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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第早已被甄云的岳丈变卖给一个文官居住。
龙破害怕触景生情,不敢在此多留一刻,脚步不停地往前直走,同时思道:“没想到甄云一死,甄家就后继无人了。”他想到未曾谋面的儿子,心里又酸又痛,更加警惕地提醒自己:“如果见到香儿和儿子,我可要强忍住,万不能露出马脚啊!”
离开旧府第没走多远,龙破见迎面过来几个人。他顿时心神不定,大感头疼。
虚靖一行共四人,除他和两个随从之外,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少年相貌清秀、身骨匀称,从他身上可以隐约看到龙破年轻时的样子。
龙破故做惊奇地打量一遍少年,便不再过多地注意他,忙移开目光和虚靖客气地打个招呼。
虚靖面带浅笑,颇有意味地道:“国使在纪城还住得惯吗?这里可有你熟悉的地方?”
龙破不耐烦地道:“虚将军认为这里应该有我熟悉的地方吗?难道你还把我看做是你们纪国从前的那个将军?”
虚靖尴尬地摇摇头,忙道:“不,国使勿怪!只因我与那甄将军是结义兄弟,情同手足,便忍不住把你想象成他了。”他说着,手指身旁的少年道:“这是我那兄弟的儿子,国使看他可是与你有几分相象?可怜他还从没有见过亲生父亲一面啊!”接着,他对少年道:“怀云,这是从南方越国来的龙先生。他与你的父亲长得极为相象,你不是常常自艾自怨没有见过父亲的面吗?见到国使就好比见到你那亲生父亲一样了,快来行礼!”
怀云未见龙破之前,听虚靖说是来见父亲的。他当时还奇怪父亲已逝世多年,怎么能够见着呢?这会儿才明白是有一个与父亲长得相象的人在这里,他内心顿生亲切之感,文质彬彬地上前揖礼道:“请国使允许怀云称你为先生。先生让怀云如见父亲一面,当真感激不尽,在此拜谢。”
龙破感到胸口涨痛,只能拼命强压着不断上升的怒火,在心里咒骂虚靖讲话恬不知耻,带来怀云更是用心恶毒。他此刻真不敢多想,见怀云上前来行礼,只是微一拱手,淡然道:“公子孝心可嘉,小使甚是感动。但人既已死去,那是命数,公子不必经常挂怀,不然实为多余了。”
第六章 暗流汹涌
龙破只能故做无情,以此应付虚靖的诡计。怀云听他语气冷淡,心里不明地一阵发酸,就此默然无语了。
虚靖见龙破不显丝毫异状,倒有点不甘心了,举手指着龙破身后的府第道:“国使可知这是谁的府第?”
龙破失笑道:“虚将军问得奇怪了。我又不是纪国人,如何会知道呢!”
虚靖看了看怀云。怀云低声道:“这是父亲在世时的家宅。可如今——门庭不识主啊!”他的心情絮乱无比。
虚靖感叹道:“其人虽已逝去,其名却长存我心,今日路过此地正可做一番凭悼。”
龙破在心里冷笑不止,漠然道:“小使还有私事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他拂袖而去。走不多远,眼里很快涌出泪花,喃喃念道:“怀云,儿子的名字叫怀云!不就是怀念甄云的意思吗?香儿啊香儿,你始终不曾忘记我吗?”他回到驿馆,越想越恨,自囚在卧室里一夜无眠,满脑子都在思谋着复仇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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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上午,虚靖遣人请龙破过府一叙。龙破虽然心疑不定,却不能不去赴约。
虚府客厅里已有数人在坐,见龙破到来,纷纷起身礼迎。
龙破见到这几个人,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堂上右排坐在虚靖下列的是两名武将。一个面生连鬓髯须,是昔日甄云在军中的好友,名叫戈战,原任步军统领,如今因为受到虚靖排挤,只是一个士队长了。另一个瘦面人是虚靖的心腹将领常明,当日他曾亲手把甄云扔下死牢,自是不能相信眼前之人会是甄云。常明屡受虚靖提拔,现已升任纪都城尉了。
大厅左排与武将面对而坐的是一个身宽体胖的老者,衣着华丽,流露出一派富贵之气,赫然是戚香儿的父亲戚刚。此时,他瞪着双眼,一脸惊讶地打量着龙破。
坐在戚刚下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容貌俊逸,衣饰文雅。龙破从未见过此人,心里却知道虚靖不会请些不相干的人来和他见面。他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顿觉在场几人都不足为虑,只有这个男子倒会是他的心腹大患。
虚靖为龙破一一介绍众人。当听到这个俊逸男子名叫陶容时,龙破心里的那个隐约的想法立刻明朗开来,弄得他心神不宁。
戚刚紧盯着龙破道:“不见到国使,真令人难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相象的人!国使可知,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几乎把你错认为另一个人了。”
龙破笑道:“是贵国甄云甄将军吧?”
