,早就被她忘得一干二净了。
吕稚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捧起一杯热茶,招呼他坐下,两个人客套几句,分宾主落座。
“虞夫人最近身子不好,”吕稚笑了笑,压低声音,“她有身孕了。”
“怀孕了?”沈食其又是一惊,虞夫人身子本来就不太好,偏偏又怀孕了,怎么经得起战争生涯的劳碌奔波,想必霸王应该有所安排。
吕稚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又说道:“这一点,霸王很是紧张,归隐之事,也显得格外迫切,他一直在想别的办法。”
沈食其明白,的确,对于怀孕的虞姬来说,离开战场,才是最好的,毕竟,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堂堂西楚霸王,也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他看看王妃,此时的汉王王妃,的确是变了,虞姬和项羽的事情,倒是她最关心的,沈食其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即使上一次被破坏掉,也不能阻止他的计划,西楚霸王,只要想,办法总会有的,”沈食其重重叹了口气,说道,能够舍弃江山,能够甘心过平凡普通的生活,大英雄项羽,果然是天下第一情痴,这是何等的情怀,何等的胸襟,这样的男人,没有哪一个女人抗拒得了,怪不得王妃变了呢。
“是啊,西楚霸王,名不虚传!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住他。”吕稚点点头,眼睛又变得迷离起来,而且她清楚的知道,自从得知虞姬怀孕的消息,项羽一直在暗中准备着,“虞夫人怀孕,他必须尽快安排离开。”
“去过他们的小日子,就像风一样的日子,是吗?“沈食其问道。
“是的,像风一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吕稚肯定的回答,同时,被这几句话感动着。
“随处飘散的风,真好!”他的眼前,又闪现出几年前的情景。
在沛县的土地庙前,一心一意要幸福生活的小女子,哭泣的女子,泪痕未干,梦却已碎。
风一样的日子,自由自在的日子,没有战争,没有天下,没有是是非非,那个小小的女儿家,因为这样的日子被粉碎,而哭的肝肠寸断,现在,这个梦又回到了她的生活里。
“是啊,”吕稚笑了,一张小脸,笑的那么灿烂,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顽童,得到了最珍爱的礼物。
“这正是王妃一直想要的吧?”沈食其苦笑一声,他被这样的笑容打动了,同时,也被这样的笑容震惊了。
这样的笑容,意味着汉王王妃,已经完完全全被感化了,意味着她要跟随项羽而去,意味着她不再是汉王王妃,更不是一个母亲,当然,也不再是他沈食其的王妃了。
“敢问王妃,汉王王妃,刘元刘颖的母亲,你准备跟他们一起走吗?”沈食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尤其是说道“王妃”二字的时候,说道“母亲”二字的时候,格外清晰,声音也格外沉重。
同时,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吕稚,恨不得钻进她的内心深处,找到这个答案,或者说,他要看看,汉王的分量,一个母亲的分量,到底还有多重,是不是已经被霸王完完全全遮盖住了。
“我,我,我……”吕稚脸涨得通红,结巴着,说不上话来。
第五十八章 老太公年老思故乡
第五十八章老太公年老思故乡
光阴如雪花,洋洋洒洒,飘落下来,漫长的冬季,已经进入腊月。
腊八喝粥,也不知道从什么时代传下来的,即使在楚军大营里,项羽也没有忽略这个节日,命炊事班的兵卒,对了,那时候应该不叫炊事班,反正都是做饭的,命他们熬粥,让全军将士,统统过节。
这就是项羽爱惜军卒的表现之一,即使是地位最低的士兵,也是人,也是楚军的一份子,也需要过节,当然,更需要得到尊重,项羽深深懂得这一点,这也是楚军战斗力的保证。更何况,将士们都是背井离乡,谁不想家,趁着过节,让大家热闹热闹,聊解思乡之苦吧。
于是,楚营上空,凛冽的寒风之中,炊烟渺渺升起,还飘起阵阵五谷香,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之中。
也许,汉军也是要过腊八节的,这些日子,两军也没有开战,倒是难得平静了一阵子。
恰恰是临近腊八,刘太公病了。
老爷子都快七十了,俗话说,人活七十古来稀,这里可是古代,要是像二十一世纪,活个八九十岁,也是很平常的,但是到了古代,估计就成妖怪了,刘太公这把年纪,已经是不多见。
人老了,总是格外想家的,如今,不仅沦为阶下囚,还漂泊异乡,又赶上过节,老爷子的心里,自然是百般滋味,纷纷涌上心头,于是,郁闷聚结,不思饮食,也懒怠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得了一场大病。
吕稚自然是小心侍奉,看医问药,一团忙碌,却说这一天,正是腊八节,吕稚做好晚饭,来到老爷子大帐之中。
病榻上的老爷子,眼窝深陷,脸上的老皮松松散散的,就像被抽空了一般,可以感觉到,微弱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滴悄然流逝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像一盏枯灯一样,永远熄灭。
吕稚看在眼里,眼眶一个劲发酸,禁不住落下泪来,却又不好在病人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别过脸去。
“孩子,”老爷子握住吕稚的手,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吃力的挤出一句话来,“我死了,一定想办法送回沛县。”
“父亲,”吕稚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勉勉强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别想这么多了,大夫都说没事的。”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不过是挨日子罢了,”老爷子苦笑一下,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只是,死在异国他乡,哎……”
