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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道:“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二少爷,你细想想!”
罗老四斜睨了眼不耐烦地闷声道:“我也没工夫和他啰嗦。都给我砸起来,早办完事,早点回去!”
伙计们应了一声,虎虎地挥了棒子。
“罗,罗四爷。”许家宝艰难地张了张口。
“哦?什么事?”罗老四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似笑非笑地看了许家宝。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见郑小瑞玩得多了,也一时兴起想要玩一玩。
许家宝环视了一下,院中一片狼藉,老母倚在门边瑟瑟发抖,大嫂拉了目眦尽裂的大哥却也无计可施,更有房内的老弱妇孺岌岌可危——要保全整个许家的重担竟然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许家宝用力地咽了咽口水,闭了闭双目,颤声道:“罗四爷,求,求……”
“住嘴!”一声断喝。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正房门口,只见许家玉搀着连路也走不稳的许掌柜从房里出来。许掌柜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了下去,脸上是灰白之色,他举了一只颤颤巍巍的手,用尽气力道:“二郎,我们许家子孙行得端做得正,哪里用得着向那些小人低头求情?”
庄善若连忙走到许掌柜身边,从另一侧扶住了他。双手一碰到许掌柜的身体,庄善若不禁心里一沉。这副身体分明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却还在兀自坚持着。
罗老四倒是一愣,装模作样地做了个揖道:“呦,这不是许掌柜吗,怎么病成这个样子了?”不待人回答,他又转头对龙二道:“也难怪,许掌柜英明了一辈子,临了毁在了两个儿子手里。哎,龙二,有句话怎么说的,老鼠打洞什么的?”
龙二会意,含笑道:“罗四爷记岔了,原话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是,是!”罗老四拍了拍龙二的肩膀,道,“你说许家的两位公子倒底是龙还是鼠?怎么偏生一个折在色上,另一个又倒在财上。”
龙二机灵,打着哈哈没应。
许家宝面孔煞白,却又脸含愧色。
许掌柜的身子倾了倾,似乎是力不能支。庄善若在手臂上暗暗使力,将他扶住。许掌柜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点了头。
“许掌柜,你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在县城里都是有口碑的。眼下这事,你说该怎么着?”罗老四笑了一阵后,转而目露凶光。
龙二赶紧跑上前,凑到许掌柜面前,道:“许掌柜,容我龙二说句不该说的。本来欠聚福钱庄的五百两根本不算是什么钱,只要按时给利钱,您老一句话,想拖到什么时候就拖到什么时候。再说了,这宅子田地到了我们手里还是个麻烦。”
许掌柜看着龙二没有说话。
“嘿嘿,可眼下这情势不同了,郑爷成了我们大当家的。我打听过了,您许家和郑爷有点小误会,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罗四爷是郑爷跟前的人,您只消说几句软话,冲您这信用,这银子早几日晚几日也是不打紧的。您寻思,是不是这个理?”
“呸!放你娘的狗屁!”许掌柜将一口黄绿的浓痰狠狠地啐到龙二的脸上。
“你可别不识好歹!给你脸不要脸!”龙二作势要发作,回头看了看罗老四,只得用袖子摸了痰,悻悻地退回到罗老四身后了。
许家宝扶了许陈氏赶紧站到许掌柜身边。手无寸铁的许家人站在廊下和那群如狼似虎的喽啰只隔了半个院子,一时间竟是剑拔弩张。
罗老四悠然地击了几下掌,道:“有骨气!可再有骨气也不能当银子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可别怪我罗老四翻脸不认人。”
“区区五百两银子竟然想让我们许家人对你们这些小人屈服,简直是做梦!”许掌柜撑住一口气,一字字无比清晰地道,“只可惜我们没长那条尾巴,还学不会摇尾乞怜;也没长那副獠牙,也不会见人就咬!”
