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亏了。你嫂子的名声倒也罢了,你清清白白的又何苦受这腌臜气呢?”
“若是他改日又来怎么办?”
容树媳妇被问得一愣,下意识地去看窝棚角落的那个豁口,道:“他哪敢再来,莫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再说,这工地再过半月也就完工了,少不得这半月夜里我也不回家了,安安生生地陪着你就是了。”
“多谢嫂子!”
“妹子,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什么谢不谢的,能在一个窝棚里住着就是缘分。这整个工地上就我们两个女人,自然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的,哪里还能真靠那些臭男人的!”
“嗯!”
两人窃窃地说了好一阵话,等到重新躺下的时候,东边也已经微微泛了鱼肚白。
容树媳妇倦极,躺下去便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庄善若却是越躺越清醒,后背惊出来的冷汗粘在衣服上黏黏的很不舒服,她却根本顾不上。一闭上眼睛,眼前就出现那个影子弓了脊背,扒拉在床铺边沿的样子。
她总觉得容树媳妇今晚有些奇怪,总觉得这一连串事情之间有着看不清楚的关联。所以,她也没把实情完完全全地告诉给容树媳妇。
那个影子她虽然没看清楚面目,可是那影子弓了腰往那豁口钻的时候,窝棚顶上的一线明亮的月光漏下来,那影子光溜溜的脊背上一道狰狞的伤疤倏地一闪,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消失不见了。
庄善若心中不由得一抖,赶紧将头探到床铺外,只见黑将军正伏在她的绣花鞋旁,听到动静,倏地抬起头来,一双晶亮的黑眼睛闪着忠诚的光芒。庄善若一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放了下来,她伸手轻轻拍了拍黑将军的脑袋,又躺回到铺上静待天明。
……
这天刚过晌,天上的乌云便黑压压地堆了起来,眼瞅着一个撑不住就要落下来。从南边一阵紧接着一阵刮着风,吹得杨树叶子扑簌簌地乱响。
庄善若心不在焉地揉着面团。
容树媳妇在一旁咋咋呼呼地道:“呦,妹子,停手停手!”
庄善若一愣,只见容树媳妇拈了手指,从案板上择了半片叶子,丢在了地上:“这眼错不见的,若是揉到了面团里,可够他们一顿好嚼的了!”
庄善若倒是真没留意到有树叶被风吹到了案板上,她敷衍地笑笑,也不搭话,只是机械地揉着面团。
容树媳妇看了她两眼,叹了口气,终究没说什么。毕竟年纪轻,心里搁不住事,整一天都失魂落魄的。
周全荣挥着手里的皮鞭挨挨擦擦地过来,伏在庄善若脚步的黑将军蹭的直起了身子。周全荣吓了一跳:“许大媳妇,喝住你这狗!”
容树媳妇顺手揪了块早上剩下的冷馒头丢到黑将军旁边,黑将军低头嗅了嗅,别过了脸去。容树媳妇又好气又好笑:“这狗倒是气性大,指不定是周老爷说了它什么,不该它吃的倒真是一口也不碰!”
周全荣看着黑将军又扒拉了下去,掇过一张凳子坐了,用袖子挥着风,看着黑压压的天空皱起了眉头。
“周老爷,好不容易盼到了下雨了,您还愁个啥?”容树媳妇体贴地倒了一碗开水送到周全荣的手边。
“还能愁啥,愁这个堤坝呗!”周全荣一气儿将水喝完,悻悻地道,“这堤坝说是修了挡那秋汛的,可我看着不结实的很,指不定一场大雨就给它冲垮了。”
“哪能呢,又不是豆腐捏成的?”容树媳妇虽然讨厌周全荣,可也堆了笑容敷衍着。
“哼,我看差不多!你们村这些人,哪一个是吃素的?干起活来看着热闹,可都是些花架子,倒是留了力气就等着每天那三顿干饭的。”周全荣用手里的鞭子点点那些在柳河旁忙忙碌碌的民夫们,很是不屑,“我人轻言微,算是拿捏不住他们,等月末县太爷过来验收,看看他们能不能过得了那一关!”
