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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总能看见比昨日更加丰盛的猎物。
在她送出去第十三件石器之后,一早在叶子上不但找着吃的,还找着一件皮毛做的小马甲。
那马甲接合处做得很是粗糙,皮毛却出奇地白。
她一抬头,看见对面山坡上高大的首领一个人,脸上用草汁画得和山鸡似的,脖子上挂了好几串兽骨项链,脑袋上还特意插了几根五颜六色的羽毛。
看着首领手舞足蹈对着她呜哇哇了半天,她莫名其妙地转头问懒洋洋躺在树荫底下的男人:“他说什么?”
先见之明掀起眼皮看了看,淡定道:“他在求偶。”
少女一愣:“求偶?”
先见之明看了看正在抖胸肌的人类,长眼睛一翻:“求偶就是想和你一起睡觉。”
少女摸着毛马甲十分纠结,半天才指着没骨头似的先见之明,对正在甩小鸟的首领抱歉道:“真是不好意思,他怕冷,我晚上要和他睡。”
先见之明的眼皮子跳了跳,这边还没跳完,听到她又加了一句:“等他不冷了我再和你睡。”
那天晚上下了小雨。
普罗米修斯清晨醒来,一滴雨点正在滴在他鼻尖。
他抬头看到天边朝霞,忽然想起他初创人类时也是这么一个雨天。
那时大地上空旷寂寥,他身边只有那么两个人。
他侧头,看见晨光下少女仍在不远处磨着石锥,发丝从耳边滑下,那熟悉的侧脸,专注的目光是那么相似。
他将长手指搭在唇边,仍是没压住那个名字。
“帕拉斯……”
帕拉斯?雅典娜。
那一声还没说完,只听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接着是呼啦啦的坍塌声。
两人再抬头时,不远处的山洞已经被一只从天而降的巨斧砸成了一个深坑。
白银的巨斧下汨汨流出血来,那一洞的人显然都成了肉饼。
半晌,少女慢慢站起来,手里还拎着磨了一半的石头。
三步外的草叶上,三只肥大的银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少女一动不动地站了很久,手里的半成品石锥有些尴尬地晃着。
半晌,普罗米修斯说:“看来诸神之战又开始了。”
少女对诸神之战似乎没什么兴趣,只是盯着手里的石锥发了半天呆,才忧愁地说:“你说得对,我做的工具寿命真的很短。”
她潜意识里似乎对“生死”没什么概念,只是因为自己又变成了个没用的人而感到沮丧。
两步外,普罗米修斯站在神族打架时掉下来的巨斧前,神色难辨:“阿夜,你如果真的想帮他们,就为大地带来火吧。”
☆、第46章 芦苇杆
提坦神族是巨人的后代,族中身强体健者居多,一膀子能甩出别的神族几十头牛的距离。
因为这一层便利,提坦族的建筑也造得比较宏伟,好像不干点什么对不起爹妈给的四米五的身高似的。
提坦主殿外头,四名三人高的巨人手持长矛而立。他们面前,披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埃庇米修斯在白岩上左左右右地踱着。
踱了能有几百步,连门口的侍卫都看不下去了,真怕这位身娇体弱人实在的殿下走着走着,就直接扑倒在大殿门口。
就在这时,听到殿门“吱呀”一声开了,提坦族九大族长坦胸露乳鱼贯而出,赤脚走在最后面的大神官对着埃庇米修斯行了一礼,恭敬道:“二殿下,大人请您进去。”
埃庇米修斯一抬头,风从他苍白的侧脸吹过,一缕柔顺的发丝拂过他厚重的白裘。
和其他追求洁白圣洁风的神族不同,提坦族的建筑都比较狂野。埃庇米修斯的大裘拖在地上,大殿两边形状颜色大小各异的巨石上抹了厚厚的油脂,一簇簇火光在油脂上跳跃着,空气中满是肥肉的味道。
等到燃火的怪石尽了,他面前又出现一处更开阔的视野。阳光从殿顶开阔处打下来,照亮殿中的一片水域。
水面波光粼粼,偶尔有一滴两滴圆形的涟漪。埃庇米修斯抬起瘦削的下颌一看,原来是外面下起了小雨。
那一天,少女就是坐在这水边。
她抬起头,棕色的眼珠映着水面的波纹,眼神灼灼问:“你会游水吗?”
