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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还算了解秦亚茹,根本不相信那么个温柔怯懦的小娘子会撒谎,这时乍然听到这么个故事,又联想到自己做的梦,他虽然没梦到地狱,但刚刚秦娘子也说,她本也把梦境忘记,只是见到周二郎,才忽而想起。
越想,他便越怕。
王嫂子皱着眉头,心不在焉,秦亚茹看了一眼周二郎跑走的方向,搂着王嫂子的胳膊,轻声道:“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嫂子何需惊惶?”
王嫂子吐出口气,笑了:“也是,咱们快回,大郎想必要等得着急。”
秦亚茹扔下满铺子关于鬼神之说的议论声,陪着王嫂子上了驴车,只觉得身体松快,心里积压的气也全部吐出,上辈子她让周二郎作践了好几次,吓得战战兢兢,甚至大病一场,刚才好歹吓他一吓,也算报应,只希望他因此多几分良心,不要连女儿都祸害,指不定还能救招娣一救。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十一章流言
秦亚茹心里痛快,脸上更添了几分光彩,驴车缓行,却不知道,她刚才那番说辞,却让对面的酒楼上的一人听在耳朵里。
靠窗雅座儿,沉香的烟雾缭绕,恍惚有个人影凭窗而坐,烟雾被微风吹散,露出此人真容,到端是一副魅惑众生的好相貌。
面如冠玉,眉如墨画,鬓若刀裁,鼻若悬胆,嘴唇略薄,到显出三分冷酷,七分风流,通体是绛紫色的长衫,头戴紫金冠,一身的贵气。
相传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
而眼前这美男子,却也不遑多让,若非他眉眼间略带几分骄横,身上也染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气息,显见不是个好惹的,身边又有膀大腰圆的侍卫守护,便是民风不至于彪悍的此时,他恐也免不了被围观。
此人本来只是侧耳听对面的说话声,觉得那女声柔美,颇为动人,那故事也有趣,但此时乍见秦亚茹扶着王嫂子,缓步蹬车,形如弱柳扶风,容色秀美娟丽,身上带着十分的风韵,那通体的气质,简直让人都不知怎样夸耀。
男子猛然站起身,呆愣愣地看了半晌,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好半天,才回过神,两步夺门而出,奈何耽误太久,佳人已然不见踪迹。
男子皱眉,立时便想去寻找,但他身边一白须老者,却是死命拽住,焦躁道:“元英,一会儿大郎便遣人来接,你可不要乱走。”
那男子气得脸色铁青,却终究还是不情不愿地坐下,只是望着佳人远去的方向,怅然若失。
秦亚茹自是不知道,她被人看在眼里,一路顺畅地回了家。
流言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传扬的最迅速的。
此时市面上闲汉众多,小地方的市井生活又稍嫌乏味,略微有趣些的小事儿都能传扬很久,何况是像今日发生的这等奇诡故事!
秦亚茹和王氏才回到陈家庄没一日,庄子里的人也知道了此事,甚至到了第二日,便有人写出‘美娘子梦游地府,憨二郎阴河受苦’的段子,在酒楼茶舍,勾栏瓦舍里说唱。
周二郎此人也算出了一点儿小名!
秦亚茹挎着竹筐,从后山慢步走回,大郎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背上还背着两只虽然算不上肥硕,却也不小的灰毛野兔儿。
大郎小小的年纪,一个人在山间小径上走路都磕磕绊绊,那兔子很沉,压得他肩膀隐痛,更是累得满头大汗,可他似乎丝毫不觉得苦,面上一直带着兴奋的光,尤其是看向秦亚茹的眼神,已经隐约有了几丝崇拜之意。
他虽然弄不明白,秦亚茹到底是怎么用一些竹篾草绳,就抓住山里跑得最快,最难猎杀的野兔的,但他年纪虽小,却知道庄子里除了有数的几个猎户,旁人都别想从大山里找食儿吃,她的娘亲一定顶顶厉害。
秦亚茹当年跟着高枫天南海北的四处乱窜,便是再文静贤淑的女孩儿,几日吃不到饭,也要学会自救,这些野外求生之类的知识,皆是拜高枫胡闹,才能精通。
刚走到家门口儿,秦亚茹就看见两个端着洗衣盆的妇人立在树荫底下说话。
“你说,秦娘子是真的去了地府?”
