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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李母的面前,言伤不能说出更大胆的话,不然她必定是要抓住机会好好调戏李铁柱一番的。自己走回李铁柱房间,从他的床头拿起一件粗布衣服来,简单到几乎可以说是寒酸的衣服上有刚洗过清爽的味道。言伤套上衣衫刚要转身走出去,目光却落在了李铁柱的枕头上。
枕头因为方才的纠缠而歪歪的滑到了一边,枕头下露出一枚被摩挲得光滑的铜钱来。
言伤拿起那枚铜钱,随后不自觉的就想笑。
原来根本不用她主动去勾他,他自己就早已情根深种。
拿了一旁蜡烛摸索到厨房里,烧了一锅热水,言伤端着热水,在李母门口停下了脚步,里面传来李母低低地呻。吟声,带着哭音。
“这个女人,我见过的。”
“娘,你怎么会见过袭烟……”
“她就是以前经常到村子里来收菜的青楼厨娘,我怎么会没见过。你怎的这样糊涂,你要什么样干净的女子村子里没有,你怎么就跟她……”说到这里李母的声音断了,取而代之的是恨铁不成钢的呻。吟,“你跟你爹都是一个德行,受不得青楼女子的勾。引,只要人家勾勾手指头,你就自己贴上去了!”
“娘,袭烟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李母停下哭音,仿佛是在质问李铁柱,“好人家的女人会深更半夜跑到男人房间里纠缠?要是我刚才没被声响引过来,你是不是就直接被她勾引了?”停了停,又哭起来,“白菊娘跟我说了,她家白菊非你不嫁,怎么也不肯嫁给定好的人家,所以我们正商量着准备把你们两的事儿给办了。你怎么招惹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子,这边又跟青楼女子勾搭在一起,你让我怎么跟白菊娘交代?”
李铁柱没了声音,房间里只剩下李母低低地哭声。言伤想了想,此刻已经有人在哭,的确不需要再添她一个哭着的女人。偏头在肩膀上使劲蹭了蹭,把不知何时流出来的眼泪全都蹭在了粗布衣衫上,这才开了口。
“李大哥,我能进来么?”
李铁柱心中一惊,他不知道她已经在门口听了多久。匆忙站起来拉开门,她端着热水抬眼看着他,嘴角是淡淡笑意,但眼圈却是通红的。
她哭过了。
“李大哥,我烧了开水,你替李大娘擦擦脸吧……”
“叫她走!我们家不能接受青楼女子。”
身后传来李母带着咳嗽的声音,李铁柱下颔紧绷,半天才接过言伤手里的水盆,目光沉郁看着她:“你到房里去等着我。”
言伤安静听话的点点头,转身走进李铁柱房里,只留给他一个孤独的背影。
李铁柱望着她的背影,目光像是熄灭的油灯,霎时暗了下来。他转过身,把水放到一边,将李母扶了起来。
“娘,我替你擦擦脸。”
“我不擦!你去把她赶走,她不能留在我们家……”
“娘,你不能对袭烟有偏见。”
李铁柱看着李母大声咳嗽,只能用手不停替她顺着气,而后拧干手里的帕子,帮李母擦干净脸上的泪痕:“袭烟只是喜欢厨艺,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收留她,所以她才会留在青楼里。没有女人喜欢青楼,袭烟也厌恶青楼。”
“……她那样的女人,也厌恶青楼?”
“是。”李铁柱就像没有看到李母眼里的闪烁一样,语气仍旧是平平淡淡,“村子里的朱三贵出了大价钱要讨袭烟做小妾,求了两三年她都没有答应。但她愿意跟我,就算我只是个没前途的农夫,她也愿意嫁给我,甚至愿意为了我放弃自己喜欢的厨艺。”
“……可她总归是青楼里出来的。”李母停了停,顺从的闭了眼,让李铁柱帮她擦脸,“娘是绝对不能接受她嫁到我们家来的,你让她走吧。你要娶妻,娘给你找最好的女子,一定是家世清白勤劳贤惠的好女人。”
李铁柱这一次没有反驳李母的话,他看着她脸上的倦意:“娘,现在是半夜,她一个女人,我不能让她走。”
李母张了张嘴,半天才道:“那就让她睡在你的房间,天一亮就赶紧走。你今夜就留在娘这里,困了就跟娘睡。”
李铁柱轻轻“嗯”了一声,等到李母的呼吸逐渐均匀,这才把手里帕子放到一边,轻手轻脚拉开门回了房间。
女子手托着腮坐在桌边,吹熄了所有蜡烛,只点着一盏光芒微弱的油灯。她似乎是在出神,他走到了她的背后,她也毫无反应。
李铁柱低眸,弯下。身子从身后抱住了她。
女子身体冰冷,对于他突然的拥抱似乎也不感到惊讶,只是伸出手,握住他环在她腰上的手。
“李大娘睡了?”
李铁柱答应了一声,她便继续道:“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气到她。你送我走吧,她看到我又该气急……”
李铁柱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他将唇凑到她的耳边,嘴唇碰到她冰凉的耳朵轮廓:“不必,你今夜就睡在我的床上。”
柔声细语,仿若情话。
女子轻轻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吧,不要让李大娘发现。”
李铁柱却是并未听她的话,只是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朵:“我可以多陪你一会儿,天亮我再回去。”说着把她整个人抱了起来,放回床上,“你淋了雨,要不要洗个澡?”
