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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你还是做人大哥的,竟是这般眼拙,你难道没看出来……”
“你别胡说!小伍待大妮倒是像待妹妹一般,就只有贺六恁大的人了,玩心还那么重……”
“你呀你呀,哎,我也懒得和你说……你且看着,不出……”
“……哪能呢?……倒是小伍和大妮出去这一遭,怎么还不见回来……”
“你呀,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操心的瞎操心……”
“……你是说小伍和大妮……”
“天,我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块木头的……”
“嘿嘿,嘿嘿……”
庄善若心乱如麻,贺三与芸娘谈笑间的一声声“小伍”却透过纷杂,钻入到她的耳中。窗台上大妮钟爱的那个泥娃娃眉眼弯弯,正冲了她翘了嘴角微微笑。
怪不得大妮不在,原来是和伍彪出去了。可是,他们两个出去做什么呢?
庄善若觉得有些气闷,便将阁楼的窗子一把推开了。青石板铺成的小小的天井里空空旷旷,却只在青石板的缝隙间长了几蓬带了单薄绿意的杂草。
庄善若便盯了那几蓬杂草愣愣地出神。
她脑中电光火石般想了许多许多,最终所有的思绪都落到了一个点上:在世人眼中她不是庄善若,而是许大嫂,许庄氏!
庄善若不由得撇了撇嘴角,苦笑了一声,内心突然澄明了许多。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楼下突然又传来了说话声。
芸娘响亮地打着招呼:“小伍,你回来了?”
“唔!”伍彪简单地应着。
庄善若赶紧将窗户关上,自欺欺人般不去听窗外的声音,可是两只耳朵却是背叛了她。不放过楼下的任何一点细微动静。
“正想找你说话呢,一转眼就不见人了!”芸娘笑嘻嘻的声音,“将大妮拐带到了哪里?”
“有点事。”伍彪分明是敷衍塞责。
“大妮,你伍大哥带你去哪儿了?”芸娘从伍彪嘴里套不出话来。便将矛头指向大妮。
大妮猝不及防,吞吞吐吐地道:“去,去……”
“好了好了,姑娘大了总有心事了,不想说就算了!”芸娘以退为进。
“不是我!”大妮果然中计,“是伍大哥让我带他去集市上。”
“怎么,还没逛够?”芸娘起疑道。
“是,是,是去买……”
伍彪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提醒:“大妮!”
“我。我上楼去了!”
楼梯口响起错乱的脚步声,庄善若有些心虚,赶紧手忙脚乱地坐回到了床上。
“善若姐,善若姐!”未见大妮先闻其声。
“哎!”
大妮终于出现在楼梯口,整张脸红扑扑的。兴奋不已,却一眼瞅见庄善若恹恹地倚在床上,棉被凌乱地摊着:“善若姐,你不舒服?”
“不过有些累,略躺躺!”庄善若掩饰地撩了撩额发。
“嗯。”大妮欢欢喜喜地捧了窗台上的泥娃娃,坐到了阁楼唯一的一张板凳上。
庄善若看着大妮全心全意地摸着泥娃娃与她相像的眉眼,笑得心满意足。想来她活到十二岁上怕是还从来没有拥有过只属于自己的心爱东西。
庄善若有些按捺不住,问:“大妮,你又去集上买什么了?”
大妮奇怪地抬起头,道:“善若姐,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集上?”
庄善若被她一问,有些讪讪然。犟着嘴道:“我们碰了连双水,逛得匆忙,怕你还没尽兴,我不过是白说一嘴。”
大妮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又端端正正地将泥娃娃在窗台上放好。就势坐到庄善若的身边,侧过头,也不说话,只是细细地看着庄善若。
庄善若被她看得有几丝不好意思起来,摸了自己的脸,心虚地道:“大妮,你好端端地看我做什么?”
大妮只是弯弯了眉眼,半晌才道:“善若姐,你长得真美!”
“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庄善若嗔道。
“真的,我不诓你,我第一次在村子里的大井台那里见你,便觉得你美。”大妮轻轻叹了一口气,“后来听我娘说许家的事……”她脸上分明闪过一丝惋惜。
“小孩子家家,管大人的事做什么?”庄善若有些窘迫。
大妮脸上带了一丝调皮,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件,塞到了庄善若的手里:“给!”