“秦娘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秦家一家人都是乐善好施,修桥铺路,施粥舍药的事儿年年都做,虽说家里坏了事儿,可大家伙儿都知道,秦相公肯定是冤枉的,秦娘子又惯来温柔贤惠,哪会说谎?”
说话的是个年约三十,头上戴着玉梅的妇人。
另一个穿着碎蓝花布裙的妇人闻言叹气:“哎,是啊,秦娘子是好人……不过,听说周二郎被鬼差抓住,要下油锅?我看周二郎是个老实人,怎会如此?”
头上戴花的妇人也有些犹豫,迟疑半晌,才故作神秘地低声道:“你不知道,别看周二郎看着老实,实际上一肚子花花肠子,村东头的老马你知道吧?听说老马就是被他骗去赌,结果把家里的五亩良田都给输得一干二净,那良田,不正是让周二郎给买下的?”
“你们说什么!”
忽而一声爆响,孙娘子面色涨红,拎着扫帚从院子里冲出,冲着两个妇人就是一扫帚。
二人吓了一跳,幸亏反应及时,避了开去,但即使如此,二人钗环也都凌乱,登时恼怒,戴花的那人一伸手,把她推得趔趄两步,看着她气得张牙舞爪,皮笑肉不笑地哼道:“旁人不想和你一个泼辣妇人计较,免得丢了颜面,我张春华可不怕,你要是再敢动手,别怪我不客气。”
张春华父亲是镖师,她人也长得高大,手上很是有些功夫,在陈家庄算得上一号人物,那孙娘子咬牙切齿,只敢叫骂,再不敢动手。
结果她骂得声音越大,周围窃窃私语声就越响亮。
一开始,张春华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并不很低,说的那些话,都清清楚楚地随风传到周围人的耳朵里,不少下地做农活的,来来往往挑水的乡亲都驻足旁观。
不过,热闹很快就结束,周家的大门洞开,周二郎黑着脸出来,拉住孙娘子的手,小声嘀咕了几句,扯着他媳妇就往家里走。
孙娘子虽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跟上,只是一回头看见秦亚茹,忍不住怒目而视,那目光,恶狠狠的,简直像是要吃人一般,偏偏还带着几分胆怯。
秦亚茹领着大郎走到家门口,看了这出好戏,心下也不由惊讶,实在没想到流言传扬的如此之广,在县城里发生的一点儿小事儿,这么快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不过,这流言虽然也涉及到了她,但对她的影响并不算大,她也不放在心上。
只是很显然,周家两口子就有些受不住,孙娘子虽然依旧暴躁如故,但眼睛通红,形容憔悴,颇有几分色厉内荏。
至于周二郎,才两日不见,脸上的皱纹就多了好几道,整个苍老了不少,面色发黑,嘴唇发青,据说昨日还请了郎中。
第一卷均州生活 第十二章花冠
秦亚茹牵着大郎的手,扭头,开门回家,低声笑道:“大郎乖,娘给你炖兔子。”
大郎撑着脑袋看自家娘亲十分利落地剥下两只野兔的毛皮,两张兔皮完完整整,一丝裂纹都没有,他惊讶地瞪大了眼,觉得娘亲那一双手,还有手里普普通通,甚至有些钝的小刀,简直神奇的不得了!
他虽然比同龄的孩子显得稳重,可到底只是个三岁孩童,心思简单,并没有怀疑自家娘亲是从哪里学会这些,只是单纯惊奇,或许,在所有幼小的孩子心里,自己的父母都无所不能。
看着儿子亮晶晶的眼,秦亚茹也是一笑,忽然有些伤感,上辈子,她心里对大郎多少有些怨念,如今想想,因着她的软弱无能,不但没能给孩子挡风遮雨,还让儿子跟着她挨饿受冻,受了不知多少委屈,她这个当娘的,也着实算不上尽职尽责,相反,柔蓝郡主给了孩子一个母亲该给的一切!
