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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的事,她虽不明,但多少少少也有些耳闻。
谢姝宁便也不瞒她,亦笑了起来道:“鹿大夫回来也有些日子了,正巧有了些思路,我便先带着人来见见你。”
“是吗?”燕娴语带欢喜,将手中书卷“啪嗒”一合,“这可太好了!”
谢姝宁将她的病放在心上,燕娴是知道的,虽然从一开始她便不对鹿孔抱有期冀,但当着谢姝宁跟燕淮的面,她从来都是信心满满,满脸高兴的。
二人说话间,鹿孔已同如意一道将随身的药箱搁下,来同燕娴行礼。
他一早见过了谢姝宁绘了给他看的画像,心中已有准备,但他此刻亲见了燕娴,仍是忍不住暗自心惊。
这样的怪症。他翻遍了书籍,所见亦不过一例,费尽心机,循着上头记载的蛛丝马迹。他苦苦搜罗,却只是徒劳。古籍上所载之人,年不过十岁,便已经老死,甚至于还不如燕娴命长。
若非她爹燕景十数年来想尽法子为她续命,按理,燕娴也是无法活到今日的。
医者父母心,鹿孔见到了燕娴的模样,不由得便动容了几分。
他年少时跟着坐堂的师父为人望诊,所见之人哪怕只是偶感风寒。也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叫人看了也连带着难以高兴。
如燕娴这般身怀重病,却笑语晏晏的人,他几乎不曾见过。
见过礼,他上前为燕娴把脉。
迎枕垫在燕娴干瘦的手腕下。愈发衬得她瘦骨伶仃,叫见者心酸。
一阵风过,宁安堂内常青的这棵大树叶片碰触,哗哗作响。
树下众人皆屏住了呼吸,等着鹿孔开口。
良久,鹿孔换了燕娴的另一只手切脉。
来来回回数遍,他额上都不由冒出些许汗珠子来。
这样的脉象。他前所未闻。
燕娴瞧出来了,便道:“无碍的,这么些年来,什么样的坏消息都已经听过了,鹿大夫但说无妨。”
鹿孔轻叹了一声。
众人便知不好,不由沉默。
燕娴却风轻云淡地笑了起来。口中问道:“活了这么多年也够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再多活个两三年?”
谢姝宁站在她身侧,听到这话不觉看了她一眼。
“若能再活个两三年,哥哥怎么着也该成亲生孩子了。”燕娴掰着手指头数着。“来年出了孝,成亲生子,兴许我还能赶上孩子的洗三、满月酒呢。”
她笑吟吟说着,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经为自己的后事一一打算妥当了。
“等到那时候,我如若得了机会见到爹爹,也好将这好消息告诉他。”
谢姝宁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阿娴……”
燕娴忽道:“说到哥哥,他这是上哪儿去了?论理,他昨儿个便该来督促我吃药了,怎么到了这会也还没露面,如意,哥哥人呢?”
“主子他……”如意不妨她会突然扭转话头,不由愣了愣,努力气定神闲地道,“主子手头的差事还未了,只怕还得个三五日才能回来。”
燕娴的眼神便变了变:“你在撒谎。”
如意口中的话一滞。
“你说话时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燕娴面上笑嘻嘻的,嘴里说出的话却分明是十分的郑重严肃,“你根本也不知道哥哥在哪里。”
如意苦笑:“我的好小姐,没有的事,主子真是去办差了!”
燕娴起了怀疑之心,自然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信,她慢慢敛了面上笑意,“他是不是,出事了?”
“真没有!”如意跳脚,“您别胡思乱想,主子好着呢,这事真真的!”