“什么?”庄善若低头一看,一颗心突然又不听使唤地扑扑跳了起来。
“嘻嘻!”大妮脸上带了掩饰不住的笑意,“那个摊主坐地起价,明明说好了五百文,他偏要卖八百文。”
庄善若两只耳朵嗡嗡作响,大妮的话像是从远处传来般不真实,只有手心里的那根雕了石榴花的灰扑扑的银簪子竟沉沉地坠手。
大妮兀自道:“伍大哥好说歹说才出六百文买了下来。我本来想让他买那支点翠的,可他偏又不听我的,执意要买这支……”
“嗯。”庄善若机械地应着。
“伍大哥让我悄悄地给你,千万别让旁人看见了。我小时候也看过戏文,知道这簪子是定情信物,哪能随便让人知道了去……”
庄善若心中一震,突然是一片山花烂漫。
☆、第287章 情之所钟
翌日,天还蒙蒙亮,芸娘便早早地起身了,右手的伤口早就愈合,活动起来只有些微微的痛。要不是怕贺三念叨,按了芸娘的性子,早就想将那绷带拆去了。只是贺三执念于芸娘手上的伤疤,更是隔了三两日便催了芸娘去医馆里换药,还特意问起郎中关于珍珠粉的效用。
芸娘生怕他背了她,乱花银子,真的买了珍珠粉给她敷用,赶紧道:“贺三,你若是有买珍珠粉的银子,倒不如先给我买朵珠花戴戴!”
贺三也不理她,只在自己在心里盘算。
芸娘为人最是清爽不过,趁了微微的天光,用左手拿了笤帚将小小的天井洒扫了一遍,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那么些零碎的枯枝败叶,分明是秋意更浓了。
芸娘刚将笤帚放好,便见伍彪与贺六一前一后地从房里出来,不由得奇道:“怎么这么早起来?”
贺六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缩了缩脖子,道:“嫂子,你是不知道,小伍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整一夜的翻来覆去,我被他闹得刚朦朦胧胧闭上眼睛睡去,被他又是笑又是叹的闹醒。”伍彪寄居在贺六房中,两人同塌而眠。
芸娘心中微动,去看伍彪,只见他虽然顶了大大的黑眼圈,却是精神奕奕,不由笑道:“小伍,你倒是精神!”
伍彪讪讪道:“择床、择床……”
话音未落,贺六笑骂道:“小伍,你骗鬼咧!我那张床你素日躺下来一沾枕头便睡了,那臭脚丫放你面前也熏不醒,哪里学来的这娇贵毛病?”
芸娘意有所指,道:“贺六,早知道昨儿也让你跟着去集上逛逛了!”
贺六努力睁开惺忪睡眼:“为啥?”
“昨日那个集子倒真真是奇了,一个逛了竟会说笑了,一个逛了没了胃口。还有一个逛了竟得了择床的毛病。啧啧!早知道,说什么,我也要关了铺子和贺三去逛上一逛!”芸娘拿眼睛觑伍彪。昨日晚饭的时候,庄善若假称受了点寒气。胃口不好,只叫大妮烧了碗红糖姜汤上去,就没下过阁楼。
伍彪只当听不懂,拉了贺六自去洗漱了,准备早些去王二的猪肉铺子里拿了今日要用的猪肉。
两人前脚刚一出门,大妮便后脚从阁楼上下来了。
芸娘赶紧拉了大妮到一旁,问道:“大妮,你善若姐怎么了?”
“没、没怎么。”
“没怎么?那为啥吃不下饭?”芸娘嗔道,“莫不是你们有事瞒着我?”
大妮忙不迭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她怀揣了庄善若与伍彪两人的秘密。自觉是与有荣焉,又知道其中关系重大,即便是亲近如芸娘者,也不敢擅自将秘密泄露了出去。
芸娘见大妮慌乱的模样,心里存了疑惑。她的眼睛往阁楼上一溜,问道:“善若呢?”
