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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了,天天对名士指手画脚。
最后卞壶为了抵抗苏峻死了。
这年头小娘子只要不太过分,做些无伤大雅的事也没关系。王导老婆都能二十多把菜刀狂奔去砍小三,她这个堂侄女问个名怎么啦。
那仆妇没想到她会这么答,便涨红了脸。王翁爱自个转过身,朝外面走去。此时风和日丽,前几日阴雨绵绵,到了立夏老天倒是难得的给了个笑脸,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真舒服。她方才在林间那么一番毫无形象的爬山一番,下裳还是干干净净,但是鞋履后难免会沾上些许泥土。
竹林里比外头很会保留水分,走在竹林里有厚厚的草盖着还不觉得,结果一路走来低头一看,鞋邦子上面一块黄泥巴。
王翁爱见着,反射性的就弯下腰想要去捡树叶将那块泥巴擦拭干净。
“女郎。”仆妇唤了一声,蹲下来仔细给王翁爱擦拭干净,王翁爱瞧着比夏氏年纪还上一圈的仆妇给她擦履,心里不太自然。她穿越前是个普通女孩子,家里只有爸妈在她小时候给她擦过鞋,这会见着仆妇给自己擦,心里便有些不习惯。
她憋着才没让那只脚给挪开。
从女*丝到白富美,其中差距太大,她还没完全适应过来。
仆妇仔仔细细用干净的树叶将王翁爱鞋子上的泥土擦拭干净,因为要在女郎郎君面前服侍,仆妇们也要求衣裳整洁干净,不能有差错的。
等到擦完,王翁爱心里有些别扭,她脸上莫名的发烫,好像自己做了不应该做的事情似的。
仆妇垂着头恭谨退到身后,王翁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太能逛下去。毕竟这是王导家里么,虽然是堂伯,乱走也不好。
仆妇带着王翁爱走回到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去,来王导家的有许多世家,自然也有许多世家名士的老婆带着女儿前来,能到王相公这里走一趟,说出去也显得自家门第高。毕竟琅琊王氏的门不是谁都能进的。
等到王翁爱回来,小孩子里头又多出许多新面孔来。
“姑母!”王妙容抱住一只木球,和小伙伴玩的兴起。见到王翁爱来,将手里的木球递给身边小伙伴欢快的跑过来。木球是中空的,孩童抱起来并不费多大力气,所以旁边的小孩子欢快的抱过来玩。
这会年纪相差无几的长辈并不是新鲜事,因此小孩子们继续还是该玩什么玩什么。
王翁爱对着可爱的小萝莉是很有好感的,尤其还是自家亲戚。她非常有长辈风范的摸了摸王妙容的冲天辫,这会小侄女还没梳起丫髻。脑袋上还是一个冲天辫。
玩了一会,有仆妇端上来瓜果给女郎们受用。
王妙容跟在小姑母身边,对面有一个穿着条纹裙的小姑娘,她似乎有些腼腆。王妙容见着那个小姑娘,立刻面无表情将王翁爱轻轻拉开。
“怎了?”王翁爱问道。
“那个是庾家的。”王妙容小鼻子皱皱说道。
这一下王翁爱明白了,庾家和王家有一段时间那都是对头。苏峻之乱就是庾亮给惹出来的,乱兵一来,庾家人跑个精光。好不容易平定叛乱了,庾亮自请调外,还闹得一群人去拦。
家族之间的关系,其实在孩子的小团体里也看得出来。孩子不像大人那般会遮掩,哪怕心里头恨不得捅死你,也会脸上装的好好的。孩子们只知道这家和自己家不好,然后就把那份不好给摆在面上,见着对方也不和对方玩。
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圈子。
王翁爱也知道王家和庾家的一些事,她哦了一声然后自顾自拿起一块切好的梨子塞给侄女。