戚刚道:“原来国使已听说过甄云啊!他曾是我的女婿,少年英雄,只可惜命太薄了。不过今天见到国使,倒可以与你攀上这一点缘分。”
陶容仔细打量着龙破,似问非问地道:“国使气宇不凡,令人羡慕,但不知那个甄云可及得上国使的风采。”
虚靖笑道:“我那甄云贤弟耿直果敢,勇武豪爽;国使深沉稳重,雍容大方,两人可以说是各具英姿,不相上下啊。”
龙破道:“不敢当。小使无能,岂能和贵国的少年将军相提并论。”
戚刚等人听虚靖如此比较两人,暗觉不当,都看出虚靖邀请他们来见越使是另有深意。然而此后,虚靖只字不提甄云,众人便在一起谈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龙破觉得奇怪,心里越来越不塌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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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中午,虚靖道:“我已命人在后厅备下宴席,请各位入座,就在府内用餐吧。”
众人移坐内厅,见奴婢环侍,佳肴罗列,可以看出虚靖是盛意款待。
用餐之前,虚靖对陶容道:“弟媳与内人是闺中好友,在屋里已畅谈半天。这刻趁着纪老爷子也在,父女俩难得见一面,不如请她们出来一同列席,也可稍增亲谊。”
“她果真也在这里!”最害怕的事情终于摆在眼前,龙破心思一沉。他强自镇定,仍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各式菜肴。
陶容虽然觉得虚靖的请求有违礼数,但碍于他的殷勤之意,终是没有回拒。虚靖便遣人去请两女。
稍倾,四个女子进入厅中。先是两个奴婢,后面才是戚香儿和虚靖的妻子。戚香儿一身淡赏打扮,眉目如画,体态轻盈,拖地的丝质长裙随着她的优雅的脚步如水波样的飘曳流动。
龙破看到戚香儿的一瞬间,分明感到心头一阵发酸,几乎要弃席而逃。他的双手合拢在袖中,右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左手腕的肌肉里。
戚香儿依然如当年一般秀美,只是脸庞略显清瘦,神情里透着弱不禁风之态。她步入大厅,眼前一阵恍惚,竟看到前夫甄云坐在席间。幸亏她是大家闺秀,惊而不乱,忙低头走到陶容身侧坐下,心里在不停地自问:“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她已不敢再抬头细看那人一眼。
众人全都看到了戚香儿的那一阵发呆。虚靖和常明迅速地互递了一个眼神,戚刚和陶容却忽然感到万分尴尬,一下子明白了虚靖邀请他们赴会的用心,不禁大为恼怒。但在席间他们不便发作,只得隐忍吞声,脸色变得严峻无比。
厅内的气愤骤然紧张起来。虚靖并不就此作罢。他笑问戚香儿道:“弟媳可曾见过从南方越国来的龙使者?”
戚香儿这时才抬起头向龙破望去,眼前一片迷蒙。她几乎要脱口叫出甄云二字。定了定心神,她注意到龙破额头上的印记,迟疑片刻才缓慢地答道:“不曾见过。”她飞快地重新低下头,心里咚咚乱跳,情绪迷离不定。
龙破危襟正坐,显得极为平静。他轻抚额头,问虚靖道:“将军这是何意?陶夫人怎么会见过我这个从千里之遥的南方来的越人呢?”