谢姝宁眼见他是瞒不住了,只得出言劝起燕娴:“你哥哥若是个那么容易就出事的人,当年也没法活着从漠北回来了。你放心,用不了几日他便能好好地出现在你面前,照常催着你吃药休息。”
燕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眉宇间浮现出几丝担忧之色。
她虽只比谢姝宁小上几个月,但分明还是个孩子心性,不曾见过母亲又失去了父亲,而今只剩下个哥哥,自然最是担心他出事。
正当此时,庭院外有人来请如意。
如意长松了一口气,歉然地同谢姝宁示意了下,匆匆告退。
谢姝宁点头,旋即同燕娴道:“这样吧,你若真担心,我让人去悄悄打探一下,你哥哥究竟领了什么差事去办,又去了哪里,何日能归,也好叫你放心。”
“当真?”燕娴顿时笑了起来。
谢姝宁暗自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道:“真的,我明日若得了空就亲自来告诉你,若是不得空,我也一定差人来告诉你一声。”
再聪明再擅观人,燕娴到底也只是个只能呆在深宅里养病的羸弱少女,朝堂上的事她一概不知。燕淮能领什么差事,她自然也不会知晓。
谢姝宁笑着又同她说了几句闲话,等着鹿孔同她细细问了几句病症。才同燕娴告别。
出了宁安堂,她一眼便看到如意跟吉祥站在不远处的回廊里,轻声交谈着。
如意一脸的惶恐不安,一面同吉祥说着话。一面环顾四周。正巧叫他看到了谢姝宁,连忙噤了声。
谢姝宁皱了皱眉。
“小姐,他们在说什么?”图兰紧跟在她身后,见状奇道。
谢姝宁没长顺风耳,自然也不知他们说什么,便摇了摇头抬脚朝着他们走了过去。
吉祥黑着脸,闷声闷气地喊了声:“八小姐。”
“你病了?”图兰蓦地问道。
吉祥心不在焉地瞥她一眼,并不言语。
谢姝宁心中一凛,面向如意笑道:“烦劳先送鹿大夫回去,我再留一留。”
檐下挂着的一串风铃被风吹的叮咚作响。如意微微一愣,恭声应喏,带着鹿孔先行退下。
等人一走,谢姝宁便开门见山地问吉祥:“燕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吉祥咬了咬牙,依旧黑着脸。沉声道:“三天前的夜里,主子去了石井胡同,便再没有出现过。”
燕家在南城,跟北城的石井胡同没有一丝干系,他去北城,自是冲着谢家去的。谢姝宁登时明白过来,为何吉祥见到她时。面色黑的如同焦炭。
“……你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心念电转之际,谢姝宁忽然回过神来,“难道是……印公?”
三天前那个雨夜,可不就是小润子同她说起汪仁要杀燕淮时吗?
小润子明言告诉她,那话是假的,只是汪仁说了来试探她的。
天知道。他是想试探出什么来!
但汪仁喜怒无常,没准转念便改变了心意,真动了杀心!
吉祥呼吸一顿,猛地眯起了眼睛用冷厉的眼神直勾勾看向谢姝宁。
谢姝宁心道不好,竟真被她给猜中了!
眼角直跳。她断然道:“去东厂!”
吉祥原本已气得额头冒出青筋,骤然听到这话,不觉怔住。
“愣着做什么?”谢姝宁紧了紧自己隐在袖中的手,“你还能站在这同我说话,便说明你家主子尚还活着,但他若在汪印公手中,谁知还能多喘几口气,还不赶紧!”
吉祥犹豫了片刻。
图兰一拳头打了过去,重重砸在他肩头:“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家小姐跟印公合谋要害你家主子?”
