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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人要真随随便便就能让辽国的勇士臣服,那他这会儿还能风风光光的纵马游街,官家再好脾气,也容不得他了。
自家大哥不过是被传和辽国南院大王关系有些近,就被弄得焦头烂额,差点儿没被当成通敌叛国的逆贼对待,可这家伙被传能收服辽国勇士,居然是被崇拜,被尊敬,这也太无道理。
庞元英无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这么长时间,求而不得的美人,正一脸迷醉地盯着高家那个废物看,那般的认真,那般的专注,是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的视线,登时气得更是头晕眼花,心下大恨,恨不得扑过去咬死马上耀武扬威的混蛋了事。
偏偏他身边的侍卫们还一脸崇拜地盯着高枫看,满嘴赞叹:“咱们大宋朝多少年没出过高将军这样的能征善战的猛将了,真不容易,可喜可贺。”
“就是,咱们受了这些年的闲气,也合该出几位猛将,给大辽一个教训。”
庞元英咬牙,决定回去之后就让这几个侍卫滚蛋走人。
也难怪他心气不平,当年高枫被逼着去定州时,他还幸灾乐祸,结果这人走的头一年,就做出他连想都没敢想过的丰功伟绩。
说实话,当时庞元英不是不羡慕,甚至有想过自己也和那人一样,去驰骋沙场,奈何他和高枫不同,他有溺爱自己的爹娘,还有一个把他当宝贝的太后,别说是去从军,就是去外地受苦,这些长辈们也绝不会愿意。
后来高枫的名声越来越大,庞元英更是意不平,总觉得自己绝不会比那家伙差,若是换了他,肯定能做得比高枫更好。
他却不想想,就他那般娇生惯养,连换个差一点儿的环境都睡不着觉,细皮嫩肉的,稍微吃点儿苦头就叫苦连天,就是通晓武艺,又怎么可能去从军?
他能受得了餐风露宿的生活?他能受得了几个月下来不能洗一次澡?他能受得了粮草短缺时吃草根树皮?
他们这些人家的贵公子,享受着最顶尖的资源,君子六艺,都要学习,很少有当真不通骑射,不懂武功的人存在,可即使是练出三五个壮汉近不了身的,还算不错的身手,也和带兵行军打仗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是此时,庞元英绝不会想到这些,他只是注意到那个不如自己,比自己差得远的高家庶子,居然咸鱼翻身,成了气候,可他还是要父兄操心,除了寻花问柳,逍遥闲逛之外,再无其他本事的纨绔子弟。
高枫不知道他心爱的女人正在楼头隔着人海远远相望,更不会知道有那么个小魔星恨不得喝他的血,食他的肉,他带着自己的亲兵,恭恭敬敬地参拜亲自出迎的官家。
官家年幼,还是个孩子,一见高枫,便笑逐颜开,再看他立下大功,却并不居功自傲,端的是温润尔雅,心里更行喜悦,哪里会让他拜下去,早早便亲自伸手相扶,端着美酒奉上。
君臣相携,若不出意外,几百年后,必是一桩佳话。
高枫回了大将军府,以养伤为借口,闭门谢客,把一众说媒的,说亲的,拉关系,套近乎的,都挡在了门外,他却不知,他同样也挡住了秦亚茹。
却说秦娘子打听到官家赐下了将军府给高枫,而且那府邸规格很不一般,稍微换个牌子,便是元帅府。
原先挂帅印的杨老将军已经七十有八,脑子都糊涂的不行,连人都认不出来,在定州这些年,都是高枫独挑大梁,只是他年纪太轻,恐不能服众,这才没有挂帅,但如今他功勋彪炳,想来官家会顺其自然地以大元帅的兵符相赠。
找到的了地方,秦亚茹自己绣了一个荷包,上面栩栩如生地绘制了当年高枫把队里的军犬惹毛了,被追得满营地乱窜的情形,准备送进去,只要高枫一看,必然知道自己是谁。
奈何到了将军府门前,正好看见两个家丁耷拉着脑袋抬着两个大大的竹筐往门外地走,外面运送垃圾的车正停着。
呼啦啦一大堆绣帕,荷包倒出来,几个闲人一拥而上,你争我抢。
旁边一老丈皱眉:“这也太浪费了。”
其中一个家丁苦笑:“我们将军什么都不收,奈何也不知谁想的主意,那些女人居然隔着墙往院子里扔,东西太多,实在没地方放。”
秦亚茹嘴角抽了抽,扭头就走——她就是把荷包送进去,估计也是一样的下场,高枫不可能看得到。
回到南云书斋,秦亚茹有些发愁,说实话,以前在二十一世纪,从来是高枫那家伙追着她跑,恨不得把自己挂在他的裤腰带上,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
虽然出任务的时候难免分别,可那时候有网络,有手机,就是分隔在地球两头,想要联系依旧容易的很。
可现在则不同,如果没有熟人引荐,她想见到大将军着实太难。
秦亚茹甚至还找过白云生,指望白云生能帮忙引荐一下,结果白云生看她的眼神毛毛的——“你别打他的主意,他虽然是高家的庶子,但立下这等功勋,官家肯定要赐婚,你可莫要如那些女人一般飞蛾扑火。”
秦亚茹狂晕,猛翻白眼,可又解释不出自己为何非要见高枫不可,白云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引荐。
“别说我为了你好,也不可能帮你,就是想帮也帮不成,那家伙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听说整日带着一群兄弟,请了教坊里最擅长歌舞的三位大家,燕西西,刘诗诗,高程程歌舞助兴,日日寻欢作乐,别人谁也见不到。”
白云生肯定是带了诋毁高枫的心思,秦亚茹闻言却柔和了眉眼,那人还是以前的性子,别看装得严肃,可对手底下的兄弟很是纵容。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六十九章歌舞
想见高枫是当真不容易。
高枫名满大宋,她自然是很容易认出他,可秦亚茹这个名字,却是女儿的闺名,除了自己的父兄,丈夫,又有谁能知道?