虚靖呵呵一笑,道:“国使不要多心,我只是念及故人,才会向陶贤弟的夫人提及此问。对此有逾礼之处,还望大家恕罪!下面请诸位尽情用餐,虚靖绝不再做多言。”
龙破听到“陶贤弟的夫人”这几个字语,当真是心头如绞,一边吃酒用饭,一边暗自哀叹。
盛宴在悒闷不乐中很快散场,戈战第一个匆匆告辞。龙破等人随后走出虚府。
大街上车来车往,行人摩肩。龙破在登车前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陶容的车乘,却见车厢的帷帘被掀开一角,戚香儿的秀眸和他的目光撞个正着。他赶忙收眼,内心忍不住狂跳,惊然道:“她不会是认出我了吧?”他再抬眼望去,戚香儿已经放下了窗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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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戌时三刻,龙破召来越卓道:“我在纪都要办一件大事,这可能威胁到咱们的安全。以后你要多注意周围的动静,谨防有人跟踪咱们。”看越卓点头应是,他又吩咐道:“再过半刻就到子夜。你回房换一身便装,随我出去一趟,千万不要惊动其他人。”
越卓领命离去。龙破拿出纪然交给他的银项圈摩抚不已。
春夜静谧而安详,月光清淡、星辉朦胧。
龙破走在纪都的大街上,看那两边的房屋在夜色的衬托下像呆立不动的狰狞的魔怪。恍然的错觉使他以为又遇见了貔貅、狻猊等那些可怕的巨兽。他忽有所悟:“许多人不就如同那些巨兽,以其庞大的身形争权夺利,欺凌弱小;直至互相残杀,撕斗不休?”
接近原均的府第,龙破躲在一旁,只叫越卓上前敲门。
过了半天,才有一个奴仆从那府门内探出脑袋,提着灯笼照了一下越卓,喝道:“干什么的?深更半夜乱敲门,你知道这是谁家吗?”
越卓拿出一支书简,凛然道:“速去禀告原大夫,有家主人前来有要事与他相商。”那个奴仆迟疑了一下,这才打开半边门,整个跨出身来,并不接书简,只是小心翼翼地答道:“我家主人出去了,不在府内,你们是——。”
越卓惊奇地问道:“出去了!这么晚——你可知你家主人什么时候回来?”
奴仆道:“小人只是一个看大门的,如何能知道这些!”
越卓只得抱拳道:“打扰了。”他转身来到府门不远处的拐角,如实禀告龙破。
龙破道:“原均不在府中,定是去办什么要事。走,随我到纪言府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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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言府中果然还透着灯火。越卓上前敲开门,依旧递上书简,也不问人在不在就说道:“请速转交给原大夫。”然后快速退到隐蔽的地方了。
那个门卫收起书简,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才退入府中。
少倾,几个人影出现在大门口。越卓赶忙迎上去,见当前站着的一人正是原均。他刚要走近,原均身后的两个人一下子插到他的身前拦住路,厉声道:“来人报名。”
原均已经看清楚越卓的面孔,知道他是龙破的贴身侍卫,忙道:“不必紧张,你们退下。”拦路的两人听令退回到原均的身后。
越卓暗暗冷笑一通,朝原均揖礼道:“我家主人在府第后门等待,务请不要让外人知晓。”说完便快步离去。
原均不做迟疑,退回纪言府中,先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厅里坐着不少纪国官员,都在议论纷纷。
原均向坐在主人位置的老者低声说了几句话,老者立刻起身对众人道:“各位稍待,老夫有点私事,去去就来。”他领着原均转入内府了。在坐众人的议论声陡然加强。
老者遣开奴仆,领着原均急急赶往后院。脚步走动中,他细问原均道:“那书简上没有说是什么事吗?他怎么会知道你在此处?”
原均道:“我也不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