王妙容将嘴里的那块梨子吃完,眼巴巴的瞧着王翁爱,她小声的和小猫叫一样,凑到她耳边“姑母,我想吃奶炖蛋羹。”
四五岁的孩子正在嘴馋的时候,哪怕王家压根就不会饿着闺女,孩子她也馋。
王翁爱也想吃,世家本来就比皇室过的还舒服些,世家拥有自己的土地还有许多佃客,想要吃什么,还真是不太难的。不过眼下叛乱才平定下来,台城那里还是一堆废墟呢,世家在兵乱中遭灾的也不少。这会蛋奶都难找,别说做了。
“等会吧。”王翁爱安慰道。这会王彬都以身作则,只吃素菜,穿衣只是平常的布料不做锦衣。家里的长辈都这样了,她也不好出头。
“嗯。”王妙容年纪小,但是也懂事。她面上有些失望,点点头。
王翁爱见她如此,安慰道,“无事,等到秋季,可有好肥的蟹呢。”
旁边的小姑娘听见转过头来,“蟹?”那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的,一笑便有两个甜美的酒窝,看着可爱的要命。
“蟹好味。”小姑娘眨眨眼说道。
王翁爱笑了,“好味呢。”
小姑娘见她笑,笑的更加开心,这小姑娘似乎是个自来熟,见着王翁爱可亲,没有半点脾气,拿过果子和这对小姑侄围成一圈说话。
“说起蟹,当年南渡,还有一段故事呢。”小姑娘姓刘比王翁爱大上两岁,这会刘也是大姓。她这话一出,王翁爱和王妙容两人面面相觑一会,这个她们还真不知道。
“当年司徒渡江,见水中有彭蜞,大喜道‘蟹有八足,加以二螯’,令人烹食。食后委顿下吐,才知道这不是蟹。”
南渡的迁居士族都是北方人,很大一部分是从洛阳南渡过来的。可能吃过螃蟹,但是却不一定能认清楚,这位司徒算是倒霉,口腹之欲没满足,反而上吐下泻。
“噗嗤”王妙容年纪小,小嘴一撇就在憋笑。这会儿名士士族们有个什么事情,是大家一起来知道,一起来乐一下。就是王导养的外室被曹氏二十把菜刀砍到门上,其他人也能专门跑到王导面前嘲笑一番。当事人多数也只是红红脸,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
“这样啊。”王翁爱听了有些稀奇,长的这么像。她还没见过呢。
“司徒将此事和谢仁祖说,谢仁祖道,‘卿读《尔雅》不熟,几为《劝学》死’。”小姑娘说着还叹了口气,那样是真将两人逗着了。
“刘娘这可真不该。”王妙容这话才出口,自个先绷不住笑了。
“谢仁祖?”王翁爱这会才学字,虽然也慢慢学谱系,但那也是从自家开始熟悉。别家的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嗯,是赵郡谢氏的子弟。”小姑娘笑起来格外可爱,又把声音给压低了“名尚。”
瞬时,王翁爱想起那个在竹林里尽情舞蹈的身影。那样的身姿……就是在追求男子容貌的风气下,也十分的妖冶出众。
她想着,嘴角就越发的止不住勾起来。
笑过之后她又有些失望,她这会太小了……王翁爱低下头瞧瞧自己藕一样的小胳膊小腿,就算是长大之后是个美人,那也要等上个十年再说。
突然间,她想要泪奔。
第7章 谢氏
知道陈郡谢氏,还是在王翁爱努力一番,终于接触到谱系之后。她那会憋不住,终于自己好好努力,抱着一本书卷驻扎在夏氏房间里,憋足了劲儿练习汉隶。时风世人好赋,赋文辞藻华丽,但是王家人所擅长的却并不是言辞华丽的赋,而是一手好字。此时王彬的那位亲侄儿王羲之虽然还没有日后的大红大紫,但是一手漂亮的字在王家里也是首屈一指。
王翁爱有这么一个书圣族兄罩着,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上头的四个哥哥,就连最小的王兴之也满了二十,跟随父亲兄长处理庶务了。眼下世家里不少熊孩子熊大伯以手持塵尾,游乐于山林之间为妙事,外带带着美貌的女妓上东山,吃个五石散开下卧趴啥的,人生乐趣无穷啊。
