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住
“可知道是谁?”
“云城的董家。”江寒之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你应当知道当初咱们家能够在峦城一带闯出名号靠的是金老师傅一家的手艺吧?”
季贞儿点头。江家的第一座布庄时老太太做主开的,可真正发展壮大确实在江老爷手中,而最开始依仗的,就是金师傅和金师娘的好手艺,金家夫妻本是云城人士,两人一个擅长染布调色,一个绣法独特精湛。当年金师傅因得罪了当地权贵被陷害入狱,金师娘卖了夫妻两个的刚刚开业的小作坊为丈夫四下打点,却不想这本就是针对他们夫妻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盗取他们辛苦研制出来的这门技艺。当年江老爷刚刚接手家里的产业,正是雄心壮志之时,碰巧遇上了求告无门的金师娘,心中不忍便借着老太爷的名头将人救了出来,金家夫妻为了报恩便投身到了江家门下,这一呆就是二十几年,前年金师傅因病去世,金师娘和丈夫夫妻情深,不到半年也跟着去了,临终前苦求江老爷放了唯一的儿子金茂儿自由身,说是不希望金家子子孙孙都做奴才。江老爷感念他们夫妻对江家的贡献,便应下了,当场还了金家儿子的卖身契,并聘他为作坊的大师傅,这一晃便是两年。
季贞儿眯了眯眼睛,“莫非那金茂儿有了二心?”当年金家虽然投身为奴,可江老爷感念他们帮着自己闯下家业,于是也设身处地的为金家着想,以诚相待,并未要求金家夫妻将方子上缴,甚至默许金家夫妻将独门技法只传给独子,若是金茂儿被别家挖角,江家便彻底失去了金华缎的制作方法。
“五日前他正式辞工了,随后便去了董家的作坊做了大师傅。”江寒之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纹,可眼中却冰冷一片。
“江家的作坊确实是靠着金师傅和金师娘的手艺才闯出的名头,可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就算是没有他们的技法,也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影响呀?”季贞儿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问道,“江家布庄可不是仅仅出售金华缎这一样料子。”
“如果仅仅是金茂儿辞工,对江家还造成不了什么损失。”江寒之冷笑,“金茂儿自以为世上只有他一人会做金华缎,却不知金师傅在江家做工三十年,那技法未必不会被身边儿人学了去。”
“莫非那董家还做了什么?”
“这些日子,总是有一些泼皮无赖到作坊和绸缎庄门前闹事,弄得许多客人都不敢上门,很是影响生意。你知道咱们家的绣坊向来以花样新颖,面料精细取胜,可这些日子,董家新推出的几款布料,和咱们家设计的几个新样子极为相似,却比咱们先上市,价位又相当,闹的许多和咱们家订货的布商极为不满,要知道,当初他们选择和咱们的作坊合作,图的就是那些新鲜图样……如今已经有许多大主顾撤了单子改和董家合作了。”马车拐了个弯儿,江寒之撩开车帘子,刚好看到街道一侧门庭冷落的江家绸缎庄,忧虑的锁紧眉头,“我昨日盘点个六个仓库,如今已经存了许多料子了,若是仍旧没有销路,家里怕是要运转不开了。”
“大哥身边怕是有对方安插的奸细呢。”季贞儿想了想,又问道,“没从那些泼皮口中问出什么?”
按理说,在峦城混的人,轻易都不会得罪江家的,毕竟,江老太爷是致仕的朝廷命官,江家的亲眷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便是知府老爷也是府中常客,因此,便是季贞儿嫁来之前,江家的铺子也是经营的红红火火的,怎么能却出了这样是事情?是纯粹的商业竞争,还是,背后有所依仗?