这话说得痛快,庄善若在心里狠狠一击掌。
“你这棺材瓤子,活得不耐烦了吧?”罗老四勃然色变,他再愚钝也听得懂许掌柜骂他是条狗。
那些皂衣伙计“霍”地将棒子举过了头顶,眼看就要打杀过来了。
☆、第109章 许掌柜的硬气
许掌柜轻蔑地一笑,道:“尽早将那些棍棒收起来吧,你们不是来收账的吗?银子我们许家的确是拿不出来,这宅子田地你拿去便是了,不用啰嗦!”
话音刚落,众人具是神色一变。
罗老四大手一挥,道:“许老头,你这话可是当真?”
“不假!”许掌柜字字铿锵。
“你别逞一时意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罗老四撇着嘴道,“你想想你一家子,可别凭你一时冲动,断送了子孙的大好前程。”
许家宝也是吃惊不已,他忍不住喊道:“爹——”
许掌柜拼命地憋住咳嗽,道:“二郎,你记着,人是不能向狗低头的!”
许家宝泪花闪动,点了点头。
庄善若内心涌起了一股悲壮的情感,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威武不能屈”吧。许掌柜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半辈子,有着生意人的精明圆滑,却仍保留了一身铮铮硬骨,真是难得可贵。
罗老四倒是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动作了,他根本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原本只想着要将许家的人好好羞辱一番,却没想到病得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许掌柜竟还有这样的硬气。
龙二眼珠子一转,踮起脚跟俯在罗老四耳边一阵低语。罗老四听得是频频点头。
庄善若不知道这狗头军师龙二还要使出什么花招,正要转过头和许掌柜说几句话,却发现手臂上吃力了许多,许掌柜整个身子竟一直往下出溜。她对上了许家玉焦灼的目光。两个人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中间的许掌柜紧紧地扶住。
罗老四嬉笑着道:“许掌柜是个干脆人,这趟差事也办得轻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将房子腾出来?”
许掌柜不假思索道:“三日后你来收房便是了。”
“好,好!”罗老四一甩袖子道,“告辞!”
许家人松了口气。
突然,罗老四回转过身,道:“下次短了银子,可再来钱庄贷。不拘四通钱庄还是聚福钱庄。”
“不必了!”许家宝道,“几位走好,不送了。”
“那难说,我看过几日府上怎么说也得贷副好棺材来收殓。”
许家宝脸色一滞。
许掌柜却是哈哈一笑,道:“不用你操心,倒时候小老儿拿那破席子一卷,倒也落个干净。”
龙二道:“许掌柜说笑了。”
罗老四在院子看了一圈。又道:“听说府上进了一批人参?”
“呦,人参可是好东西,许掌柜这身子骨弱,可得好好补补。”
“那哪成?龙老弟,你不知道,这人参不是普通人参,胡吃可是能吃死人的。”
“哎呦喂。罗四爷,这话怎么说的?”
罗老四露出一丝讥笑,道:“龙老弟,你可曾听说过狸猫换太子一说?”
“哦?难道,这人参是假的?”
许家宝听着罗老四和龙二竟又不走,站在院子里一唱一和起来,他越听心里便越慌张,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是假的,难不成是你做的手脚?”
“二少爷,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你给我寻寻看?”罗老四得意一笑道,“我们特意寻了几个北方汉子,搞了足以乱真的商陆来请君入瓮。又特意将消息放给你家大舅爷,先让你们尝点甜头。”
“你们……”许家宝又气又愧。
“若不是你太贪心,又哪里会上当?”罗老四呲之以鼻。
“我和你们拼了!”许家宝大喝一声,红了眼睛扑了上去。
“二少爷别动怒,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也没逼着你买。反倒是你求着我们卖。”罗老四闲闲道。
皂衣伙计们将许家宝架住,使他进不了罗老四的身。罗老四将目光瞟向许掌柜,道:“许掌柜,多亏了你这个好儿子。要不然想把你搬倒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人参的事郑小瑞动了手脚,许掌柜曾经模模糊糊地猜想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此时罗老四亲口将这事说破,许掌柜因为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没像许家宝那般震动。
“为什么?”