小时候父兄有时候叫她的小名儿阿蛮,有时候叫她二姐儿,后来陈文岳叫她阿茹,成亲之后,便是写封信,也不过写上秦氏二字。
高枫是个正人君子,别说刻意打探,怕是无意间听到旁人说起她的名字,也要堵住耳朵,又哪里有机会认出她?
偏偏那人足不出户,便是出门,大约也是前呼后拥,她区区一弱女子,怕是根本无法靠近他。
秦亚茹在家里坐了三日,想了三日,依旧没想出与那人相认的法子,后来实在是不乐意等,终于还是决定做一点儿出格的事儿。
她等了太久,若是没他的消息,这一辈子便这般过去,不想不念,也便是了,可此时明知他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纵然沉稳如秦亚茹,也不免急迫起来。
大将军府
正门自然是紧闭的,但东面的角门却是洞开。
一辆辆从教坊司出来的花车停在门前,一个个或弱柳扶风,或妩媚动人,或英气勃勃的美丽女伎扶着女使的手下了车。
旁边有人数了数,像燕西西,刘诗诗,高程程这等行首且不说,便是那些一流二流三流的女伎,也来了足足有五六十个。
在将军府外闲逛的一闲人忍不住和身边的同伴嘀咕:“这来的美人也太多了,莫不是把教坊的知名女伎一网打尽?”
他那同伴不屑地觑了他一眼:“少见多怪,高将军在边疆五年,母猪都能赛貂蝉,好不容易回到京城花花世界,还不许人家想想女人,教坊的女伎就是为了官员们准备的。饮宴作乐,将军相招,想不来也不行。”
那闲人点头称是,面上不由露出猥琐的笑容:“要我说,那些女伎们又怎会不愿意?就高将军那人品,那相貌,怕是倒贴也甘愿。”
旁边有一书生听了这两个闲人的话,冷哼一声,不屑道:“胡说八道,一群当兵的大老粗。斗大的字的也不知道认不认识一箩筐,哪知道什么事怜香惜玉,若非权势逼人。燕行首她们又怎会乐意屈就?”
两个闲人瞥他一眼,见是个酸腐的书生,也不和他多说,再羡慕地看了一眼将军府,想象了下里面的笙歌艳舞。就自顾自地走人。
将军府里
到不是外人想象的那般醉生梦死。
女伎们就纯粹是坐在一边相陪,陪着喝喝酒,前面几个女伎纵情唱歌跳舞,也只是跳舞罢了。
在座的一群人,都是刚立了功勋,已经加官进爵。或者只等着加官进爵的武夫,和文人的宴会不同,这里没人一本正经。也没人去聊什么国家大事,更没人吟诗作对,就是一群有着过命交情的同僚,轻轻松松地坐在一块儿喝酒。
身上的甲胄早就去下,一个个都是轻便衣裳。酒过三巡,都带了醉意。衣衫凌乱,还有两个喝醉了酒发酒疯,想起自己那跟着别人跑了的新妇,哭得眼睛通红,一个劲儿地用袖子擦鼻涕。
恶心的他身边的同僚东倒西歪地躲他:“我说赵老三,你闹什么闹,你好歹还有过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妇,你那新妇还给你生养两个又白又胖的儿子,可我呢,我李昌林今年三十八了,在定州见到郭家村的翠花,我都恨不得能赶紧娶回家去暖床,我比你不惨,啊,比你不惨!”
他这话一出,一群人哄堂大笑。
“你还娶翠花?真到了床上还不知是谁压着谁?不过,娶回家来镇宅到是不错,自此不怕恶鬼临门了,因为鬼怪见了她,也一准儿给吓得屁滚尿流。”赵老三也顾不得伤心,破涕而笑。
一直坐在主座上喝酒的高枫,一个眼刀飞过来,轻哼一声。
赵老三立时闭嘴,李昌林一边笑一边咳嗽,小声道:“活该,哪有那般挤兑人的,翠花不就是黑了点儿,粗壮了些,哪有你说的那般丑?”
其实翠花不过是生得人高马大的,是个正经的农家姑娘,虽说不算漂亮,可那样膀大腰圆能做活的女子,在边疆可是非常受欢迎,一般人还娶不到。
一群人笑闹一阵,李昌林扭过头,看向正和两个左右手,秦文渊和顾春亚小声嘀咕着,不知说什么的高枫,拿着酒杯凑过去:“将军,现在咱们弟兄好歹算是能衣锦还乡,可还一大半儿都是光棍,您当初可是许诺过,等咱们回京,你就让弟兄们每人都能娶到如花似玉,温柔体贴的新妇,别说话不算话。”
高枫微微一笑,点头道:“好,都娶,你们看中哪个,我去给你们说媒。”
一句话,逗得满屋子的粗人们大笑,赵老三忍不住嘀咕:“将军你也一样,赶紧找个知冷知热的新妇,家里没个女人,那日子可没法子过。”
高枫莞尔,刚想说点儿什么,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目光直愣愣地盯着前面弹琴唱曲的女伎身上。
伴随着豪迈激昂的琴声,燕西西高歌:“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曲子粗犷,带着莫名的悲意。
满屋子的男人们都一静,赵老三愣了愣:“虽然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可这曲子好听,比别的都好。”
高枫深吸了口气,曲子并不新鲜,歌其实也算不上多好,虽然,这满江红这时候是不应该出现。
但引起他注意的,却是里面有一个奇妙的饶舌音,虽然和她印象里的不同,更柔美,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