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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床一几两把旧椅,一把靠床放着,上面铺着破旧的小褥子,一把摆在窗户边,却只放了个黑旧的枕头。
窗户紧闭,屋内虽不黯淡,却显清凉,蓝瑾儿注视着床上半躺着的枯瘦男子,顿觉凄凄又惨惨。
“公公。”她上前两步,屈膝行礼,“儿媳听公公咳得好生厉害,就止不住想进来看一眼,希望没有打扰到公公您的休息。“
裴成名盖着薄薄的被褥折腾的满头大汗,虚喘着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不无凄凉的道,“难得还有人会来看我,我一个半死之人,休说打扰。”
小三说的不错,他们爷俩真像,一样的清秀模样,五官俊美而精致,虽已枯瘦如柴,一言一笑间却也依稀估摸得出他当年的翩然风姿。蓝瑾儿心下怜惜,这么好看的男子,偏偏生得这个病,又娶了个凶恶的婆娘,命运真会作弄人。
“公公,您不要灰心,安心静养,总会好的。”蓝瑾儿安慰道,见裴成名和善可亲,不似李氏待她那般憎恶,也就多了一丝好感。“公公,我给您打开窗户,您需要多透透气。”
说罢,也不等裴成名答应,就径自开了窗,心里却在想,这公公倒是温文尔雅,若不是病成这般,该也不会任由婆婆折磨自己。
裴成名面色暗黄,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孩子,嫁到裴家,受了不少委屈?”
蓝瑾儿一怔,难不成公公还会读心术?
“公公,您不怪我?”蓝瑾儿走到床边,苦涩的笑道,“她们都说是我克死了相公。”
“怎能怪你?要怪,也只能怪公公我。。。。。。”裴成名戚然,说不到两句却又咳嗽起来。
蓝瑾儿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见他咳的这般厉害,虽有好奇却也不便多问,反而着急起他的病来,真不能再耽搁了。
“公公,我给您把把脉。”等到裴成名咳嗽歇了,蓝瑾儿再也顾不着掩饰,管她蓝瑾儿以前是什么人物,会什么不会什么,如今她只知道对面躺着的是个被病痛折磨的好人,自己若是再装傻充愣不闻不问,怕是天理不容。主意已定,反而轻松多了。
见裴成名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她又解释道,“儿媳略懂医术,见公公常年吃药却经久不愈,不知能否让儿媳尽点孝道?”
“哦?”裴成名诧异不小,一脸愕然,对这个故人之女更是陌生了,顿了半响才伸出枯枝一般的手臂来。
蓝瑾儿亦未将他的怪异表情放在心上,只当他是一般意义的惊讶罢了。
第七章 可以出门了?
李氏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快步朝东院走去,因豆腐坊的生意大好,人手又短缺,里里外外都需她打理,这几日忙的是不可开交,只恨分身乏术。好在李氏生来强壮,又是个操劳惯了的,一个人倒真顶的过三个平常妇人家的劳动。
虽然李氏面上的气色有点倦怠亦不够明朗,可也难得地含了一丝的笑意,只是越离近东院,那笑意就越加快速的消释,渐渐的就只剩下一脸的沉重和黯郁。而胸前捧着药碗的粗楞的十个手指头也不由的紧了紧,好像随时会有一股突来的力量将那药碗打翻一般。
“公公,最近是不是老失眠还多梦?”蓝瑾儿纤细的手指搭在那皮包骨的手腕上,略显稚嫩的脸上透着一股与年龄不大符合的睿智与自信,见裴成名略加思索的点了头,转而又道,“咯血应该不是很多,公公您得让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些,不能每天待在这屋里,要多出去走走才是。”
裴成名正**开口,眼睛刚好瞟到门外,而后颤颤坐起身来,朝着脸色铁紧的李氏温柔笑道,“夫人,你来了。”
蓝瑾儿闻言吃惊不小,原是侧坐在床沿,赶忙的就站起身来,退后几步,心里直叫倒霉,好不容易得一日的清闲偏又被她撞见!还不定被她怎样打骂,不行,不能让她知晓我已完全康复,我还不想磨豆腐跪石子。 。。。。。能多躲一日算一日。
“婆婆。。。。。。。”蓝瑾儿刚挤出一脸极不自然的笑,却被公公打断了。
“咳咳咳咳咳。。。。。。”
裴成名捂着袖子咳得天昏地暗,李氏拉长的脸立即焦灼起来,哪里还顾得着训斥蓝瑾儿,连忙放下药碗在裴成名背上一阵拍打,等到咳得差不多了,俯身从床底拿出一个陶制的痰盂来。
这婆婆,对公公倒是真心的好。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屋中无贤妻,蓝瑾儿不由的对李氏刮目相看。
“夫人,你还不知道,”咳歇了,裴成名拉着李氏的手朝着蓝瑾儿欣然笑道,“我们的儿媳妇可不同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仅为人乖巧,还懂医术,她刚才还帮为夫把脉来着。”
李氏扭头盯着蓝瑾儿,不认识一般的上下打量,半天才发出一声疑问,“是吗?蔡紫琼能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可不是,”裴成林添油加醋的说道,“她就一探我这脉息,竟然就数道出我这病症来,我看着倒比镇上那些个郎中都还稳妥些。”
“真的?”李氏脸上揪着的疑问号慢慢转换成的感叹号,满是期待的看着蓝瑾儿,“你公公说的可是真的?”
