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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大半年张媒婆可是往你这儿跑不少趟了,次次都被咱们家闺女给推了回去。我说,三妹子该不会是还在想着年初那个郎中哥儿罢?”
柜台里的吴老汉“嘿嘿”应了一声,却也没接他这话头。三妹模样儿长得俏,身段儿也招人,若不是因为眼睛的毛病,家里的门槛怕早几年前就得被常在这几个村乡里窜着门给人拉媒说亲的张媒婆给踏破了。虽然说不知是因为烧中了高香还是拜对了菩萨的缘故,前年竟是让他们爷儿俩遇着了个不仅心肠善,医术还高明得紧的杜哥儿,愣是将闺女瞎了十几年的眼睛给整治出了些光亮。但这些日子张婆子上门拉媒,却并不是冲着闺女眼睛见好,而诚心介想要给三妹说个好亲事来的。吴老汉知道,那张婆子实是收了乡上员外家老爷丁家的钱银,想要叫三妹进门给人丁老爷家做填房去。
那丁老爷家夫人过了有一年多了,一直没续弦。也不知怎的,就看上了盲了眼的三妹。要说三妹一穷苦人家的瞎眼妹子,真要能嫁进丁家大户门里做填房大夫人,说起来还是件踩狗屎运攀高枝的事儿。但偏偏人三妹却是不大乐意。而吴老汉老实巴交了一辈子,向是与这瞎闺女相依为命惯的。虽说事关闺女终身,老爹免不了要操心,却到底还是拗不过闺女自己的心意。所以只要张婆子上门,老汉便开始装聋做哑,只拿“闺女眼睛不便,不敢给大老爷家添麻烦”的说辞推拒着,再要说得狠急了,便只一味地“嘿嘿”傻笑,反正就是个不答话。每每总将个口舌伶俐的媒婆,憋得无功而返。
此时听那周哥嘿笑着又道:“说起来,这可有多半年没见着那兄妹俩了。村里那帮小猴崽子们自从没了若姐儿领着顽,一个两个都蔫得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有事没事就爱蹲村口那坐着,只巴望着若姐儿啥时能回来再带着他们顽呢。”
一直躲在柜台后埋头择菜的吴三妹听了这话,心中似是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怔怔出了会神,然后微微笑了笑,静静回了句:“说是去了南国,怕是没那么快回来罢。”
那周哥是个爱说话的,听了这话,便又带着可惜的口气接着说道:“啧啧,可不说呢。前儿村头的四婶子咳了血,四哥冒着恁大雪赶几十里地去城里请大夫,将额头磕成了个青瓢葫芦,也没能将人大夫给请回来。这要是杜哥儿还在,哪还用得着费这事?还有那若姐儿,咳咳,说起来,那若姐儿长得可当真是好看得。不是你你周哥我吹,周哥活了这大半辈子,不说走南闯北,那京城里好说也是跑了不下二十来趟的,高门大户里的太太小姐们也不是没见过,要说比那若姐儿长得更好看的女子,嘿,可真还没有瞧见过。唉,打真真儿是可惜了,那般好看的姑娘家,居然是个哑巴。”
之前被抢白了话头的外地人忽然道:“哑巴又怎的?瞧老兄说的,好像哑巴怎么不堪似的。你们京都城里鼎鼎有名的小莫大人,不就娶了个有才又有貌的哑夫人么?啧啧,听说可了不得的。不仅人长得俊得不像话,还是个有才的。我可是听说,就是这位哑夫人,去年在沐汀御宴上随便画了几张画儿,就掉了人南国使臣们好大个脸子。生是让那班拿着几捧破燕窝就想在我大周当了不得的宝贝儿得瑟的南商们,愣是找不着地儿拿矫,很是下不来台呢。”
围坐的不多的几位客人里这时冒出个地道纯正的京片子,嗤笑着说道:“你这老哥翻的这是哪一年的老皇历?去年?去年到今儿,咱们京城里可是变了好几番天色喽。老哥你外乡来的,还没进城罢?”
