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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过一个,郗璇觉得很不错。
王翁爱开口道,“我还令人做了一些,给从兄送去了。”
送去的自然不是饺子,但是做成包子样式,也是晶莹剔透瞧着就让人垂涎欲滴。卖相是相当重要的。
“你呀。”郗璇笑着指指她的额头。
原先派出去的侍女这会回来了,跪坐地上俯首道,“郎君正在和谢家郎君说话,走不开。”
王翁爱听见谢家郎君这四个字转过头来,郗璇听见笑道,“是太常卿的公子吗?”
“是。”
“太常卿家有几位公子,是哪一位呢。”
“是三郎君。”
“就是那位日后不减王东海的那位郎君么?”郗璇笑道。
王翁爱自然知道王东海是哪位,谢家三郎君是哪位就更加知道了。世家子之间走动颇为频繁的,就是两家在政治上有什么不对付的,也不会影响到两家子弟的来往。当然这种情况……也不多。
“今日谢豫章家公子没来么?”王翁爱关心的是另外一个人。
“奴婢不知。”那侍女低下头去。
王翁爱听了回过头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郗璇见着她面上怅然若失的模样,心中便明了一份。谢豫章便是名士谢鲲,谢鲲只有一子,便是在王敦府中的椽吏谢尚。
谢尚妖冶之名,建康里少有人不知道,而且这位郎君知风雅善器乐,就是洛阳市井中流行的舞蹈,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这原本流行于市井的舞蹈跳的叫人移不开眼。
谢鲲当年精通乐理,而谢尚比起父亲来,青出蓝而胜于蓝。
这等风流人士,最是能惹得年少不知事的女郎心动。
“那位谢仁祖是好乐之人,家中有一名姬妾以前曾经在处仲族伯府中,善吹笛子。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归于他了。不过从此以后,他家的笛曲”
王翁爱知道说的是哪家的妾,那个善吹笛的妾是王敦家的。
女子语速不急不缓,温柔的像是一只羽毛在人的面上轻轻的刮过。不过这话在王翁爱听来就如同一榔头狠狠的打在她头上,有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懵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而后她又很快的反应过来,口里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新年里最是应该露出笑颜,一群孩子嬉笑着跑进来,郗璇所生的长子这会年少,还未曾带出来。
一群王家的小儿郎嬉笑着走进来。望见那边摆上的能望见内里的水晶饺子,肚子里都很默契的咕噜噜叫起来。只是碍于屋中的两个长辈,不好撒野去强。
这个年岁的孩子是不太理会所谓礼法的,见着好的,一拥而上。也不是说有多好,只是想要争一争。
郗璇听到孩子的声音,叫侍女将那些看起来稀奇的吃食分下去。
王翁爱看着小男孩们吃的欢畅,心中有些闷,但是面上还是若无其事说道,“阿嫂,我出去走走。”
“嗯,叫人跟着。待会那字,我就让你从兄写好送来。”
王翁爱道谢后便出来了,外面守候的侍女给她穿上云头履。当走出院子的一瞬间,她面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王导家中她来的不少,毕竟是亲戚,而且王彬和王导的关系向来不错。
背后的两名侍女跟着莫名叫她心烦,王翁爱左走右闪,穿过一丛竹林,将身后的侍女给甩掉。她当年只有四五岁的时候,就能爬上爬下,把仆妇们累得差点跟不上,如今长到十岁上头,这功力就越发渐长了。
不一会儿她背后就听不到侍女的脚步声了。
此时春日还为到,冬日的寒冷还在。王翁爱穿着的衣物足够抵挡寒冷,她低头小心跳过一个坑,她记得穿过这片小小的竹林后有个小池塘,说是小池塘,里面也种植着荷叶,修建有小桥。
若是再引一条小河进来,就小桥流水全齐了。
不过她此刻没有那个心情。
因为冬日,荷塘里的荷叶早就枯萎掉了,家仆自然也不会懒惰的连水面上的枯叶都不收拾。
她走到小桥上,看着乌沉沉的水面。她在恋爱这件事情上面,就从来没有顺心顺意过。这不,这会见个谢尚,结果这才多久就被人戳成渣。
能不能别这样啊……
王翁爱抱着膝盖蹲在小池子旁边,望着照出的那个影子发呆。
还记得在竹林中,那个丰神楚楚的青年回首,碎金似的光芒在他深黑的眼眸中闪动。
她知道,这就是她一个人的绮念,她知道还不行吗……
王翁爱眼里顿时感觉到有些酸。
第25章 哭泣
王家两位郎君和这位谢家三郎聊得颇为尽兴;谢安虽然年少,但是人风神秀彻;即使只是静坐在那里也会让人看出他和旁人的不同来。那种清雅隽永,委实让人想要和他交谈一二。
而王胡之便这么做了;他是王廙次子;王廙当年追随王敦,王敦失败之后;王胡之也没有收到牵连。相反;他从小边便有盛名,眼界也高的很。等闲之人还不能入他的眼;可是一旦有能入他眼的人;他自然就是要尽情相谈了。
王羲之和王胡之手中并没有拿着塵尾,不过这东西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必需的。王羲之从坐榻上下来;他随性惯了,哪怕这是新年他的打扮和平日也看不出多少区别来。
家仆摆上坐枰,他将衣裳一撩坐在枰上,便和他清谈起来。
清谈此事,也不一定非得要约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开始,随兴所至就好。王胡之曾从从兄王彪之那里听说过上回清谈之时,这位谢家郎君的表现。虽然带有口音,但是清谈之时的那份从容,在同龄人里算是少见了。
清谈到最后,三人说的口舌发麻,相当的尽兴。