吉祥被人说中了心思,脸皮一僵。
“随他去。”谢姝宁拔脚就走。
不管是为了燕娴也好,还是因为她心中那莫名的焦虑,她都不想转头便收到燕淮的死讯。
前世燕淮跟汪仁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如今走的近,还得过上好几年,二人才会真正交锋。这一世,事情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变了。前世燕淮射杀了汪仁,这一世兴许就该轮到他先被汪仁给整死。
东厂位处南城权力核心之处,同锦衣卫所相距甚近。
谢姝宁让马车停在了千步廊附近,并不直接往东厂去。
汪仁性子古怪,她若想要在暗地里动手脚,除了惹怒汪仁外别无用处,为今之计,只有迎头而上。
果然,不过片刻,便有东厂的人来请她。
来人自称小六,恭敬地道:“印公只请八小姐一人前往,旁人一概不得踏入东厂地界,否则,杀无赦。”
吉祥跟图兰都沉下了脸。
“八小姐,印公还让小的给您带句话,他老人家思来想去,到底还是觉得您这眼神兴许不大好,若得空了,也请鹿大夫为您煎上几帖药吃了试试,免得拿那倭瓜也当美玉看。”
谢姝宁嘴角一抽,倭瓜……指的是燕淮?
正文、第323章 戏耍
小六觑着她的神色,轻咳了声,道:“八小姐,该动身了。”
“小姐!奴婢得跟着您一块去!”图兰慌忙伸出手扯了扯谢姝宁的衣袖,“您一个人去,奴婢哪里能安心。”
谢姝宁失笑:“你跟着去一块给东厂做花肥吗?”
小六方才可明明白白地说了,汪仁有令,只准她一人入内,旁人概不得进,不然剩下的可不就只有做花肥一条路。没有法子,图兰跟吉祥只能暂且在外候着,只让谢姝宁跟着小六一道离开。
待人一走,图兰便恨恨地一脚踢在了车辙上,愤懑地道:“你家主子是什么金疙瘩不成,还得我家小姐去涉险。”
她原先看待燕淮,倒觉十分顺眼,如今再想一想,却是气不打一处来。仔细一回忆,这位燕大人,可不就是实实在在的扫把星?好事没遇上过,坏事全叫他给碰上了,还总有法子回回都跟她家小姐扯上关系。
这般想着,图兰不禁想起了当初她们跟云詹先生一道在平郊外遇到燕淮的事来。
那一日,可差点叫她们都丢了命。
她恼火地瞪向吉祥:“要不是你怀疑我家小姐,她何必冒险前去!印公上回就生了小姐的气,也不知如今气消了不曾,若是不曾消气,小姐这一去岂非就成了羊入虎口?”
“怪我?”吉祥双手抱胸,靠在马车上,“你家小姐是因为旁人一疑心就立马要表明清白的人?”
图兰被噎了一噎,沉思一想,似乎还真不是……
吉祥继续道:“她八成是为了大小姐。”
宁安堂里的燕大小姐,真论起来,世上只剩下了燕淮这么一个亲人。她活着本就不易,哪里还能再承受一回失去挚亲的伤痛。
图兰心思简单,听得这话,原本合该立刻就相信了才是。但这回她略一琢磨,便回过味来。她悄悄打量着吉祥,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心中小声腹诽着:难得也叫这自诩聪明的家伙笨了一回。
带着森森寒意的空气卷进肺腑。叫人精神一震。
为了帮燕大小姐,固然是她家小姐去见印公的缘由之一,却并不是唯一的。
身为谢姝宁的贴身大丫鬟,因为会武,比平日里玉紫几个跟着她的时间还要多上一倍,可谓是谢姝宁平日里睡觉要翻几个身她都清楚。她家小姐的那点异动,她又怎么会错过。
——就连谢姝宁自己,只怕都不曾发觉。
图兰顿时骄傲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斜睨着吉祥。嘿嘿笑了两声。
吉祥皱着眉头瞥她一眼,“你可是已经准备妥当了?”
“准备什么?”
“万一事情不顺利,出了意外,你就没想过如何应对?”吉祥看她一脸疑惑,只觉眼皮一跳。如果谢姝宁一去不返。又或是无功而返,后头要做的事,那可都是少不了的。不论做什么事,都得先做好最坏的打算。东厂在汪仁的统率下,多年来愈发练就了铜墙铁壁,成了皇城边上最硬的一块骨头。但历任成国公手下的铁血盟,也不是吃素的。
真到了非撕破脸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