秦亚茹手一顿,脸上露出几分自嘲,何等讽刺,一个硬生生抢走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女人,难道就因为她待儿子像待亲生子,她就该感恩戴德?
“娘?好香,好香。”
儿子的声音极雀跃,到有了很长时间不见的稚气。
秦亚茹回神一笑,见大郎端着瓷罐搁在桌子上,刚出锅的兔肉烫得他的小手通红,他却丝毫不觉,脸上全是喜悦。
摸了摸儿子的头,秦亚茹露出一抹笑意:“先装一只,送去给你王婶子。”说着,便把一只肥硕的野兔用勺子捞出,连带着汤水放入饭盆。
大郎很听话地端着饭盆,摇摇晃晃地出门,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脸上也没流露出半分不满。
秦亚茹暗暗点头,这孩子品性并不坏,至少还知道感恩图报,并不仗着自己年纪小就任性地胡闹。
许是嘴馋的厉害,大郎回来的极快,几乎没有片刻,就蹦蹦跳跳扑进门,又拿了碗,先盛了一碗肉汤,奉到自家娘亲面前。
秦亚茹顿时失笑,接过儿子递过来的炖得酥软的兔肉,舀起一勺,吹了吹,塞进大郎的口中。
大郎也不怕烫,鼓着脸拼命吞咽,鲜美的简直能把舌头吞下肚。
母子两个把整只兔子肉都捞出来吃的一干二净。
剩下大半锅香汤,大郎还是看着流口水,显然意犹未尽,秦亚茹想了想,取了两只鸡子,又舀了一勺面粉,混合在一块儿,捡了几片青菜叶,煮了两碗面疙瘩。
兔肉的鲜味混了菜叶的清香,面疙瘩也是又软又嫩,大郎吃着,竟觉得比刚才的兔肉一点儿不差,还更鲜美,呼噜呼噜,又吃进去半碗,还是秦亚茹担心他久饿,吃多了怕伤胃,时不时劝着他慢点儿吃,这才没有撑到。
回来几日,秦亚茹也是吃不好睡不香,这会儿吹着轻风,沐浴在春日傍晚夕阳之下,细品虽然简单,可胜在材料够好,别具风味的美食,到有了几分闲情逸致,坐在院子里下食儿。
大郎乖巧地坐在一边,小声背秦亚茹新教给他的三字经,才几日工夫,竟是背会了大半儿,声音朗朗,吐字清晰,分外悦耳。
秦亚茹对儿子的天分也觉得欣慰,想想也是,她本身在学问上就很有几分能耐,陈五郎更是天纵奇才,要不然也不能考中状元,他们两个生的儿子,不出意外,资质本不会太差。
母子两个正一教一学,王氏过来,一进门就笑道:“咱们大郎真是急性子,扔下你的饭盆就跑,让我追都追不上。”
王氏这会儿是把洗净擦干的饭盆给送了回来。
秦亚茹连忙接过,搁在桌子上,一抬头,就见王氏笑看着她家剩下的半锅面疙瘩汤,啧啧称奇:“还是秦娘子会做饭,瞧瞧,简简单单的东西让你这么一收拾,只是看,就让人口水直流了。”
“王嫂子若不嫌弃,不如尝尝看,虽是春日,天还冷儿着,喝点儿面汤身子也暖和。”
王氏并不客气,自己动手,盛了半碗吃,她家境虽好,也不是日日都能吃肉,这回的确也是吃得心满意足,一边吃一边赞叹:“果然不同,哎,这人那,还是得读书识字,读了书,做什么都比旁人强。”
“秦娘子你做的花冠,比从开封那边儿传过来的,样式还要精致,又便宜,我今天去成家的首饰铺子看了看,你的簪花还有那个‘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