提坦族的二殿下愣了愣,半晌老实回答:“年少的时候常和兄长在迪亚马特的苦水中玩耍。”
少女托腮想了一会儿,羡慕道:“真好啊……我听人家说,好的游泳健将可以像鱼一样,想浮上来就浮上来,想沉下去就沉下去。你也可以吗?”
后见之明被她问得又有些脸红,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我不行,我兄长可以。”
少女看他这样,不禁安慰道:“你别难过,至少你不怕水。”说罢又低头去撩那片水,撩得有些落寞。
指尖碰到水的部分开始慢慢融化。
埃庇米修斯心里一紧,忽然就说了一句很多管闲事的话:“潘多拉,不要去盗天火。”
少女抬起头来,“嗯?”了一声。
埃庇米修斯握了握拳,隔着一片湖水,喊道:“大地之上,圣山之巅,七十八神族,没有一族可以不经主神允许触碰天火,过去的几万年来,多少神族打过天火的主意,想借其在诸神之战里攻无不克,至今,还没有任何一位成功。”
他涉水而过,白裘沾水而变得沉重:“他们不是被天火吞噬了身体,就是被看守天火的火神和太阳神毁灭。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要急着寻死?”
“因为大地之上,圣山之巅,七十八神族,只有她能做到。”
“吱呀”一声悠长的回响,普罗米修斯着黑色长袍,袖口下摆缀着大小不一的黑曜石,从大殿侧门进入,他身后跟着一溜提坦族的女巨人们。
先见之明一挥手,一位女巨人捧出一件干净的裘皮,对仍站在水中央的埃庇米修斯道:“二殿下,您的袍子湿了。”
埃庇米修斯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在他哥的目光下老老实实从水里走出来,任女巨人给他换上干爽的外衣。
他咳了两声,问道:“兄长为何一定要盗取天火?”
普罗米修斯站在一群高了他半人的女巨人面前,却丝毫不显得矮小。他狭长的眼睛抬起,自有一股慑人之威:“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盗取天火?”
埃 庇米修斯一时语塞,却听他哥继续说:“神有七十八族,大地上的人类却是我神族的千倍万倍。没有火,他们终生都只能吃生肉、饮生血,多少人冻死在漫漫无光的 黑夜?多少人被野兽分食?”他的目光转向池边的少女,眼眸中好似升起两团小火焰,那小火焰的名字叫我就忽悠你,“我们需要一个英雄,给大地带来光明和温 暖,让大地上的生灵度过漆黑的夜晚和严寒的冬天。”
先见之明这几句说得特别神圣,导致他身后的巨人侍女们都一脸崇拜。一个粗壮的侍女掏出块窗户那么大的亚麻布抹起了眼泪:“大人真是心怀天下的一位神祗,嘤嘤嘤小红好感动……”
埃庇米修斯一向是个单纯的人,被他哥这么一忽悠也有一点动容,只是还不放心:“天火在太阳车中,有火神和太阳神两位神祗看护,就算是最伟大的英雄也无法接近……听说上一位英雄就是被火神殿下用八种惩罚器具活活折磨而死。兄长,与其让潘多拉去,不如让埃庇米修斯去吧!”
先见之明见到他弟弟的模样,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一伸手,身后的侍女之一赶忙献上一根长长的芦苇杆。他单手接过芦苇杆,长手指细细摩挲着其上的凹凸不平,对池边的少女招了招手:“阿夜,过来。”
少女小狗似的颠颠过去。
他伸手摸了摸她有些潮的发丝,将芦苇杆递给她:“阿夜,一个月后将会发生一件大事,到时火神将离开奥林匹斯山。你需要做的只是从火神花园将这根芦苇杆伸到太阳车上,从太阳车里借一颗火种来。记住,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而你只有从日出到日落的时间。”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语气和善,循循善诱:“拿到火种以后,你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湖边等我,我去接你。”
少女接过他手中的芦苇杆,抬头问:“有了火,你会烤鱼给我吃?”