那外地口音讪笑着答道:“这不正赶着进城,却被这恁大风雪给堵在这儿了么?不过虽然还没进城,但小莫大人的名头,我却是听我们少东家说得不少。”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虽是外乡人,但也并非是毫无见识之辈,外乡客接着又争说道:“听说这位小莫大人年纪不过十八九,一身本领却是高得吓坏人。我们少东家苦读圣贤,少得功名,是咱们江南顶有名气的才子,眼里一向看不起旁的读书人,却唯独对这位小莫大人最是钦慕,赞不绝口。咱们少东家说,自从读了小莫大人的诗篇,眼睛里就再也看不见旁人的字句了。说有小莫大人在前,他们那些所谓才子,怕是根本没脸子提笔写字的。”
外地口音端起跟前的茶杯大喝了一口水,又道:“听说这小莫大人不诗文好,武功也是了不得的很。说是去年的武举场上,就愣是没有找出能在小莫大人手底下走过三招的人。说小莫大人打遍天下无敌手,怕是也没人能驳的。”
那京片子笑道:“文武双魁什么的,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小莫大人的厉害,可不是仅仅只是这些。“京片子也在桌上碟里捞了把瓜子儿,边嗑边道:“便是你刚刚说的去年的沐汀围猎,最出风头的也不是你说的那位哑夫人四小姐。若不是那位没长眼的钱侍郎使人将小莫大人的这位心头肉被俘了去,想来咱们也见识不到小莫大人的能耐。”
这京片子面带得色,混好似他就亲临亲见了一般:“小莫大人那时丢了夫人,心中怎不是又怒又急?这一怒一急不要紧,小莫大人居然就单人匹马闯了苍山,硬生生以一人之力,将那啸聚山林十数载,祸害村人们不少年的贼窝给挑了个底朝天,把个夫人从贼人手中抢了回来。这还不算完。那小莫大人回朝之后,仍是不肯罢休,愣是将躲在背后算计人的钱侍郎给揪了出来,把个堂堂的户部侍郎生给拉到菜市口凌迟碎割了。”
京片子吐着瓜子皮儿洋洋买弄着说道:“知道那时小莫大人才是个什么官位么?那时节的小莫大人初涉官场,皇上为了招待那班进贡的南商使者,临时才给他加封了的鸿胪寺副使的职位。虽说是个四品官,但谁都知道那只是个表面风光毫无实权的职务。可小莫大人却偏偏就以个四品文官儿,灭了为害一方的山贼,救了四皇子不说,更是把个从二品的户部侍郎,生生给变成了‘前’侍郎。“
那外地客显是对这种京城里的秩闻秘事大感兴趣,将这个京城百姓们闲唠了一年的牙碎儿听得兴致勃勃。见那京片子停顿了一下,忙紧着又问:“请问老哥,听说那回小莫大人之所以大发神威,正是因为那些人俘了哑夫人去,才使得小莫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是这么回事儿么?”
那周哥见大伙说得热闹,不甘人后,听了这话,忙接口说道:“可不是?我回回进城里,每每听得人说,那小莫大人不仅人生得俊美异常,才情武功更是如天人一般的。只是一个不好,这小莫大人就是啊,有点太过儿女情长了些。说是平日待人处事是极温文儒雅的人,但只不能让他知道四小姐有个甚么不好。若是得知谁让四小姐受了委屈,那人可真真儿算是摊上大事了。听说小莫大人那次之所以大发神威,就是因为那帮山贼挑错了对象,将个状元夫人给俘了去。虽是没把人怎么的,但让一向娇弱的四小姐无端受了番惊吓总是事实。这一番却把那位从容稳妥的小莫大人弄得失了方寸,直把背后有太傅大人做靠山的钱侍郎给揪了出来了。”
围着火堆团坐在一处的有个粗豪汉子,此时也禁不得人们聊得热烈,接着话茬说道:“太傅大人算甚么?年头的时候,四小姐真被马贼俘走了去,发了疯的小莫大人,不是让那什么在官场里作风作雨了几朝的太傅大人,连官都做不下去,直接就卷了铺盖回老家去了么?”