“前日大哥手底下的一个掌柜卷了银子跑了,衙门今早寻了总管去,说是那掌柜在城外碰到了盗匪,当场毙命,此事怕是不好查了。”江寒之摇摇头,“那些捣乱的无赖不过是拿钱办事儿的,衙门拍了几板子,却没问出什么有用的,大哥派人跟着,想看看他们与谁接头,不想那些人几乎都是外地的流民,前脚从衙门出来,后脚就出城各奔东西。但我和大哥猜想,此事和那董家定然有所关联,却苦于抓不到把柄。”
今日他赶到作坊时,那几个泼皮已经被衙役抓走了,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江家目前的钱财都压在的作坊上,没有销路,便换不出银子,江敏之给他看了帐,如今账面已经空了,江云之苦笑道,“大哥如今正在加强保密方式,只是已经投产的那几样布料,因着和董家的重了,如今只能停产,尽量节省一些人力物力。现如今没有大订单,大哥也不敢冒然大批生产……如今库里的存货足够咱们家几十间铺子维持一两个月的。”
季贞儿不赞同摇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董家既然和咱们打擂台,便断不会直插。进来一个奸细。”
“大哥也知道,只是如今也想不出别的法子。”江寒之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按理说,董家远在云城,这些年又一直被江家压制,怎么会突然和咱们对上?”季贞儿若有所思的说道,董家虽然也是云城有名的布商,可比起江家来却还是差上一层的,更何况,如今的官商两道,哪个不给安国公府几分面子,便是有些竞争,也不敢太过下作的,可这董家……
“大哥正查着……”江寒之顿了顿,坐直身子默默的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垂下的眼睛含着一抹无奈,其实那另一个人,他和大哥心里隐约知道,只是……那人的身份过于特殊,没有确实的证据之前,他们不能轻举妄动……其实,就算手里有了把柄,此事怕也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此事大伯比你还要着急,你能帮则帮,却不可太过劳神,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再挣就是了,你这几天客憔悴了许多。”季贞儿调整了一下姿势,身子软软的靠在江寒之怀里,右手心疼的摸上他泛着青色的眼角,毕竟江敏之才是江家的未来家主,他们二房虽然有责任帮着打点,却不能万事大包大揽。
江寒之笑着捏捏季贞儿鼻头,“我心里有数的。”
“我还不是怕你累……”季贞儿的话突然顿住,一双大眼顺着江寒之撑起的车帘子直直的盯着窗外,“停,停车!”
车夫急忙将车停在路边,季贞儿扯过面纱遮住脸颊,微微探出头想要仔细看清楚远处的一对人儿,江寒之疑惑的皱起眉,顺着妻子的目光扫向対街的一条小胡同,脸上的笑意凝结。
“那个,是吴家大表妹吧?”季贞儿缩回脑袋,似笑非笑的看向江寒之,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胡同里相拥的那对男女,此处虽不算繁华,却离主街不远,也是人来人往的,虽然过路的以马车居多,可那胡同也不算背阴,这样搂搂抱抱的也太过豪爽了吧?他们夫妻都能瞧见,焉知别人就会忽略这样的景致?
江寒之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居然还妄想进我江家的大门!”
“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哪家的公子……瞧着衣着倒是体面的,若是没有家室,又和大表妹两情相悦,倒也是门好亲事。”季贞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吴家不是一直觉得吴青鸾给江云之做平妻是委屈了么?而江云之也是不情愿的,如今不是正好……只是,当街调戏良家女子的男人会是好的么?
“咦?寒之,你觉不觉得,那男子有些面熟?”季贞儿轻轻蹙起眉头,虽然只是侧面,却莫名的觉得有点熟悉的感觉。
江寒之紧紧的盯着胡同里男子的侧脸,目光清冷如蛇,左手紧紧抠住车窗的木棱,若是他们胆敢影响了江家的声誉,他饶不了那对狗男女!