“呦,敢情县太爷还要过来啊?”
“那可不?”周全荣瞥了容树媳妇一眼,这女人满脸的荡漾,“若是这堤坝撑不住,县太爷一个命令下来,我们这帮人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
“哪能呢!有周老爷这里盯着,还能出什么纰漏不成?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周全荣看着容树媳妇心中一荡,各种*滋味从心底慢慢地潜了上来,他赶紧干咳了一声:“盯着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真的挥鞭子?你看看,还没到歇晌的点,好些人就不知道猫到哪儿去了。那个谁?许宝田我可是有一阵没见着他了!”
庄善若闻言心中一震,停了手里的活,觑了眼睛朝柳河边看了又看,果然没看到许宝田那瘦削佝偻的身影。
容树媳妇打着哈哈道:“宝田兄弟身子骨弱,还不知道蹲到哪个草窠中拉屎去了呢!”
庄善若的目光蜻蜓点水一般在民夫的身上掠过,却找不到伍彪那让人心安的背影,心里不由得着起慌来了。
她不禁有些后悔,后悔按捺不住将昨晚的事告诉了伍彪。
庄善若皱起眉头盯着黑压压的天空看了两眼,她犹记得那时伍彪听了之后一言不发,脸色却铁青得可怕。
☆、第393章 有仇必报(2)
周全荣担心的事终究没有发生。
打了一阵闷雷后,那黑压压的乌云竟层层散去了,就像是老天在和人们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呦,这光打雷不下雨呢,盼了十来天竟连一滴也不下!”容树媳妇将蒸笼打开,露出里面蒸得白胖的大馒头。
周全荣盯着那馒头看了两眼,话里有话:“这馒头发得倒好,可别抓在手里轻飘飘的!”
容树媳妇知道这是周全荣在敲打她,也不顾烫手,抓了只馒头送到他面前,笑道:“周老爷,你这是哪里的话?还多亏了妹子手艺好,这馒头发得又喧又大又顶饿呢!”心里却是在暗骂,这老乌龟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周全荣瞟了一眼,点点头,然后慢腾腾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大杨树下,敲了敲上头挂着的铁片。
这是下工的信号。
民夫们丢了手里的工具,也来不及好好地在柳河里清洗那双脏污的手,便一窝蜂似的朝食物涌了过来。
庄善若的目光掠过那些疲倦饥饿的民夫,却找不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等民夫们将各自的吃食领了回去,蒸笼前的人群散尽了,庄善若觉得自己的心沉沉地直往下坠。
许宝田不在,伍彪不在,张得富也不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庄善若踮起脚尖朝那一溜窝棚后面张望着。却只看到被烈日晒得发白的缓坡,胡乱晒在灌木丛间破破烂烂的衣裳,和干渴得早就耷拉下叶子的几棵枝桠蓬乱的杨树。
“呦。倒剩了好些!”容树媳妇清点了下剩下的食物,道,“还有十来个馒头,五六碗粥,也不知道是做多了呢还是有人没拿!”
“嗯!”庄善若心不在焉地应着,伸了脖子去看那窝棚后面。那后面再过去一点就是一片密密匝匝的小树林,再往后就是连绵的大青山了。若是有人躲在那里。找得到找不到还是两说。
容树媳妇看看背了手慢慢往里正家里踱的周全荣,嘴里念叨着:“这馒头不吃白放着坏了。倒不如给我拿回家去得了,也给黑将军两个让它吃个肚饱!”
庄善若看着容树媳妇利索地将蒸笼里剩下的几个馒头往一块纱布里拣,心头别别一跳:“嫂子,再等等!”
“咋了?”容树媳妇觉得奇怪。虽然她偷偷拿剩下的馒头不合规矩,可是在周全荣跟前走了明路的了,庄善若素来都权当看不见。
庄善若目光遥遥地落到窝棚后的那片小树丛里:“再等等!”
“等谁?”
庄善若收回目光,握住长柄木勺,指节攥得发白:“许宝田呢?”