女子摇头,李铁柱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想睡了么?”见她摇头,他放低了声音,“你不要担心,我会说服娘。她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很是辛苦,我不能忤逆她。但我也不会放弃你,我会娶你。”
她的唇边终于绽出淡淡笑意。他说些小时候和娘一起经历的事情,她便安安静静听着,直到她终于困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慢慢闭上了眼睛。
李铁柱这才亲了亲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带上门走了出去。
这一夜过得很快,快得言伤张开眼时,竟是没意识到天已经亮了,只是觉得窗子外投射来的阳光刺眼得吓人。
低头,看到身上盖着的被子,言伤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一下子坐了起来,拉开门走出去,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李母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阵阵咳嗽声。
言伤转身走了出去,在厨房里寻到两个鸡蛋,打散来和面粉一起摊成了鸡蛋饼,又找到米缸煮了些白粥,这才端着做好的早饭走出厨房。
“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母本以为她已经走了,谁知道出门倒个水正遇上让她觉得糟心的女人,手里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饭,更加感到心里堵得慌,几乎想将手里的水盆丢过去,赶走这个女人。
言伤没说话,只是努力吸了口气。
“李大娘。不要生气。你身体不好,看你吃完早饭我就走。”
“我不吃,你现在就走!”
言伤看着李母气得不停起伏的胸,慢慢的退了两步,将饭菜放在一边的一把竹椅上:“我走,但早饭你不可以不吃。李大娘,我会再来看你。”
这话说的,似乎是打算对她的儿子死缠烂打了。李母急急吸了两口气,手指指向门口:“你快走,走了就不要再来了!”
言伤拉了拉自己身上李铁柱的衣裳:“李大哥的衣裳,我总还是要来还的。”说着不等李母在说什么,转身拉开了门,却是在看清门外物体的一瞬间吓得惊叫了一声。
野猪。
那是一只毛灰褐色的野猪,浑身滚满了泥,嘴里发出呜咽声,磨着短小的后腿,似乎随时准备向院子里冲进来。
李母看清野猪,“嗳哟”叫了一声就跌倒在地上。言伤扶也扶不得,动也不敢动,只能急急道:“李大娘,你不要慌……别怕,李大哥马上回来……”
“我叫他去给白菊家送鸡蛋了……他回不来……”李母低低痛呼着,脚上已经磨破了一块,裤腿上沁出血迹来。
言伤心乱如麻,试探着伸手去关院门,但她的手一动,野猪便嚎了一声似是要动,言伤只得将手僵在空中。
动也不敢动,耳边传来李母的痛呼声。言伤僵了许久,感觉到脚都已经发麻,终于把心一横,回过头看着李母:“李大娘……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就告诉李大哥,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想嫁给她,如果今生不能嫁,来生我也要跟他做夫妻。”
“你……你等等!”
李母只看到女子冲她一笑,来不及阻止,她已经快速跨出门,一把关上了门。门外霎时传来野猪的低吼声,李母只觉得心里就像被开水烫了一样,慌慌张张半走半爬扑到门口,也不敢开门,等听到有了男子的低喝,野猪的哀嚎,这才敢颤颤巍巍,慢慢的拉开门。
“李大娘,这是你家的媳妇儿?”
裸着上身的王猎户从野猪身上拔出箭,言语里满是笑意,不等李母开口说什么已是继续道:“这是个好媳妇啊,她也不知道我就在一旁搭箭,为了救你连命都不要了啊。”
张开颤抖着的唇,李母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看了看倒在一边面色苍白,眼里还不停流泪的女子,慢慢的挪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要把她拉起来。
“先……先回屋再说。”
言伤低着头任她拉走,只是在经过那头重伤的野猪时,抖了抖身躯。被拔。出了箭的伤口狰狞的外翻着,血肉模糊。
李母也不敢去看,只是把她扶回了李铁柱的床,然后顺了顺气。
两人相对沉默了许久,李母终于开口问了言伤一个问题。
“你……还会回青楼吗?”
“如果能嫁给李大哥,我就不回去了。”言伤抬起头来,让李母看到她不停颤抖着的嘴唇和苍白的脸色,“我会再去找个正经四方做厨娘,不会给他丢脸。”
李母又沉默了半天,这才转过身去,背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再回那种地方,不要给他丢脸。”
这话一说,便已是认可她了。
言伤看着李母慢慢地走了出去,这才慢慢地抬起手来。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浸透了毒药,用来防身的匕首,平时都用布条缠着,即使刚才那猎户不出现,她也不会死在野猪的嘴下。
但这件事不需要让李母知道,就让它藏在心里一辈子好了。
毕竟心里是又惧又惊的,倒在李铁柱的床上,闻着他被子上的味道,言伤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是被李铁柱温柔的大手唤醒的。
“李大哥,你回来了?”
李铁柱手里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她擦去脸上汗水和泪痕。见到她醒来,他握紧手里帕子似乎是在忍耐什么,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丢开帕子,将她抱进怀里。
“你方才不要命了?”
话语里颇有咬牙切齿的味道。言伤笑了笑,安抚的在他肩上蹭了蹭:“下次不会了。我也想好好的活着,嫁给你,给你生孩子,和你一起老死病死。”
李铁柱低眉敛目,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声音里的忍耐:“下一次,不要贸然行动,等我回来。”
“好。”
“不需要走了,娘已经去城里买我们成亲用的喜烛喜服。”
“好。”
“杜袭烟,你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听着他似叹息似无奈的话语,言伤慢慢的把手伸进了李铁柱的衣衫里,碰到他胸前紧致的肌肤,感受到他快速跳着的心跳和一下子僵住的身体。
她一笑,解开了他的衣衫:“其实,我还可以更大胆。”
————————————拯救二十六岁杯具农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