“哈哈,为什么?”罗老四仰天笑了几声,道,“没有为什么,就是你们家让郑爷不爽快,郑爷也要让你们不痛快。”
许陈氏也顾不得什么了,道:“难道就是因为那秀儿的事?”
“也是,也不是——反正郑爷的心思没谁猜得准。”
庄善若留意到许家安全身一震,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可是苦于扶着许掌柜,不能上前安抚。
罗老四转向许家安,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少爷,我们郑爷还时常惦记着您呢。”
许家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郑爷,谁是郑爷?”
“呦,大少爷可还糊涂着呢,不过也好,难得糊涂嘛!”
许陈氏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将身子挡在了许家安的前面,却是自己全身抖得像是筛糠一般。
罗老四轻蔑一笑,道:“放心,郑爷嘱咐了,别人也就罢了,大少爷可千万别不能动他一根手指头,郑爷还得指着大少爷乐呢。”
龙二见机凑上前来,道:“罗四爷,时辰不早了,俏媚姑娘还等着您呢!”
罗老四又是双手一挥,道:“今儿差事办得顺利,晚上我请弟兄们喝花酒。走!”
皂衣伙计喜不自胜,将许家宝随意往地上一架,自是跟在罗老四身后扬长而去了。
待院门外的喧闹声渐渐地远去,整个院子像是死般的沉寂。
“嚎——”突然伏在地上的许家宝一阵嚎哭,用拳头垂着青砖铺就的地面,哭得是撕心裂肺。“都怪我,都怪我!”
此时,童贞娘才丢下元宝飞快从房间里跑出来,抓住许家宝鲜血淋漓的双手,哭着道:“二郎,你这又是何苦呢?”
“若不是我,我们家哪里能落到这般田地?”
童贞娘也哭得泪水涟涟:“二郎,是那天杀的郑小瑞蓄意要害我们。即使侥幸躲过了这一次,也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许家宝犹是自责不已,涕泪横流道:“是我无用,是我无用!”
许陈氏也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许家安,大哭起来:“天可怜见,我们家是做了什么孽啊!”
许家安木愣愣的,面有戚色。
许掌柜将晃了又晃的身子稳住。喝道:“别哭了,赶紧起来,收拾了,可别让人看我们家笑话了。”
众人噤声。
许陈氏这才想起来,道:“当家的,将这宅子让出去,我们住哪里去?”
许掌柜深吸了一口气道:“先赁一处院子先住着。到时候再做商量。”话音刚落,他眼前一黑,整个人瘫软了下去。
庄善若暗叫一声不好,许掌柜本来就体虚,刚才强撑了一口气和罗老四等人对峙了这么许久,必然是伤了精气。小刘郎中临别前千叮万嘱不能让许掌柜生气,这下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接下来两日,许家院子走马灯似的进进出出换了好几拨大夫。
庄善若进去看了几次,许掌柜出气多进气少,即使熬了一碗汤药。也喝不了多少下去了。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怕是华佗再世也难以起死回生了。
许陈氏咬了牙定要将许掌柜医好,那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二百两银子由她散漫地使着,已经快用尽了。
许家安童贞娘对许掌柜有愧,也不敢多说什么;许家安懵懂;许家玉成日以泪洗面,对银钱上的事毫不在意;只有庄善若冷眼看着,心里虽道这银子不是这个使法,许家眼前这般田地也该为日后多做打算。但是身份尴尬,也不好明说,只不过略略向许陈氏提起几次罢了。
许陈氏一心扑在许掌柜身上,恨不得将剩下的全部身家当了来请名医。哪里能听得入耳。
第二日傍晚,庄善若一人在旁边伺候着。
昏睡了许久的许掌柜突然睁开了眼睛,朝庄善若招了招手。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