容树媳妇一愣,手里的那个馒头没抓住,骨碌碌地滚到木板桌上。容树媳妇赶紧将身子堵在桌旁,免得馒头掉到地上。
“许宝田呢?”庄善若又问了一句,嗓子眼里觉得有些发紧。
“好端端的咋问起他来了?”容树媳妇将馒头抓住。又白又喧的馒头上便留下了五个指印,“他啊,没套笼头的野马似的。谁管得住,谁又敢管?”
“吃饭的时候他总会出现。”
“那倒是哦!”容树媳妇警觉地看了庄善若一眼,却见她一张小脸拧得发紧,脸色有些发白。怎么回事,往日她看到许宝田像是看到粪坑里的蛆似的避之不及,这会怎么竟一气提到他三次。容树媳妇不免有些心虚。别是被她看出了什么端倪才好。
“再等等!”庄善若的声音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容树媳妇讪讪地道:“宝田兄弟主意多门路多,指不定就在哪里吃上好的了。还会稀罕这几个冷馒头?”
庄善若攥着长柄木勺不放,她心里虚得很,总觉得要攥住点什么心里才略微安心些。她想起许宝田三年前做下的那桩案子,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发寒。他虽然看着瘦弱,可却是个狠角色。即便是伍彪与张得富两个对付他一个,也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处来。万一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好?
容树媳妇愈发觉得奇怪,这个许大媳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似的摇摇欲坠,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若是许宝田被打死了……
庄善若身子晃动了一下,更是攥紧了手里的长柄木勺,大拇指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到了自己的肉里,却还是浑然不觉。
“妹子,你怎么了?”容树媳妇凑上前,却见庄善若偏了偏头,似乎自己挡住了她什么。容树媳妇回过头,顺着庄善若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窝棚后面的小树丛是一片苍绿色,似乎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有啥可看的?容树媳妇心里嘀咕着,却发现庄善若倏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旁边的黑将军也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摆出一副警备的姿态来。
真是活见鬼了!
容树媳妇懒懒地又将目光转过去,恍然大悟。
只见许宝田出现在那一溜窝棚与小树林的中间,照旧歪了一边的肩膀,吊儿郎当的朝这边走过来。阳光直直地照到他的脸上,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庄善若突然就长吁了一口气,整个人又突然被另外一种情绪攫住了。
“嗐,我就说呢,宝田兄弟说不准就窝在小树林睡了个好觉呢!”容树媳妇见怪不怪地道。
许宝田越走越近,身上穿了件破破烂烂的褂子,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裤子皱得和咸菜一样,一只裤管高一只裤管低;左眼眶有些淤青,嘴角却是依旧流里流气地歪斜着。
“宝田兄弟,我说,你这是和谁干了一架?”容树媳妇看出了端倪,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许宝田站在了蒸笼后面,和庄善若就隔了一臂的距离。
庄善若瞪圆了杏目,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了许宝田看,盯着他歪斜的沾了血渍的嘴巴,盯着他淤青的眼眶,盯着他让人生厌的毒蛇一般的笑容。
许宝田看着面前日夜垂涎的娇美面庞,却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类似那日货郎娘子举着菜刀冲过来时鱼死网破的决然,左边第三根肋骨隐隐作痛。
“咋了,这是?”容树媳妇觉得气氛有些诡异。
“嘎嘎嘎嘎!”许宝田移开了眼睛,咧开嘴笑了笑,牵动了嘴角的伤口,一行殷红的血从嘴角慢慢地流了下来。
“呦,流血了!”容树媳妇一惊一乍。
许宝田抬了手,刺啦一下将嘴角的血抹在了手背上,是一道刺目的红,满不在乎地道:“小意思!我还躺在血里洗过澡呢!还有吃的吗,干了一架,肚子饿得慌!”
“有,有,有!”
许宝田伸了满是泥污的右手,抓了一个馒头送到嘴边,嘴唇早就干裂得起了皮,却被血滋润了,留下暗红的血痂。
庄善若的目光重新投到小树林那边,可是那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