世家名士觉得庶务就像净房里头的砖头臭不可闻,连听一听都要去溪水边洗洗耳朵。名士如此,但是事情还是需要有人去做。
世家,仕家也。要是全部不管庶务,都跑去游历山水,吃五石散清谈去了。朝里没有管事的脊梁,这家里迟早也要败掉。
于是王翁爱是没有那个机会去刷前几个兄长的好感的,一来是大家并不是一母所生,虽然王彬家里是真的母慈子孝,王祥继母朱夫人那事儿在这里是没半点影子,但是王翁爱却扛不住自己心里有疙瘩。索性带着小侄女日日到夏氏这里报道,学字练字。
夏氏也拿这个女儿头疼,女儿天资聪颖,学字奇快,她也是很开心。但是这孩子却老是静不下心来,只是一味的追求快。这点夏氏很是担心,练字只是追求修身养性,写的好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这性子要养出来。可是瞧着岷岷那样,可真是没有将练字用在修养性情上面了。
“阿母。”夏氏坐在一张席子上,席子四周都镇有镇席,身后是一面围屏,围屏除去一面以外,都是合拢起来的。
王翁爱方才将学过的字都写了一遍,这时节的人感觉都是小怪兽一样,从西汉开始,想要出仕除去好名声之外,还有一手拿的出手的字。这字是从七八岁的时候就要严格要求练习,练就一批小怪兽。
那纸张是用竹片裁好的,这会的纸都是一卷一卷,写完了就裁开,节约纸张。
夏氏看着女儿那张清秀的小脸蛋,这会王翁爱已经梳起了包包头,脑袋两边一边一个,又有乳母芳娘选了好看的珠子串了挂在发髻下,衬着雪白的肌肤,格外的好看。
一旁已经有侍女将王翁爱的字呈送了上来,夏氏接过来瞟了一眼,见着上面的字迹还是在心里点了点头,至少在同龄的孩童里,能写出来这字的,还是很不错。
不过……
“岷岷,”夏氏将手中的纸张亲自卷起来放在案上。那边的竹帘下,王妙容正苦兮兮的练字。
“阿母。”王翁爱见着夏氏面色缓和,赶紧讨好道。
夏氏见着女儿那张小脸上的笑容,牙根有些痒痒,不过想起这孩子的确要聪颖一点,最终还是说道,“你那字写的比往日好上一点,但是形尚可,这气……还是落了下乘。”
王翁爱听着后一句话,就焉了下来。
不过过了几日,她终于还是接触到了别的东西。她将琅琊王氏那一卷卷谱系背的口吐白沫,差点就两眼一抹黑之后。终于是能见到其他世家的谱系,手里那卷黄麻纸上的汉隶瞧着王翁爱有些眼疼。
陈郡谢氏,在那一堆的世家谱系里,这支可真的不好找。
翻开纸卷,上面记得不多,南渡八王之乱的谢衡,还有那位名士谢鲲,要说上面有许多人才是真没有。比起琅琊王氏在晋初王览王祥的三公之位,名列西晋诸公之前。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王翁爱想起那日在王导府中竹林中遇见那个妖冶的青年,她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女郎?”芳娘见着她无故发笑,不禁奇怪问道。
“无事,无事!”王翁爱拿自己袖子遮住脸,只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还是笑得弯了起来。
虽然知晓魏晋名士大多放荡不羁,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往往任性而为随兴所至。但是瞧着那位谢尚的家世,即使是在南渡之前出了一个巨儒谢衡和一个名士谢鲲,但家族中在朝中的力量并不十分显贵。莫说琅琊王氏这个和司马氏共天下的世家,说是一等世家也十分勉强。
王翁爱想着谢尚那日在林中肆意潇洒的舞姿,她还是头一回瞧见这个时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