“善若姐一夜没睡好,这会子睡得沉,我便偷偷地下了楼,等揉好面,拌好馅儿再叫她也不迟!”大妮想起昨夜庄善若将那支银簪子藏在袖中,夜里偷偷地叹气叹了许久。又蒙了被子轻笑几声,也不知道到底拿了什么主意,不由得心里有些惴惴的。
“怎么,一个睡不好,两个也睡不好的?”芸娘兀自嘀咕着,又轻轻地在大妮的肩头拍了一下。“你这丫头,有了你善若姐就忘了你芸娘姐!”
大妮知道芸娘与她玩笑,笑道:“芸娘姐,大妮哪里敢?”
芸娘知道一时从大妮嘴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又喜大妮最近几日也不像先前那般拘束。倒是恢复了几分少女应有的活泼,也就暂时抛开这个话题,与大妮进厨房去了。
新鲜的肉还没从王二处拿回来,芸娘只得先指点大妮揉面,可惜她自个儿一只手使不上劲,只得看着身材单薄的大妮吃力地揉着偌大的一块面团。好不容易将面揉好了,蒙了块半湿的纱布放在一旁等着醒发。
“芸娘姐,要不要先做点番薯粥?”大妮捅了灶膛,问道。
“你倒是惦记贺六,他却不领你的情,日日挤兑你!”芸娘拍了拍围裙上的面粉,掩嘴笑道,“你那番薯粥虽然好喝,可夜里万儿千儿睡在我旁边霹雳啪啦地直放臭屁,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番薯的缘故。”
大妮笑得脸儿红红:“我倒是不觉得,怕是以前吃惯了的缘故。”
芸娘想起大妮的家境,收敛了笑容,道:“若是我这铺子还开得下去,过几年等二妮大了,也让她过来给我搭把手!”
大妮哪里不知道芸娘是为了帮衬他们家,不禁鼻头一酸,赶紧避过脸去,道:“要不今天熬点小米粥吧,再选几块番薯煨在灶膛里,等千儿万儿上学的时候捧着手里,吃着又香甜又能暖手。”
“那敢情好,你多煨几块,怕是人人都爱吃这口新鲜的!”
“哎!”大妮笑着,手脚麻利地坐上一锅水,开始生火了。
店堂里传来说话声,只见伍彪拎了一大块用绳子串成的猪肉,虎虎地进到厨房。这一大块猪肉还冒着腾腾的热气,红是红,白是白的。
“这块肉好!”芸娘不由赞道。
“王二哥今早刚宰了头猪,这块肉特意给咱们铺子留着的。”伍彪解释道,“贺六哥还在王家,说是搭把手!”
“王二倒是有心了!”芸娘接过猪肉,又问道,“可见着他家媳妇了?”
“没有!”伍彪看厨房里只有大妮芸娘二人,不见庄善若身影,心里忐忑着。
“嗐,别看王二自小得了天花,满脸的麻子,可偏生赖汉有好妻,他的媳妇那脸儿光滑得跟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芸娘单手利索地拾掇着猪肉,“上回王二还特意问我要了千儿万儿月子里的小衣服,我翻箱倒柜好不容易寻了两套出来给他,才放出口风来,说她媳妇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啧啧,动作可真快!”
“是吗?”伍彪心不在焉,自己送了她那支簪子会不会太鲁莽了些?可是,昨晚吃饭的时候大妮偷偷地告诉他,庄善若将那簪子收了,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地又是欢喜又是忐忑了整整一夜。他只恨自己不过只认得几个字,嘴拙,想说的原本在心里想得好好的,可是当了她的面,却一个字儿也蹦不出来了。
“贺六那毛毛糙糙的性子,我是不指望他了。小伍,你年纪也不小了,可要赶紧了!”芸娘似笑非笑地看着伍彪,道,“你若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不好意思说,让嫂子给你说去!凭了你的人才样貌性子,准是一说一个准!”
伍彪嘴里发苦,他哪里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分明是看中了别人家的媳妇,这让他又怎么说得出口呢?
大妮看出了伍彪的窘态,赶紧道:“伍大哥,这柴火快用完了,你帮我从天井里拿些过来!”天井的一角堆了劈好的柴火,平日里用张油布盖着。
伍彪如蒙大赦,赶紧应了一声,就出了厨房要往小天井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