另一个上京口音的少年道:“甚么太傅大人,听说那次太子殿下险些儿就给废了呢。说是也因为与四小姐遇难的事有些瓜葛,让小莫大人查得了,自此便不依不饶了。小莫大人为了这事,不仅把一直捧太子臭脚的太傅方氏一族,赶出了京城。还不知道又用了些甚么手段,生生就逼得太子对皇上要行那……咳咳,那什么,惹得皇上龙颜大怒,直接把太子殿下给圈禁了。”
众人听了那一声“咳咳”,均是一脸会意的了然神色。天家当中对皇位的觊觎,原本就是老百姓们禁禁乐道的隐秘趣闻,虽不能尽情地宣之于口中讨论,但闲嗑当中要的就是这种心知肚明不言而寓的快意。
只听周哥嗑着瓜子儿又道:“所以说,还得说是那位四小姐本事大,生生将个神通广大的小莫大人给迷得七荤八素,辩不清南北。啧啧,这才叫本事。”他吐着瓜子皮儿唏嘘慨叹:“唉,说是说,但就是命薄了些儿。想是生得太过漂亮了,招了老天爷的忌,所以才让这个富贵窝里出生的大小姐,打小儿便生得娇弱不堪,痨病缠身。好容易那小莫大人拼着金殿抗旨,推了皇上赐婚的公主都不要,娶了她去吧,临道还得了个口不能言的哑病。这一年当中,又是山贼又是马贼的,终还是逃不了个短命的结局。”
那外乡客“咦”了一声,道:“听老兄这意思,那哑夫人难不成是个短命的?这又是为何?”
那周哥斜了他一眼,道:“想来你应是没还上过京城的罢?”
那外乡客讪笑了笑,道:“给老兄说中了,我这真是第一次得着机会进京,这不赶着给在京里备明年科考的少东家送信的嘛。总是听说那小莫大人家的哑夫人原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儿,本还在心中暗想,偷估着这回进京要能撞个个狗屎大运,赶道上能撞见了瞄一眼这夫人的芳容,可就好了。”
那周哥便嗤笑道:“那你别上京了,快快赶去地府吧,怕是能赶上运气瞅那美人儿一眼了。”
那外乡客听这人无端咒人赶死,不及先怒,却是愣道:“怎么?那夫人殒了么?不会罢?听你等刚刚说那小莫大人恁般厉害,又说那小莫大人是怎么怎么将那哑夫人看得重之又重,又怎会让她这般年纪轻轻便殒了的?我听说那位夫人,年岁还不及十六罢?”
那周哥便叹道:“死喽死喽。好好一个美人儿,去岁近年关的时候,因是听了闲话,呷了干醋,与小莫大人闹生分,结果出门不幸遇着马贼,愣是死在马贼手里喽。”
之前的京片儿听了这说辞,也跟着嗤笑了一声,却是冲着那周哥道:“这位大哥想是住在这城郊边上,有大半年没进城了罢?京城里这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大事,还没传进大哥你这乡下地方,原也是正常的。”
第二章 驿店娇客
更新时间2013630 1:43:20 字数:3992
那周哥惊道:“咦?京城里这大半年又出大事儿了?”
那外乡客忙接着问道:“还请老哥给说说,那位哑夫人究竟是因何遭了难的?之后又出了甚么有意思的事情?”说着,忙又叫吴老汉打来两斤白干,给那京片子倒了一碗。
那京片子端着碗喝了一口白干,咂巴着嘴正要说话。忽听得门外一阵马蹄声急,两骑马急奔而至。吴老汉敲了敲旱烟袋子,冲一侧的吴三妹说道:“三妹,快招呼着,又有客人来了。”
吴三妹轻应了一声,还不待站起,店门便被推了开了。一个俏脆的少女声音说道:“掌柜的,给准备间干净的上房,让我家奶奶歇歇脚。”
随着这话音,从门外走进来两名女子。当前一名女子做少妇打扮,穿着一身柳黄的锦缎皮袄,外面另披了件黛色的貂皮大氅。这少妇面上虽然蒙着块妃色的面纱,露在外头的一双眸子却是弯弯翘翘,眼瞳清亮有神,两排睫毛生得又密又长,刹是好看。众人眼前均是一亮,心中暗忖:这妇人一双眼睛已生得如此漂亮,却不知那面纱底下遮着的,又是何等样的绝色