说话,尤其是长时间的说话其实挺耗费力气。尤其这清谈在说话上面还一堆讲究,不能和和市井妇人争辩一样,声音高的和杀鸡没两样,面部狰狞活似下一刻就能卷起袖子一拳抡过去。这种事情在世家是不太可能出现的,哪怕是鄙视对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都不能失掉了风度。
三个人的清谈虽然观点并不统一,但是谈的相当愉快。
说的口焦舌干,再说下去头就要发昏了。有眼色的家仆将装着温汤的漆卮奉上,一名家仆手里提着一只朴素的食盒走了上来。
“这是女君令人拿来的。”家仆说道。
王羲之面上柔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家仆将食盒打开,里面剔透晶莹的角子被端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楞了一下。
角子吃的不算少,但是这种透明的能从外面见到内里的肉馅,还是头一回。
角子并不是只有一盒,很快另外两个食盒也被提了上来,打开来看,也是剔透模样。只是样子不同,里头的这些小食被捏成圆圆的模样,也有捏成花似的形状。陪着里头或是粉红或是翠绿的内馅,竟然叫人生出几分不忍下箸的心思来。
王翁爱前段时间把厨房里的人给折腾的几乎要大呼歹命。她让人将面粉和水揉了,当然这是没有什么的。要命的是,她令人不断的揉面团,这可是个体力活。最后上了几名膀大腰圆的壮婢,拿着布把面团一包使劲的揉,折腾了一段时间,终于是成功了。
自然确定做出来的成品成功之后,让厨房里做了许多,给自家亲戚送去尝鲜。大家族,是没有吃独食的规矩。
于是趁着新年,王翁爱干脆提了一车子做出来的水晶饺子包子上王导家去。王导是王家的族长,是必须要讨好的对象。其他家王翁爱也没落下,全都送了。
水晶饺子里头她原来想配上玉米粒和猪肉馅的,可惜,这会玉米完全没有,那就拿虾肉来和猪肉馅来做。
“这是什么?”王胡之显然也是头一回见着。
“水晶角子。”家仆恭谨答道。
“物如其名。”王羲之伸手拿起箸夹起一只饺子送入口中,咸鲜的口味很让人惊艳。
“味道不错,尝尝。”
谢安知道王家有一个女郎是最爱鼓捣吃食,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她做出来的。听到王羲之已经开口,他从善如流也品尝了一枚。
很是可口,尤其是肉馅相当有嚼劲。
这么一开头,三个人算是放开了手脚,男人总是要格外能吃些。不一会儿,三盒子吃的没剩了。
三盒子饺子下肚,还有些意犹未尽。
吃完之后再坐着,肠胃便会有些受不住,世家里不仅仅是在衣食上面有自己独特的秘方,在养生方面也是有一手。
因此三人干脆利落起身,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跪坐而有些酸麻的双腿。外头客人太多,虽然有王导的儿子出来顶着,但是客人还是多。
想要走动去人多的地方那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世家之间如同藕一样,哪怕是断开还是千丝万缕的连着。所以见着别人,想要装作不认识,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所幸司空府很大,加上三个人里有两个便是王家的子弟,王羲之还是王导看重的侄子。倒是没有不长眼的去拦。不过也没有人敢去拦,王导推崇世家名士,名士在王导家做的怪事多了去。还有光着肚皮和王导躺一起的呢。
走了一会,谢安望见那边有一处竹林,竹子在这个季节甚至连竹笋都没有站出来,灰败的绿色竹竿在风中摇曳,这份凋零竟然让他感觉比秋日落叶更加引人伤悲。
“我去这里走走,一同去吗?”谢安道。
“不去了,那里道路不好走,小心。”王胡之也真的没有去竹林的想法,那里头不比开春和冬日。现在里头只有枯败的枝桠,看着只怕是心情不畅。
谢安提起下裳,走入了竹林。竹林只是司空府中一处风景,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来害人。因此王胡之就放心让谢安去了。
履踩断地上的枯枝突兀的发出一声折断声响。
这竹林一如王胡之所说并不好走,竹林种植的有几分随意,并不特意要将竹子种植成什么特定的阵列。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反倒是比那些精心种养的更多出几分野趣来。
世家在室内修缮中,很喜欢加上几道屏风,以营造深幽之感。不过在此处,就算没有屏风,身处于竹林中,有脱于世间外之感。
他心中又有些感叹,伸手拂开那挡在面前的竹枝,向里头走去。过了一会他听到风里有抽泣哽咽的声音。
谢安曾经听说过竹林里有精怪吸取精气幻化作人的,不过在司空府这种人气特别浓厚的地方,不会出现这种事吧。
想着,他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拨开挡在面前的横枝,他看见一个小池子,池子上面修建有桥,而桥上蹲着一个女孩子,断断续续的哽咽在寒冷的风中越发清晰。
新年里是不准哭泣的,说是在这一年开头若是哭脸,这一年都要哭着过了。所以家中不管是承认还是幼子,都会被吩咐头个月里一定要笑,什么事情都不能哭着个脸。
那女孩子抽噎了一会,回过头来。当她望见那边站着的少年的时候,面上一窘。
谢安望见她面容的时候也是一愣,其中有两三月没有见面,但是还没到相互认不出的地步。女孩子眼睛哭得有些红,面上也是红红的,远远望着,那双哭泣过后的眼睛越发的水光浮动。她梳着一对包包头,又有殷红的珠子挂在发髻上垂蹭在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