先见之明扶在她头上的手僵了僵,随即神色自然道:“恩,有了火种,我们回纳克索斯岛捉了新鲜的银枪鱼烤。我一会派人送你回火神殿。阿夜,你等我一月。”
她舔了舔唇,十分高兴:“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跟着自动走上来引路的女巨人蹦蹦跳跳走了。
走 到埃庇米修斯身边的时候,她停了停,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说圣山对神族也很小气,给你们用的火都是温吞吞的,烤只鸡都要半日才能熟。我看 你很怕冷,等我带着火种回来,给你做件火神殿下那种会燃烧的背心吧?”说完歪头想了想,“你叫埃庇米修斯对吧?埃庇米修斯,埃庇米修斯,这名字真难记。不 过你放心,我不会忘了的!咱们一个月以后见啊!”
她说完,又大力拍了几下后见之明那易推倒的小身板,笑嘻嘻还带了点害羞:“我偷偷和你说啊,你和你哥哥长得一点都不像。”说罢学着侍女的样子,转身对立在石柱旁的先见之明提着裙子行了个礼,学着她们的语气说,“殿下,我走啦。”
当她握着芦苇杆的身影消失在殿外涌进的日光中后,埃庇米修斯才回过神来:几乎每个神族都说他们兄弟二人长得很相似,这少女那句“一点都不像”到底是闹哪样啊?
正想着,听到一串脚步声,再一抬头时他哥已经站在他面前。
普罗米修斯的黑发如瀑垂下,几根发丝遮住了他眉骨,他抚着袖口一颗黑曜石,低声说:“一个月后,我提坦会在诸神间挑起一场大战,吕卡翁将会激怒主神,主神将降洪水于大地。到时奥林匹斯山诸神必然不会不管。阿波罗和赫淮斯托斯也将离开奥林匹斯山。”
他目光深邃,黑瞳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埃庇米修斯一惊,只听沉重的开门声响起,提坦族九大族长跟在大神官后依次入内。
十个人悄无声息围在池边,埃庇米修斯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详。
他转身,果然见池边众人都眼神如狼地盯着站在中间的先见之明,最后大祭司举起手中权杖,翻着眼白对着殿顶和卖豆腐脑似的吆喝了一声:“大人妙计!自此我提坦族将战无不胜!”
说完和身后几人一起,“刷”、“刷”、“刷”单膝跪在浅水里:“提坦必胜!”
埃庇米修斯惊异转头,看向他靠在王座上的兄长,不可置信道:“兄长,您要潘多拉盗取火种,是为了圣战?是为了提坦族人?”
普罗米修斯的眼睛一眯,侧脸问道:“难道你也和她一样天真?以为我是为了大地上的人类?”
后见之明的大裘掉在地上,他从来是个谦逊有礼的人,此刻却有点礼貌不起来:“你去火神殿只是为了带潘多拉出来,骗她为你偷天火?你这些天带她周游四方,也是为此?我还以为……以为是因为她长得像帕拉斯雅典娜……”
听到雅典娜的名字时,先见之明的眉头皱了皱眉,半晌才低声吩咐道:“都下去吧,按照之前定好的各自准备。”转眼看到埃庇米修斯还想说什么,不禁揉了揉额头,“世间万物都有其存在的原因,她以粘土之身却有了人的灵魂,这就是原因了。”
☆、第47章生湖水
一月之内,诸神之战又起。
高加索山脚,提坦族的帐篷一路绵延至黑海海岸。
在那里,平时一望无际看多了让视力减弱的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战船好像长在海面的一片黑痣,一颗颗让人看着都起鸡皮疙瘩。
战船上、陆地上,战满了各族的勇士,他们铠甲在海风中变得咸湿,他们的面容在大雾里变得模糊。
号角声响起,一时间千帆齐动,战乱顿起,很快碧蓝的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