第八十一章 风起 下
因半路无意中撞见了他人的秘事,主角儿还和自家有着那么点千丝万缕的关系,江寒之也没心情和妻子闲话了,板着脸到了江府门口,扶着季贞儿下马换轿,喊了四个婆子抬着软轿,自己慢悠悠的跟在轿旁想着心事。
待到了二门处,落霞撩开轿帘,季贞儿搭着江寒之伸进来的一只手出了轿子,一抬头便看见太太身边的柳妈妈喜气洋洋的往外走。
“柳妈妈这是要去哪儿?”季贞儿笑微微的看着柳妈妈,一双眼睛不经意的看了看柳妈妈身后抬着一口大箱子的四个婆子。
“哟,二爷和二奶奶回来了?!”柳妈妈顿住脚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妈妈快快免礼。”
柳妈妈顺着落霞搀扶的手直起了身子,见季贞儿疑惑的看着她身后的箱子,便将袖子往上拉了一截,露出掩在袖中的红色礼单,“三奶奶有喜了,才刚太太命宋图两口子去徽城给亲家老爷太太报喜,这不才定了礼单让奴婢送到外院去!”
季贞儿神色微微一变,“有,有喜了?”
柳妈妈看了一眼脸色渐渐苍白的季贞儿,眼中带了一丝几不可查的怜悯,语气也愈加温和,“正是呢,今儿刚请了大夫来瞧的。”
季贞儿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依李秀云如今的状况,有个孩子傍身无疑会让她在江家好过一些,自己应该替她高兴的,可心中却忍不住泛起一丝酸意,有喜了……她过门还不到一年便有喜了……
“……那可真是喜事儿呢,我也该准备一份儿厚礼去给三弟妹道喜。”季贞儿眨眨眼,挥去心头的那份儿不适,笑容满面的说道,“那我就不打扰妈妈办差了,您快去忙吧。”
“那奴婢就先走了。”柳妈妈是刘氏的陪嫁心腹,看着江家三位公子长大,对江府的众位儿媳也知之甚深。要说这个二奶奶,从容貌到出身再到品行,没一处不让人赞的,对他们这些下人也向来和善大方,从不轻易发作奴才,可偏偏老天爷见不得完人……柳妈妈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行了个礼后便领着后头的婆子离开。
江寒之看着季贞儿脸上强撑着的笑意,心一抽一抽的疼,伸出手一点点掰开妻子紧握的拳头,将那只纤手握在手中,十指交叉,“……我们也会有的。”
季贞儿看着紧握着自己的那双大手,心头的悲哀渐渐散去,缓缓抬头看向江寒之,只见那双黑眸满是心疼和忧虑,季贞儿刚刚蹙起的眉头慢慢松开,五指紧紧勾住那只泛着点点潮意的大手,慢慢扬起一个笑脸,“是呀,我们也会有的。”
江寒之抬手扶住季贞儿的肩膀,“我送你回院子吧。”
季贞儿想到江敏之,便说道,“我自己回去便可,你快些去书房吧,不是说大哥在等着么?”
江寒之犹豫了一下,想起刚刚柳妈妈说的话,弟弟与弟媳妇有了嫡子,他自然是开心的,可是……贞儿原本心思就重,李氏入门不久便有了身子,岂不是衬得她……前些时候大夫可是说了,贞儿的病便是思虑过重压力太大的缘故,江寒之现在还真不放心她一个人独处,想要在开解几句,却不知要如何说,“……要不我先陪你去落梅苑道喜吧?”有他陪着,她心里应该能好受一些。
季贞儿扑哧一笑,嗔了江寒之一眼,埋怨道,“胡说什么呢?哪家的规矩,大伯去给弟媳妇道喜的?”
江寒之尴尬的红了脸,讷讷的低下头,脸上带着挣扎之色,看出他心思的季贞儿瞧了心里泛起丝丝甜意。
“好啦,我没事的,三弟妹素来和我交好,她有身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季贞儿轻轻捏了下江寒之的大手,眯起眼睛戏谑的问道,“还是,你觉得我就那么小心眼,连弟媳妇怀孕都要嫉妒?”
“我哪儿敢呀,谁不知道我家娘子最是宽和大方贤惠体贴的?”江寒之立刻舔着脸讨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