老爷子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自己何尝不清楚,身为楚军的俘虏,身不由己,这把老骨头,扔在异乡,死都不能瞑目啊。
“不会的,不会的,”吕稚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没关系的,我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死了就死了吧,也没有什么可惜的,只是你们……”说到这里,刘太公又重重叹了口气。
吕稚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只是老爷子都病倒了这个份上,还在念着自己的安危,吕稚的心里,真是又感慨又难过。
只得好言安慰老爷子一翻,看到刘太公面露疲倦之色,吕稚悄悄退了出来,站在老爷子的大帐之外,久久不忍离去。
此时的楚军大营里,已经是夜色阑珊,空气中弥漫着腊八粥的香气,将士们都在庆祝腊八节,纷纷唱起了楚歌。
而这楚歌缭绕之中,寄托了他们多少思乡之情,也寄托了他们对战争的多少无奈。
这就是战争,争夺天下的战争,汉王刘季和西楚霸王项羽,为了争夺天下,为了男人的壮志雄心,为了所谓的建功立业,不知道多少人,要为此献出宝贵的生命,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己不就成了霸王的俘虏吗?即使刘太公这么大岁数,也被迫流落他乡,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把一把老骨头仍在外乡。
虞姬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弱,即使有孕,也要跟随楚军,到处奔波,这也是项羽不得不付出的代价之一吧。
如果说,沈食其的话,让她逐渐从那个梦里清醒了过来的话,那么,刘太公的病,却让她看清楚了自己的责任,的确,她是汉王王妃,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这样的身份,并不表示,她不可以追随项羽而去,而是,在她的生命里,有比项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她一心一意去呵护。
尤其是面对这个七旬老人的时候,对她的冲击,是巨大的,也是前所未有的。
于是,又是一番忙碌,前前后后侍奉左右,却奈何这是心病引起的,不是药物可以解救的,老爷子尽管慢慢好了起来,精神却短了不少,渐渐露处下世的光景来,虽然还不至于很快就咽气,不过,已经是油尽灯枯,加上还在楚军做俘虏,病根未除,只不过是挨日子罢了。
这头还没有折腾完,虞姬那边,也跟着凑起了热闹。
她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怀孕后,奔波的战争生活,更让她露出疲惫之色,项羽安排韩信投汉,又被吕稚破坏了,再一次安排,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虞姬的心思本来就很重,有什么话总是埋在心里,又不忍心责怪姐姐吕稚,甚至连没有一句抱怨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
吕稚并不是那种脸皮城墙厚的人,让虞姬受苦,她怎么会不知道,的确是自己起了一定作用,要不是自己刻意破坏,说不定,这个时侯,项羽已经带着虞姬,远遁他乡,再也不会受这战乱之苦了。
而虞姬,连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还依然是姐妹相待,这一切怎么可能让吕稚无动于衷,看在眼里,内心深深自责起来。
霸王项羽要结束战争,要归隐而去,这是天大的好事,而且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汉王刘季,自己却横加阻拦,试图迫使项羽放自己回汗营,只可惜,汉营没有回去,战争仍然在继续,还白白搭上刘太公,以及无辜的虞夫人。
什么摊牌,什么最后的机会,都是空谈,西楚霸王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自己那点小伎俩,根本就不起作用,即使破坏了他的计划,他还可以再安排,还可以再筹划。
可是,刘太公等不了了,虞姬等不了了,更别说楚汉三军将士了,天天都在开仗,都在流血,就连汉营中的韩信,也等不了了,霸王手下第一战将,竟然屈尊在樊哙手下,他韩信是可以忍,但是却不能忍受不被重用,离开汉营,就是韩信不得不做的选择。
就是那只小小的玉手镯,就是自己的那份私心,竟然让世人付出如此的代价。
说实话,吕稚后悔了,连肠子都悔清了。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就不会弄什么飞龙手镯,更不会妄想跟项羽谈什么条件。
就在这个时候,吕稚的眼前一亮。对,这就是那只真正的玉手镯,在项羽面前摔碎的,只不过是一只仿品,这也是吕稚早就预备下的。这就叫有备无患。
但愿一切都来得及,只要可以结束战争,只要可以让刘太公回故乡,只要可以让虞姬少受点苦,只要这一切可以结束,她愿意听霸王的安排。
飞凤手镯,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代表着汉王刘季十二分的信任,于是,吕稚拿着完好无损的玉手镯,来找西楚霸王项羽,说明缘由。
项羽看看那只散发出淡淡光泽的玉手镯,再看看汉王王妃,一副后悔莫及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看得出,刘太公的病,虞姬的身体,彻底粉碎了她的心,让她屈服了。
“我可以送刘太公回去,”项羽的眼睛,死死盯住看着吕稚,就像鹰一样,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呢,留下来吗?”
“我的去留,我这个阶下囚,可以做主吗?”吕稚迎着项羽的目光,反问道。
“如果我让你做主呢?”项羽笑了笑,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