蓝瑾儿一时还不能适应不发飙的李氏,这,这,这真是那个满脸横肉的虐待狂婆婆李美玉?
捏捏胳膊,疼,眨眨眼,没错,眼前还是那个人。
唉!早干嘛去了!
蓝瑾儿后悔不迭,白受了十几天的虐待!谁知道这个惨无人道的婆婆竟然如此在乎这个病怏怏的公公!小三,你怎么不跟嫂子说你爹你娘这般恩爱!
镇定,镇定。
“那个,嗯。”蓝瑾儿点头,深呼吸,而后莞尔一笑,“公公的病就只管交给儿媳好了。”
蓝瑾儿心中有数,裴成名虽然肺痨已久,阴气两虚,可好在病灶并未扩撒至其他脏腑,只要有足够的耐心,通过中药与针灸治疗再加上生活饮食调理,病情是完全可以控制好的。
若不是有豆腐事件在先,李氏断不会相信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小媳妇能有什么大能耐可以挽救一个绝症病人的生命。这些年来,她到处寻医问药,花光了裴家所剩不多的积蓄。前几年还好,裴成名的身子虽反反复复,可总算是有光景好的时候。打从去年年后开始,却一直不见好过,请了多少大夫,终是一日不如一日。。。。。。
而今,刚帮她度过经济难关的儿媳又说能治好相公的病,她虽不至于全信,可又很愿意相信。本来是件高兴事,可一想到这个蕙质兰心的儿媳不仅是蔡紫琼那个贱人的女儿,还克死了自己心爱的长子宏志,又不禁恨从中来,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对待蓝瑾儿了。
李氏的神色变化,蓝瑾儿误以为是愧疚与难堪,因此,她很大人大量的说道,“婆婆放心,都是一家人。以前的事儿媳是不会计较的,儿媳一定尽心尽力把公公的病治好。”
“瑾儿说的对。”裴成名笑道,拉过脸上阴晴不定的李氏,“夫人,都是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你就,一笑泯恩仇?”
李氏内心纠结,几十年的积怨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逝子之痛更不能说忘记就忘记。可看看枯瘦憔悴的夫君,心头一阵后怕,虽是百般不愿,也只得暂且放下其他的恩怨,“你,”她撇了一眼蓝瑾儿又扭开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顺口,虽然裴成名一直用期待的眼神鼓励着她,她还是只喊了声,“宏儿媳妇”。
“宏儿媳妇,”李氏第一次对蓝瑾儿说话用上称谓,说不出的别扭,叹口气,半是警告半是承诺地说道,“只要你好好呆在我们裴家,替宏儿孝敬我们二老,照顾年幼的弟弟,能够安守本分,不与你娘亲一般,那我这个做婆婆的就既往不咎,不再与你为难。”
蓝瑾儿听着有些云里雾里,莫名因素一大堆,可怎么听也是个不平等条约?
不平等是不平等,可总算还是个条约,蓝瑾儿已经很兴奋了,于是用力的点点头,“是,婆婆放心,瑾儿一定不让婆婆失望。”
裴成名见她们婆媳总算说上话了,高兴的又一阵咳嗽。
“婆婆,公公的病不宜再耽搁,要不儿媳这就去写张方子,您去抓了药来?”蓝瑾儿询问道。
李氏却从荷包里掏出一两碎银递过去,“你去。”
“啊?”蓝瑾儿疑似幻听,拖着碎银长大了嘴,我可以出门了?我可以上街了?
第八章 碰瓷
受了委屈可以故作轻松强作不屑,可有了高兴事,那就得该笑就笑将快乐尽情释放。
蓝瑾儿欢呼雀跃,一脱离婆家俩老的视线就手舞足蹈起来,风就越加清爽,花就越加清香,呼吸也就越加顺畅了。
没有漂亮衣裙也无妨,灰色泛白的粗衫长裤,横七竖八的参差补丁,亦遮掩不住娇小的玲珑身段。拖根粗黑的麻花辫摔在胸前,头上的乌发故意弄的蓬松一些,尽显出鹅蛋型的小脸白皙可人,正看斜看,明明就是搭上复古风的潮女一枚!
裴府的大门残显着昔日的气派,粗重的金属门栓被磨的光整平滑,与大门的锈色斑斓很是不协。
迈出高高的门槛,春色盎然,亦有小桥流水,绿柳红花。
莫非,这是江南?
蓝瑾儿更觉兴奋,路是黄泥路,可间或覆盖着茵茵青草,也就不觉灰尘扑扑,踩在上面还有些软,足下便更觉轻盈。
不过,该往哪走?左还是右?
还好,踌躇间迎面走来个扛锄头挎篮子的大叔。
“劳烦大叔,我要去镇上请问该如何走?”
蓝瑾儿笑脸盈盈,礼貌问道。
中年男子粗面浓眉,好奇的朝着蓝瑾儿上下一番打量,接着瞟了一眼她后面的裴府,半响才犹豫着反问道,“你,逃出来的?”
扑闪着好看的睫毛,蓝瑾儿先是一愣,而后嬉笑道,“逃?要逃也得挑晚上走后门不是?”
中年男似有所悟的点头,却难掩惊讶之色,侧过身来搭在锄头柄上的右手顺势一指,“喏,往这边走个两里,然后往右直走一里半地就到青云镇了。”
“嗯,多谢大叔。”蓝瑾儿忍俊道谢,小脚大步朝前走。心里回味适才中年男的表情,又着实好笑。看来,她这个小寡妇被婆婆虐待也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出个门还被疑视为出逃。
一路春色宜人,蓝瑾儿一连走了四五里地亦不觉着累,等到镇上时又被古色古味的热闹街市吸引,精神反倒倍增。
一眼望去青云镇是几乎一色的桐油木板房,不够宽敞的街道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倒还平整。街边店铺林立小摊繁多,路中人潮涌动车水马龙。这小镇可比蓝瑾儿想象中还繁荣许多。
初次逛古街,难免新鲜稀奇,可蓝瑾儿不傻,“大赦”初期,可不能得意忘形。
随手拉个人询问药铺的位置,却被告知镇上有六家卖药的。蓝瑾儿又是一叹,东张西望的继续往前走。
街上的女子大多短衣长裙,虽然粗布单色的居多,可也不乏绣工精美色彩秀丽的。那些穿着鲜艳的女子头发也多挽的极好看极繁琐,装戴着各样的发饰。
除去路边几个乞讨的叫花,蓝瑾儿还真没看到有和她一般穿戴的。不过还好自小就习惯了他人异样的眼光,才能在众人的注目礼下神定自若的走自己的路,看街边的景。
“嗳哟!”蓝瑾儿被小摊上的几个珠花吸引,边走边流连,不料却被人迎头一撞疼的边揉肩膀边大叫,“谁走路不长眼睛!”
“疼哟!啊——血——出血了!”
有人却比蓝瑾儿叫的更大声,叫声何其凄厉,“血啊,嗳哟,救命啊!嗳哟!”
蓝瑾儿低头一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婆正捂着头躺在平整的地上,鲜红的血液从指缝间流出来,淌红了一地。
有没搞错!这老太婆的力气比牛大!头比豆腐还脆弱!
蓝瑾儿使劲揉了揉肩,暗叹这运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